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上结着的白霜闪着微微银光。
温初白与江煜大婚他并未参加,这会儿便也不知道温初白的身份,瞧她一声华美的宫装,还以为是江桑新册封的妃子,张口便叫了个:“母妃!”
温初白顿时如遭五雷轰顶。
难道江桑所说的给皇家添丁,就是给她认个干儿子?!这……
她上下打量了两眼江煜,可这人瞧着可比自己年岁还要大些!她怎么可能生得出来?
江煜不知道自己白被人占了便宜,仍乐呵呵的,“母妃,我是煜儿啊!”
自称煜儿?
温初白终于反应过来,“你是聪慧王?”
江煜点点头,往她桌上凑,“母妃你桌上放了什么好吃的,我也想吃。”
温初白早闻五皇子江煜智力有些问题,便由着他乱来。听他要吃东西,立即从餐盒中取出一块雪白的桂花糕给他,“吃吧,别噎着。”
江煜一言不发地接过那糕点,心头隐隐觉得奇怪。
皇室之人皆把他当笑话,他也做惯了笑话,像温初白这样温言细语的,还是头一回见到。
温初白见他不吃,便又给他倒了杯茶,“是不是有些干,我这儿的茶不好,你凑合喝一点?”
那茶在冬日里冒着袅袅水气,热度透过瓷杯传出来,焐热了江煜的手。
“快喝呀?”温初白笑着催了句他,便将反扣在桌上的书拿在手中,继续读起来。
江煜的余光一直盯着温初白,她看的书他也看过,是最近盛行的《行商之道》。
江煜微微勾起唇,没想到她一个宫中后妃,竟然会对经商感兴趣。
茶水蒸腾的热气融化了江煜睫毛上的冰霜,他眨了眨眼,细弱的水珠落了下来,“滴答”一声,掉进茶水里。
眼前的女人既没有像对待傻子一般耍自己,又没有像对待王爷一般惧自己。只是像朋友一般与她说了两句话,竟让他心中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悸动。
可惜了。
江煜摇了摇头。
这样的姑娘竟然嫁给了江桑那个瞎眼皇帝。
作者有话要说:江煜: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把我上一世的母妃娶到手了。
温初白:叫母妃。
江煜:阿白,信不信我能让你叫爸爸?
☆、【主番一】完沐浴
“小姐, 小姐!”他正想着, 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忽然从前厅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温初白抬起头, 瞧了一眼江煜, 蹙着眉责备白桃道, “都说了, 不能再叫小姐了。”
白桃吐吐舌,“哎呀, 我一着急忘了嘛。”
温初白又问, “怎么了,这么着急?”
“前厅正在找您呢, 您快过去一趟。”白桃说到一半,看见一边的江煜, “这是……”
温初白摇摇头,怕白桃的咋呼性子会说出什么刺人的词来,便道, “刚结识的友人罢了。”
白桃一听,拽着温初白就往前厅跑,“哎呀,小姐!前厅都快急死了,您竟然还在这结识友人, 快走快走!”
江煜看向她们, 与温初白转过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温初白歉然一笑,“失陪了。”
江煜愣了一下, 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是在以重黎楼主的身份与友人对话,再等他反应过来,温初白却已然走远。
没有温初白的催化,江煜的复仇日久弥坚。
江桑一连被汀贵妃下了七年的慢性毒,临终前气若游丝地宣布,由三子江決继任帝位。
江煜暴起而攻,但前有江決,后有江卿,历经千辛万苦才最终成就帝业。
大臣们纷纷进言,建议他选个好日子,招一批秀女进宫,江煜不答应,结束了登基大典便直奔后宫。
自古以来,先皇留下的遗孀们大多有三条路,一则殉葬守陵,二则出宫生活,三则,继续留在后宫,成为新皇的妃子。
江煜是去后宫找温初白的。
可这个时候,温初白已经死了半年之久,他即使寻遍了后宫,寻遍了皇城,寻遍了怀川,也不可能寻得。
后宫的妃子们,有的惧怕他,有的嫌他来路不正,也有大胆的,上来勾引他。江煜一眼扫过,只觉是一群吵闹的乌鸦,多一眼也懒得看。
又是一年冬,御花园的石桌上放了上等的好茶、精美的糕点,和一本快要被翻烂了的《行商之道》。
江煜坐下,喝了一口茶。
难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