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宫女心里提着一块石头,但想到是那宜都王的命令,便也不敢多嚼舌根,连忙驱散了门外的人,让他们赶紧回屋做事。
如同那两名在膳房被抓出来的宫人一样,其他各个宫也有被带出来的其他人,这些人统统被侍卫押着进了尚方院。尚方院是专门用来审问和惩戒宫人的地方,里面都是昏暗无比的刑房。被押送到这里后,宫人们一个个都瑟瑟发抖,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听说是宜都王派了人来问话。”一个太监缩在人群里,闷声闷气道,“也不知道问些什么,想来只要如实回答,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是吗?”
“我也是这么听说的。”
众人议论纷纷着,忽然外面进来两个侍卫,把其中一人先带了出去问话,整个院内的说话声都停了下来,只看着被带走的人。
之后一个又一个,人逐渐都被带出去,竟没有再回来的,许是真的问完话就被放走了。
尚方院内,闻人凯亲自监督问询。
他坐在一侧的木椅上,手中绕着一段衣上的绸缎,一手半撘在腰间,看似漫不经心,却在仔仔细细反复琢磨着每一个人口中所说的话。跟随在闻人凯身边的人都知道,他是那种看上去慢条斯理,却能在极短的时间把他所想知道的东西全不动声的关联起来的人。
此时又一名宫人被送了进来,这宫人是从前闻人琮身边服侍的老太监,凡是有关闻人琮的事,他是知晓最多的。
闻人凯手中的绸缎一松,从木椅上站了起来:“听说文琮王小时候一直是您在服侍,对吗?”
闻人琮“逝世”后,朝中给他拟了一个谥号,文琮王。
那老太监僵立在刑具前,嘴唇有些微微发颤:“回大人,是老奴服侍的。”
“文琮王在宫中,有什么关系亲密之人吗?”
老太监汗如雨出,文琮王虽然年轻,却极有帝王威势,很少会表露出与什么人关系亲密,如果非要说出一个,那也唯有那人:“狄府的狄瑶将军。”
闻人凯一怔,随后眯了眯眼睛。
狄瑶与闻人琮的关系确实亲密,朝野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狄瑶已死,狄府也被查封,狄老将军又血溅街头,这条线路他们早已查了又查,但均无线索。
闻人凯蹙了蹙眉,他想知道的是他不知道的事,而不是这些他已经知道的东西:“你且说说狄瑶将军与文琮王从前在宫中有什么样的来往?”
“什么样的来往……”老太监声音颤抖,“狄瑶将军每次进宫,都会为陛下带些宫外的小物什来……狄瑶将军还常常与陛下一同用膳……习字……”
“除了这些,就没有旁的可说了吗?”
“陛,陛下还曾为狄瑶将军编罗缨……老奴,老奴以为陛下是喜欢狄瑶将军的……”
闻人凯一下子转过身来:“编罗缨?”
“是,是的。陛下专门找了宫里会编罗缨的宫女学,练习了好久,编坏了好几个。才,才编了一个比较好些的,送了狄瑶将军。”
闻人凯略微思索了半晌,他并不记得狄瑶身上有佩戴罗缨。
不过,这些也只是女儿家之事,与他所想打探的,并没有什么大的关系:“你再想想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的,去边上想起来,说出两点以上之后,就可以离去了。”
他如此要求,便是让这些宫人想尽办法把一些旁枝末节的事儿都交代出来。
问询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之前像这样的审讯也进行了许多次,大多问的也都差不多。那些被带来询问的宫人也一个一个都回了原本的宫殿,只是每一个人都战战兢兢,互相碰面也不敢说太多的话。
闻人凯问询完后,便准备去宗枢宫等其父宜都王。
但在去的途中,却在夹道上遇到了押着囚车进宫的另一人——玉府富商玉云城。
玉云城是随囚车步行而进的,他身后是皇宫的侍卫兵,押着一排排囚车进入了皇宫。那些囚车中关押着男女老少,闻人凯只一眼就辨别出了这些是狄府的家眷。
玉云城认出了前方站立的闻人凯,他恭敬的上前,朝他一拜:“世子殿下。”
闻人凯的目光从囚车上收回:“这些人……”
“这些是狄府的逃犯。我们商队在通国交界处时与他们相遇,因为他们没有通行令牌,又吞吞吐吐,便上前盘查,得知是逃犯后,便亲自押了回来。”玉云城答道,“此事我已通报了王爷,王爷让我将人送进宫来,给陛下审一审。”
“父亲在宗枢宫。”闻人凯回答。
“是。”玉云城再一拜,便准备继续运送囚车,他在走时又回过头客气的道了一句:“世子若得空,改日可以来玉府坐一坐,府上近日得了一罐祁门香茶,请殿下来品上一品。”
虽然是客套话,闻人凯还是回应了一句:“好。”
因为玉云城还要面圣,闻人凯便想着宗枢宫那边或许还要很长一段时间。他闲来无事,便在宫中逛逛,想再找些蛛丝马迹。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