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南犹豫了一下:“不用这么麻烦——津津皮着呢,以前三天两头地自己蹭破了皮回来。”
“检查一下比较放心。”苦涩的味道让陈绥宁清醒了一些,“你的烧退了吗?”
“我没事。”佳南轻描淡写地说,“津津她……好像也很喜欢你。”
他微微一笑,虽然没有说话,佳南却有些惊诧地发现,他不再像是以往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了,那个笑容里竟然带着一丝得意。
“……我不会再反对你和她多接融。”佳南用力握紧了被子,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谢谢你。”
城市的第一缕阳光从东边慢慢延展开,他平静地看着她,但是那丝笑意却已经消失了。
“这算什么?”陈绥宁的唇角微微一沉,眸色锋锐地看着佳南,“报答我替你找回了女儿?”
佳南怔怔地看着他,他的愤怒来得这样快,也这样迅猛,让她有些措手不及:难道自己表达的不是善意吗?
而陈绥宁抿紧了唇,他并不确定刚才自己那句话是不是在赌气,只是在那个瞬间,佳南说出“谢谢”的时候,他知道,她依旧在谨慎地防备自己——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在这一天一夜的心力交瘁,又或者担惊受怕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假如是以前,他可以用很多方法威胁她回到身边,可是现在,除了愤懑,他竟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各怀着自己的心事,挣扎、矛盾、沉默,直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从房间里跑出来,精确无误地找到了妈妈的位置,一头栽了进去。小家伙使劲地抱住佳南的手臂,一边嘟囔着:“妈妈,我好想你……”
是在梦游吧?
佳南忍不住低头,看着女儿眼睛还紧闭着,睡觉的姿势几乎没有变。她抱着女儿站起来去房间,努力去忽略刚才那一幕。
跨进小房间的时候,她听到他离开前最后一句话,疲倦而沙哑的:“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真像个一厢情愿的傻子。”
第二日一早,沈容就匆匆赶来了。
佳南刚刚给女儿换了衣服,见到他便笑着问:“吃早饭了吗?在这里吃吧。”
津津睡醒了就坐不住,摇摇摆摆地出来,冲沈容笑:“叔叔早!”
沈容俯身看着小姑娘,眸色莫名暗沉。他很快掩饰起这片刻失态,抱起津津:“津津真勇敢。”
津津也不谦虚:“津津和爸爸一样勇敢!”
沈容怔了怔。身后哐当一声,佳南手里的杯子摔碎在地上,她只是看着女儿,竟说不出话来。
“谁教你喊爸爸的?”佳南有些无力地坐下,看着一脸无辜的女儿,心思蓦然乱了。
此时此刻,她已经分辨不出对陈绥宁的感情,是恨,是惧怕,还是隐约包含着的……感激?
津津嘟着嘴巴:“爸爸才帮我打跑坏人……”
沈容将她放在地上,淡淡地说:“津津先回房间去玩。”他耐心等到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才走到佳南面前,语气微凉:“他救了津津,你就心软了?”
佳南有些无措地抬起头:“不是……我没有……”
“他是救了津津,可是一开始,那些人为什么要绑架她?还是因为陈绥宁!”他一字一句地说,“许佳南,你姓许,津津也姓许,想想你的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的话字字如刀,精准而残忍地劈在佳南心口,迫得她难以呼吸。她低着头,喃喃地说:“我知道……”
沈容注视她许久,径直转身走到门口:“我现在去找他。”
佳南一惊:“你要干什么?”
他头一次在她面前露出狠厉的神色:“让他永远不要出现在你面前。”
“阿容!”佳南有些慌乱地喊住他,“你要干什么?”
他停下脚步,冷冷地笑了笑:“许佳南,四年前,如果不是因为你心软,陈绥宁根本不会有机会翻身——既然这样,那么现在我帮你去做完。”
佳南的脸上蓦然失去了血色,她伸手扶着沙发站起来,轻声说:“那时候的情况你很清楚……陈绥宁他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了,他只是不想动手。我……”
沈容踏上一步,轻蔑地笑了笑:“既然你明知道那时候他不会动手,还放过他?”
佳南定定地看着他,一时间心乱如麻。
四年前在翡海,意外得知了自己怀孕的时候,佳南也是一样混乱的心情。她曾经对陈绥宁说“永远不会为他生孩子”,可如今腹中的也是鲜活的生命,是她自己的孩子。
有人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习惯性轨道。许佳南做出了和之前一模一样的选择,她要把这个孩子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