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为视若无睹。
他们进屋以后,几个老嬷嬷进来不声不响地将盥洗盆和毛巾放下,便退了出去。
偌大的屋子里就剩他们两个人。
傅虔到了内室便将她放了下去,小丫头也自觉地拧了一把冰毛巾给他擦汗。
他坐在软塌上,任由她忙前忙后地擦汗,解衣裳,好不惬意。
杨蓁自己也换了一身松快的衣裳,横躺在他身边,脑袋轻轻枕在他大腿上,手里把玩着傅母送她的一对古玉手镯。
傅虔随便从案几上拿了一本兵营奏报研读着,时不时地从一旁的木匣子里挑拣出一粒饱满浑圆的花生酥喂进她嘴里。
她一边嚼着一边嘟囔着:
“母亲说,这玉镯往后一定会助我一臂之力...
这是什么意思?”
傅虔瞥了一眼那镯子上的花纹,淡淡道:
“忘记告诉你了,母亲是南陈人。”
杨蓁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来,结结巴巴地说:
“你...你都知道了么?”
他眉眼里分明波澜不惊,仿佛早已洞穿了一切一般,又仿佛是真的......一无所知。
“我知道什么?”
她低下头去没说话,声音里带着一丝弱弱的哭腔,念念叨叨地说起来:
“跟令狐骁合作是我不得已而为之,我一个人没办法跟那么强大的南陈势力去竞争。
他们不止在宫里,他们在民间,甚至在你的军营里,都有眼线...
甚至连我的长姊,竟然也被他们拉拢。
整个南陈余孽全然渗透进大孟江山,我们就没有了半点抵抗之力...
倘若这个时候陆子胥在岭南起事,我们还可以趁着他们势单力薄之际攻诛伐之,这也是最后可以牵出背后之人的手段。
此事一成,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跟楚国讨伐苏叶,令他们诛杀南陈余孽......”
她说的声泪俱下,大有上古谋臣死谏时的姿态。
可是过了半晌,傅虔的声音才远远传过来:
“若不是我问你,你打算将这事瞒我到什么时候?”
小丫头抬起头来,眼泪糊在下巴上还没干涸,她眼圈红红地看着他,似乎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说多话了......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书扔到了一边去,侵身过来勾起她的下巴,鼻腔里不轻不重地“恩?”了一声。
杨蓁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摸了一把自己的眼泪,弱弱地说道:
“我原来打算,自己一个人扛着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傅虔:令狐骁是怎么回事?
杨蓁:(声音逐渐变弱)我想跟他结盟,可是他试图勾引我来着。
傅虔:…(写奏折)臣请战远征南楚,只需二十万精兵便可攻下。
杨蓁:(偷瞄)QAQ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第四十九章 惊变
傅虔二话不说,伸出手去把她的袖子撸了起来。
杨蓁力气小, 胳膊也抽不回来, 只能弱弱地抗议着:
“你干嘛......”
傅虔用力捏了捏她纤细的胳膊,除了外边裹的一层细皮嫩肉, 软的几乎摸不着骨头:
“我看也不是什么钢筋铁骨, 自己倒是觉得能肩挑凡世了?”
杨蓁泪珠子啪嗒啪嗒掉下来, 用弱小但有骨气的声音说道:
“我也可以保护你们的呀!”
说完委屈更甚,泪水几乎成了断了线的珍珠,源源不断地落下来。
她想起前世里被人囚在高阁之中,不得外面的消息,连自己的至亲过世也没人告诉她。
若不是因为怀里的骨肉, 她那时就该自尽了, 不该让陆子胥一路连破六座州府。
叶汐的那碗红枣汤,打了她的胎,也让她一身轻。
她以为自己从金陵城上跳下来就没事了, 可是老天爷竟然还要让她亲眼目睹傅虔的死。
那些沾满鲜血的修罗之地, 她再也不想见到了。
她缓缓地抽泣着说:
“傅虔, 我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
她把这些日子里独自承受的那些故事, 全部都讲给了傅虔听。
从一切伊始,到最后尘埃落定。
尽管她不确定傅虔会以什么态度来看待她所说的“这一场梦”。
她说到最后,唯独傅虔被毒药害死的那一段没有讲出来。
虽然故事没有讲完,但她已然泣不成声了。
傅虔很多次想要开口,又许多次犹豫着没有阻止她。
等到她讲完的时候,傅虔伸出手臂来朝着她说:
“过来。”
他模样平静, 却能听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