离京的天已经放晴了,顾宸钧在暖阁的画室中刚巧画完了一幅画。
他抬手招来李谨宛:“宛宛,你看看朕画的,你可还喜欢?”
李谨宛往画上看了看,心中欢喜,道:“宛宛十分喜欢!”她的眼睛弯弯得像极了上弦月。
而此时的丞相府,四面关的严严实实。院中的警卫从一个时辰一换改成了半个时辰一换,在交接时间上,秦源也做了调整,使府中的防卫更加密实。
一个小厮急急忙忙地端着茶碗走过来,险些撞到了秦源。秦源呵责道:“这书房里面的可是大人物,怎么容得你这么毛手毛脚?”
小厮刚想跪下求饶,却见秦源一摆手:“你们就是不肯让我省心,这样吧,茶水给我,我去送,你先下去吧。”
秦源有了理由,赶紧端着茶进了书房。奉茶之时他给丞相使了个抱歉的眼色,丞相会意,知是奉茶的小厮不堪用,心道换了秦源也好,至少他不会出什么乱子。
在书房里上座上的正是三王爷顾宸業。
秦源丞相旁边,低头听他们讲话。顾宸業见李司没有令他退下,便知此人定是心腹。再说秦源为自己奉茶时不卑不亢的样子,也颇具名门大家的下人风范,便不在乎房内多添了秦源一人。
顾宸業呷了一口茶,赞了声好:“茶是好茶,丞相府看茶的小厮也是好的。”
丞相道:“这小厮是我心腹,不必在意他。他做事我是放心的,还请三王爷也能放心。”
“无妨。只是本王觉得这小厮颇为眼熟,许是我记错了。今天来也是有正事相商的,丞相就不问问我为何事而来?”
“这……还请王爷恕老臣愚钝,并不知王爷和我还能有什么正事可商。”
“我们还是打开天窗,别说什么暗话。本王已经收到丞相的来信,说是想要退出本王的棋局。”
李司还是不应答,只听顾宸業道:“丞相可知道这至尊之位原本就是本王的,只是本王人不在京城,所以被人抢了去。既然你已经要投靠本王的四弟,哦不对,我四弟不就是您一手扶持上去的吗?”
顾宸業扯了扯唇角,两手伏在丞相的太师椅上,眼睛上挑,继续道:“罢了,本王此次来并没有带什么高手,而是想让丞相帮我一个忙的,你帮了,本王自会让你退出,绝无反悔。”
李司正了正身子,直视他:“什么事?”
“想必丞相也已经听说了我的人在柳州不敌,死伤惨重,却还是没办法拔除沈家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
“所以,”顾宸業站起身,饶有趣味道,“所以我要你伪造证据,诬陷沈越凌谋反,把他从上将军的位置上拖下来,那么一切都好办了。”
“怎么?本王不是听说你跟沈家是夙仇吗?只要有沈家在,你这个丞相可是一日都做不安稳的。何不与我联手?这样对你,对皇后,都是有益的。”
“虽然沈家是我的死对头,但是说到底,也是一心一意为皇上保疆卫土的将侯,皇上信任于他们二位。请恕老臣不能相帮。”
“欸丞相大人别急着拒绝,若是本王告诉你,现在能够回京的只有沈越凌这么一位呢?”
“这是何意?”
“本王的意思自然是,沈野将军老迈不敌巫族的死士,已经死了。”
李司有些震惊:“绝无可能,沈野武功盖世,怎么可能会死?”
“生死都有定数,你凭什么就认为他不会死?他很快就会死了,就连尸首也找不到。”
见诱拐失败,顾宸業重新调整计划:“这离三月十五还有一些时日,也不知道大人的女儿到出嫁那天还是不是活蹦乱跳的。”
“你……三王爷不要欺人太甚!”
“别拍桌子,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看来丞相大人还是不够火候啊。不当我的同党也好,省得到时候出些什么意外坏了我的棋局。”
李司气极:“秦源,送客!”
“慢!本王的耐心有限,若不想自己的黄粱美梦被搅扰,还请丞相大人识时务。”
秦源上前开门道:“三王爷,请这边走。”
“不用送我,丞相府而已,本王可是已经摸得一清二楚了。”
顾宸業离去后,秦源问李司:“丞相大人,您看……为了小姐的安危……”
“岂有此理!你也叫我投诚于他?小姐嫁给顾宸钧,我又岂能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
“丞相大人误会小人了,小人是说要不要派高手贴身守护小姐?”
“这还需要问吗?肯定需要啊!要是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唯你是问!”
秦源赶紧连说几声丞相大人消消气,一直赔他笑脸,这才退出门去安排护卫。
秦源从丞相书房出来脸色变不好看,瞬间就有好几个人簇拥着他:“秦总管,看您脸色不大好,是不是丞相大人朝你发火了?”
秦源递了个眼刀子过去,就有另一人出来道:“你会不会说话?丞相大人怎么会对我们秦总管发火呢?秦总管可是丞相大人眼前的大红人。”
“哎哟,瞧我这嘴,净是瞎说话。”说完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嘴。
秦源见此笑道:“你打这么轻恐怕连蚊子也打不死,要不然劳驾你旁边那位掌掌嘴?”
二人赶紧站好,开始掌嘴。
这时秦源又道:“也别太久,一个时辰就好。掌完这个的,你们两去给我找到险些撞到我的那个奉茶小厮,也掌他一个时辰的嘴,你们可听明白了?”
两个小厮点头哈腰地答应了,在秦源身后响起一阵又一阵的耳光声。
秦源看看天色,李谨宛这会儿应该还没有回府,于是借着盘查院落由头溜进了李谨宛的闺房,不过这一次并没有收到李谨宛留在枕头内的信。
大概,自己什么也帮不了她了。
秦源无奈地叹了口气。
眼看着婚期越来越近,李谨宛去皇宫内也越发频繁,秦源心里慌乱如麻。
或许不应该这么轻易就因为才刚进府受到别人欺负,李谨宛训责了欺负他的小厮就以为自己特别,自己什么出身,李谨宛又是什么出身?
人家是天潢贵胄,注定要站在皇帝身边的人,万万不是他这种人可以沾染的。
对啊,以前只是觉得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怎么如今这么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