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索性起身出了书房。
纪密讶然,心道大人当真对阮家如此看重,就算是阮家遣人来递个消息,他也会亲自去见。
侍卫引着二人走到了厅堂,只见一个纤细的女子披着毛茸茸的雪披,背对着他们,身侧还有一个眼熟的丫鬟。
裴瑾瑜踏进厅堂之时,便是一顿,甚至疑心自己看错了。
阮家上下和睦,这个时候,她应当在家中守岁才是,怎么会……
那女子回身,花瓣似的唇瓣抿着点期待和笑意。
是阮家即将成为他夫人的小女子。
阮卿将一直护在怀里的食盒递了过来,声音轻轻软软的:“今日不知你能不能有圆子吃,我特意做了一碗。”
裴瑾瑜眸子微颤。
他接过了那只小小的食盒,也将那位寒冬除夕夜里,特意做了一碗吃食送来的小女子揽入了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裴相:老夫也想吃个饱饭再下线
渣作者:某人说可以,给你整个断肠草配鹤顶红
☆、裴相
年节第一日, 天家大祭,百官世家拜祖祠。
楚国公府上, 阮承安和管事们一同忙碌到了天光微亮。阮卿和嫂嫂齐夫人小憩了两个时辰,天色未明便登上马车,由左右仆从带上冥礼出了皇城。
楚国公与穆夫人的衣冠冢, 正在皇城之外的青山。
大秦自开国以来扫六合,统蛮夷,成八方来贺之势,正是三代帝王励精图治, 数十位将军纵横北境南疆所成。但将军们征战一方, 也多有不能马革裹尸还。
偌大的青山上笼罩着一层冰冷的薄雾,松柏显着常青的冷绿。阮承安神情肃穆,带着夫人和妹妹三拜, 在炉中插上早已备好的香。
“父亲母亲在上, 儿今载去了北境。”
阮承安如同此前年节向父母禀报一般, 一一细数大事:“突厥来犯,儿生擒了来犯大秦的突厥王子,如今吐火罗如今派人求和,北境五年内将不会再生战事。”
“只恨没有逮住那仆骨克力!”八尺高的男儿红了眼,“儿今载前去边关, 必手刃此獠, 迎回父亲母亲棺椁!”
阮卿衣摆沾着清晨的寒霜,跪在青玉石碑前:“爹爹,娘亲, 女儿愧对教诲,今载竟险些自弃。”
前世至亲离世,她在流言之下崩溃,绝望到只欲求死。如今才明白,若父母在天有灵,看到自己的女儿自弃人世该有多心痛。
阮承安自责:“是哥哥没看顾好你。”
阮卿摇摇头,向青玉碑叩首再拜,心中默念:爹爹娘亲,女儿前世不谙世事,今世已和裴家良人定下亲事,今后定要护住所有家人。
齐夫人轻轻扶起阮卿,也向老楚国公夫妇的坟冢道:“公婆在上,媳妇会为承安看顾好家中,为卿卿操持好婚事,如今阖家平安顺遂,万望勿忧。”
祭拜以后,一行人自青山回了皇城,已近午时。
官道上浩浩荡荡列着世家仪仗,俱是从各家墓冢回返。阮承安当先骑了马回西街仁心堂取安神药,阮卿与嫂嫂齐夫人坐在马车之中将至皇城南门,却是碰到了裴家的马车。
齐夫人叫车夫放慢,掀开一点轿帘。那裴家的马车里头,面容冷白的妇人往这边一瞥,正是裴相正妻,裴瑾瑜生母,慎靖长公主李夫人。
按理来说两家已有姻亲,相逢难免要寒暄一番,李夫人却是以帕掩唇,未发一言便落下帘子,由侍卫与仆从簇拥着远去了。
齐夫人目光微凝,大丫鬟念絮连忙将轿帘拉下,愤愤不平:“如何这般无礼?”
阮卿也皱了眉,“这便是李夫人。”
齐夫人笑了笑:“无妨,裴中书既然分府,定亲时也未曾让李夫人前来,这丞相夫人与我们无甚关系,日后便作不识罢了。”
“不过说来蹊跷……”齐夫人沉吟道,“今日天家大祭,裴家宗祠亦是在皇城之中,李夫人如今怎会从城南回?”
阮卿想到了关于裴家的隐晦传闻,“裴家不睦已久,如今已经摆在明面上了,不知瑾瑜他……”
齐夫人看着自家娇娇小小的姑娘,特意提点道:“裴中书与双亲有隙,裴家也是家事繁杂,又加上宣州之事,恐怕圣人对丞相府的耐心已经……”
她并未说完,只道:“卿卿今后若是遇到了与丞相府有关的事情,一定要去寻裴中书处置,莫要自己掺进那一团乱麻之中才好。”
阮卿脑海中闪过的,却是青云灯节里头,裴瑾瑜手上裂开的伤。
齐夫人这番避事之谈句句都是为她着想,但阮卿张了张口,却无法就这样答应。
“我不会让那些事再出现在他面前了。”
齐夫人讶然:“卿卿?那样混乱的家事,你可……”
阮卿摇摇头,语气缓缓而坚定:“人情往来与后宅之事,自然是由我为瑾瑜操持。我不会是软柿子,但也再不会让瑾瑜遇到那样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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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