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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月前，7月19日。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突如其来的战争令每一位议会成员都措手不及、寝食难安。在他们眼里，这个历经过末世大战的满目沧疮的世界，已经很难容许任何一处地方发生战争了。但尽管如此，旧恨铺下的导火线最终还是在藏庄被点燃了。然而，在相当一部分议员们的眼中，这还只是一场“闹剧”。
在那一日到来的瞬间，手握着神秘科技与武装的藏庄军在短短两小时内就突破了番波地区的长龙关口，消息在当夜就传到了正华国的首都，接着，议会立即召开紧急会议，在战争开始九个小时后，皇帝柳伟在议长的指引下正式签署了由议会讨论产生的出征令。东亚联合王国中，新蒙古国立即响应请求派出了两支空军部队。
联军浩浩荡荡地前往藏庄，他们本想迅速镇压这群入侵分子，但如有神助的藏庄军却令他们举步维艰，在经历过最初一系列的战斗后，正华国才开始渐渐认清他们敌人的来历——92年前那伙本该被他们肃清的旧世纪产物——独立武装组织胥狼团。
战争的性质得以确认——这是一场经过精心谋划的正华国内部叛乱，新蒙古国的援军便立即秘密返回，这场战争的主导权被彻底交还给了藏庄军与正华国双方手中。藏庄军曾一度让正华国的士兵们认为势不可挡，但逐渐地习惯过后，他们也通过一些战略延缓了他们的进攻节奏，甚至在付出高昂的代价后将其中几支敌军部队击败。气焰嚣张的藏庄军看似终于得到了遏制，双方也开始僵持起来，正华国却未料及他们已落入藏庄军一个可怕的计划当中。
在几次补给增援过后，首都议会甚至将精英部队“武狩”全军派到了前线上，就在他们准备大展身手彻底地结束掉这场叛乱的时候，藏庄军已经得到了新一轮的科技升级，“武狩”在布拉科地区的丹布罗戈壁上便首当其冲。很快，他们如狼似虎，在斯坎德尔的指挥下迅速发动了新一轮总攻击，正华国短暂的拉锯战计划还没起头就被藏庄军无情吞没。数个地区一夜之间被夺走控制权，正华国的部队本想从泽罗驮关隘重新调整防守，但一场意外令最终夺取控制权的机会也被丧失……
藏庄军浩浩荡荡挺进萨齐市空军基地，但正华国也不甘示弱，随即，墨多落尼军事基地便向藏庄军的领袖斯坎德尔提出了停战交涉，斯坎德尔本想拒绝——但，墨多落尼的数枚核弹最终还是令他们望而却步。
尽管还有局部的冲突，但从整体上看，这场战争似乎已经陷入了僵局。一个月以后，65的议员都认为，藏庄军已不可能在短期内重新继续前进，这场战争恐怕几年内都不会有结果，国家将有充裕的时间进行新型科技研究来追上这群可怖的敌人。
可是，不安详的气氛仍在议会之间缭绕，由于近日来与藏庄军在停火边境线上的冲突愈演愈烈，交火次数也在激增。城市已经几乎没有人了，但在郊外的村落却还留着居民，村民失踪的消息正开始陆续从四面八方的传至首都。
那些焦急如焚游街示威的家属，首都自然是没太多工夫搭理，构建镇压队的意义也就在于此。起码有两个月的时间，他们三天一小会七天一大会，探讨的主要重心都放在了如何应对外界的关注，藏庄军的消息在停战后议会始终没将其信息公布太多，在外媒的眼中这无疑是给这场战争蒙上了又一层神秘面纱——尽管他们都得知了这些人曾是胥狼团无疑。
另一方面，与议会那看起来多少有些迟缓的态度不同，与藏庄军签署停战协议后，国家科研所与制造动力装甲的505军工厂更是马不停蹄地工作，在两个月内就赶制出了数批部件，这些部件经过层层试验过后，才被依次组装为完整的动力装甲并进行整体性能测试。最终，合格的那版动力装甲被505兵工厂命名为“a-01”。
这之后，a-01完成了量产化，接着它们被成批地装箱送往了藏庄前线……」
——节选《追忆藏庄之战——第一章》
至此已过去了整整一周之余——11月28日，凌晨4点，此刻，数百名正华国的议员正齐聚首都六合市皇宫内的护国殿。
大殿内，天顶上绘满了描述末世大战与建国时期初代皇帝率军出征的场景，任凭时代的变迁与发展，这面壁画上的颜料仍然鲜艳而富有生命力；折射着美丽光芒的高贵水晶灯在顶上固定的几处高高吊起，从侧边望去，依稀还能够看见在包裹着灯泡的水晶面上印有一些正华国的图腾，延顺下去，条条垂饰上那一粒粒晶莹透亮的挂件犹如饱满的果实，水晶与灯架金白相间，一盏盏锥形罩花样式的吊灯既华丽而又不失纯洁之感。
只要踏上呈阶梯状的红木桌椅旁的过道，圆形的殿堂便能渐渐一目了然。在大殿的下方，地板基本由米黄色的瓷砖铺成，而在大殿中心——亦是地板的中心处，又用着小块的黑色瓷砖构成一个足够大的“环联五球”标志，那是正华国国旗最显著的部分。
护国大殿里正是人潮涌动，而在隔壁那栋同样金碧辉煌的月虹皇宫宾馆——
议员杨丰小心翼翼地转动把手打开了房门，他并没有立即探出脑袋，而是静静地站在门后面竖起耳朵细细听察走廊上的动静。倒不是因为他被外面嘈杂的人群声吸引了，而是……自前上周从藏庄返回首都后，杨丰就尽量想避免与其他议员接触，他知道不止是“有些”蠢货，而是“大部分”——都会向他提出关于藏庄战事的种种无意义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杨丰自己心里清楚，在那前线上不管哪的军官对他都没好脸色，如果可以，他希望一刻钟都不去想起那趟出力不讨好的公务远行。不过现在——他是在等待着见一个人，这也是他为何将门押着一些的原因。
杨丰将门轻轻又一关，接着他又转身走回床沿，微曲下身子拾起了一旁柜子上的那袋密封文件。他检视着，抚摸着，再清楚不过里面装着什么。
咚咚。不久，就在外头脚步声渐稀的时候，杨丰房间的门上传来了叩动的声响。他没有立即作答，而是放下文件后故作镇定地轻声移动到门后，接着他就低声道——
“生月衣三。”
“司马有言。”
杨丰听罢，满意地笑了，他解开门锁，向门外应声那人点了点头，随即便把门整个儿拉开请他进来。
“你来的很准时。”杨丰转身背对着他道。
“或者说，来得很正确。”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短卷发男人回顾一眼身后走廊关上门应道，显然那些正赶着去参加会议的议员已经少了很多。
“你从藏庄带来了怎样的情报？”
“带来了一堆抱怨。你想先听听那里的故事吗？”杨丰继续走到房间一侧的窗帘旁狡黠地回答。
“我不感兴趣，虽然我没去过藏庄，但不要小看了我们的情报网。只是巴大人很需要立即知道那里郑系残党的情况如何。”男人说着用劲扭了扭脖子。
“好了，毕竟也是第一次见面，看来你似乎不太自在。”杨丰回头看着他摆摆手，“放轻松。说实话，那里的状况似乎跟之前听说的没多大出入，如传言一样，我去的那段时间里没有听到什么关于郑系残党的动向。不过，有件事倒还挺有意思……”
“请讲重点。”男人紧皱起眉头向前两步。
“在‘武狩’那个叫王言方的船长那里，我似乎得到了一些大不同的情况。就在我抵达的前一天，水轮县发生了一点状况……”说到这，杨丰刻意地顿下抬眼看向了对方，没等他作应，杨丰又轻轻挑眉微笑着转身而去。
“不过，事情似乎有些复杂。所以我在办完事后，花了点小钱从一位高级士官那探到点情报。原来就在我抵达的一天前，睚眦号正在水轮县进行平民疏散工作，那个时候……他们就在山上直接遭遇了藏庄军。”
“哦，这事没听到相关报告啊……”男人垂下捏着下巴的手，饶有兴致地向杨丰示意其继续说下去。
杨丰见状，便放松了身子坐到床沿摊手续道：“上上周，水轮县平民撤退的最后一天。民兵队也临时参与了疏散的工作，结果那天发生了意外，民兵队在山上中了藏庄军的埋伏，那些家伙已经从洛汶北部渗入到了斡特地区了。不过睚眦号最终派兵击退了他们，救下了民兵，之后又继续按原计划送走了所有人。”
“如果我没猜错，恐怕这已经预示了此前藏庄军的宣告了。”男人盯着看向前方似在自说自话的杨丰。
“恐怕是的。藏庄军此前时有在停火线上与我军发生擦枪走火，但唯独本月起动向异常安静。”杨丰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这还有一份报告，其中的情报与这之后睚眦号内部的情况有关。”
“睚眦号的王言方也曾是郑系的人，这点干得不错。那么，你是怎样弄到这些情报的？”
“很简单，”杨丰开口，“他们把那些接触过藏庄军的民兵也送回了首都，并且很快就把他们遣散了。我回来以后抽空弄到了他们的去向，接着找到了其中几人，我骗他们说这是军方调查，他们也就老老实实地配合了，一五一十地将他们在睚眦号内部滞留时里面发生的事告诉了我。”
“不过，这段期间内是否发生了什么有价值的事情呢？”男人微微摇了下头，将视线投向杨丰那只攥着资料袋的手。杨丰感受到视线，并没有理会他，而是自顾自地点起了一根香烟，接着缓缓将报告中的其中一份抽出递给了他。
在这个相对和平稳定的年代，依旧只有为国家工作的人才能抽到香烟，因为其原料实在短缺。杨丰闭上双眼细咗了一口，就像品味一杯香醇酸涩的红酒一样尽情陶醉于这种精英的感觉，甚至对他而言，这一吸一吐简直就是华丽的示威，不断地提醒着他的地位与手中的权力。
俄顷，与之交易的男人撇嘴一笑，放下了阅读完毕的口供。他用着略满意的口吻打断了沉浸在得意之中的杨丰：“是档子不小的事。虽然可能迟早都会知道，不过这样一来，意义就不一样了。交易可以达成了。作为我跟你的第一次联系，这个结果真是令人意外地满意，我会把这些照片跟报告带回去给巴大人的。”
“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除了我以外，这样出色的任务还能有谁完成？”杨丰说罢掐灭了手里的烟头，扭头向男人吐着烟雾继续道：“那么可以说说报酬了。”
“五百万禾。据说是老规矩，是吧？”男人耸耸肩一面伸手准备抓起封着报告的袋子一面回应道。
“从你那个死掉的前辈那听来的？”杨丰毫不客气地猛然出手攫住了对方伸过来的小臂，说得男人愈发感到烟味有些呛鼻。
“不……怎么会。”男人克制住咳嗽的欲望，放松了胳膊笑道，听起来却很是僵硬。“他这个月头就被巴大人处死了，月中才开始顶替他进行这份工作。价格的事，是巴大人那边嘱咐我的。”
杨丰冷笑一下，松开了自己紧抓着的手道：“说起来，这着实让我感觉太可惜了，我一直以为蜥蜴会是个长期伙伴，亏我以前也分了他不少好处。喂，你知道死因么？”
“这…我不太清楚……毕竟是之后才来的，干这行的，怎么可能多问这些事，这也是‘规矩’。”男人装模作样地揉着手腕应道。
“呵……算了，不提晦气事了。说回正题，我想再怎么是个新来的，你自己也有数，玩这种小把戏可没意思。我跟巴大人合作了多久，我做生意的思路，应该也有专人指点过你吧？今晚看在初次见面的份上，我就明确告诉你，这次的价格我要一千万禾。”
一滴冷汗都从男人的额头流了下来：“你是说，一千万禾……？”
“不错。一分都不能差，你也不用跟我装模作样，我知道线人来之前都早有万全的准备。”杨丰说着嘴角一抖，露出了邪魅的笑容，接着他又将照片袋拎起在男人的眼前晃了晃，“怎么做，选择权在你那。把这次的情报送去给巴大人，你也会大有好处，作为代表，好好想想吧。”
男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本能地瞪了杨丰一眼，但紧接着就又把视线送回到了密封的袋子上。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他半天说不出话，直到开始感觉喉咙有些发干……男人咽下一口唾沫，最终坚定地朝杨丰哼了声。
“好啊。这笔生意我接了。”
“很好。你不会后悔的。”杨丰不明显地松了口气道，继而顺手将纸袋送入男人的怀里。
“那么钱的事……”
“不用你提醒我，等回去了相信巴大人自然会处理妥当的。”
只见男人微微扬起了头深吸了一口气，接着缓缓应道：“杨丰，你果然直快。那么既然已经达成交易，我就先行告退了。”
“等一下。”就在男人一只手已经按下把手，正欲拉开房门之际，背后杨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怎么？”他回应。
“还没问过，你的行动代号。既然你已经直呼我名了，我也想有个尊称回应。”
杨丰冷漠的声音似把房间冰封了般，二人一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鲨鳄。”男人开口打破了寂静。
杨丰毫不客气立即追问道：“你回答那么慢，莫非有什么隐情？”
“没什么，关于这个……一时想到一点过去的事。我今晚来这可不是说这些的，请问我可以走了吗？”名为鲨鳄的男人，这次地直截了当地对杨丰作了应答，从中表露出来的语气也明确了他那异常强烈地不愿继续话题的态度。
“看样子，这个代号似乎来得不那么干净啊——你可以走了，告诉巴大人，多谢惠顾。”杨丰有些恶劣地笑道。
咣咚。
“鲨鳄……”咔嚓，翻开打火机的盖子，杨丰凝视起那应声燃起的小小火苗自语。恍惚之间，他的视线又移到了地面上：“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那个男人手上的棋子又换了一枚。我也……必须有新的行动了。”
啪嗒。杨丰熟练地合上打火机的盖子，在重拾起自己的公文包后他回头检视了一番整个房间，他拍了拍床，确认没有留下任何方才交易的痕迹后他便开始朝门口走去。现在，杨丰必须赶去参加那场比交易更重要的会议了。
12月1日，凌晨4点25分。距离本次例会开始还有最后不到10分钟。
数名议员有序地呈半圆形聚在了这个国家实质性最高权力的人的临时房间门前。五贤议会的议长李隆……这个男人是正华国五贤议会首任议长李志蕊的独子，在场的每位议员都非常清楚这一身份地位。
“议长他在里面做什么呢……？”人群当中，一位稍年轻的议员往前挤了挤并同时向一旁的同行问道。
“似乎还在做准备工作。”议员罗康德一面踮起脚步往门口看去一面回应。
“听说今天就要施行某个重大决策……”
罗康德注意到声音是来自他身后，而且——听起来更像是在悄悄议论，这无疑引起了他的注意，罗康德立即仔细地听起后续的对话来。
“墨多落尼昨夜已经来消息了…藏庄军似乎又发动了新一轮的进攻，而且不是小摩擦那种级别啊。”
“是真的吗……！战争终于又要继续了……”
“这不是当然吗，毕竟他们已经宣布了那张停战协议是废纸，现在从发动进攻简直是‘仁至义尽’了。拨去了那么多的钱，那些军人真是太没用了……”
“负责和前线联络的指挥室来通知了，”忽然，从人群后头走来一小队背着枪的护卫，为首的队长抡着胳膊冲这些等候的议员们比划了一个手势并打断了他们的私声议论，“今晚将要做出重大决定，所有议员请立即前往会议厅。”
“可我们是议长本部的，还没等他出来呢。”一名议员疑惑道。
“你们不用在这里等了，他不在这个房间里，议长已经提前由我们秘密护送到现场。今天的会议非同小可，你们请尽快吧。”护卫队长说完故意清了清嗓子。
罗康德神色一凛，走到了人群的前头回答道：“我们明白了。还有别的消息吗？”
护卫队长带着一丝微妙的质疑神情瞥了罗康德一眼，随即又转头看向别处平淡地回了一句：“没有，到了现场你们就知道了。”
一踏进护国殿，鸢尾的香气就扑面而来，尽管这不是第一次了，可罗康德还是会怀疑自己鼻子是不是太过敏感。这里的气氛看起来已经比他先前在路上预想的要严肃多了，似乎，他们这群人还显得有些姗姗来迟。
“议长要开始讲话了。”一旁的侍者拉开大门后提醒道。
罗康德向侍者点头，随后对自己的同行告别道：“那么我先去就位了。事情结束后再继续谈。”
……
“战争，”李隆一走到中间的台子前就立即抓住了麦克风，“已经又重新肆虐在藏庄的土地上了。各位议员、军官，以及代表，今晚，我们必须作出决定。藏庄军一再无视我们的忍让，在四天前撕毁了停战条约；我相信不只是高层军官接到了消息，很多议员也已经有所耳闻，就在昨夜，墨多落尼又发来战报，洛汶北部停火线被敌军大规模轰炸，此次突袭损失了我军两个小型团的兵力，失踪人数现在都还不详。目前艾彦已经紧急调动部队在边界迎战了。我国乃是东亚联合王国之首，面对如此行径，我们已经没必要再停步踌躇，必须立即作出应对措施！”
此刻,在这个环形的大厅内，只有李隆的声音激扬回荡，所有人都近乎屏住了呼吸；他们在李隆最后一段话结束的下一秒就意识到，今晚将要发生什么。撕毁停战条约，正是这场战争中正华国最后的底线，也是所以参会的人最不曾敢想象的情况，尤其在当下，科研所虽然已经开始行动，但正华国还未完全追上藏庄军的军事科技，这意味着正华国手中的选择只有……那“唯一”的应对措施。
“可是！”终于在沉寂了十余秒后，民务部的一名议员站起身来大声喊道，“如、如果把那些核弹发射过去的话……”
李隆没有立即作答，这个灰黑短发的男人顺着话语看去，发声的议员正站在他视野左侧那中间偏下一排的位置上，微微泛黄的炽光灯原本就照着他的身体，站起来后整个人显得格外突出。
“请继续说。”李隆眯起眼向议员示意，这也暗示那名议员他并不介意将要来到的反对意见。他早已料到。
“感谢议长，”议员咽了口唾沫拿起了桌面上的发言稿，“关于停战协议最后一章的执行问题……我想有必要先反映一些情况。根据卫星情报显示，目前番波、若克什、布拉科、科舍、正色这五个地区都被藏庄军实际控制着，那里还留有大量平民，他们被押送在一些军事据点被迫做苦力，粗略估计五个区的平民大约有67万人，其中番波地区占62，而在那里的新城现在也是藏庄军的大本营。我相信以上都是公认的事实。我想说……我们非常明白墨多落尼以及其它部队的处境，但是如果我们把墨多落尼的8枚核弹发射出去，即便击败了敌人，但我们也将面临国土的荒废以及……大量平民的死亡。难道击败敌人就应该建立在这种结果之上吗？这简直太荒唐了。”
会议的气氛瞬间变得十分凝重，尤其那些坐在民务部席位的议员们，确如他们的代表所述，如果没能阻止这一决定，民务部将会面临来自民间的诸多严重问题。同样无法作出轻松表情的，还有商部的议员，这场战争原本就已花费了庞大的国家资金，一旦核弹波及到藏庄失陷地区，其经济损失将是不可估量的。如此明显的损失，可当初五贤议会却仍然签定了这份停战协议，原因只有一个……
砰！
一声拳头砸在桌面的巨响，老年男人的愤怒震吼随即跟上，“别说胡话了！懦夫。”
不少人被突如其来的咆哮吓得身子都颤抖起来。只有这个气势，唯独那个男人才会展现出来，那个曾以一人之力劝服李隆下令签订停战协议的来“北原白虎”——巴克图尔。
“等等，别那么激动，巴克图尔，对身体不好。”李隆露出困扰的神色摆了摆手望向这个体格粗壮的灰发老人，尽管已入暮年，巴克图尔仍旧显得强力而充沛。
一些坐在后排的议员小心地露出嗤笑的表情。
巴克图尔紧蹙眉头瞥了一眼李隆，花白长髯下的嘴轻咂一声，然后他才沉下气继续说道：“我等查干巴拉乃是军部最强的派系，可以说是军队中的精英，向来以钢铁的意志保卫这个国家为旨，对待任何企图侵害国家的个人、组织甚至国家我等一向都是零容忍、立即反击的态度，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如今国家安全遭受严重威胁，国土沦丧，会拖到现在还没解决藏庄的战事完全是因为个别胆小如鼠的部门和系派从中作梗，然而老夫还是做出了最大的妥协，签署了那份和藏庄军的停战协议。现在敌人狂妄自大，撕毁条约继续践踏我军尊严，所有人都有必要认清什么才是首位重要的了！平民的性命？财产？这些事情你们在这提可没用，为何不直接去跟藏庄军的斯坎德尔说去呢？看看他们会不会为我们考虑到这些而宣布撤军。战争难有两全其美，在这危机的时刻，必然要学会‘牺牲’，否则，你们所担心的东西只会损失越来越大，到时候——可就不只是藏庄一个地方的人民遭受冲击了……”
一时间，没有人作出回应，大部分议员都瞪大了双眼看向巴克图尔。这个看起来戾气十足的鹰派官员——他们都在想，这又是他在议长面前的诡辩，难道就没有人能够阻止他吗？
“这个巴克图尔，他才是狂妄自大……明明战争开始后军部申请了大量的军费……现在却……”还站在座位上的议员切齿低语，手上的发言稿已被攥进了拳头里。但没等他喊出自己的抗议，在查干巴拉系官员席位的正对面，一名身着西装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
“巴克图尔先生，您这么说会不会太言过其实？”年轻男人起身后摇了摇头冷笑道。
“不好意思啊，请问你是哪位？”巴克图尔带着嘲讽的语气眯起双眼审视对方，这个在他看来莫名其妙的男人留着一头乌黑的中长发，两侧的发梢上卷翘起，在灯光的照射下，皮肤依旧显得有些青黑。即便二人视线对接，他仍面带着几丝痞气的笑容。
男人伸出胳膊朝一开始发言的那位议员所在的方向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坐下。接着男人将手一翻，像一名捕猎者般盯着巴克图尔开始陈述他的话语：“虽然郑志义的牺牲导致了郑系解体，但这还并不意味着查干巴拉成为了军部唯一的‘顶梁柱’，如果您之前消息灵通，就该知道大约一周前在王言方上校的领导下我们联合部分曾经的郑派官员组成了以追求军民权益平等的新派系啸山。那么……对此前郑系也参与签署的停战协议，继承了同等权利的啸山现在无法承认。我以啸山代理人马杰雄的身份，在此特向议长申请，请先修改停战协议的最后一项再执行！”马杰雄声色俱厉地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一字一句皆直指巴克图尔。
坐在席位上的议员与官员此刻已是噤若寒蝉，实际上多数人并不认识这位啸山的马杰雄，但竟然恰恰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这样一个时刻站出来对巴克图尔予以反驳；先前那位发言的议员也坐在位置上瞠目结舌。
“呵……”巴克图尔抱起胳膊冷笑了一声，“原来是这样。”紧接着他转身面向李隆，带着调侃的意味说道：“我还在期待会是怎样一个组织，议会竟然允许这样一个在重要会议上天方夜谭的派系组建起来，实在是对我们查干巴拉的一种污蔑啊。”
“巴克图尔司令，我也得公允地重新申明一下，他们的派系组建是合法的。郑系的解散是不可无视的严肃事实。”李隆推了一把眼镜回应道，“另外……”
巴克图尔皱了皱眉，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仿佛看见李隆在远处的台子上淡淡地冲他冷笑了一下，不，下一秒他就觉得这应该只是幻觉。紧接着，他听见李隆说出了他绝不希望听到的下一句话。
“很遗憾，啸山的诉求是要被允许的。”
那一刻，巴克图尔面部的褶肉也都完全僵硬了。随着脑海间嗡地一声，他只感到整个会场的光线也愈来愈烈，无论是顶上的炽光灯还是李隆那始料未及的话语，都令他在这短暂的瞬间内思绪空白。但约过了三四秒，巴克图尔便做出了反应。
“是……按照《决议修订法》吗。郑系的解散导致他们当初签署的协议不再有对应组织负责，并且按现行军法，军部必须有两个或以上的派系存在，而这个新…啸山的出现……看来，我还真是不能寄托于特殊时期啊……不过！”话音刚落，巴克图尔便怀着满腔的愤懑将手中拐杖用力敲击下去，他叱道：“那就让尔等见识一下查干巴拉政见的正确性吧！想要执行修订？当然可以，但是，必须证明其必要性！”
咚！
在巴克图尔身后的一位随行人员应声起立将身子微微凑向前。
接着，巴克图尔停顿了几秒来回头看向德格都巴雅尔，片刻，他又继续向众人说道：“向诸位介绍！这位是德格都巴雅尔，现在查干巴拉内担任执行官。就由他来替老夫向议长说明——必须向藏庄军发射核弹的理由！”
整座大堂瞬间一片哗然，众人纷纷开始议论起势头接下来的发展，有些情绪激动的议员则开始朝巴克图尔大骂污言秽语，当然，查干巴拉的少部分官员也从位子上站起来指着对方回以抨击。
“查干巴拉的病猫！”
“废物！因为自己无能所以选择如此极端！”
“你们杀的是67万个平民！后果要由你们来付吗！”
“如果不这样做死的就不止是这些人了！你们靠嘴上战场打仗吗！”
……
“够了！”
众人循声望去，制止正源自于站在中间的李隆。“肃静！”他再次喊道。
待到争执声稍微轻缓些后，李隆又敲了敲桌子厉声道：“不要做无意义的争吵，今天我们聚在这里就是为了解决诸位心中的问题，各部人员现在还是把时间留给发言的代表吧，正确的选择将会在辩论中产生！”
李隆的号令声一落，瞬间便不再有人发出多余的声响，议员与官员们屏息而视，眼下，无论是啸山的马杰雄，还是查干巴拉的德格都巴雅尔，都浑身充斥着剑拔弩张的危险气息。
等场面平息下来以后，李隆平静地看向巴克图尔道：“这样，您也满意了吧？”
“我想请您回答一下，”在沉默了数十秒后，马杰雄板着一脸严峻的表情并向前伸手作出了一副“请”的姿势道，“如果将核弹发射到协议指定的地区，将会产生的后果您是否清楚？”
德格都巴雅尔抱臂高扬起下巴，冷笑了一声后回答道：“后果不需要我再加赘述，这其中固然存在相当的损失，但和捍卫整个国家的利益相比那根本算不了什么。”
“你所说的整个国家的利益定义到底是什么？”马杰雄声色俱厉道，他明显地感受出这个对手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如果不吸引这个德格都巴雅尔的重视，那这场讨论根本就是无稽之谈。“难道对国土造成无法修复的破坏、无视无辜平民的性命就是你口中获取利益必要方式吗！军队难道……除了国土以外，不是还要守护国民吗？没有了国民的土地，又怎么能算是国土呢！”
听到这句话，德格都巴雅尔微微低下他那高傲的头颅猛然瞪了马杰雄一眼，接着，德格都巴雅尔咽了口唾沫应道：“你们啸山的人连讲道理都不会吗，对国土造成破坏？草菅人命？这只是你们将理所当然的幼稚想法强行冠于其中！如果你想知道就目前这场战争中利益的定义，我明确地告诉你，面对那群狂暴的藏庄军，能速战速决就是最大的收益了！”
“速战速决？”马杰雄说着也抱起了胳膊，“终于说出来了，这是因为你们觉得在战场上无法正面应对藏庄军吧？”
“不存在这种事。”德格都巴雅尔震声道，“在整个藏庄，我军尚有40万兵力，人数远超藏庄军，而且就在上周刚刚实装了我国自主研发的动力装甲与新式武器，要说正面对战，我等何惧藏庄军！？但，”德格都巴雅尔稍微压低了语气，双手沉沉地撑在了桌面上看着马杰雄继续说了下去：“我看，你们啸山的部队根本就不了解藏庄军……和他们的幕后。你们的天真主张会毁了眼下的大局！”
“藏庄军和他们的幕后？德格都巴雅尔，话请说明白些。”
德格都巴雅尔摇了摇头，他背起手绕出腰前的桌子，缓步来到左手边的楼梯上，紧接着就开始一边开始向下走去一边继续他的发言：“如果你还算是个头脑清楚的代理人，就应该知道藏庄军的特性。他们手里可是掌握着未知的科技，不知道是哪位富可敌国的好战分子资助了那群土包子。他们的科技不仅不知道领先于我们多少年，而且，按照此前的经验这些武装还在被不断升级换代，虽然我们目前开发出了动力装甲和新式装备，但那也只是暂缓之策，作为停战时期的防御，尚可以说得过去，如今藏庄军再次宣战，能挡住多久你我都没有确切把握，并不是惧怕敌人，只是，从长远眼光看他们不是好对付的，在停战这段时间内，他们极有可能又一次提升了武装……到时候，死去的人就会更多，与其付出难以估量的代价打长久战，不若按照协议用核弹将其当头击破！虽然……必然会付出点代价，但总归，能够一次到位地解决那里的忧患。”
德格都巴雅尔这番话并不简单，就连马杰雄都瞪了瞪双眼，紧咬起牙门一时不知如何应答。会堂就像炸开了锅般，又一次，数百名议员的讨论声不绝于耳。他们的发言有些高亢，有些则低沉，还有些轻声细语听起来也并不是在说什么好话。罗康德想为他的上司李隆打断这群人的嘈杂，但他又拿不定主意是否该由他来开这个口，在无奈地看了看左右那些不断朝对面喊话和互相议论对策的议员后，罗康德又将视线转到了下方李隆的身上；几乎就在他看到那张脸的同时，李隆也开口了。
“安静！所有人，双方代表的讨论还没有结束！请继续保持肃静！”罗康德感觉到李隆显得有些气愤了，但也很有可能是故作出来的，作为直接下属，他曾不止一次能从这个男人的举止面容中感受到深不可测的气质。“再不安静下来就请守卫赶人出去！”李隆的又一声命令将罗康德的思绪引了回来，紧接着，他快速起身回头朝阶梯上端站着的守卫摆手示意。
在李隆更加威严的命令和守卫的警告下，场面终于再度得以缓解，过了一分多钟后，也只有四名坚持高声抗议的议员被赶出了会场。罗康德看着那几位被守卫架起拖到外面走廊上的议员，心情复杂地关上了会堂的大门。
李隆面对着气氛略显尴尬的会场又清了清嗓子，似乎高声下令着实也不适合他。德格都巴雅尔早已经从楼梯走了下来，仿佛站在中心说话能使他的话语更加强大有力，又像在彰显他自身的地位一般，德格都巴雅尔满怀礼貌地向李隆问道：“议长，我可以继续发言了吧？”
“嗯，你们可以继续。”李隆将双手放在发言台的台面上看着德格都巴雅尔平缓地回应道，就好像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德格都巴雅尔先生，现在该轮到我来回应你的意见。”马杰雄平和而有力地向德格都巴雅尔宣告自己的存在，在刚才短暂的混乱中，他似乎又想到了可以突破的口子。
马杰雄的声音才令德格都巴雅尔想起现在这不算他的个人演讲，他抬头向上看去，对他嘲讽道：“我还以为你已经无话可说地坐下了。”
“继续刚才的话题吧。按你的意思，长期和藏庄军交战我国的损失会更大，因为不仅被挟持的平民安危不保，由于敌军的未知性，军队上的损失也可能会增加，会不断加剧消耗，所以按照原本的条约发射核弹相对更有把握快速解决敌人是吗？”在说话的时候，马杰雄将攥紧的拳头撑在了桌面上，他实在太紧张了，如果发言有误，接下来很有可能这场交流在几句话之内便要结束了。
“噢？你突然又理解了我的意思吗。”德格都巴雅尔冷笑了一下，“当然还有一点，关于平民的疏散，查干巴拉的士兵也会按计划参与其中，我们当然不是漠视人命的军队，我们会规定期限，在新一轮次的疏散结束后再下令墨多落尼发射核弹，至于敌人势力范围内的平民，我们也只能……‘尽力’了。”
马杰雄在没有人察觉的情况下抽了抽嘴角，随即做出了回应：“德格都巴雅尔，我可以说我更加明白了你的想法，但绝不是理解，也因此，我将更加坚定阻止你们查干巴拉发射核弹。”
“你……是什么意思？”德格都巴雅尔被这一番话激得有些恼火。
“你还不明白吗，发射核弹的后果是远比正面迎战的代价要高的。”马杰雄摇了摇头朝德格都巴雅尔瞪去，对方的面孔上同样眉头紧挨，“首先赔偿的问题上，金额的事，我们军部不能置之不理，死亡平民的亲属必须得到国家抚慰，这将给商部的计划带来严重影响，如果没有战争，明年年初商部将要拨款两百亿禾给教育等事业，还有关于动力装甲的开发上……严格来说这是军部的情况，但他们仍然超额拨款给我们，已经花费了金钱，若用核弹解决战争，侥幸心理且不提，那些研发费用简直就是浪费。”
“浪费？现在可是特殊时期，如果没有……”德格都巴雅尔一手直指马杰雄，他切齿地想要令这个男人闭嘴，但话还没说完就又被马杰雄打断了。
“这还没完，你肯定不会提到国际关系部，查干巴拉总是如此专横自私，并且过于自信其力量。”马杰雄说着也开始离开席位向下方走去，向德格都巴雅尔走去，“在另外两个联合国官方的关注下，他们的压力并不比那些前线的士兵要小。阿洛多夫联盟的多个国家媒体已经数次就战事情报的封闭问题上对我国口诛笔伐，卡特岭盟虽然仍旧保持中立态度，但他们也只是在暗中寻找机会。你口中的核弹或许能够清光敌人，但同时也会导致大规模自家平民死亡，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这点被国外势力获取加以渲染，整个东亚联合王国的立场都将岌岌可危。不要忘记27年前的那件事，眼下绝不是使用核弹的时机。即便敌人比我们强千倍万倍，这场战争……我们也必须让军队不惧一切牺牲战斗下去！去靠我们士兵自己的手，解救那些正受着苦难的人民。而不是靠一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核弹。”马杰雄说完将视线从德格都巴雅尔身上迅速移开，投到了坐在不远处的商部部长冯奇为和国际关系部部长刘威天二人身上。
见他们还未作反应，马杰雄继续增加音量道：“曾经，我们无力抵抗来势汹涌的藏庄军，基于这个前提，查干巴拉才提出了万一藏庄军撕毁条约就用发射核弹来解决战事，但是，看看现在吧！看看远在藏庄奋战的战士，我们有了动力装甲，难道我们还是手无缚鸡之力吗！？核弹？这已经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了，这不是为了什么军队的尊严，啸山在切切实实地为国家最优利益着想。”
冯奇为的表情显然还没完全跟上他们争论的节奏，刘威天则立即站起身面向李隆道：“这位啸山的代理人说的不错，这场战争虽然是自家事但也绝对不能单考虑国内的情况，阿洛多夫联盟和卡特岭盟的存在也要考虑进去，如果采取的行动过于极端难免引火烧身。”
方才一直坐在原位闭目静听的巴克图尔终于忍不住发话了：“刘威天……？”
“议长，”冯奇为也起身致意，“我也认同这位代理人的观点，查干巴拉的策略还是欠缺考虑，且不说人命关天，藏庄地下还有着大量珍惜资源，不可不忽视。此前没有动力装甲，而被迫于形势签订了关于后续的协议，但如今已情况不同，有必要修订相关条款再考虑执行。”
“冯、冯奇为……连你也……”巴克图尔撑着拐杖站起了身，他的腿伸直得很勉强，甚至在微微颤抖。巴克图尔满怀敌意看向马杰雄，“……是啸山……王言方吗……”他有些气急败坏地低声道。
“巴大人……”德格都巴雅尔十分担忧地朝巴克图尔那看去，接着他向李隆喊道：“还没结束！议长，我还有反对意见！”
“已经足够了。”
“什么！？”德格都巴雅尔猛然回头看去，立即回答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议长李隆，“已经够了是什么意思？”
“这场议论已经可以结束了，商部，和国际关系部的部长已经代表他们本部的议员做出了他们的选择。”李隆注视着德格都巴雅尔平缓地说，没等德格都巴雅尔继续发声，李隆又补充了一句道：“同时我作为国家安全部部长，必须考虑到宝贵的国土，冯奇为提醒了我。在这里也顺便补充方才啸山发言人所述，核弹会永久毁灭藏庄地区的土地，若非藏庄军兵力强盛所迫，我实在也不想同意发射核弹，既然现在公认形势已变——恐怕眼下不得不选择支持军部啸山的观点。”
“等等，可是……”德格都巴雅尔攥紧了拳头，此刻他的大脑在飞速转动着，马杰雄搬出了两大部门的状况来支撑他的观点，这并不难对付，因为按原计划，最终无论任何人说出任何有力的反对，都将被刘威天和冯奇为一并否认，而最终这两个部门的部长也将表态支持查干巴拉，可他们现在……竟然倒戈了，德格都巴雅尔实在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李隆久久注视着德格都巴雅尔，但见他半天没再吐出一个字来，于是只好继续向众人宣告：“那么，对9月29日签署的临时停战协议的最后一条予以修改，取消原定的核弹发射指令，我们现在开始投票吧，如果超过60的支持率，军部就要向下级各部施令进行常规应对战斗。”
德格都巴雅尔最终只能想到了巴克图尔，他抬眼看去，巴克图尔也在看他，见巴克图尔的面孔上并没有指责的神色，德格都巴雅尔便稍稍松了口气，心里悬着的那颗石头也沉了底。
紧接着，巴克图尔一面朝德格都巴雅尔招手让他上去，一面向李隆应道：“我等查干巴拉乃是遵守会纪之派，既然如此结果，我们便必须遵守，虽与啸山意见不同，但大敌当前亦要团结一致。”
“如此最好。”李隆向巴克图尔点头道。
巴克图尔柱起拐杖缓缓起身，他望着屏幕上的票数道：“老夫尚有要事处理，战事有变，恐怕还要赶往一线，还请先行告退，接下来查干巴拉需要参与议论的内容，就由——德格都巴雅尔替我，他之意即是老夫之意。”
“允许。”李隆再次向巴克图尔点头。
巴克图尔在保镖的跟随下刚走出会场，那位黑色西装的短卷发男人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你等了很久？”巴克图尔随意地看了一眼他后问道。
“不，巴大人，对我而言这点时间只是须臾。”鲨鳄恭敬地弯腰道。
“少说些浮夸的话。”巴克图尔开始加快步伐并将拐杖顺手交给了鲨鳄，其实他根本不需要什么拐杖走路，所谓有要事也只是要离开会场的表面说辞罢了，对他而言，现在那里已经被那个啸山“控制”了。
“请问会议进行是否顺利？”鲨鳄跟在巴克图尔一侧走了一小段路后问道。
“简直是屈辱！”巴克图尔应答并猛然瞪了鲨鳄一眼。
一位随从拍了拍鲨鳄的肩小声提醒道：“巴大人的主张被否决了。”
“抱歉，巴大人。”鲨鳄将腰又弯下去了一些。
“不，我是气头上，”巴克图尔摆摆手道，“跟你没有关系，那个什么啸山的代理人且不说，冯奇为跟刘威天，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如此出头反对老夫，他们忘了先前老夫和他们的谈话么。”
一行人走到了大殿门口停车场，接送巴克图尔的专车早已在两分多钟前就准备好了，鲨鳄拉开车门让巴克图尔先坐进去，那些亲信门对着车内的巴克图尔鞠了一躬后便退后离去，鲨鳄回头看了看那金碧辉煌却又有些死气沉沉的护国殿后，也进入了载着巴克图尔的专车。
“你来见我，说明那个工作完成了吧？”待到车开出一段距离后，巴克图尔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
“是的。”鲨鳄从他提着的公文包里抽出了刚刚得到的文件袋，“杨丰从一个叫王言方的船长那里得到了一些情报。以及……”
“等等。”巴克图尔打断了鲨鳄，“你说——王言方？”
“是的，杨丰去过一个叫王言方的船长那里。”鲨鳄回答。
“原来如此……啸山就是他建立的，王言方，他才是真正在阻止我的人，恐怕冯奇为跟刘威天跟他之间建立了什么关系，因此才突然倒戈，真行啊，王言方。武狩所留下的星火简直就像难缠的水藻一样……”巴克图尔自言自语起来。
“杨丰去过王言方那里，得知了王言方的船队曾经在进行平民疏散时跟藏庄军直接交火过，并且之后他又从那些被疏散回首都的平民那里获得了更详细的情况，这些文件都是……而且，发生了一件有些奇怪但又不是很起眼的事情。”鲨鳄继续简短地向巴克图尔解释道。
巴克图尔听到鲨鳄的描述眼睛又亮了一下：“哦？这话怎么说？”他接过鲨鳄手中的文件袋，贪婪而粗暴地撕开了封口。
“再怎么说……睚眦号也是首都特种部队武狩的成员，您也知道，毫不夸张地说，一般士兵想要进入睚眦号还是有很大难度的。但是王言方那天似乎破例让一名藏庄水轮县当地的青年加入了睚眦号，作为……正式船员。”
在取出里面的资料之前，巴克图尔就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又突然停止了动作，他沉思片刻，低声自言自语道：“还有这种事，根本无法理解。确实不太寻常，但区区一个当地青年，只有这点情报的话我也没法得出什么猜测。你先回去好好了解一下啸山的情况，他们那名代理人，留着亦是一患，过些时日找机会给我解决掉，就嫁祸给那些藏庄军吧——”
“是，巴大人。”鲨鳄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椅背应道。
至于李隆……巴克图尔同样也很不满，只是，巴克图尔心里再清楚不过，李隆是一个十分理性的人，甚至在他感觉此人理性到有些“不正常”。曾经，他在萨齐市空军基地沦陷后的对策商讨会议上劝服了李隆签署那带有关于核弹发射的最后一项的协议，当时他的主张无疑是最有力的的，9月末那几天的情况的确只有核弹能够震慑住藏庄军，如今藏庄军撕毁条约开战，理应按照先前的协议执行对策，但今晚……最后，冯奇为跟刘威天突然倒戈，那二人本来就是欺软怕硬之徒，或许王言方手中有他们的弱点，毕竟他自己也是这么做的；可手握最高权力的李隆，他不用惧怕任何人，竟然也站到了啸山的那一方，他难道忘记了当初他也是同意藏庄军撕毁条约后有必要发射核弹吗？还是说……巴克图尔的眉头皱了起来，李隆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发射墨多落尼的核弹？既然如此，难道郑系的解散、啸山的出现也在他的计算之中？想到这里，巴克图尔竟然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因为他根本就想象不出这背后的逻辑性。
“看样子……计划又要延一延了。”灰发老人扭头望着窗外快速流过的路灯，有些失落地自言自语。
同日，凌晨6点01分。
天色微明，枪声正不断在水轮县的港口响起，一个个士兵前仆后继地踏着满地鲜血冲向空中，与袭来的藏庄军正面交锋。每一次的冲撞都意味着一场殊死搏斗。
睚眦号与德荣号停在港口朝空中火力全开，击落那些穿着黑色装甲的藏庄军可以像击落苍蝇那样简单，但这群敌人显然在空中的机动性更加强大了，要想击中他们，必须得有高精度的瞄准。
轰隆一声，巨大爆炸产生的震动感从睚眦号的上方传来。
“船顶部被炮火击中了！陆战队在干嘛，把敌军的部队从港口推出去！”王言方拼尽全力地抓着自己座椅的扶手喊道。
“报告！”特日格勒打开指挥室的门后差点摔了一跤，所幸他紧贴起墙壁才不至于失去平衡，“首都的马杰雄传来快报，会议刚刚结束了！”
听罢王言方立即回头心切地追问道：“结果如何？”
特日格勒扶正了帽子后站直身回答道：“核弹的发射被取消了，议长要求我们各部调动部队积极应战。”
“好！”王言方一掌拍在椅子的扶手上，随即他抄起对讲机再次向正在浴血奋战的士兵令道：“战士们，继续坚守阵地！方才从首都传来了最新命令，要求前线部队拼尽全力迎战藏庄军，夺回失地！”
林茵在空中横冲直闯，手起刀落犹如无人之境，她所贴近的敌人皆被热能刀的刃尖无情且迅速地刺穿身体，林茵的装甲上尽沾着藏庄军士兵的鲜血。“林修海，听见了吗？”在击坠了又一名敌人后她通过嘴边的通讯器向自己的队员问道。
“是。”青年回应道。他紧握双拳立于睚眦号的出击口，冬日早晨的寒风不断撞向他的面孔，他本为藏庄地区的存亡惴惴不安，但此刻他已安心落意，因为此刻，脚下所踏土地的命运，也有一份握在他的手中。
面对眼前的疯狂飞窜的流弹与激斗，林修海套上了动力装甲的头盔，接着用大拇指熟练地划过脖子前的搭扣，将头盔与覆盖全身的蓝白色动力装甲组合在一起，在下一个瞬间，林修海眼前的透明面罩上就显示出了各项蓝色字体的作战的信息和各种状态数值。
他伸出手拉住了出击口边缘上的把手，向指挥室报告道：“林修海准备完毕，请求出击。”
“准许。”
白色的身影随即全力发动装甲上的喷孔，张开双臂从睚眦号上俯冲下去。
每有一名敌人试图向他开火或是袭击，他都会迅速避开或化解那名敌人的力道。林修海端起了扣在背上的步枪，在一番对四周的审视过后，青年抬腿蹬开一名朝他冲过来的藏庄兵并迅速开枪击穿对方的胸口。
“因为你们…藏庄，这片土地濒临破碎。”林修海一面低语着又再度冲向更高处，用胳膊内侧扣住一名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藏庄兵，随后便将枪口抵在那名敌人的背部。
“平和的人们流离失所丧失自由……你们，”他用力扣下扳机，“为什么要发动战争呢！”
林修海本以为这一击能够使敌人丧命，但万万没料到射出去的子弹根本没穿透怀中敌人的装甲，那名藏庄军士兵狞笑了一声，一个措手不及之间便抬肘向林修海反击，这一击正中林修海的侧脸，虽有头盔的防护使他毫发无损，但巨大的冲击也让林修海身体失衡向下撞去，不及他反应过来，身子已经坠到了港口的水泥地上。
a-01将坠落之处砸出了遍布的裂缝，林修海只猛觉一阵眩晕，紧接着，他的脖子处又感受到了微妙的触感，原来方才那名藏庄军士兵也跟着追了下来，士兵落地后毫无声息地，伸出手掐住了林修海的脖子。
“竟然指责我们发动战争……”藏庄军士兵开口了，“难道使藏庄濒临破碎、使平和的人们流利失所失去自由的还是我们吗？”他紧紧地扣住林修海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继续道：“你又知道些什么？你们这些一个个愚蠢的人，只会被这个国家当做无脑的兵器使用，恶贯满盈却仍不知悔改。92年前王国联军屠杀了我们的祖先，我们现在……是要取回我们自己的土地！”
藏庄军士兵怒吼着，那只掐住林修海脖子的手也更加使劲。“是时候偿还血债了，为了解放。”黑色头盔下的那副面孔瞋目切齿道。云来阁 http://www.xyyqm.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