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湛等人赶到山顶,就看见祁凝满手血地握着匕首,在祁欢的颈边胡乱比划着。
余光扫见他们紧张的神情,不由一笑,声音嘶哑,说不出的阴鸷:“怕什么,你们陛下还没死呢。不过你们再靠近一些,我可就保不准了。”
侍卫握着刀往后退了退。
邹钰也不敢贸然上前,远远冲她喊:“郑朗已经死了!郑府的人也不是你能随便调度的,束手就擒吧!”
祁凝冷冷地说:“我当然知道郑朗死了。是我亲手杀的。”
邹钰:“为什么?”
“意外罢了。”
祁凝手中的匕首顺着祁欢的手臂缓缓往腰身滑,轻飘飘地说:“我好不甘心啊。”
她的情绪激动起来,一把掐住祁欢的脖子,“你们都说先皇待我如珠如宝,可是求而不得的是我,远嫁异国的是我,备受蛮夷凌.辱的还是我。她呢?这个叛臣遗子,安安稳稳在后宫活下来,还堂而皇之坐上了皇位,可笑,简直可笑至极!”
“先皇的确待你好。”傅予湛忽然站出来,打断了她。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说:“先帝驾崩前留了密诏,待你归国,皇位便交于你手里。”
在场的侍卫听见这一秘密,无比震惊,手中的剑放也不是,举也不是。
邹钰亦是一惊,抓住他的胳膊:“你发什么疯!”
傅予湛没有理会,伸手到袖中,取出两指宽的一个明黄卷轴,远远抛在地上:“放开她。”
邹钰的神情已经冷如冰霜,他看着傅予湛的背影,伸手向心腹做了个手势。
祁欢跟祁凝,一个都留不得了。
几人会意,从包围圈中悄无声息向崖边靠近……
祁凝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抿了唇,看着地上摊开来的密诏:“我碰到没碰,你就这么紧张她。”
“是。”
傅予湛沉声答着,忽然往前走去,步步逼近。
祁凝猝不及防,狼狈地别过头去,几乎尖锐地喊:“你别过来!”
她刚错手杀了人,身上脸上都是脏臭的血迹,她向来骄傲,不愿被他看见。
傅予湛依言站定了。
隔得不远不近,夜色下两人的面容模糊不清,只一双眸子印着火光,遥遥相望。
祁凝嚅动双唇,问:“为什么?”
傅予湛一字一句答:“我心悦她。”
“可她对你没有真心,她在利用你,利用你巩固皇位,利用你对付我!”
傅予湛默了默:“无所谓。”
凉风又起,祁凝觉得眼睛被风吹出了泪来。
她丢开祁欢,踉踉跄跄往后退了两步,深深看了傅予湛一眼,不假思索纵身跳了下去。
第30章
邹钰冷眼旁观,看见祁凝疯疯癫癫地又哭又笑,而后将昏睡的祁欢一丢,纵身跳入崖下,心头不由松了一口气。
然而气还没完全吐出去,眼前一闪,却是傅予湛捉住祁凝的衣角,跟着跳下去了。
邹钰:“……”
卧槽!你殉情殉错人了啊大兄弟!!!
他扑到崖边,漆黑的山崖下已经看不见半个人影了。
他雷厉风行招来心腹:“快!派人沿着崖下去找!务必把太傅毫发无伤带回来!”
“是!那长公主……”
邹钰递给他一个眼神,心腹心领神会,带着人立刻下了山。
邹钰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太傅跳错崖,陛下尚昏迷,还有一个不知所踪的祁瑞,头疼。
他走到崖边,拨开祁欢头上蒙着的薄毯,抓着肩膀准备将人抱起来。
看清她脸的那一刻,向来自诩儒雅将军的邹钰忍不住了,重重骂了一声:“我艹!”
……
那边将邹钰折腾到崩溃的罪魁祸首像模像样演了出戏,痛快跳了崖。
早在入夏前,祁欢就打听清楚了郑太师安置在九微山的这个别苑,北面山势最缓,崖边长满粗壮伸展的枝条,崖底还是一汪湖水,危险系数极低。
有了心理准备,她一路护着脸穿过沿途枝叶,在飞鸟惊乍的叫声中噗通投入湖心。
堪称完美。
虽然跳下来时,呼呼风声中听见邹钰大声喊了什么……
算了,不管他。
祁欢泅着水,爬到岸边礁石上,翻个身,长长吐了一口气。
折腾了一夜,她胳膊腿哪儿哪儿都疼,还因为过激的活动量心口抽痛起来,渐渐有些呼不上气。
这算什么,创业未半而中道心梗??
嘶——
“疼?”
祁欢咬着牙,点点头:“他娘的疼死我了。”
……
……
……
???
祁欢悚然一惊,几乎从石台上蹦起来,矮她半个头的水里,一道人影半坐着,黑涔涔的影子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