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又去了哪便是不得而知。
乔小禾被这个“不得而知”折磨得气闷。
秋月白花容月貌又体态玲珑,吟诗作画信手拈来,早在几年前便已是十二坊闻名大殷的活字招牌,裙下之臣门庭若市。
乔小禾与她对饮时,她倒也是知礼识趣淡淡说上几句,但每每一双杏眸波光流转瞧向霍景元时,却皆是如含春水,眼角带媚。
那是一个欲说还休,挠人心痒。
而霍景元虽然当着乔小禾的面从来没做出过任何越轨的动作,但每次去十二坊,他定是要带些稀奇玩意儿逗秋月白美人一笑。
第一日。
秋月白娇笑着给霍景元弹了曲琵琶,巧笑嫣兮地用白玉般的手儿给霍景元喂新摘的新鲜葡萄时,乔小禾笑得那是一个没心没肺。
第二日。
秋月白笑得更加娇媚地给霍景元作了副“鸳鸯戏水”,邀霍景元给她画上题字时,乔小禾在旁磨着牙根继续拍手称赞。
第三日。
秋月白倾过丰满上围去伺候着给霍景元斟酒时,乔小禾坐不住了,她眼角弯弯插了只酒盏到两人快要贴在一起的身子中间,调笑着讨酒喝。
随后,秋月白鲜红欲滴的唇瓣咬着晶莹葡萄要喂给霍景元时,乔小禾直接就一把拉住了她的身子,扬扬下巴目带挑衅的看着霍景元示意自己也要美人喂食。
霍景元沉了脸。
无趣!
真是无趣极了!
乔小禾心里闷得慌得很,想到昨夜霍景元因着没得到美人儿喂食而趁人不备轻拉住她的手语带警告时,她就更加的心烦意乱。
罢了罢了,眼不见心不烦!
自己回回跟着去也是碍人眼得很,反正去了她也只是喝喝酒吃吃点心瓜果,半分用处没有,还不如好好地呆在屋里睡个好觉。
想是这般想,手下却是无意识地恨恨绞着淡绿色的手帕,手帕用料讲究,绣工精妙,然而好巧不巧,帕面上绣着翠竹茵茵上悬着一弯净白明月。
清雅搭配,相得益彰。
“……”
乔小禾只觉本来就隐隐作疼的太阳穴更疼了。
往日宿醉醒后她也并不会这般的头痛欲裂,今日醒来却不知怎地,不仅头疼、腰酸、浑身无力,就连胃中也一直翻腾着难受得紧。
她看着帕上的绿竹圆月,渐渐幻成了霍景元与秋月白郎情妾意的面容,一双秀眉越拧越紧。
“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瞧着她神色不对,往日喜欢的点心更是半点没碰,花楹有些着急,“奴婢去请郎中来府给您把把脉,开几服药解解酒罢。”
乔小禾摆了摆手,嘴角带着苦笑:“别费那劳什子力气了,治得了头治不了尾。”
郎中医病不医心,她这明显是被某个男人给扰了心智,着了魔怔。
见乔小禾连郎中都不愿见,花楹是又忧又急,问:“姑娘可是为了那十二坊的月白姑娘烦恼?”
最近京里的流言蜚语花楹自然是听到了,这种事原本轮不到她一个下人说话,可姑娘平时待自己极好还是母亲的救命恩人,她想了几日如今又见姑娘身形日渐消瘦,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乔小禾怔忡。
花楹便越发笃定自己是说中了她的心事,又好言相劝道:“姑娘,依奴婢之见,侯爷不过只是图个一时新鲜而已,等过些日子新鲜劲过了自然还是会回到您身边。”
半响。
回过神,乔小禾嗤笑出声。
虽然花楹是先入为主地以为她和霍景元有什么,但却也算是说对了她的心事。她原以为自己不过是少女芳心初动,等到过几日这般感觉随着那梦境渐渐淡了去,一切就会恢复如初。
却是没想到心里摇摆挣扎了这般久,却是越发地在乎他了。
相隔两个时空的人,迟早要回到各自的世界再无联系,着实没有半分牵扯的必要。
“傻丫头,”乔小禾星眸低垂,下一秒抬起头时面上已恢复到往日的笑靥如花,“我和你们侯爷清清白白干净得很,他要真看上了月白姑娘,那可是好事,我们就等着他办喜事讨个大红包好了。”
走到进屋处的挺拔身影顿住。
“你去看看霍景元回来了没?如若回来了便告诉他一声……我,我今日……不与他过去了……”说到后面时,她的声音带着细不可闻的轻颤。
这一日,霍景元彻夜未归。
*
天蒙蒙亮时。
衣袍上还沾着露水的霍景元沉步走进了翠竹轩,他习惯性地抬眼往那个熟悉的方向看去,却意外地见到屋内烛光闪闪。
眉心微动,脚下已是下意识地走了过去。
乔小禾失眠了。
虽然表面上对于霍景元彻夜未归这件事毫不在意,然而一整晚,她翻过来覆过去,却怎么也睡不着,即使实在是困乏不堪靠在榻上小憩了会,梦中也一会儿是霍景元与秋月白调笑的画面,一会儿是两人解佩荐枕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