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正是月黑风高夜，大雨停后，到处布满泥土香草的清香，此时此刻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鬼鬼祟祟地蹲在帝光中学的围墙下。
“你穿成这样……确定不是做贼？”
闻言，丽子从头到尾看了一眼自己，比起柯南一如既往的西装扮相，她这一身黑色紧身衣还真有些与众不同，可电影漫画里不都这样演的吗。
百变小樱收集库洛牌时都能穿上知世酱准备的各色小洋装，她没那条件，只能退而求次找了身007般的紧身衣。
今晚是要干大事的，干大事就要讲究仪式感！
“哪里哪里，很正常的。”她摆摆手，一副你不懂的神情。
柯南抽了抽嘴，“正常吗？”
“当然。”丽子矮下身，揽住他的肩膀将人往怀里拉,“我再跟你说一遍计划。”
四野寂静，细微的风声呼呼吹过身后的大树，落了一天的雨，叶片上豆大的水珠在风吹中簌簌往下砸，刺骨的水珠落进丽子的劲后，她冷得浑身一震，嘶了半声。
“怎么了？”柯南问。
“没事。”抹掉后劲的水渍，她快速道，“我们的目的地在三楼的医务室，目标是找一个女生。”
对这段话他并不能完全信，是否真的失踪谁都说不准，但清水丽子确实有一种魔力，仿佛再天方夜谭的话语只要她说都能让人试着去信一信。
万一呢。
万一事情是真的，万一因为不信而造成一场悲剧，比起被戏耍，他更愿意去相信，已经不想再留遗憾了，做侦探很有趣，可能救人的侦探才更有意义。
“八点钟他离开学校。”这里的他指的是医务室的木村老师。
“那之后我又等了一小时，没见着人才走的。”说完抬起手腕，指头在电子表的某处摁了下，浅绿色的荧光屏便在这处黑寂的角落中徐徐亮起。
深夜，11点50分。
翻越围墙时丽子费了点功夫，怕动静太大又怕失手踩滑，她慢腾腾地挪动着，最后双脚终于踩上校园的土地时，刚要得意一笑就迎来了柯南的当头一击。
“姐姐，你行不行啊。”
井字在额头突起，是男人都不能说不行，是女人……次奥。
“小侦探，你这样可讨不到女孩子的欢心哦。”将人捞过来狠狠捏了把肉脸，“要尊老爱幼知道吗。”
柯南挣开她的魔爪，捂着自己红肿的脸颊，腹诽道：“没记错的话你只是个国中生吧。”
国中生要他遵守什么老，爱上什么幼！
丽子啧了声，拉住他的手，撞胆似的朝前走去。
一场大雨把所有声音都吞没，往日树丛里杂乱的虫鸣今天歇了声，除了微弱的风声吹过群叶外，只剩脚下嗒嗒的踩水音，白日洁白明亮的教学楼在这一刻，如同黑夜中高耸的庞然大物，张着漆黑的巨口等待他们的进入。
察觉到她在害怕，虽然有些无语但柯南还是握紧了她。
“你和她关系怎么样。”他转移话题道。
“不怎么样。”
“……”
不怎么样还能为对方在校园里呆到深夜？
其实，她才是傲娇本娇吧。
像是听见了他的心声，丽子道：“没办法我太受欢迎了。”
空气静了刹，两人心知肚明这话里的意思，太受欢迎的反面教材，也是故作轻松的一种自嘲。
接着她说：“你知道她有多爱我吗？”
“哦。”柯南冷漠应着，“不太想知——”
“我就知道你想听。”
“……”
“作为我的头号粉丝，不说365天为我摇旗呐喊，但也花了不少心思引起我的注——”
“嘘。”
踏进教学楼那刹，柯南耳尖的听到一丝响动，他拽住丽子的手，用指头抵唇，示意她停下，接着拉着她躲进最近的鞋柜后。
教学底楼入门是几排铁皮鞋柜，通往上面的楼梯左右两侧都有，而离医务室更近的那条在左侧。
日本的课时很宽松，没有意外下午三点便放学，之后一直到六点结束部活，近一个小时后全校清空，因为某某班死人的消息已经在校内传开。人心惶惶，不免浮躁些，今天负责看守的门卫比往常更早的下了班。
很明显八点钟离开学校的木村，手上有学校的万用钥匙，那之后九点离校的丽子是□□出去的。
按理说午夜时分除了他俩，这所学校不可能再有第三个人，偏向于听错柯南更愿意相信第一反应。
那丝响动像是推门声，又像轮椅在地上滑动时发出的细微声音。
两个人躲在鞋柜后屏住呼吸等着什么，可夜深露重，除了一室漆黑外什么都没有。
连半点动静都没有。
压抑的黑暗下，心脏咚咚震跳，她的手心渐渐生出潮意，随着微紧的呼吸，目光所到之处仿佛真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要蹦出来般。
突然，柯南回头看她，“你有没有拿什么东西？”
“啊？”
“教室的，或者别的什么……”
不等他说完，丽子连忙摸出紧身裤兜里，那把上午趁人不注意偷偷拿走的医务室钥匙。
看到这把钥匙后，柯南瞬间头大。
“一共有多少把？”
“三把……”声音渐弱。
“完了。”
几乎在他吐出这两字后，丽子白了脸，可另一种名为确信的东西如同大山般，顽强的落在心头，稳住她渐乱的心神。
挂在一楼办公室的钥匙，校内老师们不能带走。
三把之中一把紧急备用，一把老师负责，还有一把在执勤人员的钥匙环上。
一旦发现丢失执勤人员会立刻贴上丢失的便条，大概是死人的缘故，平日里要检查三五道，这次草草收拾便离开了。虽然丽子有刻意注意木村在几点离开，但她并不清楚对方有没有归还并发现空出的钥匙位。
为什么没有在木村离开后只身进入医务室，原因很简单，丽子害怕。
怕出意外，怕对方回来，更怕悄无声息死在某处无人发现。
死后的世界是怎样的，她会脱离这里回到家吗，还是说她会变成一缕孤魂，被所有人渐渐忘却。
太多不确定的因素令她不断徘徊，虽然知道人命关天，但丽子还是选择有柯南陪同下进行这一切。
对方可是《名侦探》的天花板，无论怎样作为主角都不可能死翘翘吧，有他在自己也能多一份保障，抱着这样的想法，两人在黑暗中大眼瞪小眼。
这时柯南说：“找个地方，我们谈谈。”
索性二年B班的后门是开着的，他们蹲在角落，以一问一答的方式快速传递讯息。
“叫什么？”
“滕谷真纪。”
“家境。”
“大小姐，很有钱。”
思索了会，柯南问：“你认为谋财害命的概率更多，还是别的原因？”
不带考虑，丽子直直道：“其他原因。”
她说出自己的猜测，“如果谋财，他不可能在这里呆上半年，况且滕谷上午失踪，从放学到现在，她的家人察觉不对后一定会来学校，甚至报警。”
而她在学校呆到9点才离开，不仅是对方的家人，连半声警鸣都没听见。
“如果滕谷真纪回家了呢。”
反向证明下，丽子一时哑口无言，但直觉告诉她，这不可能。
“你不信我？”
柯南深呼一口气，双手枕头靠在墙上，“事实是，这世界没有鬼怪，也没有魔法，推理靠线索，破案靠证据，或许他确实存在某种杀人动机，但今天上午，我们到医务室时真的只有你一个人。”
他还想说，上午那些线索根本不能定早岛江梨花的罪，更何况她有一个呼风唤雨的老爹，排除清水丽子后，只能说早岛是最大嫌疑人，但没有绝对的证据就不能抓捕归案。
这些话他没法说，因为说出来也只是徒增其扰。
丽子揣紧手心，“我没有骗你。”
空气如同紧绷的琴弦，令人喘不过气，只能压低了呼吸。
许久后柯南轻声应道：“我知道。”
一时间两人安静下来，目的地在三楼医务室，无论如何，他们都将去探个究竟。
想起什么，柯南问她：“你之前说的传闻是什么？”
“传闻？”
“嗯。”他点头，“你不是说，医务室有某类传闻吗。”
丽子啊了声，“你不是不信这些嘛。”
“传闻也是另类的线索。”他翻了个白眼，催促道，“快点说。”
无人的廊道，寂静的教室，漆黑中徐徐响起少女压低的嗓音，在她描述的那刹，教室未关严的窗户刮进一阵凉风，轻薄的白色纱窗于风中飘扬，像是无脚的幽魂。
控制不住升起一股恶寒，柯南抱紧自己的双臂，紧紧贴着墙。
“有人说，医务室的木村老师会在无人时对着空气说话。”
“也许他在自言自语。”
丽子没理他，继续说：“去年棒球社的成员摔伤腿，去医务室休息时一觉醒来看见床前吊着个人，他吓尿了裤子跑回家，第二天带上同班同学壮胆去看，却发现……”
她压低声音，努力营造可怖的氛围，“天花板根本没有挂绳子或是布条的支点，那之后医务室曾死过人的传言就挂上了校内论坛。”
“你还信帝光论坛？”那语气说不出的惊疑。
“……”呼吸吐气，拼命压制要跳出胸腔的火焰，丽子咬牙切齿道，“但还是有很多人不信邪，可奇怪的事，有的人能看见，有的人一无所获——”
“送你一句中国话，三人成虎。”
“……”
导/弹它落地了。
刺目的橙色金光冲破万里云霄，巨大的蘑菇云下，城镇坍塌，地球没了，爆/炸的余波震动了宇宙，而她体内的洪荒之焰终究破土而出，丽子发飙道：“你到底有完没——唔！”
“嘘！”柯南捂紧她的嘴，几乎同时对方感应到什么般停下挣扎，随他一起往角落爬去。
两人紧紧靠在一处不敢动弹，对上她瞪大又疑惑的眼睛后，他张嘴无声道，“有人。”
——有人。
下一刻踏踏的脚步声自廊道上响起，渐近的声音与他们极力控制的呼吸，都令神经前所未有的绷紧起来。
丽子止不住发抖，掌心生起一股潮意，比起确信的大山，这一刻未知的恐惧如同密密麻麻的绳索，勒紧她用来呼吸的劲脖，直到青筋暴起，她无意识拽住柯南的衣服企图得到某种支撑。
接着白色的光线从窗外扫进教室，向左，向右，最终停在藏身之处——他们躲在墙角的纸箱后！
大概过了十秒，电筒光啪的熄了，周遭恢复漆黑，又过了会丽子想要喘气，正想张嘴竟被柯南一把拽紧手。
像是提醒什么般，丽子的神经瞬间紧绷，下一秒咔哒的拎门声响起。
会是谁？
门有没有锁？
他会不会进来？
无数个问题，无数的恐惧，柯南快速扫视周边能用到的东西，他的指头已经放在球鞋边的按钮上，只等不对便将身前堆满杂物的纸箱踢去。
然而门锁转了刹依旧没能打开，那人推动几下无果后最终选择了放弃，随后踏踏的脚步再次响起。
——离开了吗？
两人在漆黑中四目相对。
你锁的门？
丽子刚想说话，白色的电筒光竟刷的扫进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