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听她的话,头一低,整个人像要倒在她身上一样。
姜酒微微蹙眉,想动不得动,听得越发近而又急促的脚步声这才恍然大悟似的,眼睛睁大了,澄澈的阳光在她眼里跳着,空气里的那些微尘像是绒毛,踱了一层金光。
那帮人浩浩荡荡拨开了这些碎光,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大少爷!大少爷出事了!”模样俊俏的小厮先大喊一声,为首是个年轻少妇,眉眼依稀有些许媚色,但总体观之很是清雅。
她冷冷看着两个人,身后的看众里夹了不少今日赏花春游的姑娘小姐们,都好奇地伸着头。姜酒视线游离在众人身上,光线变的都太刺眼了,她分辨不出这是不是演的一出戏。
那些金翠步摇晃的眼花。
“把这个贱人拿下。”那个女人道,不容置疑的语气以及气势没人敢去反对。
姜酒知道这是被摆了一道,压着她的阿祁已经不语,他手上的温度在慢慢消散,渐渐冰凉。
她看似不惊不慌的脸落在有心人眼里是麻木的样子,但是只她自己明白,这样设计好的一幕约莫是她的意料之外,别人的预料之内。
阿祁有问题,但偏偏他出了事。
上来的小厮两个人抬着阿祁,一个便要来捉她。先前旖旎气氛一扫而空。
“且慢。”爬上山的郎大公子吁了一口气,他带了更多人,几乎是把平日在外晃悠的护院都带了过来,对着一帮女气的小厮的未出阁的小姑娘,柔弱少妇,唬的方才还叽叽咋咋的人群安静不少。
郎大公子迟疑地对这些人道:“如今赏花都赏到我的小楼附近,是嫌钱交的太少了吗?这么多人,不知道的都以为这里搭了个戏台子,引得姑娘媳妇都往这里跑。”
“得罪了,只是你这丫鬟心思委实有些大,勾引了我们祁家的嫡长孙。我也才知道他随那些公子哥儿一道来了您的园子赏花,我弟弟自幼身体不好,如今虽然春光明媚,但没一个小厮跟着,我做姐姐的难免不放心。
路上便多找了人帮忙寻他,这些姑娘们好心帮我才找到这里,您可要慎言。
只是谁承想找到这里就见到他这样。这丫头也不是你的人,我且先带走,等他醒了再做安排。”这女人说话脆声声的,竟然是半点不带感情,也无所畏惧。
郎秀抚着他的扇柄,瞧着她后面的姜酒,眼里眸光一闪,他笑道:“你真客气,我极为喜欢阿姜,待她如亲妹子,请问一下,你就把我当心肝儿疼的妹子带走能同意吗?”
郎大公子摇摇头,挥了挥手道:“你们看着办,姑娘家的脸是极重要的,可要注意了。”
“广平王你做什么!你敢!”贵女们见他像是要动真格的,有按捺不住气的就大喊。
“我爹是御史!”
郎大公子哼声回应道:“叫什么?”
“周起山!”
广平王郎大公子对着阿葱道:“可记清楚了?周起山教女无方,他那御史从现在起只能按时辰计算。我粗略一故六个时辰不到,你信不信?”
“主子料事如神,阿葱信的五体投地!”阿葱很狗腿子地道,洋洋得意瞟着那贵女一眼。
“你!”
这个字蹦出来后再不见这些贵女气坏了的声音。
郎大公子的脾性大家都有所了解,率性而为,皇帝这么喜欢这个弟弟,每年的国库都靠他出一半的力去填,广平王郎秀有钱就是好办事,而且效率还快。帝都的人,喜欢他又恨他。
这个时候他就让人很恨了。
“我们祁家的事你想插手?”那女人语气看似威胁。
郎秀拍掌:“你们祁家比得过我天家?也不知你是吃错了药还是寡妇做的久,到我这里动土你还想完好无损出去?”
说罢竟是把扇坠丢到了她的乳上。
清雅的女人脸色愈发难看,先前的伶牙俐齿如今不复存在,郎秀敢得罪她,他居然也敢去承担这样的后果,这让她十分意外。
姜酒在她眼里一直就是个底层人的形象,像蝼蚁似得轻轻一捏便无力反抗等死。
“你为了姜酒得罪我,你小心了。”她撂下话,却是让人抬着阿祁从他身前走过。
郎秀含笑招手:“我一直小心,你也是呢。”
她走后那批小姑娘,小媳妇们有眼色的都溜走。
郎秀让阿葱扶着姜酒,他半蹲着把姜酒左看看右看看,不解道:“你今个可是没看黄历?这么霉气,不如先给你放放假,你便吃吃喝喝睡睡,等过些日子再出门?”
姜酒:“想来很是。”
她现在根本摸不着头脑,明明是一个猝不及防的开端,中间让人尴尬的对白,最后却是这样的收场,她感觉自己惹祸了。
“不必担忧,不是你的错。”郎大公子仿佛看穿她的心思。
他笑起来,手摸摸姜酒,这样亲昵随手做来没有一点维和。
他长得本是极好的,这般认真说话,身上金光闪闪的配饰都黯然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