窜出来的小火苗,猛然将玉佩砸到了地上。
清脆的声响稍稍缓解了他的情绪,阿祁呼出一口浊气,靠着台阶旁的廊柱舒缓着长眉。
天上云卷云舒,酒央比青阳要暖和一些,这后面的小院子里种了长青的树木,半遮着落在他头上的日光,树影摇摇晃晃。
里面过了会他听见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响,于是就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站在门外。
“阿祁。”身后有人道。
他置之不理,挺着背脊,像棵小白杨似的。
“表叔找你。”陆平生道,“初次相遇你还只是堪堪到了柜台高度,一时忽略了是我的不是。”
“你嫌我矮?”阿祁面色微沉。
陆平生偷偷笑着,似乎祁家人都对身高很在乎。
他正想说什么姜酒已开门出来了。
他怔了怔,姜酒穿的衣服明显不合身。这衙门里头除了他办事外不曾有姑娘家的东西。她的发梢滴水,水渍落在肩上胸前,晕开,白色的布料都略显透明。
陆平生瞧着姜酒平板的身材,一个字评价就是瘦,论肤色却是白如玉,他昨夜曾握过她的手,似乎姑娘都是水做的,肌肤温软滑腻。
“抱歉了姜姑娘,我待会会令人将姑娘家的衣物送过来,如今天虽不冷,头发却要绞干了才好,小心身体。”陆平生道。
这一副正经的样子和昨夜委实不像。
姜酒唔了一声,本想瞧瞧阿祁怎么了,沐浴时她左边的眼皮子就在跳。这会子他脸色更差,姜酒心一跳。
“你怎么了?”姜酒询问道。
阿祁把她扑到了屋里,喉咙里有哽咽声。姜酒感觉胸口湿湿的,钝钝地疼。他贴的太紧了,狠不得整个人都埋进她身体里面。
地上有些凉意,陆平生还在外面看着,她便抱着他的头,唇快贴上他的耳垂了,温热的气息窜进他耳里,惹得他瑟缩了一下。
“老子的澡算白洗了,我现在想把你刷干净卖掉。就这么爱哭?嗯?”姜酒道。
低低的嗓音乱了他的心跳。
阿祁死死抱着不放,就差哭嚎出来了:“我哭了你就不能哄一哄我吗?”
“不能。”姜酒斩钉截铁道,轻轻揉着他的发丝。
作者有话要说: 阿祁以后想到小时候的自己,多数时候都是姜酒在他哭的时候恶狠狠吓他,扬言要卖掉他。
不过这是个很特别的一次。
姜酒没有推开他,而是以她内敛的放松哄他。
☆、破裂
世间偶然事件太多了,就比如阿祁,陆平生,小公子他们原来都是亲戚。
阿祁从一个无父无母的乞丐陡然一变,如果不是因为姜酒捡他当便宜弟弟,她铁定嫉妒的不得了。她清楚自己的身世,江师爷曾经说浮萍无根时她顶撞过一次,彼时江师爷一笑了之,晚上给她灌了一杯降火的草药茶,那苦涩的味道仿佛还盘桓在舌尖。
姜酒卷着袖口,眼见着到了傍晚,天边的云层压低,风吹着厚实如柳絮的云往这边来。光线渐暗,空气里飘着一股花香。客栈里人来人往,注意到姜酒的人都被她冷着的脸逼得不敢搭讪。
她穿着湖绿色的通袖长身褙子,有些老气,头上绾发的是摸久了光润的木簪子,不值几个钱,整体一瞧,不像一个有钱人,而且还有些死板木讷。
姜酒问伙计要了一把伞出门溜达溜达,阿祁同亲戚许久,她就是个外人,好在祁爽夷也不曾拘过她。走在酒央县,她细细想着人群里见着的那些面容,当时那一眼瞧见的剪水眸,她恍然间都以为自己看错了,而再瞧什么都没有了。
如今屈指一算也好多天,她对江师爷的念想淡了点,她都十三岁了,吃他喝他住他的,一个师爷养着一个姑娘,成亲前倒没什么,大家都觉得她是江师爷的徒弟。成亲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江师爷不怎么将她当徒弟看待,很多时候不曾让她做事。养了个吃白饭的人,姜酒忍着梅久,她虽没有阿祁那般敏感,可也不是傻子。
自以为是,江师爷那这一样说过她。姜酒胡思乱想过一阵,自那以后她就搬出了江师爷的大院子。她觉得,江师爷是警醒她,帝都来的贵女,她有什么资格不去低头呢?姜酒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
天色彻底暗了,街上稍稍热闹些。
她踩着石板,绣鞋的软底踏在了青苔上,长长的巷子昏昏暗暗,红纸灯笼照出一小片视野来。约莫是要下雨,风都大了,狭长的巷子里风把裙角都吹了起来。
那把伞看样子要派上用场了。
姜酒这般想着眯着的眼睛闭了闭,靠着墙揉了揉额角。
过了很久,尽头的脚步声越来越大,她睁眼瞧去,等看清了忍不住提着裙子往外跑。当真是极其的倒霉,一群人拿着菜刀去追另一个人,看情节如此的熟悉,八成是要债的
。
这一夜姜酒围着酒央城跑了一圈,最后和欠债的人分道扬镳,爬上了屋顶。
唯一不好的就是把伞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