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山上的八卦阵可不是那么好闯的,在烈火焚身之时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的苏杳杳,却在八卦阵里痛至尖叫......
那是来自灵魂的痛楚,若心智不坚定,进之则灰飞烟灭。
沈恪想拉她出来,或者陪她一起进去。可在当时,他只是往事的旁观者,除了能看见,听见,他触碰不到任何,发不出一点声音,也无法改变结果。
整整四十九日的折磨,他每日都试图闯阵,可结果都是都是一样,画面像幻境只能穿透过去,没有一次例外。
再次醒来后,他明白了,是俏俏用生命换回了他的生命,一切重来时他又出现在了须弥山,可是山上除了安置自己的竹屋,什么都没了。
时至今日,他也没有停止去找她,哪怕是一缕残魂。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想要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然后沈恪问:“她在哪里?”
道士说:“她早已死了。”
沈恪面色没有一点变化,只淡声道:“我知道先生一定会有办法。”
道士深深叹了口气,说:“在她第二次闯过阵后,将天命之数给了你,保你百年无忧,而你现在应该要做的是守护这片河山,此乃命也。”
“我不信命。”沈恪默默捏紧了手心,任指甲嵌入皮肉,渗出丝丝血迹,“山河已定,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我该去找她了。”
道士顿了顿:“费尽心力打理好的江山,就这样舍了?”
“那又何妨!”
道士看向沈恪:“不怕重蹈覆辙,再使人间化炼狱?”
“我会找一个比我合适的人,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意料之中,都是痴儿啊!”道士连连叹息,许久之后才摊开手掌,掌心里赫然是一朵玉雕的红莲。
沈恪颤着手取下,这原是俏俏手中的那枚玉坠,只不知为何变了颜色。
道士说:“既然你已决定,那就去寻她吧。”
沈恪问:“何处去寻?”
“心之所向,草履以往......”道士笑了笑,转身走进雨幕。
“可你要知道,改变现状后或许她还是她,而你却不再是你,这段记忆,你们都将失去。若重来后,失了本心,一世姻缘,两朝牵挂,可就断了......”
“不会。”沈恪缓缓将玉坠握紧,“即便有万千种可能,她也注定是我的。”
暗红的光自掌心自玉坠上闪过,握得太紧,谁也没有看到......
雨雾里遥遥一声叹气,转瞬后就没了道士的身影。
“这丫头片子,连师父都敢算计!也不知这连番重来,是祸还是福啊......”
“师傅,您为何要让那个心术不正的女孩顶了小师妹的位置?”
“你还小,你不懂。她可是我送给你小师妹的生机。”
“您就不怕小师妹有危险?”
“那么担心,那不然你去保护她?”
“好的!”
“哎,哎!我开玩笑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
“我又不是和尚!再说了,谁告诉你为师出嫁了!”
......
心之所向,草履以往
此后几年,经过多番寻找,还真叫沈恪找到了沈昀驾崩后,皇嫂暗中送出去的儿子。
沈恪请了苏承业出山,悉心教导他为君之道,直到他快速成长,可以独当一面。
又是一朝暮夏时节,正值壮年的沈恪忽然宣布退位,将江山社稷交给了太子,就此消失在了人前。
后来,
齐王府旧址上一场莫名的大火燃了整整七日。
已过弱冠的小皇帝,亲自去了一趟,却在废墟中,发现了一枚黑红色的玉坠,他刚要捡起,手一碰,坠子碎成了粉末。
前尘往事随着大火烟消云散。
终生未再娶妻的太上皇驾崩了。
......
庄周梦蝶,亦是蝶梦庄周,浮生若梦,再睁眼,恍然若隔世。
沈恪意识尚处混沌,浑身上下似还在被火焚烧,双腿传来的剧痛,使他下意识想要握紧手中的坠子,刚动了动,却握了个空。
“醒了?”
熟悉的声音从耳旁传来,那是他思念了整整两辈子的苏杳杳。
沈恪睁眼,目光所及是鹅黄色的帐子,此时夜色如墨,屋子里燃着的炉子袭出格外暖人的温热。
“终于醒了,可担心死我了!”
沈恪侧头看去,正巧就对上了苏杳杳湿漉漉的眼睛。
“怎么不说话?”苏杳杳眨了眨眼,伸手往他额头上一探,“没发烧啊?可是伤口太疼了?”
朝思梦想,睁眼斯人犹在,沈恪伸出的手有些颤抖,仿佛是要确定眼前之人是否是真实存在一般,小心翼翼地摸上了她的脸颊。
“俏俏,我很想你......”
苏杳杳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