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简艾白的火机,他还没忘记她。
叶井无奈地哼笑了一声,“我问你现在我们公司在竞标的那块地皮是什么情况?”
“哪块?”
“城东,我们要盖商场的那块。文胜那边也打算要这块地,说是盖成写字楼,盯得很紧。”
“你大胆地去拍,资金不够打给我。”
“得嘞!大老板!”
……
他们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几杯烈酒下肚,再没有别的话题可聊,两个男人就干坐着喝闷酒。
瓶中的酒很快过了大半。
叶井摩挲着手中玻璃杯,突然开口:“我昨天去看她了。”
他还是忍不住提她,他最近生意忙得焦头烂额,已经很少想起她了,可是一见到许西荣,他又记起来了。
他今年甚至差点不记得她的忌日,把行程都安排妥当,昨天回家吃饭的时候李茗昕在饭桌上问他,今年什么时候去看简艾白。
他端着碗米饭愣了很久。
他忘记了,他十多年好友的忌日。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甚至连唯一给她的那一天,都挤到了工作上。
他眼眶发红地放下碗筷,默默出门,买了一束花去看她。
——
叶井试图挣扎着要跟许西荣说更多关于她的话题,他惶恐,他试图从许西荣这种找到一点能把他们连结的东西。
许西荣静默着。
“我最近的工作很满,明天要飞D市,你知道么?我今年差点忘记去看她了,要不是茗昕提醒我,我可能真的就忘了。”叶井扶了扶自己的额头。
“我觉得她肯定会怪我的,她那么小气巴巴的人,所以我跑去跟她道歉去了。”
叶井问:“你今年还没去看过她吧?”
“明天。”许西荣淡淡地说。
“这都多少年了,她还是那么正。”叶井哈哈笑了一声,“我就跟你说了吧,她以前是我们学校的一枝花。”
“......”
许西荣别过眼去看了他一眼,叶井明显喝多了,脸色通红,眼里的眼白都带血丝儿了。
“诶,我跟你说没说过我跟她小时候的事情?”
“说过一点。”
“哪一点?”
“你说你们拿泥巴去抹她的白裙子。”
“没错!”叶井一拍大腿,声音激动,“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会儿简艾白就跟我家团团差不多大,你说那么小个儿人啊,怎么就那么理智呢,裙子花了她都不哭......”
说完声音又低了下去,不再说了。
许西荣又从烟盒里拿了一根烟,没再去拿怀里的火机,用了叶井的。
听见身边的叶井感慨了一声:“啊,团团都八岁了……”
他和李茗昕大学毕业刚毕业就结了婚,婚后第二年就生了孩子,是个女孩,大名叶檀,小名团团,今年八岁,上小学二年级。
叶井看了许西荣一眼,咧了下嘴角,“思思也五岁了。”
烟雾里,许西荣轻轻应了一声。
叶井愣了一会儿,突兀地说:“十年了。”
许西荣给自己斟满一整杯酒,回应他:“嗯,十年了。”
她已经走了十年了。
“我今天去看她,她还是那个样子。”叶井又重复了一遍说过的话。
“立碑那天,她就是那个样子。”
“我去年和你一起去看她,她也是那个样子。”
“我每一次去看她,她都是那个样子,哈哈哈。”叶井笑得很大声。
“不像我们,你看我的肚子,腹肌早他妈变成肥肉了,还有我最近掉发也很厉害,还三天两头失眠。”
他凑近许西荣,酒眼朦胧地看他。
“你嘛,虽然还是很帅,但是我看你眼角好像也有皱纹了吧?还有你眉头中间这个八字,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他把身子收回去,想要去摸酒杯,被许西荣挡了一下,他也没再去拿。
“你说好不好笑,我们都在慢慢变老,她却没有。”
“她永远都是那个样子,真他妈不公平,哈哈哈......”叶井笑得肩膀抖动,手肘支撑在桌上,手掌把眼睛蒙住。
许西荣夹着烟在烟灰缸里弹了一下,看了眼叶井。
叶井的手掌边,有两道水儿歪歪斜斜地流下去,在鼻头中间交汇,落下去,掉在他胸前和桌子的中间。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的眼泪。
他别过头,不忍再看。
他望向舞台上疯狂扭动的人群,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晃着眼睛,视线开始缓慢地模糊晕开。
十年了,简艾白离开整整十年了。
十年,多么可怕的一个数字,是人生的几分之一。
十年能使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变成活力十足能蹦能跳的小孩。
十年能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