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玄幻小说 > 颜与刀 > 26.偷吃糖葫芦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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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蓬竖的羽毛下还藏着这般凌厉的鸡爪,年轻的豹猫闪灼寒光的眼珠里掠过一线惊异。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斩首大刀重重敲击斜撩而上的长赢,黑刀的气势顿时凝滞。

    高手与低手之间的差别从来便是天与渊,霄与壤,即便低手极不愿承认,它仍是铁一般的事实存在,并且太子爷也很快就领略到了这个存在。早已拟定好一连绵延出十几二十刀的玄色长赢再也不能递出他的第二刀,因为一个沙包大拳头已然砸中了这抹锦衣的胸膛,将他和他的黑色长刀砸飞老远,狠狠跌撞在一块巨大的泥石上。

    秋风下的渭水河畔,一块被剔得光秃的芦苇荡泥地上,三只猎物两只躺着,一只晃着,等待他们的将是恣意纵情的屠宰,面对这样的画面,年轻的猎手实在压抑不下那股来自内心深处,即将喷发而出的得意与狂喜。

    于是扯下了勒嘴棉布条子,对于这样的结果他很满意,眉眼飞扬在阳光闪亮的脸庞上,洒出一串沾沾自得的笑声,笑声很是张狂,很是忘乎所以。宽大厚重得有些夸张的百炼钢大刀片轻轻搭在肩头,拍了拍铠甲下摆,悠然地走向匍匐在地的锦衣纨绔,根本不去理会身后歇斯底里的婢女尖叫和怒不可遏的将军叫骂。

    抬起斩首大刀,打算像割芦苇那样收割脚下的胜利果实,兑泽终究还是情难自禁,顿了顿,揶揄讥笑道:

    “鸡就是鸡,穿得再锦绣也不过是只锦鸡,鸡毛竖得再高也像不了凤凰。”

    一句话才落下,眼前的这块愈千斤,过两丈的巨大泥石忽然间松动了起来,发出咕咕噜噜的碎石滚落声,仿佛有一道刁悍野蛮的力量将其高高举起,狠狠砸来。

    急退两步,蓄势待出的大刀片猛然砍下,本是泥巴与碎石粘连积垒而成的大泥石一击而溃,炸裂蹦射出无数小泥石,散碎小石团中赫然伸出一握五指紧攥的拳头,拳头不大,很白很秀气,在似龙吟若虎啸的低沉声中,砸向山文甲胸膛。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眼眶微微撑大,虽有一惊,临阵经验丰富的覆甲人应对沉着,斩首大刀回撤,瞬间掩在胸前。

    噗的一响沉闷,恰如尖木棍扎穿几百张叠在一起的湿宣纸,又好似钝铁棒子戳破几十层粗葛布,年轻的猎手低头看着那只洞穿百炼钢刀片,砸破前襟山文甲,又贯穿整个胸膛,最后透出覆背甲胄的嫩白小手,脸色有些难看,表情有些茫然。

    猎手与猎物其实只差了一个字,稍有不慎,各自的位置便会互换。想通了这点,兑泽的嘴角勾出了一抹笑意。

    “还是头儿说得对,杀手话多,果然必死。”

    白衣少女抽回猩红浸湿的拳头,凑到嘴边陶然忘情地舔了舔,似乎感受到投来的六道目光中的惊诧骇怪,像是被逮到偷吃糖葫芦的小女孩,慌慌张张地缩手藏在身后,讪然一笑。

    晨曦终于穿透雾霭,将这一片狼藉的芦苇荡妆点粉饰得绿油油,金灿灿。

    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碍的太子爷摇摇晃晃爬了起来,拢了拢衣襟,遮掩下露出边角,淌着碧光的龙鳞甲,跌跌撞撞,走向绿襦碧裙的侍女。

    听着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微笑道:

    “等到了陇州,给你找最好的大夫。”

    ···

    ···

    白衣少女策马缓行,显然对一旁的白发老头滔滔不绝的唠嗑没啥兴趣,大眼睛端详着凉州象龙身上的夏长安,仿佛孩童在认真观看一件心爱的玩具,不愿错过任何一处细节。

    “爷爷是说像这样的杀手至少还有五人?”

    脑海中浮现出那柄野蛮悍戾的斩首大刀片,九哥瞧着马背上都能悠闲惬意地抠起臭脚丫的童雁鸣,瞪大了眼睛。

    将摩挲完脚趾缝隙的手指凑到鼻子前嗅了嗅,羊胡子老头祭出一脸陶陶然的表情,像是对脚泥气味很是满意。

    “对应着八个卦象,北苍八道甲共有八人,除了水甲坎水,泽甲兑泽,山甲艮山这仨死鬼外,另有天甲乾天,地甲坤地,雷甲震雷,风甲巽风,火甲离火五人。”

    太子爷回头瞥了眼三架临时从附近村舍买下用来运载伤员的牛车,勒马缰的手心有些微微渗出冷汗。对方只现身了三道甲,己方便已伤亡如斯,八十名千牛侍卫仅有一十八人尚能持剑纵马,连领头的此刻都得躺在牛车上喘着大口粗气,唯一会武功的婢女已然一丝两气,奄奄一息,眼下只得指望身边这位衣裳戳满洞眼儿的抠脚老头了,深吸一口秋凉,锤头丧气道:

    “若再有五把那般厉害的大刀片,咱们这趟渭州踏秋行怕要有去无回了。”

    侧头睨了一眼黝黑骏骊上的佩刀锦衣,童叟笑得前俯后仰,破氅乱颤。

    “夏小子还想着踏秋呢,老夫也不怕吓尿你,渭河里的泥鳅水甲,芦苇泥洼荡中的泽甲和官道上的山甲是武功最次的下三甲,若真碰上了那成名北苍数十载,修为早已是宗师级别的天甲和地甲,便是老夫我,恐怕也连逃命的可能都欠奉。”

    将信半疑的九哥表情有些复杂,缄默片刻后苦笑道:

    “要不,咱先回雍都调个三五万羽林士卒保驾?”

    ···

    ···

    马队安扎在渭水河畔一处平坦高地上,自从芦苇荡遇袭后,死了不少兄弟同袍,千牛备身之中一直笼着一股低沉压抑的情绪。好消息是,他们皮糙肉厚的领头校尉肖远山有了康复的迹象,躺在牛车上指挥起了僚属。东南西北各遣一名耳目灵光,手脚利落的侍卫作为斥候,匿藏林间,暗中侦查,如若嗅出异常,立即以响箭示警。

    帐篷内,查看完绿衣的伤势后,童雁鸣看着三名东宫婢女眉目间密布的愁云,挤出一抹僵硬的笑意。

    “绿娃娃并无性命之虞,只是···”

    颦蹙了一天的眉头不见舒展,反倒紧锁得更加厉害,大丫头红袖如何不知老前辈言语不尽的背后定然不是什么好消息,盈盈施上一礼,道:

    “还请老前辈直言不讳。”

    没有直接说话,羊胡子老头负手来回徘徊之间,表情极为严肃,仔细思索了一番后,认真道:

    “岐黄之术,老夫最多算是个半吊子,不一定把得准,还是入城后请大夫瞧瞧吧。”

    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眯起老眼眼瞅了瞅这恭顺有礼,仪态万方,聪颖老练的红衣婢子,隽永玩味一笑,附耳道:

    “那柴刀是红娃娃你丢的吧!”

    “菜刀?童爷爷可是饿了?这会儿正在宰牛,想吃上口热腾熟牛肉还得再耐点心。”

    看着红襦红裙的红丫头低眉顺眼一莞尔,破氅老人一挥破氅,大笑而去。云来阁 http://www.xyyqm.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