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来阁 http://www.xyyqm.com
襄阳城依汉水之滨，漕运十分便捷。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城池四方，城墙高耸，城外环绕护城河。城内青石铺路，飞檐纵横，商贾川流。
莫离独自一人走在襄阳街头，心道：珙公子也没有说清楚，这仇家银号是在哪条街上，唉！她一边寻着仇家银号，一边欣赏街景。
江陵城喧嚣热闹，重庆城肃穆繁华，可这襄阳又自不同。一条街过去就会见到三五家银号，达官贵人、贫民百姓皆有出入。金银细软、胭脂水粉几乎无处采买。反而，铁匠铺、皮革铺、车马行随处可见。三五成群造访的官兵，为这热闹平添了许多不安。街上的百姓忧虑满怀，或是低头沉思，或是行色匆匆。
莫离摸了摸腰间玉佩，暗忖：沈大哥，我能否还百姓一个太平？她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了鼓劲，道：“南宫莫离，打起精神来！”她抖擞精神，挺直腰杆，抬头一看，那不是仇家银号！于是，满心欢心，直奔过去。
尚未到近前，只见满面春风的仇元宝便迎了上来，道：“南宫女侠，好久不见。”
莫离噗嗤一笑，道：“元宝兄弟也会取笑我了？”
仇元宝爽朗一笑，道：“哪里是取笑，湖心岛传人力斗魔教嗜血，这可是坊间茶余饭后不可或缺的谈资啊！哈哈哈，南宫姑娘，里面请！”莫离随着元宝走进银号。仇元宝边走边朝银号里面喊道：“万贯爹爹，南宫姑娘到了！”
两人走进没几步，仇万贯便急匆匆的迎了出来，一见莫离躬身施礼道：“南宫姑娘，银号事物繁杂，未能远迎，请姑娘见谅！”
莫离忙还礼道：“仇老爷客气了，我初到襄阳，还得请仇老爷多多指点！”
仇万贯哈哈一笑，将莫离让近内宅。原来，银号的伙计都在前堂打点，后宅并无闲杂人等。父子两人将莫离让到仇万贯的房间，仇元宝点燃烛台，一扭架几上的花瓶，夹壁墙上的暗门悄然而开，三人鱼贯而入。
莫离借着烛火四下观瞧，原来，这暗室是银号的银库。
几人站定，仇万贯道：“收到孟珙公子传信，元宝将引南宫姑娘深入信阳。”他微微叹了口气，续道：“南宫姑娘，信阳乃金军的势力范围，完颜赛不又生性残虐。他攻占信阳后，便将守城的周大人砍了头，故而姑娘万万心。”
莫离闻言柳眉倒竖，怒道：“完颜塞不竟如此凶残！仇老爷不必担心，今次，我便是为刺杀完颜塞不而来，早已视死如归。但令元宝兄弟涉险……”
仇万贯一摆手，道：“哎！南宫姑娘，此言差矣。我仇家世代为神机山庄尽忠，以报效国家为训，岂有贪生怕死之辈？”
莫离心生愧疚，拱手道：“是晚辈失言，望仇老爷莫怪。”她转而望向元宝，道：“我们初到信阳，必然脸生，是否乔装成农户为好？”
仇元宝爽朗一笑，道：“何需如此麻烦。爹爹早已命我在信阳布局，信阳也有我仇家银号，顾大叔早已等在那里了。”
“顾大叔？”莫离略犹疑。
仇万贯哈哈一笑，道：“顾大叔乃名门之后，然奸佞当道，全家遇害。他是被毕老将军救下，隐姓埋名，在珙公子手下做事，是很可靠的人。”
“顾……”莫离摇了摇头，心道：定是我想多了。她嫣然一笑，道：“如此甚好，那便有劳元宝兄弟了！”
仇元宝哑然，道：“南宫姑娘见外了，都是自家人嘛！”
莫离闻言，脸腾的一下红了。
仇万贯一个头锥砸在仇元宝头顶，道：“休要胡说，你可知道这是以下犯上。”
莫离一头黑线，暗忖：仇老爷，您这不是一个意思嘛！
仇元宝揉着脑袋，道：“好啦！不说笑啦！南宫姑娘，我们明日便赶往信阳，估计路上加紧，两日便到。未免身份败露，不能多作停留。我们傍晚入城，当夜，南宫姑娘便下手。事成之后，我与顾大叔必将你安全送回。兹事体大，未免节外生枝，届时你定要听我等安排。”
莫离点点头，道：“定听从元宝兄弟的。”
仇万贯微微挺了挺年迈的身躯，目光灼灼，道：“老朽在此备下庆功酒，待你们凯旋归来。”
翌日清晨，莫离早早起身，换上仇万贯备下的男装，扮成伙计的样子，两人两骑直奔信阳城。次日，行不到日落十分，信阳城便遥遥可见。仇元宝勒住缰绳，道：“南宫姑娘，前方便是信阳城，我们缓步徐行，免得令人生疑。”
莫离点点头，翻身下马，随手牵着马下了官道。
仇元宝也忙下马，轻声道：“南宫姑娘何往？”
莫离回头笑笑，道：“我将马儿放到水草肥美之处，待事成之后再来接它。”
仇元宝笑容僵硬，道：“这虽看到了信阳城，可到得城下尚需十几里路，南宫姑娘此处放下马匹，是何考虑？”
莫离莞尔，道：“伙计不是都要给主子牵着马的吗？我见珙公子的随从都不骑马的。”
仇元宝闻言，笑道：“南宫姑娘细致入微，但岂可让南宫姑娘为我一个满身铜臭味的贩货郎牵马？”
莫离正色，道：“为了大宋百姓，莫说牵马，便是杀人，我也做得。”
仇元宝心中一动，点点头道：“南宫姑娘如此决心，令元宝汗颜。”莫离将马拴好，回身牵着元宝坐骑的缰绳，两人缓缓向着信阳城而来。
不待到得城下，只见远处便迎来一人。此人年逾半百，面色红润，须发花白，身着褐衣，脚踩单靴。他一路碎步跑来到仇元宝面前，殷勤的接过莫离手中道缰绳，道：“哎呦！少掌柜，您怎么才到啊！我在这等了您两天了。”边说着，他边拉着缰绳向城门走去。
莫离偷眼瞄着此人，暗忖：难不成我曾见过此人，为何如此熟悉？
仇元宝哈哈一笑，道：“怎么这么急，都跑到城外来等我了？”
那年逾半百的老者满脸愁苦，道：“哎呦！这大金的官爷来了好几次了，就等着见您呢。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他边说，边用眼睛的余光瞄着守门的金兵，续道：“您可不知道，官爷可都说咱们银号可重要了，要大大的重用您呢！”
仇元宝佯装欣喜，道：“当真？那可要好好谢谢官爷啦！”
那老者来到门前，自腰间掏出一锭银元宝，直接塞进守城官兵的头领怀中，道：“这几日，官爷对我们照顾有加，多谢官爷啦！”
那些金兵见有银子赚，也不过多盘问，直接放行，道：“快走，快走，要关城门了啊！”
莫离随着元宝二人顺利混入了信阳城，她不敢多言多看，生怕别人看穿她女扮男装的样子。而信阳城街头也没有几个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路上三五行人也都是低头疾行，还有一队一队的金兵在街上巡逻。莫离压了压帽檐，紧随仇元宝穿过两条街巷，来到仇家银号门前。只听里面一阵吵闹，几名金兵怒气冲冲的向外走，边走边骂道：“妈的，你们宋人就是皮痒……”
几名伙计模样的人有的捂着胳膊，有的捂着腮帮子随在后面。他们一见牵马的老者，纷纷叫道：“顾大叔，少掌柜，你们可回来了。”
莫离心中“咯噔”一下，暗忖：他就是顾大叔！仇元宝见状，也跳下马来。
顾大叔上前几步，道：“我才出门不到一个时辰，这是怎么了？”
一名伙计上前，道：“这不，官爷又来咱们银号征军税。”
顾大叔笑脸相迎，道：“官爷，这头晌午才征了军税，怎的又要征讨啊？”
一名金兵蛮横道：“怎的？不满？信不信把你们银号全都拉出去砍了？”
仇元宝眼珠一转，忙下马上前道：“官爷说的哪里话，我仇家银号能为官爷效力，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只是官爷急着要银子，我们银号一时也没有那么多现银，还请官爷宽限几日才是啊！”
“几日？”金兵一把抽出佩刀。莫离身形微动，手里已捏起了九枚绣花针。金兵将刀背往顾大叔脖颈上敲了敲，道：“白脸，明天爷要是见不到白花花的银子，你就和临街的那老家伙一样，等着脑袋搬家吧。”
仇元宝连连拱手作揖，道：“官爷说的是，我岂会同王掌柜那般迂腐。明日，明日定当交出现银。”
金兵撇着嘴，拎着刀，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大摇大摆的走了。
顾大叔见金兵走远，道：“少掌柜，金兵蛮横无理，咱们里面续话吧！”仇元宝和莫离跟着顾大叔进了银号。只见，银号内似被匪徒洗劫一般，七零八落。顾大叔安排伙计打扫，随后将仇元宝和莫离引入了内室。
莫离见四下无闲杂人，忿忿道：“在我大宋境内，金狗竟如此欺我大宋百姓，还有天理吗？”
仇元宝慨叹一声，道：“形势比人强。便如这信阳城，一夜之间易主，谁知还有多少百姓将沦为鱼肉。”
顾大叔给莫离到了一杯水，道：“这便是南宫姑娘吧！信阳城已经变了天，金狗便是这里的天理。望南宫姑娘解救信阳百姓于水火啊！”
莫离施礼，上下打量顾大叔，心中迟疑，道：“顾大叔，我们可曾在何处见过？”
顾大叔狐疑的望了望莫离，道：“南宫姑娘说笑了，我一个奴仆，几十年都在襄阳和信阳打理琐事，何曾见过姑娘？”
莫离失望，道：“也是，可能是我想多了。”
仇元宝叹了口气，道：“顾大叔，何不告诉她？”
莫离心头一惊，道：“告诉我什么？”
顾大叔摇头，道：“大局为重。”
莫离紧盯着顾大叔，道：“我们确曾见过？在何处？”
顾大叔只顾摇头，一言不发。仇元宝看着着急，道：“南宫姑娘，顾大叔是那魔教顾七伤的叔父，故而你才看着眼熟吧。”
“啊？”莫离倒退两步，身子晃了晃，头上不禁浸出冷汗。
顾大叔神色暗淡，道：“不想七那孩子竟误入歧途，有此下场，也属应当。南宫姑娘，不必介怀。”
莫离回想起顾七伤那决绝的话语和惨死的景象，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怯懦道：“顾大叔，您不怨恨朝廷吗？”
顾大叔淡然笑笑，道：“顾家被奸佞所害，朝廷不能明察，至今也未有清白。若说一点不怨，那定然是骗人的。但，看看信阳，还有边境的那些大宋百姓，任谁都会明白：朝廷迂腐，有识之士谏言之；国力积弱，英雄豪杰捍卫之。然，国将不国，何以为家？”他目光悠远，脸上浮现出沧桑岁月刻下的老练。
莫离眼眶湿润，道：“顾老英雄好见地，晚辈不及万一。”
顾大叔勉强一笑，道：“南宫姑娘放心，顾老头子这辈子都断然不会背叛大宋的。”
莫离一愣，转而一揖到地，羞愧道：“晚辈绝无怀疑老英雄之心，是晚辈唐突了！”
顾大叔伸手搀扶莫离，道：“少掌柜说得是，南宫姑娘乃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是老夫多虑，理应一见面便道明身份。”
仇元宝哈哈一笑，道：“好了，你们再客套下去，太阳就要落山了。顾大叔，赶快掌灯，把地图拿来。”
顾大叔连连点头，道：“是，是，可不能误了大事。”
……
三更时分，夜深人静。身着黑色紧身夜行衣的莫离，寻着顾大叔指点，轻跃入信阳府衙的后花园。信阳府衙乃周光统制的府邸，此时却已沦为完颜塞不的官邸。莫离借着夜色打量，古木苍苍，蒲草油油，亭台水榭，曲径通幽，不大的花园也足见其主人的情怀和简朴。然，此时此刻，物是人非。
莫离蹑足潜踪，屏息前行，心中却暗暗思量：如此巧简朴的花园，可见周统制是个清廉的好官。完颜赛不竟杀害于他，还强占府邸，真是罪无可恕。今夜，我定要为民除害。她边想边悄声走过月门进了后宅。
后宅也并不算大，只有三间正房和两间偏房，每一间都亮着烛火，院内有三五金兵把守。莫离避在阴影处，正思量完颜赛不的居所。突然，传来一声“吱呀”的门响，这可吓坏了莫离，她忙提起纵身，飞跃上屋顶。莫离轻功绝世，来人自无法察觉，更何况是一个十来岁的男孩。
只见这男孩来到正中的房间，两名金兵拦住了他，道：“按春公子！”
男孩点点头，道：“父帅安歇了吗？”
金兵道：“完颜将军尚在便厅研究军情，按春公子请回吧！”
按春点点头，悻悻的回转了自己的房间。莫离暗中庆幸，忖道：不想，这么的孩子都被带上战场，大金一族果然好战嗜血。不过，托这位按春公子的福，原来完颜赛不尚在便厅，那我便到便厅斩杀于他。想到此处，莫离矮身形，紧贴屋顶，如狸猫般沿着屋檐绕行向便厅而去。莫离轻如飘尘般俯在瓦檐上静听，虽时过三更，便厅内尚人声嘈杂。
只听一人道：“军机大事，岂能听宋狗的一面之词？”
旁边一人应和道：“就是的，完颜将军，定不能被宋狗哄骗。”
只听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道：“属下愿立军令状，此计如若不成，愿领军法。”
莫离心中疑惑，暗道：此人声音如此熟悉，难道我见过？她轻轻揭开一片瓦片，偷眼向下瞧。这个声音何止熟悉，简直令她深恶痛绝。说话的人，正是污莫离清白的青城派余骇浪。莫离一见此人，便恨得牙根痒痒，但她只能按耐。
只听一位金国将领又道：“区区宋狗，见大事不成，定然逃走，如何将你军法处置？”
只见余骇浪“咕咚”一声，跪倒在端坐正中的中年将领面前，道：“完颜将军，属下一心投靠大金，如今献计也是为了一举拿下襄阳。”
莫离闻言，大吃一惊，暗忖：拿下襄阳？襄阳环山戍河，乃我大宋咽喉之地。此城若失，大宋危矣。她不敢怠慢，又复静静聆听。
余骇浪续道：“完颜将军，如今孟宗政父子驻守襄阳，此城又依地缘优势，易守难攻。属下主张，弃枣阳而攻樊城，正是攻其不备。”他起身来到便厅中间的行军图旁，指着一处河流，道：“襄阳城有汉水环护，易守难攻。而我大金精锐可由此罗家渡悄然而过，进而直取樊城，自襄阳背后突袭，定然得成。”
莫离额头渐渐浸出冷汗，心道：此计甚毒。听珙公子道，襄阳城防军力有限，为防大金进犯，重兵把守枣阳，而后方的樊城兵力不足。而这绕取樊城之计无异于釜底抽薪，拔本塞源。
金军将领仍不依不饶，道：“不好不好，我军绕袭何以隐匿行踪，若被宋军发现，断我归路，定是全军覆灭的恶果。”
另一金军将领附和，道：“不错不错，宋狗竟置我军于危境，是何居心？”
余骇浪怒目而视，道：“此计怎是置我军于危境，两位将军何故污蔑于我？难道是不想助完颜将军攻破襄阳吗？”
“嗯哼！”端坐正中的完颜赛不只是沉声，众将便敛声竖立不敢争论了。完颜赛不起身来到行军图前，看看了地图，又上下打量了一阵余骇浪，道：“计是好计。”余骇浪闻言，得意的看了看那两个金国将领。完颜赛不续道：“但，我又不想众将涉险。”
那两位金军将领哈哈一笑，一人上前憝了余骇浪一拳，道：“听到没？”余骇浪愤愤难平，但也也不敢多说。
完颜赛不转身拍了拍余骇浪的肩膀，道：“你不是一心为我大金着想，此计又正是你提出的。那么，你便来当这先锋官，替我拿下焚城，如何？”
余骇浪闻言，一阵欣喜，跪地道：“属下得令。”
旁边两位将领一惊，道：“完颜将军，岂可让宋狗当先锋官？”“就是！”
完颜赛不一摆手，回转座位，道：“两位爱将，若余骇浪胜，两位便不要再叫他宋狗了吧！”
一个金军将领上前一步，跪倒道：“完颜将军，若他兵败呢？”
完颜赛不冷冷一笑，道：“我金军岂可言败？”
余骇浪浑身打了个冷战，两个金军将领握着冷森森的腰刀，满腔杀意的看着余骇浪。余骇浪心一横，暗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朗声道：“完颜将军，若我取下樊城，请履约赐我武林盟主。若我兵败，愿领军法。”
完颜赛不一拍桌子站起，道：“好！我在此待你凯旋归来。”言罢，完颜赛不缓缓坐下，又道：“今日天色已晚，众将回去歇息吧！”余骇浪和金军将领得令，走出便厅。
正缝守门的金兵又去巡查换岗，莫离心道：就是此时。她轻提真气，腰间使力，犹如一条泥鳅般滑下屋檐，抬手间便放倒了两名守门的金兵。正在挑弄灯芯的完颜赛不只觉一股微风，一把森冷的玄铁剑便架于颈上。莫离的离魂剑架在完颜赛不脖子上的一刹那，她没能下手。莫离紧握离魂剑，低声喝道：“完颜赛不，今日我要为大宋百姓除害。”
完颜赛不冷笑一声，道：“女英雄，你若刚刚手起刀落，我完颜赛不早已身首异处。大宋直是无人，请来一个女娃娃杀我，也苦了你了。”
莫离心中一梗，道：“住口！”她努力平复心潮，暗道：南宫莫离，你不是已下定决心，绝不让此人活过今夜。否则，襄阳失守，大宋又不知多少哀鸿遍野。想到此处，莫离手腕较力，却听得院子里脚步声响起。她心中一慌，暗道：来的仅一人，应不是官兵。来者脚步轻快但散乱，显然年纪不大且武功不高，难道是按春？
正在她犹豫之际，只听按春道：“怎么守卫也去偷懒？父帅？您在吗？”说着，竟推门进来。
莫离一抖手，九枚绣花针激射而出，将刚进门的按春衣衫袖口皆钉在门上。她威胁道：“不许喊叫，不然就杀了你！”话虽说得很辣，可她心中却百般挣扎。她暗忖：我如何当着一个孩童，手刃他的父亲？
按春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在看一把乌黑的玄铁剑架在父亲的脖子上，吓得他双腿发软，也不敢惊叫。
完颜赛不额头冒出冷汗，道：“女英雄，我儿年纪尚幼，请勿伤他性命。”
莫离冷哼一声，道：“我只是来取你性命的，只要他不大喊大叫，我自不会伤他。”
按春闻言，心道：她不杀我？想到此处，他猛的一扯衣袖，震落了绣花针。莫离一惊，忙退后几步。完颜赛不乘此时机，一矮身将烛台向莫离抛去。莫离一剑斩断烛台，顺势刺向完颜赛不。只听“噗嗤”一声，离魂剑深深刺入完颜赛不肩头，直钉在完颜塞不的肩胛骨上。断落的烛台摔倒在地，“当啷啷”作响。
完颜按春见势，上前一把抱住莫离，急道：“不要杀我爹爹，不要杀我爹爹！”
莫离闻言，持着离魂剑的手竟如何也斩不下去。可，正当她犹豫不绝，只觉背后一凉，一把寒气逼人的匕首深深插入她的后腰。闻声赶来的金兵，纷纷叫嚷着：“有刺客！保护将军！”
莫离双眼赤红，一把推开按春，抽离魂剑急退后一丈。二三十名金兵涌入便厅，将莫离团团围住。莫离封住自己的两肋穴道，手捂背后的伤口，暗自悔恨：我当手起剑落，斩杀完颜赛不。如今错失良机，自己又身负刀伤，今日再难得手，只得从长计议了。
想到此节，莫离看了看手捂肩头、满眼杀气的完颜赛不，道：“完颜赛不，改日我还会来取你性命的。”
按春挥舞着手中带血的匕首，道：“保护爹爹！”
完颜赛不狠狠道：“给我将她拿下。”
莫离冷哼一声，脚尖点地，提气一纵，冲破房瓦，自屋顶扬长而去。
完颜赛不气得头发都竖起来来，顾不得肩头的血汩汩冒出，他几步抢到屋外，指着屋顶道：封锁全城要道，就算杀光全城百姓，也要抓到这个女刺客。否则，你们都提头来见。
屋里屋外的金兵吓得跪成一片，道：“得令！”之后，有的传令，有的上房，还有的结队向府衙外搜索。
今夜的信阳城，注定难眠。
莫离虽伤得不轻，但她凭借深厚的内力和精妙的轻功，将金兵甩得无影无踪。她来到仇家银号的后院，提气翻墙，进入院内。暗影里两人一起跑了过来，问道：“得手了吗？”
莫离望了望仇元宝和顾大叔，没落的摇了摇头，两人心头一紧。
仇元宝侧耳听了听街道上渐渐逼近的叫喊声，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快进密室。”他引着莫离和顾大叔，进入了柴房的夹壁墙内。
顾大叔目光敏锐，道：“南宫姑娘，你受伤了？”
莫离摇摇头，道：“伤，过个三五日，我再寻机会，刺杀完颜赛不。”仇元宝和顾大叔相顾无言。
仇元宝强颜笑了笑，道：“好，我们再寻机会。”
顾大叔紧紧皱着眉头，自怀中拿出一瓶伤药，道：“南宫姑娘，不要想那么多了，赶快医治伤口吧！”
莫离摇头，道：“我没事。我在完颜赛不那里看到了余骇浪，他竟献策要取樊城攻襄阳，心也忒歹毒了。”
仇元宝一惊，道：“这可是重要军情，需报孟将军得知啊！”他转向顾大叔，道：“顾大叔，你火速出城，报于襄阳。”
顾大叔一愣，道：“少掌柜，刺杀已败露，此计当不会实施了吧？”
仇元宝正色，道：“我道要报，你就速速去报！”
顾大叔心中一凛，顿时明了，道：“少掌柜，万万不可。要走……”
仇元宝怒道：“住口！”他转向莫离，道：“南宫姑娘，你好生休息，此密室与神机堂相差无几，定不会被发现的，你可安心养伤，我们便不打扰了。”
莫离看着仇元宝和顾大叔如临大敌的神色，怯怯道：“是不是我没有成功，误了大事？”
仇元宝坦然一笑，道：“南宫姑娘，你千万别多想。只不过，过会金兵定会过来盘查，你定要隐藏好，才不至连累我们。”
莫离闻言，用力点点头，道：“元宝兄弟放心，我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仇元宝灿然一笑，虽这一笑在幽暗的烛火中显得略发苍白。他和顾大叔退出密室，关闭了机关。
顾大叔急道：“少掌柜，要走您走！我留下！”
仇元宝凛然，道：“顾大叔，你还叫我一声少掌柜，珙公子的嘱咐便还在心上。此间仇家银号由我做主，我命你速报军情于襄阳。”
顾大叔急得顿足，道：“我这一把年纪，早已看破生死，你还这么年轻！”
仇元宝紧握住顾大叔的手，道：“替我告诉爹爹，此生能做他的儿子真好。我若还能活着回到襄阳，定给他老人家生一群乖孙。”
顾大叔“咕咚”跪倒在地，道：“少掌柜……不如我们带上南宫姑娘，一起走！”
仇元宝摇摇头，道：“此刻你能否出得去，亦未可知。人多了，定不可能了。再者，我身为少掌柜，岂可弃银号兄弟们于不顾？”
顾大叔老泪纵横，道：“少掌柜重情重义，天地可鉴。”
仇元宝一把拽起顾大叔，道：“快走，不然，你也走不了啦！”
顾大叔抹了抹泪水，点点头，道：“好！我走！你也要多多保重啊！”
仇元宝点点头，打开后门，将顾大叔推了出去。自己靠在关闭的门上，双腿直发抖，暗道：望珙公子安插的人能安全送顾大叔出城，愿金兵不会搜查到南宫姑娘的踪迹，愿我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他紧闭双眼，默默祈求上苍。云来阁 http://www.xyyqm.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