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了。
没过一会儿,负责传令的大宫女回来了,神色间却不见镇定:“娘娘,出大事了!”
阮卿心中一紧,齐皇后也是面色微变:“东宫还是安阳宫,出了何事?”
“娘娘,是紫宸殿!”
大宫女语气惊慌,“圣人今日宣了裴相问话,不知与他说了什么,裴相当场呕了血,倒在紫宸殿里生死不知了!”
阮卿愕然,两代元老、权倾朝野的裴相,居然在圣人宣他觐见的时候倒下了?
皇后暗中松了口气,复又面色紧绷:“才是年节之初,裴相竟在宫中出了这等事,传出去不清不楚的!”
“太医去了多少,陈院正呢?”
“回娘娘的话,陈院正已去了!”宫女飞快回话,“如今未修沐的太医都去了紫宸殿偏殿,裴相正在偏殿里头躺着,圣人不许太医以外的任何人靠近!”
齐皇后眉头微凝,阮卿也感到十分惊讶。
圣人即使对裴相不满,又早有借宣州事削弱裴家之意,但并非无道之君,怎会做出召见臣子之时叫他血溅当场这等事?
齐皇后如今要尽快赶去紫宸殿,便向阮卿道:“卿卿,恐怕今日不能好生招待你了。”
阮卿连忙行礼:“不劳烦娘娘,既然宫中出了这等大事,臣女便告辞了。”
正在这时,外头来了个内侍:“皇后娘娘,中书令大人求见。”
在紫宸殿出了那等大事的关头,立政殿上到皇后下到宫女,都将目光投向殿中这位中书令大人还未过门的小夫人身上——
看看,才出了事多久裴中书就进了宫?第一件事不是去看裴相,却是来皇后宫里头接夫人。
阮卿措不及防地红了耳朵,一时竟无言。
齐皇后见她窘迫,也是笑了出来:“卿卿快些出去吧,不然有人怕是等得着急了。”
*
待来到裴瑾瑜身侧的时候,阮卿才感到他神色间的异样。
两个人走在宽阔的御道上,宫女远远的跟在后面。内宫一片寂静,天地之间都似乎只有他与她的脚步声。
裴瑾瑜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格外的沉默。阮卿乖乖地跟着他走在整齐的青石大道上,却是不由自主地去瞧他身侧身侧那只曾经受了伤的手。
那里曾经有一道外翻的伤口,如今已经只剩一点白色印子。
心头那一点点的心疼越发明显了起来。
裴瑾瑜察觉到阮卿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她:“卿卿?”
阮卿下意识道:“裴公子……不,瑾瑜。”
“瑾瑜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她目光柔软,还带着点微闪的水光。
裴瑾瑜身上那股冷肃的情绪逐渐消退,他静静地凝视着阮卿,玄色鹿靴踩着一层薄薄的霜雪,显得整个人冷清而遥远。
“不过是我不肯妥协罢了。”
裴瑾瑜顿了顿,补充道:“卿卿若是不明白,我可以为你解释一二,但……那些并不是什么值得听闻的事。”
曾经的晦暗记忆,提起来都脏了她的耳朵,还是不说为好。
阮卿连忙上前几步走到裴瑾瑜的身侧,仰头道:“我明白的!”
裴瑾瑜只是垂眸:“好。”
阮卿见他不信,不由解释道:“前几日为了做瑾瑜喜欢的馎饦,我曾去了陈记点心铺,阿婆说你时不时会去喝一次酒……”
她为打听旁人私事而羞愧地移开了眼神,只露出了一点耳朵尖。
“我只是想着你不必都憋在心里,我其实都明白……至于裴相,”阮卿一口小白牙咬得死死的,“他既然做了恶便自求多福吧,我们可不去看他!”
裴瑾瑜面上本来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此时听她这番义愤填膺,却是一笑:“好。我们不去。”
年节修沐,宫中侍女还没来得及将长长的内宫御道扫洒干净,此时也无官员世家进宫,并紫宸殿处出了大事,连御道两旁的侍卫都少了很多。
天地间安安静静的,只有裴瑾瑜听到了阮卿这番为他气急了的话,只有裴瑾瑜看到了阮卿着急地维护他的样子。
他心中充满了春日间柔软温暖,飘飘然的云朵,每走一步,就驱赶走一丝阴霾。
深埋心底的晦暗,在她柔软温暖的目光下轻轻松松冲破禁锢。
裴瑾瑜开口:“这道口子,开始因为裴鸿煊,后来,是李夫人。”
“但现在,我不需要再问他们。”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在那一辆马车上,我已经还给他们。”
他的神情是一如既往,丝毫不起波澜的淡漠,目光同样平静,只垂眸看着阮卿时才柔和些许:“并不是什么值得听闻的,不必记着。”
阮卿纵使早有耳闻和猜测,也不及这一刻听到裴瑾瑜亲自说出的心疼。
她眸子微颤,上前一步轻轻拉住裴瑾瑜的手。
“都过去了,”阮卿笨拙地安慰道,“你还有我,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