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面张灯结彩,和新年一般热闹,但人人筹备已久,偏偏只有那龙椅上下令的天子,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又将迎来什么,连皇上的心腹大臣和一众礼官也是在陛下的一意孤行中摸不着头脑。
其实就这个册封大典的目的,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一个流落在外的公主认祖归宗的一场仪式,就算浚帝膝下并无一人,一个公主也值不得这一场波浪。奈何一个认祖归宗的公主身上,藏了太多
即墨染也很清楚,自己的价值,在那些心怀邪念的人心中,才是最大的。这一点,早就让游暮说了个真切。
浅真整日的事情除了盯着即墨染准时服用从青衣门带来的几瓶玉清丸之外,就是陪着即墨染玩。即墨浚政务繁忙,却也会隔日陪即墨染用一次晚膳。
大多数时候,栖霞殿就只有她两人,宫中苦闷,偏生她俩都不是爱书之人,只是为了迁就即墨染身体之故,不得不玩些文静类的游戏。
但浅真不喜欢耐心沉思,即墨染像是心中有事,两人玩着玩着,手中的骨牌、棋子就失去了原来的作用,在她们的手中把玩起来。
两人在一起最喜欢做的事情是说话。
近十天的时间,两人聊遍了自己平生有趣的事情,谈了个尽兴。
即墨染大多数时间是在听浅真说话。
浅真有一搭没一搭地给他分享着,怎么也算即墨染半个师兄的何霜林的趣事,一边盘算着两人看不出谁占优势的棋局。
“我和何霜林的事情,其实没有外面传得那么腻歪,我俩最多就是个随他青梅青梅,或者随我竹马竹马的关系……”
“怎么说呢,你们可能不知道,何霜林小时候身体弱,他出生的时候,还生活气候寒冷的北川,那几年见他,他天天都冻得像个鸡崽一样,比我小半岁,身高可能…呃…可能也就我一半高吧。”浅真仗着何霜林本人不在身边,将趣事逐渐讲成了怎么好玩怎么说的故事。
“原本他也不和我玩的,就整日整夜被他乳母喊着看些他学不通透的书本,后面有天被别的家嘴碎的小屁孩骂的时候,我帮了他,他就跟在我这一群孩子里玩了,他看着不聪明,确实个根骨里面透着纯净的人,知道一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没人欺负我,他帮不了我,就帮着我做各种我不擅长的事情。什么女红、插花,都是他帮我做出成品应付先生的。”
浅真说到这里,“嘿嘿”笑了一声,“还真别说,他做的东西有模有样,那个年纪弄出来的刺绣,可比其他年长女孩子手巧了不少。也难怪平一先生会选他做独传弟子。有一年我母亲生辰,母亲想要一尾手帕,也是想让我静下心,好好学女工,可我偏不,硬是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才知道着急,只剩三天,就跑去求他,让他给我绣一副图送我母亲,他从小都是那种做事都很上心的人,一板一眼的木讷。”
即墨染好奇道:“那他在三天之限里完成了吗?”
浅真眯着眼睛一想,笑出声来:“并没有,他这样死拼,倒惹我发了脾气,第三天清早撞见他一脸乌青的嗜睡模样,我年纪小时心高气傲,见不得人为我做到如此,骂了他一顿给他喝了一碗安神散,在他呼呼大睡的时候,自己花了大半天绣了最简单的蹩脚兰花纹样,送了母亲,倒也是我一番心意,母亲虽然失望,倒也欣慰。”
她垂下头一想,“其实现在想来,我儿时算是很对不起他,就因为自己觉得不值得,就否决了他的心意,也不知他做了什么,连看都没看那手帕一言,就此揭过了,这之后,我都没有和他道歉,他就随他父亲搬离了平阳。很多事情,明明有更温和,更好的做法,都是在很久之后才能想到,为时已晚,也只能心怀愧疚与悔意。可他从不埋怨我,人能有这样的朋友,我也是三生有幸。”
即墨染有滋有味地听着,忽然眉间轻蹙,后又展眉道:“我原以为浅真姐姐你不清楚如何区分与男子之间的交情,这便同商君公子成了对欢喜冤家,可听了不少你和何公子那些玩伴的种种,我方才明白,是我小看姐姐了。”
“姐姐其实将爱人和友人,分得极为清楚。”
浅真听到商君的名字的时候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喝了口茶,才平复下心来。正想说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却听见即墨染怅然若失地说道:“可我,怕是没这个福气,等到我的相互倾心之人了。”
浅真着急道:“三小姐,你犯不着如此想……”
即墨染为她的这个称呼怀念地微笑,打断她道:“我的身体我自己是最清楚的,玉清丸也不知还能吃多久……”
浅真连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