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宋珍珍和汪朔之的喜酒,宋双双并没有喝上。因为次日一早,宋双双在钱玉馨和乔氏相送之下,去了羊山县码头。
宋双双本就容貌出众,不说惊为天人,就是放在任何地方也是越看越耐看的美女,这次出门远行,乔氏不想让她打扮的太显眼,就让她随意挽了个男子的发髻,穿的也素净,远远看着倒像是个俊俏的小书生。
只不过钱玉馨不是很喜欢宋双双这么收拾自己,白瞎了这么好的容貌,但转念一想,船上人来人往,三教九流什么都有,女子难免多有麻烦,还是男儿扮相好。
钱玉馨见季长卿已经在码头外面候着了,加快脚步拉着宋双双热情的介绍道:“表哥,这就是我给你说的讼师,宋姑娘。”
话音刚落,男子愣愣的站在原地没动静。
于是,钱玉馨又喊了一声:“表哥?”
面前的人,久久不动,宋双双这才抬眼看向钱玉馨口中的表哥,男子一副寻常商人打扮,凤眼,卧蚕眉,一身素衣外面披了件墨狐皮斗篷,比寻常商人满身金丝绸缎低调了许多,人也俊俏雅致,倒是不俗。
钱玉馨见季长卿还是没动静,不好意思的朝宋双双抱歉一笑,走过去推搡了一把:“表哥!人家宋姑娘跟你打招呼呢!你干嘛呢!”
季长卿这才从宋双双朝霞映雪般的面容缓过神来,“哦,是宋姑娘,在下季长卿……姑娘素衣粗布却难掩美貌,是在下失礼,姑娘莫怪。”
乔氏却对这个季长卿充满了不放心,神色凝重的站在一旁,突然听季长卿问:“这位是?”
钱玉馨介绍道:“这位是乔娘子,宋姑娘的母亲,特来送行。”
“原来是乔伯母,想来是宋姑娘第一次出远门……不过,乔伯母放心,宋姑娘既是表妹的朋友,在下一定会将宋姑娘平安送到顺昌,不负所托。”
可能是常年经商见人太多的缘故,季长卿反应很快,一眼就能看出乔氏的顾虑和所想,并且用最舒服的话让人打消疑虑。
他眉宇神态间流露出的沉稳之气,足可见此人并非池中之物,只是目的性太强,比不上谢珹外表看着温润如玉,没什么攻击性,却让人猜不透,摸不着,不容小觑。
想起谢珹,宋双双心里揪了一下,不知道她这么过去,他会作何想,会不会吓到他,又或者他看到自己会很开心。
但不管是什么结果,她都能接受。
钱玉馨瞧了眼天色:“时候不早了,是不是船要开了?”
“嗯,差不多是该上去了。”
然后,宋双双和众人告了别,在乔氏千叮万嘱之下,上了船。
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失了神,乔氏迫不及待拽着钱玉馨问:“你说的这人靠不靠谱啊?”
“我表哥,他的品行您放心!”再说了,不是应该上船之前问的吗?
钱玉馨安慰道:“您就放心吧!不说我表哥人品如何,谁都知道,双双过去是为了找情郎,我表哥还能对她有心思不成?”
乔氏想了想也是,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不然她还真的去船上抓人去,把宋双双给拽回来,本来就舍不得!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钱玉馨想着,要是谢珹真的负了双双,表哥你可得争点气啊!这么好看的美女我是给你机会了,能不能把握可就看你的了!
自登船,季长卿对宋双双很是照顾,一直在贴心为她引路,经过船板时,主动停了下来,“姑娘,这边请……小心一些,若是害怕就扶着在下胳膊。”
出门在外,宋双双不敢给人添麻烦,“我没事,季大哥尽管自己看自己的,我跟在后面就行。”
因为季长卿走的晚一些,这个时候去京城的人并不多,而且并不是谁都有盘缠去京城的,没经过几个人,宋双双就被季长卿带到了自己的住处。
季长卿解释道:“宋姑娘,这船上都是男子,只怕你晚上多有不便,故而,我让人把你的住处安排在隔壁,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
“谢谢。”
于是,季长卿跟宋双双大致讲了下船上的情况,以及行程安排,一番话下来,季长卿险些都忘了宋双双进京是作何,差点以为他带着姑娘游山玩水去,但看到宋双双并未露出笑容,才意识到自己是干嘛的,不过带人进京见情郎而已。
“姑娘,中午开饭我给你送来,这里有些诗书,可以翻看,没事最好不要出去,若是实在无聊,你可到隔壁找我,带你去船上走走。”
宋双双感念季长卿的细心,很是过意不去,“那麻烦季大哥了。”
宋双双第一次出远门,她就听季长卿的,一直在屋里坐着,要么就是坐在窗户边看水,才知道这水面原来这么宽,这么远,别有一番波澜壮阔的景致。
想来当初谢珹走的时候,也是坐在窗边,欣赏外面的景色吧?宋双双想着,等她以后挣钱了,有机会带母亲和弟弟一起出去走走,这可比宋家村的河面大多了,子毅一定很开心。
晚上的时候,季长卿来送吃的,见她一个人坐在窗边愣神,将饭菜放到了桌子上:“这么晚还不关窗,不怕着凉?”
宋双双闻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好好意思道:“没见过这么宽的水面,想多看会儿。”
季长卿瞥了眼外面的江海夜景,叮嘱道:“夜里风凉,还是关上吧。”
宋双双不敢给人添麻烦,万一真的着凉病了就不好了,于是将窗户关好,就乖乖吃饭了。
这个时候,船上的人在外面喝酒划拳,她只敢在屋里坐着,几乎没有在外面露脸,一日三餐都是季长卿亲自送来,宋双双感念他的体贴,不敢挑剔食物,几乎给什么吃什么。
季长卿出去的时候,看着呆呆坐在里面的宋双双,还在想,这姑娘看面相挺漂亮的,就是不太聪明。这么一个负心汉,也值得她一个弱女子不远万里进京寻人,有人带着她还怕成这样,到时候一个人回来也不怕路上出事。
话说回来,这么美的女子,他没有好感是不可能的,他在京城这么多年,什么妩媚的,惊艳的,身轻如燕的,形形色色的女人没见过,却也没见过这般美的让人舒适的女子,真不知道这大人怎么想的,哪怕纳妾也比不要好啊。
虽然他觉得表妹说的话里十句有八句不是真的,闲来无事时也有心询问,宋双双却不愿意说太多,故而也没有强人所难。
行程仓促,五日水路,下了船之后,季长卿带着侍从在前面走,宋双双就在后面紧跟着,一日马车颠簸,终于到了一家客栈。
大家在院子里围城一团,乱哄哄的,宋双双没敢过去,被季长卿的侍从先带到了房间里,有吃的就端上来。因为在外面没安全感,所以宋双双很多时候都是先将就别人,尽量配合大家,她也不嫌累,一天赶几十里路,浑身腰酸背痛,就躺在床上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继续在马车里颠簸着,几天下来身子几乎要散架,宋双双不免心疼当初的父亲,那可是徒步走到京城的,也不知道父亲当初是如何做到的。
好在如此日夜兼程,终于到了京城顺昌。
季长卿因为还要赶着去店铺,先把她安置在了一家离店铺最近的客栈,交代了掌柜几句,并且告诉她若是有事就去铺子里找他,才放心离开。
这半个月来,日夜赶路,宋双双也是在疲惫,在客栈睡了一晚,次日醒来时,浑身无力,连床都下不了。
小二送饭时,发现她脸色不对,将这事告知了掌柜,请大夫一看,才知道她得了温病。
季长卿得到消息赶来时,对着病在塌上的宋双双连连叹气:“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
况且,那谢大人已经是知府,那知府大人岂是寻常百姓说见就见的?
宋双双执着道:“我既然来了,自然有见他的办法,况且,若见不到他,岂非白来一趟了。”
这话倒是不假,如果真如表妹说的那样,怕只怕到头来她还是要伤心一场,季长卿在这事上也多说不了什么,只是让人煎药,务必照顾好她,就回铺子了。
宋双双在客栈养了几日,病好后,第二天就到了顺昌府。
宋双双本来想从府邸进去,在门外告知了一声,说是宋双双求见,在外面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影儿,那下人看她是布衣百姓,根本就没有通报。
寻常县衙尚且不让百姓乱闯,何况是顺昌府衙,宋双双还没靠近,就被人赶走了。
于是,宋双双只好亲自击鼓鸣冤!
百姓见不了官,那击鼓鸣冤总可以吧?
即便是京城也有知县,如此直接找上知府,越级告状,必然有重大冤情,府衙必须即刻升堂,但按照律法,越级告状者也要先挨了三十板子。
于是,宋双双还没有见到谢珹,就先被拖出去挨了三十大板,这些衙役下手没轻重,那一棍一棍打在身上,宋双双才意识到在清河县挨板子时,根本是故意放水。
几乎还没有十下,宋双双就撑不住了,皮开肉绽也不为过,声音也一声比一声凄惨。
长风和谢珹对视了一眼,外面似乎是女子在鸣冤,照这么下去,就算打不死,拖到公堂也只剩下半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