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是来保护你的?”
白衣少女正袅娜地坐在侧首位上,她除下狐裘,更显得身姿秀弱,宛如一捧盈盈细雪。她听了这话,点头道:“我总被关在家中,太久没有见过外面的风景,今日就闹了脾气不肯离去。蔺大哥百般无奈,便要强带我走,我当时在阑干边上,又怕掉下水去,又羞于与他拉扯,气急之下,这才惊呼出声。”
方天至道:“原来如此,可他们保护人的法子未免看起来太霸道了些。”
那白衣少女闻言脸色一暗。
她抬头瞧了眼花厅外伫立着的蓝衫人,轻声道:“这也不怪他们。为了保护我这样一个没用的人,他们已经太辛苦了。”
方天至听到此处,终于忍不住有点好奇:“你这样一个女孩,纵然需要被保护,却也绝不至于被圈在家中,连多看一会儿风景都不行罢?”
白衣少女又望了一眼花厅外的蓝衫人,才垂首道:“因为有人要杀我!”
方天至握住杯子的手微微一顿:“什么人要杀你?”
白衣少女脸色倏而一白,半晌才颤声道:“船上的人!”
船上的人?
这是个什么回答?
什么船上的什么人,让她这般害怕?
方天至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没有再问。
停了片刻,他才道:“这些人不像是你家中的仆人。”
白衣少女微微镇定了一些,凝望着他道:“不错……因为我家中已只有我一人活着。”她说到此处,略带凄楚地微微一笑,“他们是侯爷派来保护我的。”
侯爷?
方天至的心中升起一丝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明悟。为首那蓝衫人明明武功不济,面对他时却毫无惧色,并说出了威胁之语,想来正该是这里的地头蛇。
他们是蔺家的人。
蔺海侯的蔺。
可蔺家为什么要这样如临大敌的保护一个孤女?
他眼下正在一处花木清幽的精舍之中,个中陈设无不珍贵非凡,可见这女孩的日子过得十分优渥,蔺家待她可以说是相当不薄了。
方天至沉默不语,片刻后淡淡一笑道:“原来是误会一场。贫僧多管闲事了。”
白衣少女听了这话,却慌忙道:“不!我……我心里很感谢你。”
方天至见她目光莹莹,神情真挚,心里也稍感宽慰,便放下茶盏道:“檀越不必挂怀。贫僧有要事在身,不便久坐,这就告辞了。”
白衣少女见他起身,亦忍不住随他站起来,问道:“你……你不是海侯城的人罢?”
方天至道:“不错。”
她又鼓起勇气道:“我会同蔺大哥他们讲情,放你离开海侯城的。”
方天至不由微微一笑,宽慰道:“不用担心。和尚有和尚的法子。”
白衣少女却只当他不知道轻重,眉头微蹙的询问道:“你来海侯城做什么?”
方天至道:“找一个人。”
白衣少女问:“什么人?”
方天至道:“一个和尚。”又补充道,“被人挟持的和尚。”
白衣少女呆了一呆,沉思半晌,缓缓道:“你若要在海侯城找人,或许有个人能帮上你。”
方天至心中猛地一跳,追问道:“是谁?”
白衣少女见能帮得上他,不由甚感欢喜,嫣然道:“我是听侯爷说起的。他曾说过,海侯城如果还有他不知道的事,那马脸张一定会知道。”
第85章
方天至不认识蔺王孙。
他想打听喽啰的事情,自然只好去找马脸张。
但马脸张也并不好找,因为白衣少女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
方天至只好寻一条最繁华的大街,站在路边想:难道自己要随手拦住路人,问他们认不认识马脸张么?这算不算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他正思忖换个聪明法子,身后却忽而有人道:“喂!”
方天至回头一看,望见了一个身穿红衣裳的女人。
是那个茶肆里卖唱的女人。
她瞧见方天至认出了自己,双眼不由得微微发光。
方天至想问:“你找我?”
但话没出口,她却抢先说:“你知不知道,李小李正四处说,有个模样俊俏的假和尚正在问哪里有便宜的勾栏酒栈?”
方天至不知道谁是李小李,但他听到后半句,已经忍不住苦笑了起来——这位李小李,恐怕正是先头茶肆里的那个店伙计。
那红衣裳的女人瞧见他神色,不由咬唇笑道:“难道……你真的是假的和尚?”
方天至无奈道:“贫僧自幼出家,事佛虔诚,自然是真和尚。”
红衣裳女人凝视着他,听了这话却也不怀疑,而是问:“那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方天至叹道:“我在找一个人。”他忍不住问,“你认不认得一个叫马脸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