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凄惨的死法。
见到自己的将军已经死了,匈奴的士兵便不再战斗,时间仿佛就这样静止。
沈珏看着千疮百孔的勃尓奇,心里狠狠地一纠,忽然生出几分不忍心来。
可是他不知道,这样的死法,他还要再看一遍。
大军归营时已是深夜,安若素坐在厅里等了整整一日,她多么嫌弃自己的女儿身,没有办法和沈珏一起上战场,出了什么事都只能等着。
突然远处传来动静,安若素立刻起身冲到门口,看见元帅抱着江轻染归来,而他怀里的江轻染嚎啕大哭不止。
她的第一反应是:江轻染遭遇不齿之事了吗?
当她反应过来,沈珏及其他人早已跟上楼,她也立刻跑到楼上,静静地站在门口。
元帅把江轻染放到床上,可是江轻染仍然紧紧抓住元帅,元帅只得坐在床前,任她抱着。
所有人都没了办法,只听见江轻染哭泣的声音。
元帅心疼地拍着她的背说:“轻染,你怎么了?快告诉爹啊!”
忽然沈珏走到江轻染面前,说:“轻染,让你受苦了,我娶你,保护你一辈子。”
江轻染抬头睁大眼睛看着沈珏;元帅也如此看着沈珏;苏维也如此看着沈珏;屋子里的人都如此看着沈珏……门口的安若素没有表情,悄然离去。
☆、第十九章
窗外是大片的黄沙,入秋以来,轮台愈加萧瑟荒凉。
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云彩还是梦幻般的微红,士兵操练的口号声冲破清晨的惺忪,沈珏被口号声吵醒。他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看见自己怀里熟睡的正香的江轻染,便没想打扰她。
他回忆起昨天发生的事情,简直像做了一场梦。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些事情是否真实——勃尓奇已经死了,而他将要和江轻染完婚。
他用手轻抚江轻染柔顺的青丝,眼里满是温柔。是的,他忠于自己的内心,他是喜欢她的,昨日的告白也是十分真心实意的。
他还记得当他知道江轻染被抓走时自己的慌张,准确地说,应该是恐惧。他害怕她会就这样永远离开他,他的心意还没有表达,所以他觉得恐惧。
怀中的江轻染动了动,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看见是沈珏,她渐渐露出笑意。
沈珏也一笑,用无限温柔的语气说:“醒了?”
江轻染点头。
沈珏对站在一旁守了一夜的两个侍女说:“好好伺候小姐洗漱。”又回头对江轻染说:“我在外面等你。”
江轻染点头,坐直了身体。
沈珏走到门口,觉得现在发生的事情都不是真的,像是大漠中的海市蜃楼。
没有人注意到安若素,她一个人回到房间,脑袋嗡嗡作响,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知道。
她躺在床上,抓住被子,用力地哭了出来。
嗯,沈珏终究是忘了安若之,也忘了她。
是她的不对,不该喜欢他,最开始就应该把它当成自己的亲哥哥,不该生出其他想法。
她翻了个身,重重地了下去,头磕在地上。头的确很痛,可是心更痛,如果像姐姐一样早早地死去,就不会经历这些事情,多么幸福。
沈珏和江轻染一起去吃早饭,吃完早饭又去外面散步。
江轻染的情绪稳定了许多,只是还不太像从前那样活蹦乱跳。她咧开嘴,露出甜美的微笑,说:“珏哥哥,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沈珏点头,回报以微笑,说:“我想元帅大概也是默许的。”
“像梦一样,那时候我以为我要死了,结果听到的却是这样的好消息。”
“我还以为你遭遇了什么不测。”
“我只是怕,怕回不来了。”
“怎么会呢?我会去救你的。”沈珏伸手环住她。
生活那么美好,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就是不可多得的恩赐。
安若素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梦中出现的却总是安若之死去的场景。满眼望去全是身红色的血,像是身处躺满死尸的乱葬岗。梦境中散发的蛆与尸体的味道,令人作呕。
“若素。”她听到有人在叫她,可是她的视线范围内却没有人。
“你是谁?”安若素惊醒,浑身是汗。
“我是苏维。”门口传来苏维的声音。
安若素站起来,把被子抱回床上,打开门。
苏维见到安若素的时候简直把自己吓了一跳。眼前的她无精打采,双眼红肿,脸色惨白像是刚从牢房里走出来的人。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需要人陪着,那么应该没有人比我更合适,因为现在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
安若素看着他,轻声说:“嗯。”
“你还好吗?”苏维忍不住问。
安若素愣了一下,然后说:“我很好。”
苏维长叹一口气说:“出去走走吧,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好。”
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