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孙鸢的死。
孙鸢死了他应该高兴的,正是因为她他上辈子才会活得这么凄惨,但沈知弥完全高兴不起来,他心上像是压了块儿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辛喜痊愈了之后便回到了沈知弥身边,见他这般模样便知道皇上又想到了已经仙逝的太后。
于是便劝道:“要是太后娘娘知道了您这样,在天上也不会高兴的,皇上。”
换作其他宫人来说,沈知弥早就在她提到太后二字的时候把人轰出去了。
辛喜不同。辛喜是沈知弥生母留在他身边照顾他的。
沈知弥生母留给他的不多,就只有辛喜一个宫女。
后来辛喜被青竹害死了之后,沈知弥就再也没有可以寄托对母亲的牵挂的人了。
所以重生回来之后他把辛喜看得比任何人都重。
“朕没有想太后。”沈知弥扶着额说,盯着奏折的双眼无神,朱砂滴了下来,在奏折上落下刺眼的朱红。
辛喜又道:“太后娘娘生前待皇上如亲子,奴婢看在心里,也相信娘娘在天之灵也会安息了。”
“你说她待我如亲子?”沈知弥突然想笑,孙鸢给辛喜也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也这么觉得?“你也这么觉得?你信吗?”
重生回来之后,沈知弥听得最多的就是“太后娘娘待皇上如亲子”这句话,他自然是不信的。
辛喜叹了口气,跪在案前将已经凉了的茶水收拾走。
不知道皇上发生了什么,那次摔倒了之后便成了这样。
这都是她的错。辛喜眼角湿润,抬手抹去了。
背后沈知弥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既然每个人都这么说,那他就想看看这辈子孙鸢对他是如何个“待如亲子”法!
“宣太医!”
立即有人答道:“是。”
来的是当日沈知弥摔了头来的那个太医和他的徒弟。
太医跪下请安之后才问:“皇上是哪里不舒服?”
沈知弥指了指脑袋说:“朕忘了些事,你想办法让朕尽量想起来。”
太医浑浊的眼珠盯着沈知弥看了一会儿,然后耷拉下眼皮,垂首问道:“微臣斗胆……可是上次……”
沈知弥打断道:“是。”
“朕命你五日之内想出办法,否则,”沈知弥冷着脸警告,“当心你的脑袋!”
太医不慌不忙道:“微臣遵命。”
回医和殿的时候,徒弟小心翼翼问道:“师父有把握吗?五日……这也太短了。”
太医胸有成竹地说:“有高人指点,早有准备。”
徒弟追问这个高人是谁的时候,太医却不愿说得太多,斥他多管闲事。
端和亲王料事如神,果真让他们望尘莫及。
所有人在惊叹皇上的转变成长的时候,只有端和亲王注意到他和太后娘娘之间的变化,料定皇上失忆了,找到太医让他想出恢复记忆的法子。
这个法子终于在王爷离开的两月后用上了。
这件事除了三人知道之外无人知晓,被瞒得很好,就连当朝太妃也不知情。
所有记忆潮涌般涌进沈知弥身体。
太医退下之后,辛喜才进去,发现皇上直愣愣地盯着她看,早已泪流满面。
“皇上还是不舒服吗?”辛喜连忙道,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沈知弥只是身体不舒服而已。
记忆恢复的那一刹那,还有这辈子他对孙鸢浓厚的信赖与亲情。
现在他体内爱与恨交加,谁也不能占上风。
阿鸢呕心沥血教导沈知弥,沈廉怎么可能让沈知弥没有这段记忆安心理得活着。
端和亲王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太后“死”了这么久,依旧有人盯上她。
皇陵遭人硬闯,守在那里的两名婢女以命护主,遇害。贼人临走之前一把火烧了临时搭建的草屋。
皇上闻之大怒,令人彻查此事,最后却什么也没查出来,不了了之。
远在千里之外的郴州喜气洋洋。
有户人家的千金大婚,请了大半个郴州的人去吃酒。
每个人都说新郎新娘天赐良缘,郎才女貌,合该就是一对儿。
当年的那几个少女绣娘早就嫁了人,孙鸢还是找到了她们。
绣娘们挽着妇人髻,和春岚和秋景一起替孙鸢描眉梳发,穿上凤冠霞帔。她们打趣道:“当年我们还说姑娘和沈公子的婚期怎么突然变了,原来是婆家人病了,回婆家侍病去了。”
这个说辞自然是来糊弄她们,不然当年的事揭不过去。
孙鸢只得佯装羞愧嗔道:“本想提前告知你们一声,谁知事发突然,没来得及。”沈廉想的什么破借口,还要她来圆。
春岚和秋景默契地打岔:“昨晚新郎官还想翻墙来找姑娘呢。”
“哎呀呀,这不合礼数。”
“这不也正巧说新郎官儿有多喜欢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