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平复了心跳后对陆平生道:“对不起。”
陆平生低低笑出声来,靠着椅背,没有灯,他的神情看不大清楚。但姜酒可以想象那副场面,穿着中衣的男人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这么个才开始就萎了的小怂包。
“嗯?”
“我孟浪了。”姜酒很诚恳。
解了束发的发冠,陆平生将簪子就随手丢到桌子上,长发散开。姜酒咽了咽口水,很自觉退后一步,然后捂着耳朵,逃避。
陆平生却摸摸她的头,然后道:“你是个很有想法的小姑娘,你若是喜欢,总是掖着藏着总有一天会叫别人抢了。不是所有人都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方才是说笑的,自然知道你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灯灭了,夜也深了,睡吧。”
说罢他居然就转身上床了。
那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门窗都关上的小房间也像一个小棺材,里面两个活人。姜酒暗地里笑了笑,觉得陆平生与江师爷比不相上下,她或许可以从一棵歪脖子树上下来了。
姜酒搜寻着屋内可睡的地方,最后坐在那张椅子上伏桌睡着。朦胧中被人塞到了一团暖和的地方。
第二日,陆平生审理吴氏杀兄一案。
从床上醒过来的姜酒抱着被子忆起当初在那处阴暗的地方陆平生同她说的事。见衣裳都完整,并无不适,以及枕边陆平生留下的纸条,她随即便出去往衙门的后门方向跑过去。
出了那个阴暗的巷子,街上人少的可怜。
阿祁再见姜酒便是作为围观的看客,她穿着单薄的中衣跪在公堂上,披头散发,虽然看不清脸,但与她相处之久,她便是化成了灰阿祁都认得。
若不是小公子在后面摁着他,他怕是已经冲上去了。冷静片刻他见到上来的县官之时身子僵住,身后之人屏住呼吸,半晌俯身对他道:“可曾瞧见了,冲动就坏了他的事,凡事须冷静。”
阿祁松开了握着拳头的手,细长的眼睫轻微一颤,那眸子深沉的如一团浓墨。
姜酒她,没有告诉他呢。
☆、哄人
吴氏杀兄一案,其中缘由并不值得探究,都是些腌臜的东西。
陆平生审案子不苟言笑,先前证据都收集的差不多,只是照着先前打好的稿子念。姜酒的头发遮住了眼睛。跪在冰凉的地上,心情无以用言语表述。
当日她粗略了解了下陆平生的想法。
那是个高瘦的青年,穿着洗的发白的衣袍,咋一看很有穷酸书生的风骨,说出来的话很具想象力。
屋子里简洁,一张小桌子,一把椅子,四面空荡荡的墙,拐角有楼梯通向二楼,很难想象这就是他住的地方。那个女人退下后顺便还把门给关了。
“陪我做一出戏,我是要离开了,临走时想揪出那个人。”陆平生开门见山道。
吴氏杀兄一案同她幼年见到的刘氏杀父案有共同点,只不过若顺着线索往下推,吴氏铁定也没什么好果子。如果用江师爷的话说,那就是荡.妇,还是留点面子罢了。
陆平生却摇摇头,温润的眉眼在光线不甚明朗的环境里仿佛微微染了阴翳一般,她曾赞过的手打开了一扇小窗户,阳光陡然进来,他闭了闭眼睛。
“吴氏藏了一个人,我想弄死这个人,请你暂扮一下吴氏。”
这般直白,姜酒只提了几个问题:“为什么要找我呢?我和吴氏,相差未免太大了。况且,你以为我会答应你吗?”
陆平生敛眉,然后粲然一笑,道:“我给你一百两,如何呢?吴氏,不过也就你这么大而已。”
“那可以考虑考虑。”姜酒道。
一夜过去,除了外衫后有些凉意,背对着身后无数双看热闹的眼睛,她对演戏有了多一重的体会。
公堂上,到了后半段时间,陆平生开始问她后面的奸夫是谁。
陆平生说她会说话,只须矛头对着一个叫郎秀的人即可,至于语句,可以随意发挥。
拍了醒木,那样清脆的声响很吸引人注意力,唯唯诺诺一会的姜酒扯了扯嘴角。周围恰到好处的气氛让她开始胡编乱造起来。
姜酒融入吴氏这个角色,认为女人在爱情面前可以变的有些骨气,于是拒不透露。
陆平生眼里微沉,又问道:“可是你叔叔,亦或是你小叔?”
这般可就是□□了,顿时勾起外面群众的视线,窃窃私语声一如浪潮,自小耳聪目明的姜酒听到了些,诸如不要脸,浸猪笼这类话。
阿祁望着她纤细的背影,挤到了前排,陆平生不曾将视线落在他身上。姜酒的声音听在耳里,有种莫名的烦躁涌现。
“我喜欢一个人,我就为他去死,我杀兄又如何?倘若我兄长不曾阻挠过我,我何曾会去杀他。都是我的错,我守活寡就该当了?”姜酒大声道,仰着头,倔强瞧着陆平生,这般投入感情,陆平生忍着没笑。堂下的小姑娘瞪着圆圆的眼睛,头发乱的一如他初时所见,不得不说,这般瞧着有几分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