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到不对劲,摇摇盛翰池手臂,蹦蹦跳跳的扑过去,故作矜持的和村里人打招呼,“孙姐姐。”
全村人都提着灯笼在她家门口等着,烛光亮得惊人,围着家门圈成一道半圆。水香走过去,扑腾出手,拍了拍孙娘子肩膀,开口将要说些什么。
被村民围在中间的女人缓缓转身,衣摆处金丝银线,烛火下跳跃着发光,耀得人眼睛发疼。
砰。
布料从臂弯滑落,砸在地上,闷声作响。月牙白的料子,滚上灰尘,变得脏乱异常。
她东东嘴唇,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只能僵硬的蹲下,把两匹脏了的布料抱起来,无意识的拍打。灰尘被她拍进深处,整匹布料灰的不成样子。
秦霜叶走过来,轻扫她一眼,浅浅一笑,迎上前,对着盛翰池,温驯的唤了声,“相公。”
她喊盛相公,相公?
村里人瞪大眼睛,纷纷探出脑袋,转脸看向盛翰池。
水香被她一声相公喊得失了魂魄。全村人注视下,她丢脸且绝望,憋住了憋,眼里的泪还是猛地落下,砸在灰蒙蒙的布料上,晕出一团污渍。
盛翰池捏紧拳头,“你……”
秦霜叶微微一笑,端着是大家风范,态度一贯的逆来顺受,“相公,新年日,该回家休整,元旦日入宫庆贺了。您多日不归,奴家担心,怕赶不及时间,便来寻你了。”
他没有被贬,他没有休了秦霜叶,她还要,和秦霜叶一起分享他。
水香抽泣着,突然醒神,摸了把眼泪,抱着布料就要开门回家。盛翰池三步并两步,上前将人拦住,“你同我一起。”
“……”水香抬眼看他,圆圆的大眼,眼角耷拉。她扯扯嘴角,挤出一点笑,没说话。
盛翰池心口猛地一痛,伸手拿下她怀里的东西,随手塞给站的最近的孙娘子,“孙大姐,这些送给您,我和水香,即刻便回京了。”
“相公,马车备好了。在那边。”秦霜叶款款过来,递给隐在暗处的家丁一个眼神,两匹骏马,喷着响鼻,趾高气扬的拉着车从暗处踏出。抬着马头,高贵的模样,和秦霜叶一模一样。
水香看着马匹,自嘲的笑了下。盛翰池抹去她眼下沾了灰的泪痕,抱她上车。秦霜叶也不阻止,静等盛翰池身影也消失在车厢,才扬起笑,对着围观村民轻轻一笑,踩着家丁的背,走上后一辆马车。
车轮滚滚,掩不住车厢外耐不住好奇的窃窃私语。
“原来水香是盛相公养的外室啊,怪不得呢……”
“正妻也是绝,追到这儿了,还能面不改色的请盛相公回去。”
“啧,怎么回事,我瞧着,正妻比水香好看得不止一点,盛相公怎么还……”
“哎,男人嘛。家花总是没有野花香的……”
外面的声音钻进来,水箱头靠在车窗,眼皮抬也没抬,只是嘴角扬了扬。谁能想到,她彭水香,才是那个被抛弃的正妻呢?
“水香……”盛翰池握住她冰冷的手,眉间紧蹙,“你起来,骂我一顿。”她软绵绵的靠在窗边,动也不动,一点也不像翻墙进院,还能叉腰骂他负心汉的彭水香。
水香慢慢把手抽回来,理理额前凌乱的碎发,看向他,眸子沉静如深潭,“你没有被革职吗?”
“……没有。”
“恭喜你啊。”
第48章 欢喜劫(八)
马蹄踢踏,水香在这种响声里闭上眼,浑浑噩噩的睡去。梦中的他们,在故乡的田原,大树下,并排坐着,分吃一块甜饼。喜鹊在枝头喳喳叫,他对她笑着,他们都开心得不得了。
突而下起大雨,电闪雷鸣,天空黑暗,瀑布般的雨水倒下来,她惊叫着躲避,担心的看向盛翰池,他却突然变了脸,眉头紧皱,审视的目光在她被雨水淋湿的衣衫上下逡巡,末了,一甩袖口,脸色极差的离开了。
离开前,她看清,他眼底毫不掩饰的嫌弃,以及丢脸的恼怒。
围观的人发出雷鸣般的哄笑,她惶恐的看过去,秦霜叶站在众人间,头顶一把素雅油纸伞,背脊挺直,面含笑意的看过去,笑容轻轻的,矜持又高贵,挑不出半点不是。
吵杂中,忽有闪电,撕开云层,直击而来。她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天旋地转的感觉冒上头,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
啊!
水香惊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额前背后,被冷汗湿透。她咽了咽口水,颤抖着手,把悬在眉梢的汗珠抹去。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盛翰池挨过来,把她拥入怀中,低声安抚,“不怕,我在。”
水香摇摇头,轻手轻脚的挣脱他怀抱,兀自伸手去桌案,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末了,又窝去窗边,掀开帘子看外面漆黑一片的天,摇头小声,“我没事。”
“水香……”她失了往常的泼辣,脆弱如琉璃。盛翰池不敢碰触,忍了又忍,收回手,温声轻哄,“你安心睡,我在这里。”
水香蜷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