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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斜的冬阳并不温暖,但也为金山寺鎏上了一层金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袅袅香火与傍晚的炊烟遥遥相望,平添这陆上蓬莱的静谧与安详。薄雾萦绕下,掩去雄浑的大殿宛若一位温润内敛的僧人,俯瞰人世沧桑。
捆缚双臂的仇暮云被青城派弟子推推搡搡的来到金山寺门口,望着这座历经数百年风霜仍平静而威严的寺院,不胜感慨。
陆无名走到寺前,有两个沙弥早已迎出,深深一礼,道:“阿弥陀佛,敢问几位可是杨威镖局陆施主、青城派余施主和蛟龙帮厉施主?”
陆无名抱拳,道:“正是!”
一个沙弥笑笑,道:“方丈师父已命我等备下素斋,施主里面请。”
“慢!”余骇浪上前一步,假笑两声,略施礼,道:“在下青城派代掌门余骇浪,我等在大江边拿住几名魔教逆贼,不知寺内可有关押之所?”
沙弥一愣,旋即一礼道:“余施主,方丈师父并未交代此事,待僧禀明方丈师父……”
“不必了!”余骇浪摆手,道:“金山寺乃佛门圣地,自是无处押解,便由我青城派代劳!”
沙弥犹豫不觉,口念佛号:“阿弥陀佛,这……”
陆无名皱眉,道:“余掌门打算如何代劳?”
余骇浪微微阴笑,道:“既要押解魔教之徒,自是不能叨扰佛门圣地,我青城派愿在山脚下扎营,明日押解逆贼上山。”
厉水生闻言,心道:仇暮云虽正邪难辨,但毕竟是义弟认下的兄长。况,余骇浪意图不明,深浅难测,还是心为上。想到此处,他忙道:“余兄,我们远道是客,兹事体大,还是禀明掌门再做定夺吧!”
余骇浪瞟了厉水生一眼,不耐烦道:“厉帮主近日对那魔教的仇暮云和御毒关照有加,难不成是要偏私袒护?”
厉水生本就是粗人,不善言辞,闻得余骇浪讥讽,便勃然大怒道:“余骇浪,近来你说话便是不阴不阳,今日又当众污蔑于我,是何居心?”
余骇浪冷“哼”一声,道:“我是何居心?我倒想问问厉帮主是何居心?”
两个和尚见势不妙,却不知如何应对,傻在一旁。
陆无名忙上前劝解,道:“余掌门、厉帮主稍安勿躁!”他转向余骇浪,道:“余掌门,我也赞成先禀明念生方丈再做定夺。老夫乃应念生方丈所邀,前去调查令尊令堂一事的前因后果。若此时余掌门要独自山下扎营,老夫怕是只能跟随了!”
余骇浪闻言,脸一阵红一阵绿的,心道:老匹夫,你也要从中作梗?但口中却道:“这怎么行,陆总镖头舟车劳顿,岂可陪我等露宿。”
旁边尴尬站立的两个和尚闻言,忙抓住机会赔笑道:“那便请众位施主寺内续话吧!”边说,边躬身请过陆无名,厉水生也引着众蛟龙帮弟子入了金山寺的山门。沙弥对着余骇浪施礼,道:“余施主,请!”
余骇浪咬碎钢牙,露出狠相,却也无奈,只得跟着进去了。
众人穿过三进院落,才来到大雄宝殿之前。暮雾之中,一位身披袈裟、面庞清瘦的僧人伫立殿前。
陆无名忙上前抱拳,道:“念生方丈,别来无恙!”
僧人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承蒙挂怀。”
厉水生也上前施礼,道:“见过念生方丈。”
念生方丈合十还礼,道:“厉帮主赏光前来,蓬荜生辉!”他又转向众人,道:“各位远道而来,今晚便在寺内休息。斋饭已备好,各位请随我来!”
余骇浪分开众人,道:“念生方丈,在下青城派代掌门余骇浪。我青城派在江陵城附近擒获魔教逆贼三名,不知金山寺内可有关押之所?”
念生方丈敛住笑容,定睛瞧着余骇浪,道:“这位便是青城派的二公子,失敬失敬。不知擒获了哪些魔教之徒?”
余骇浪得意,道:“魔教御毒堂堂主御毒,雷火堂堂主雷火,还有神机堂堂主仇暮云。”
念生方丈沉默片刻,眼中溢出一丝笑意,道:“我金山寺建寺近九百年,虽戒律严明,但从不苛责。不如将几位施主请入戒律堂思过吧!”
余骇浪闻言,眉头一皱,道:“念生方丈,魔教之徒岂可姑息?”
念生方丈微微摇头,道:“余施主,明日便是公审大会,何必又要横生枝节?”
余骇浪一摆手,道:“方丈此言差矣!方丈不知,唐九爷的外孙沈沐风入了魔教神机堂,与魔教仇暮云、御毒形影不离。”说着,他竟眼眶微微湿润,道:“说不定,巴蜀唐门早就勾结魔教,意欲图谋武林。否则,我爹娘与他无冤无仇,缘何下此毒手?”言到此处,竟言语哽咽,泪流满面。
念生方丈长叹一声,道:“余施主节哀。依余施主之见,该当如何?”
余骇浪搌了搌眼泪,道:“念生方丈慈悲为怀,我只是想让他们当着武林豪杰的面对质。故而,今夜这几个魔教歹人仍由我青城派看管。”
厉水生见他几次三番意欲将仇暮云等人带走,心中略感不安,忙上前道:“我蛟龙帮愿协助青城派看护魔教之徒。”
余骇浪撇了厉水生一眼,转对念生方丈道:“看护一职我青城派足矣。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厉帮主自江陵城便日夜关照,不得不让人生疑。”
念生方丈无意两人争执,摇摇头,道:“各位施主奔波劳苦,看护一职就由我金山寺承担吧!”他转向沙弥道:“慧能,将几位施主交由戒律堂看管。”
沙弥应声,道:“是,方丈师父!”转身来到被捆缚进来的仇暮云、雷火面前,道:“二位施主,请随我至戒律堂。”
余骇浪拳头攥得吱吱响,暗忖:若不能咬定唐九那老匹夫与魔教有染,恐难以将他至于死地,彼时之事便有败露的风险。仇暮云和御毒定然不会帮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利用雷火。而一路上厉水生那匹夫竟日夜紧盯,无暇下手。今夜,是唯一的机会。再者,仇暮云身上藏着神机图的秘密,又岂可拱手让人?想到此处,他上前道:“将人犯压在金山寺内恐有不妥。”
念生方丈疑惑的看着余骇浪,道:“余施主何意?”
余骇浪谦恭施礼,道:“念生方丈,那御毒身为女子,岂可压在戒律堂?而分开押解又耗费人手,不如将他们都压至金山寺之外。”
念生方丈略做思索,点头道:“女子在寺中却多有不便。依贫僧之见,仇暮云和雷火便在戒律堂思过,御毒施主便请到后山闲置柴房暂住吧!我会派遣僧人看护,请余施主放心。”
仇暮云见众人争执不休,仰天打个哈哈,道:“我原以为青城派乃武林正道,却不想也如此在意神机图,可笑,真是可笑!”
陆无名薄怒道:“狂徒,休得出言不逊。”
念生方丈微笑,道:“余施主可有此番考量?”
余骇浪闻言心中一颤,暗暗握拳,丝毫没有显露被道破心机的怯意,只是逢迎道:“我于神机图并无所图,方丈考量周全,那便听凭方丈安排。”
厉水生见余骇浪放弃争夺仇暮云,微微松了口气,暗忖:神机图虽威力无穷,却也惹得武林风波难平,不知是祸是福。
陆隐华走到陆无名身侧,低声道:“爹,南宫姑娘住在寺中也多有不便,不如……”
陆无名打断他,沉声道:“她与魔教御毒关系匪浅,理应压入柴房,一并看管。”
厉水生闻言,急忙道:“陆总镖头,不可。莫兄弟……不,南宫姑娘伤势甚重,岂可住柴房?且到底是御毒脱离了魔教,还是他们投靠了魔教尚无定论,怎能草率关押?”
念生方丈皱眉,道:“南宫姑娘?可是湖心岛南宫大侠的千金?”
“正是!”厉水生解释道:“南宫姑娘力抗魔教嗜血,身受重伤,危在旦夕。我等身为武林正道,岂可落井下石?”
余骇浪冷哼一声,道:“她的伤势如此蹊跷,说不定是修习魔功自伤其身吧!”
厉水生闻言,双眉倒竖,厉声道:“余骇浪,休要信口雌黄。南宫姑娘助我蛟龙帮击退魔教,捣毁临江阁,此般功绩百姓皆知,启是你口舌辩得?照你此般猜度之法,你兄长刚到江陵便突然失踪,你也脱不了干系。”
念生方丈沉声,道:“两位休要争执,一切待公审大会后,再做定夺。今夜,南宫姑娘便烦请陆总镖头照料吧!”。
陆无名点头,道:“自当效劳!”
日落西沉,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官道上,坐在前面的车礼心驾车,生怕一点颠簸。唐门弟子整齐的追随在后,不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不远处,一道人影匆匆而来,转瞬便到了近前。车礼缓慢的勒住缰绳,跳下马车道:“南宫前辈,怎样?”
南宫溟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道:“前方五里有一家猎户,他们腾了一间房,尚可安歇。”
车礼点点头,道:“好,那我们赶快赶路。”
只听马车内,羸弱的声音道:“还有多远?离金山寺……还有多远?”
车礼与南宫溟对视一眼,摇头道:“怕是明日赶不到。”
马车内传出一阵咳嗽,只听虹姑道:“姐姐,莫要心急,云儿风儿定然没事的。”
凤姑喘息片刻,道:“虹姑,我们连夜赶路。”
“可是娘,您的身体……”秀儿捂住嘴,强忍泪水。
沈凄霜叹息一声,挑帘下了马车,对车礼道:“师兄,连夜赶路!明日定要到金山寺。”
车礼略皱眉,道:“可,慕夫人的身体……”
沈凄霜目光哀默,道:“结果总是一样,见不到沐风,她又如何安心?”
南宫溟皱眉,凑到马车近前,低声道:“夫人怎么看?”
虹姑伸手挑开车帘,嘴角微微抽搐的望着南宫溟,无奈的点了点头。
南宫溟半晌未动,似是僵在原地。虹姑抹了抹脸颊的泪水,道:“溟哥,若这是她所愿,我们便成全她吧!”
马车缓缓开动,摇曳着沉入暮色。
关萍儿坐在一张木质方桌前,左手托腮,右手拿着一根竹条挑动着烛台的灯芯,自语道:“不知仇大哥怎么样了,一路上都没机会和他说句话。只听闻入寺的时候,秃驴将他押到戒律堂去了,唉!好想见见他,看一眼也好啊。”她无聊的环顾四下,心道:秃驴的地方虽然清苦,但也算整洁,想必莫离妹妹今晚住得比我舒服吧!
她正自胡思乱想,门外守卫的僧人道:“阿弥陀佛,方丈!”
另一人答道:“阿弥陀佛,我有事与御毒施主商谈,你们先退下。”
只听守卫僧人道:“是!”随之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
萍儿心下狐疑,道:这秃驴头子想见我?他安的什么心?
萍儿起身来到门后,只听“咔嚓”的开锁之声,门“吱呀呀”的被打开。萍儿猛然上前一掌,眼前却晃过熟悉的面容,她急忙收住掌势,但这一掌仍直击在来人的前心。只见那人向后倒退几步,咕咚坐在地上,幸好没有受伤。萍儿借着屋内烛火定睛看下,不由得泪眼模糊。
来的这人一翻身自地上爬起,拉扯着萍儿跑进屋中,回手关上了房门。
萍儿紧咬着下唇,颤声道:“大伯!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关山谷老泪纵横,一把抱住萍儿,道:“我可怜的孩子,你可好?”
萍儿将头深深的埋在关山谷的胸前,泪如泉涌,沾湿了他大片僧袍。关山谷边抚摸着萍儿的头,边道:“好萍儿,别哭了!”口中虽这样说,自己却也泪湿了脸颊。
伯侄俩哭了好一会,关山谷止住悲伤。他扶起怀中的萍儿,道:“好孩子,听大伯说,你爹现在已丧心病狂了。他要毁了大宋,为你娘复仇。你速速离开这是非之地,远走高飞去吧!”
萍儿止住泪水,将信将疑道:“大伯,你说什么?我爹?”
关山谷点点头,道:“就是你爹,我的亲弟弟。”
萍儿抹掉眼中的泪水,道:“大伯,爹为什么要为娘复仇?”
关山谷长叹一声,打开门缝,见四下无人,低声道:“你娘是大户千金,你爹当年是金山寺俗家弟子,文武全才,两人相知相许。可哪知,你娘被官宦看中,我们几经辗转到了深山野村,才避开耳目得以安居。但哪知,一户猎户出去贩卖皮毛时却透露了你娘的消息。那个官宦派家丁到村子里,威胁要放火烧村,恰逢你爹投军去了,你娘无奈便当下自尽。彼时你还,自是不知道的。”
萍儿闻言,“啊!”的一声,道:“大伯,那官宦是谁,我要杀了他,为娘报仇!”
关山谷摇摇头,道:“不必了,你爹早已将他满门杀绝,不然我们也不必舍弃中原,投靠魔教。”
萍儿一惊,定定的望着关山谷。
关山谷深吸一口气,道:“即便如此,他还嫌不够,将村中老也斩尽杀绝,妇孺孩童共计七十一口。”
萍儿倒退两步,她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把揪住关山谷的前襟,道:“大伯,你骗我,对不对?”
关山谷目光黯然,摇摇头道:“大伯何时骗过你?你爹现下又要图谋大宋……”
“是谁在我的宝贝女儿面前,说我的坏话?”
两人一惊,向门口望去。只见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一道巴掌宽的缝隙,一人身披金丝袈裟站立门外。
关山谷一把挡在萍儿面前,道:“不要伤害萍儿!”
身披袈裟之人推门而入,跳动的烛火映照着他的脸庞,与关山谷一般无二。可萍儿认得,他就是把自己送入魔教,一别二十余载的父亲,关山岳!
关山岳将门虚掩上,悠悠道:“哥哥,扮了几天的方丈,你的胆子越发大了!”
关山谷不知是害怕,抑或是气愤,浑身颤栗,但仍不忘将萍儿护在身后。
关山岳向前走了几步,双眼紧盯着萍儿,道:“萍儿,爹……好想你!”
萍儿闻言胸中一热,两行清泪“唰”的顺脸颊留下,颤声道:“爹!”
关山谷回头望着萍儿,心如刀绞。关山岳趁此时候,探手一掌将他击昏在地。
萍儿一惊,俯身护住关山谷,道:“爹!你干什么?”
关山岳眼中溢出一丝柔情,微笑道:“萍儿,你们两人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萍儿看着眼前这二十多年不见的父亲,心中五味杂陈,道:“大伯说的是真的?”
关山岳点点头,并不做声。
萍儿紧咬银牙,道:“你……你为何要杀了全村百姓?”
关山岳上前一步,双手紧紧抓住萍儿的双肩,道:“萍儿,爹是一时头脑发热,才铸下大错,你一定要原谅爹!”
萍儿狐疑,道:“你……你不是有意的?”
关山岳摇头,道:“你娘亲被害,我悲愤难平,若是你又会如何?”
萍儿胸口不住起伏着,暗想:若是以前的我,也定要为娘报仇的,此时却为何又来责怪爹?
关山岳见萍儿神色稍缓,道:“萍儿,爹现在悔不当初,不仅害了自己,还累了你们伯侄俩。”
萍儿别过头,忆起自己在尼魔教遭遇,不禁悲从中来。
关山岳又道:“萍儿,你要相信爹,爹无意对大宋不利,可在魔教却身不由己。教主和教宗要神机图,派来护花和嗜血监视我,还有夜雀暗中帮衬,我……我有苦难言啊!”
萍儿将信将疑,道:“当真?”
关山岳凝视萍儿,叹息道:“我竟然被自己的亲生女儿质问,唉!”
萍儿心中一动,道:“爹!我不是这个意思!”
关山岳整了整僧袍,道:“萍儿,尼魔教的厉害你也是知道的,若我不按他们的意思办,安有你们伯侄的性命?你以为我不想你吗?”说着说着,眼圈一红,泪水险些溢出。
萍儿闻言,心疼道:“爹!我们一起走吧!远走高飞!”
关山岳摇摇头,道:“大宋早已容不下你我,花刺子模也容不下,你我还能去哪里?大金?还是蒙?”
萍儿心中感慨,道:“难道天下之大,竟……竟容不下我们父女?”
关山岳微搌泪痕,道:“我已与教宗定下契约,只要帮她拿到神机图,便放我们三人自由,这也便是你大伯误会我要亡了大宋的缘由。”
“神机图?”萍儿目光闪烁,暗忖:爹莫不是想利用我?
关山岳俯身将关山谷扶起,道:“你好好休息,神机图的事你无需忧心,爹自会想办法。只是明日委屈你一下,公审大会后便放你们走!”说着,背起关山谷出了柴房的门。
萍儿望着他萧瑟的背影,心中不忍。但要背叛仇暮云,来换自家的自由,她却宁死也不愿的。门没有锁,她也不会走!
同一片被雾霭遮掩的星空下,仇暮云在戒律堂的院子里悠闲的遛弯。远远的,他望见跨院一个佛堂中亮着烛火。仇暮云慢慢的走进佛堂,发现一个身材魁梧的僧人正修补佛像。寒冷的冬夜,烛火仍映出他额头的汗珠。僧人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回头望了一眼,道:“阿弥陀佛,仇施主!”
仇暮云还礼,道:“这位师父,深夜还在修补佛像?”
僧人放下手中锉刀,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念苦,让仇施主见笑了。出家清贫,这佛堂自是自己动手修补一下。只是贫僧手拙,总是无法回复原貌,惭愧惭愧。”
仇暮云打量了一下佛身,对念苦道:“原来是戒律堂首座念苦大师,修补佛像可否让在下代劳?”
念苦大师微微一笑,道:“听闻神机堂堂主,机关奇巧之术天下无双。施主若愿帮忙,自是甚好!”
仇暮云挑了挑眉毛,道:“大师不怕我这个魔教逆贼亵渎了佛祖吗?”
念苦大师仰面大笑,道:“你若是魔教逆徒,岂会与我修补佛像?”
仇暮云拱手一礼,道:“大师好胸怀!”言罢,他拾起锉刀,修整起佛像来。
念苦大师望着他专注的背影,静静的离开了。
半个时辰功夫,佛像修整如初。仇暮云坐在佛像下,跳动的烛火在他眼里又一次化作了那白衣翩翩的女子。二十年来,这景象不止一次萦绕于心,不同的是,这次他看清了那女子的脸。手中的刻刀不由自主的在一块碎木料上刻下了那女子的身型,那女子的面庞,还有那翩然的舞姿。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抬头望处却是念苦大师来了。他忙将木头人放入怀中,道:“大师,都修补好了。”
念苦大师上前近看,哈哈大笑,道:“果然神技,竟完好如初!”
仇暮云微笑道:“大师过誉,明日再命人漆上油彩便好了。”
念苦大师连连点头,道:“好技艺,好技艺啊!”连连称赞后,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道:“仇施主可会下棋?”
仇暮云有些摸不着头脑,道:“略通一二。”
念苦大师一把勾住仇暮云的肩膀,道:“走走走,与我对弈品茗去!哈哈哈!近些年,方丈师兄时而柔弱,时而阴郁,不准这不准那的,好生无聊!今日高兴,你我酣战至天明!”
仇暮云一头雾水,心道:明日尚有公审大会,这样是否妥当?可他转念暗忖:即是明日祸福难料,又何必今日苦断愁肠?旋即道:“不瞒大师,在下自问棋艺不俗,当下还真有些技痒啊!”
念苦微微一怔,转而哈哈大笑,道:“仇施主果然也是方圆外的人,你我甚是投缘,甚是投缘!”两人仰天大笑,像要冲破这层层迷雾一般。
夜深了,润州城内客栈的二层楼上,一间客房寒灯微微。
陆隐华站在门外,轻声问道:“南宫姑娘,还没歇息吗?”
莫离虚弱的回答道:“陆大哥,你先睡吧,我再等等。”
陆隐华思量半晌,道:“南宫姑娘,别再担心明日之事了,保重身体要紧。”
莫离手中紧紧握着镂空玉佩,道:“我没事的,陆大哥,不必担心!”
陆隐华还欲说些安慰的话,却也说不出口,只得道:“你好生歇着,我守在外面。”冰凉的雾气吹扫着他的面颊,胸中的万语千言又有谁可以诉说?云来阁 http://www.xyyqm.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