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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似是扎到铁板,分毫不进,就在这人惊愕的刹那,刘梦符屈指在他手肘的小海穴上一弹,同时身子一晃,闪出三人的包围圈。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再看这人捂着手臂,往后退了两步,脚下一个不稳,跌倒在地,他想要站起来,但是半边身子酥麻,不听使唤。
刘梦符吸了吸鼻子,对这人说道:“这位先生,你面色发黄,口臭异常,想来是肠胃燥热,胃火过旺,小海穴能散热通络,人身上许多的火症都可以通过它来散掉,平时没事的时候多点按点按,对你身体有益。”
“一起上!”另外两人也抽出匕首,挺身上前。
刘梦符躲过一拳,拿住这人小臂上的支正穴,用力一按,这人立时半边身子一僵,手指拿不住匕首,歪倒在地,另一人被他踢中天容穴,脑袋一歪,倒地昏迷。
“这位先生,你的脖颈和手上生了许多瘊子,想必经常呆在屋外,受风寒湿邪,瘊子正是痰湿所结,点按支正穴,可助你化解体内痰湿,瘊子也会好的,”他看了一眼昏迷的那人,说道:“麻烦您二位转告他,天容穴是治疗咽喉肿痛最有效的穴位,就是贫道刚才踢中的地方。”
刘梦符对三人一拱手,道声福生无量天尊,转身离去,嘴里嘟囔着:“小海、支正、天容,怎么都是小肠经的穴位?”
约莫择三把韭菜的工夫,“小海”和“支正”身上的酥麻感减轻,他二人扶着“天容”慢慢站起来,就在这时候,竹林中又出现了一个人。
“支正”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这个人一语不发,他走到近前,抽出匕首,一刀将三人全部割喉。
刘梦符刚踏进南瓮城的城门,眼前一个亮闪闪的东西落下来,他伸手接住,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片八瓣莲花银牌,一瓣一字:清净光明神力智慧;牌子中间是八卦图和两扇打开的门,门里是云纹。
银牌呈青灰色,显然并非纯银,从痕迹上看,应该是浇铸的,背面正中刻着一个“杨”字,杨字旁边是一个略小的“墨”字。
刘梦符捏着牌子上泛着油光的红色丝绳,高举过头,方便失主认领。
果然,约莫择半把韭菜的工夫,一个身穿红色罩甲的年轻将军来到自己面前。
“此物是将军的?”
“是。”
“有何凭证?”
年轻将军从腰上摘下崭新的黄铜腰牌,举到刘梦符面前,只见上面刻着:吴大都督府左右司千户墨善石。
刘梦符把银牌递给他,见他双手将牌子接过,十分恭敬,随口问了一句:“将军信奉明教?”
墨善石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道:“我看道长不像是来落户的。”
“贫道是来探亲的。”
“道长的亲戚姓甚名谁,在应天所肆何业?”
“贫道二兄姓刘名柯,字空山,在国公手下任军师之职。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墨善石略感惊讶,问道:“道长家中行几?”
“行三。”
“贵庚?”
“十六。”
墨善石皱眉道:“刘大人今年快五十了吧?”
刘梦符掐着手指头算了算,说道:“还有三个月过五十寿辰。”
“敢问道长大名?”
“贫道刘阮,字梦符。”
墨善石想了想,招呼一个校尉过来,对刘梦符说道:“道长初来应天,人生地不熟,让他领着你去令兄府上如何?”
刘梦符拱手道:“福生无量天尊,多谢将军。”
刘梦符走后,墨善石摩挲着那枚银牌上的“杨”字,喃喃自语道:“我什么神都不信。”
刘梦符跟着这个叫顾阿三的校尉从南门往西城走。
“道长,咱们应天城‘东富西贵,南平北迁’,东西两城住的都是有钱有势的富贵人家,刘大人的家在西城的品安街,左手边临着宋提举家,右手边是个老先生”
顾阿三是个外向健谈的人,遇到巡街的士兵里有他认识的,他也随口打招呼。
吴国公齐重九的军士服色与汉王陈彦祖那边截然不同。
齐重九这边以红色为主,士兵头戴扎巾,身穿罩甲,将领们头戴凤翅盔,甲胄上采用山文甲、柳叶甲、护心镜等,颇有汉唐气息,而陈彦祖的士兵多服黄色,将领的铁盔上都有一截保护鼻梁的铁条,铠甲以皮甲、锁子甲等软甲居多,且装饰毛皮,级别越高,毛皮越多。
往来西城的男子多穿圆领袍、直裾,脚蹬皂皮靴,衣冠楚楚,连他们身后的随从也打扮得中规中矩,眉目干净。
偶尔见到谁家的丫鬟仆妇结伴上街买东西,她们身穿襦裙,手挽竹篮,笑语晏晏,一派和谐景象。
路过一户正在粉刷大门立柱的人家,工匠先将原本的白漆铲掉,再漆上红漆,以青绿等冷色描绘海石榴纹。
拐过七八个街口,刘梦符从一座古朴整齐的府邸前经过,他瞥了一眼大门上悬挂的匾额。
梅堂。
又往前走了几十步,顾阿三一指右手边的朱漆大门,说道:“道长,这里便是刘大人的家,小的回去向千户复命。”
刘梦符把一颗青皮果子递给他,说道:“有劳校尉了,拿它解解渴吧!”
顾阿三连连摆手,说道:“不可不可,军有军规,‘卒取民麻,立斩以徇’,告辞。”
眼见顾阿三一路小跑着离去,刘梦符往左右看了看,心想:应天这地方还不错,至少街道很干净。
他站在府门前仔细端详了一会,刚要上去敲门,就听见大门旁的草丛里传出一声叹息,然后一条白犬踱出来。
此时它身上一尘不染,毛发鲜亮,配上它健壮的身躯,有一种卓尔不群的王者气质,比浑身是土的刘梦符更像客人。
白犬的眼睛一只睁着一只半眯着,歪着头咧着嘴,仿佛嘲笑他一般。
刘梦符摇头叹道:“哎,都说狗眼看人低,古人诚不欺贫道。”
他上前叩门,出来一个剃光头,约莫十四五岁的小厮应门。
小厮见到他一身道士打扮,先是合十一礼,显得极有规矩。
刘梦符面带微笑,问道:“小哥,此处是刘柯刘大人府上吧?”
小厮点头,说道:“道长有何贵干?”
刘梦符说道:“贫道是刘大人的弟弟,来探亲的。”
“啊?”
小厮从门里走出来,上下打量他约莫择一把韭菜的工夫,挠了挠头说道:“道长,我家老爷现在不在府中,贸然请夫人出来怕是不妥,您可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信物,小的代为转交给夫人,若真是我家老爷的亲戚,那时夫人自会出来相迎。”
刘梦符听罢,心想:连府上一个应门的小厮做事都如此中规中矩,好啊,二哥真是有方。
他将一只青缎子绣翠绿兰花的旧荷包递给小厮,说道:“请将此物交给夫人,就说刘阮刘梦符到了。”
刘府花园,陈蕙容面前放着一盏散发着糯米清香的竹叶茶。
她皮肤白细,五官端正,身姿有一种不同于少女的丰腴,只是眉眼和嘴角处略带着几许阴晦。
陈氏握着她的手,温声说道:“生老病死是天数,你不要太伤心了,保重身体才好。”
正在这时,丫鬟翠儿领着叫四挺的小厮走过来,陈氏问道:“什么事啊?”
四挺拱手说道:“夫人,门前来了个道士,说是老爷的弟弟,叫什么‘溜软’,‘梦福’,这是他给的信物。”
陈氏接过荷包,一看上面的刺绣,眼前一亮,又从荷包里倒出一枚印章。
这枚印章是青田石中的蓝星所制,荔枝白的底子中间生着一簇蓝色的花树,煞是好看。
陈蕙容出身名门,素爱金石,在一旁问道:“姐姐,这是何人的印章,如此精致?”
陈氏激动地说道:“这是武阳刘氏男子的族章,”她吩咐丫鬟道:“翠儿,去老爷书房,把老爷的族章取来。”
不多时,两块印章拼在一起,纹路严丝合缝,显然是出自同一块石料,只是刘梦符的印章中间是整枝蓝色花树,另一枚印章则是蓝星点点。
刘梦符的印章一侧还刻着诸多祝福语,可见父母当年对这个老来子是倍加疼爱。
陈氏站起来,欢喜道:“哎呀,真是我那小叔来了!”
陈蕙容问道:“姐姐,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姐夫还有一个弟弟?”
陈氏一边挽着她的手往外走,一边说道:“我这位小叔生的晚,年岁大了,生下他之后没有奶水,又赶上我那苦命的璟儿夭折;他啊,是吃我的奶水长大的。”
通过陈氏的叙述,陈蕙容大体知道了刘梦符的身世。
十六年前,迁居杭州的刘柯夫妇为了躲避兵灾,一家三口踏上返乡之路,没想到半路上长子刘璟患病夭折。
当他们回到武阳老家,看到年过六旬的富氏躺在床上,头上缠着布巾,身旁放着一个未满月的婴儿,刘柯夫妇脸上的震惊无以复加。
富氏年岁大了,没有奶水,恰逢陈氏的孩子夭折,便由她哺育这个小叔。
待到刘梦符长到六岁,家中来了个独眼老道,收刘梦符为徒,带去武夷山修行,自此陈氏再也没有见到他。
府门大开,陈氏一眼把刘梦符认出来,她上前蹲身行礼,说道:“未及远迎,妾身失礼了。”
一众丫鬟仆人也随着陈氏行礼问安,男的拱手,女的蹲礼。
漠北金狼族统治中原百年,将原有的各个阶层混为一谈,无论是官是民,见尊见长一律行跪礼,而自齐重九占据应天之日起,便倡导百姓恢复五礼,他要建立的是一个军事如西汉,文化如大唐,经济如两宋的光明国度。
他的这一举措受到了士人阶层的拥戴,被奉为百年长夜中的第一道明光,今日的应天城,上至公卿,下至百姓,到处可见汉服和拱手礼。
刘梦符不自觉地摸了摸右耳,陈氏见了他动作,更是心生欢喜,笑道:“小叔还是像小时候,一拘谨就摸自己的耳朵。”
刘梦符如梦初醒,对陈氏拱手施礼,道声:“嫂嫂有礼。”
陈氏亲手把他肩上的竹篓卸下来,用手帕拍打着他身上的尘土,叹道:“一转眼就是十年,小叔都长这般高了!”
刘梦符问道:“二哥呢?”
陈氏说道:“这个时辰你二哥尚在衙门办差呢,小叔先请进府来歇息。”
刘梦符刚抬起脚,一道白色的影子在众人脚下七拐八拐先进了府门。
白犬窜进府门,陈蕙容猝不及防,吓得大叫了一声,脚后跟撞在门槛上,身子向后仰倒,刘梦符赶紧上前一步,伸手把她扶起来,又对用手帕捂着胸口,惊魂未定的陈氏说道:“嫂嫂勿怪,这是我师父养的看门狗,随我来的。”
眼看着刘梦符进了刘府,街拐角处的顾阿三回过头来对另一个人说道:“我回去报告,你在这守着。”云来阁 http://www.xyyqm.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