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现其他三人正用看戏的目光盯着他,其中一人笑道;“好哇,你说咱们将军是土匪,我回头可得告诉罗副将去!你等着吧!”
“去你的吧!你们这些损友,还是不是兄弟了!”
那人急道,用没拿武器的那只手狠狠怼了他一下。
又一人说道:“说起来,傅将军抱着的那是谁啊,刚才急匆匆的,也没看清。”
“还能是谁!宋姑娘呗!”
“你瞧见了?可三更半夜将军带宋姑娘来城楼上做什么?也不怕被风吹坏了身子。”
“你管那么多作甚!值你的班得了!”
“靠,还不是你先起的头?”
几人闹了几句,压下好奇心,继续在城楼上巡逻。
宋语山也正为着同样的问题困惑不已,而且这个姿势极不舒服,她觉得要是傅沉再这样抱着她飞上飞下,她不敢保证自己什么时候忍不住吐到他身上。
好在在宋语山到达忍耐的极限之前,傅沉停下了,他轻轻地将人放下来,替她拢了拢散乱的发丝。
宋语山倒挂了许久,血液倒流到头部,脸上充血一般地红,连耳朵尖都是红色,像两颗娇嫩的浆果。
她正要大声质问傅沉发了什么神经,然而一睁眼,却被眼前景象吓了个透心凉。
傅沉带着她站在城楼北边的一处瞭望台上,且还不是站在台内,而是站在锯齿状的塔楼城墙上。
也就是说,宋语山此时若是左脚向走迈出寸许,便会一脚踏空,从十余米高的地方摔落下去,粉身碎骨。
她双脚发虚,脸上血色褪了个干净,战战兢兢地说道:“傅将军,咱俩明目张胆地站在这儿,若是哪个眼尖的百厌人瞧见了,还不就是个现成的活靶子?”
傅沉一手搭在她背上,不答反问:“高吗?”
宋语山一愣,点了点头。
傅沉道:“我看了一圈,此处,是顺昌城内最高的地方了。”
宋语山再次点头,像是哄着孩童一般对他比了个大拇指,以示认同,并且由衷地希望傅沉就此打住,赶快让她下去…
“害怕吗?”傅沉又问。
宋语山看了眼城下,心里想道,我现在不仅怕高我更怕你。
寒风灌进夜色之中,吹得宋语山一个踉跄,她本能地朝着傅沉靠拢了一些,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傅沉忽然低下头去,在她唇边轻轻一吻,又说道:“别闭眼。”
这个吻如同羽毛一般从宋语山的唇上扫过,还未来得及作出感受,她便察觉自己正不受控制地向左侧歪倒。
那一瞬间,天地翻转,眼前是傅沉那张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的脸,以及他身后漆黑浓郁的夜色。
——傅沉抱着她,从高耸的城楼上跳了下去。
巨大的失重感裹挟着宋语山的心脏,她甚至觉得在那一瞬间甚至已经停止了跳动,下意识地惊叫,依旧阻挡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恐惧,这一刻,她甚至清晰地尝到了死亡的味道。
傅沉疯了,他居然带着自己跳城楼,殉情吗?
她想到方才那个吻,此刻方才体会出些许诀别的意味。
眼眶被寒风吹得发酸。
就在两人距离地面只剩□□尺的时候,宋语山猛然感到腰背上原本就紧迫的力道更加重了几分,傅沉身体用力,一脚蹬在笔直的城墙上,将此作为借力点,抱着宋语山转了半圈,轻轻松松地双脚落到地面上。
但宋语山却双腿酸软得仿佛不长在自己身上一般,即便已经踏上了坚实的地面,却还是膝盖一歪,带着傅沉一同向后倒去。
摔在地上的那一刻,傅沉及时用手护住了她的后脑,手肘撑在她耳侧。呼吸间,清冷的酒香萦绕在宋语山的鼻翼两侧。
傅沉再次重复问道:“害怕吗?”
略一停顿,又补充道:“这种从高处掉落的感觉。”
宋语山牙齿咬得很紧,恐惧在爆炸后渐渐归于平静,而剩下的则是更加莫名其妙的委屈。她双眼腾地一下红了,努力忍着,眼前却还是弥漫上一层水雾。
傅沉见状有些慌了,他微醺的醉意在方才的过程里已经消散许多,此时终于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莽撞行为似乎有些过分,连忙抚上她的脸颊,安慰着哄道:“语……语山别哭啊,有我在,难道还真的会让你受伤不成?”
宋语山不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身上的人推开,挣扎着从地上起来,背对着傅沉,抱着手臂坐在一旁。
傅沉立刻跟上去,侧身看她,见她眼中仍有泪光,却瞪着远处,目光笔直。
他们两人坐在柔软的草地上,野草上的寒露沾湿了他们的衣角,好在傅沉并未疯透,他还晓得不能出城去,此时掉在顺昌城内,虽附近渺无人烟,却也是安全的。
“语山……”
傅沉再道,然而宋语山却干脆捂上了耳朵,连眼睛也闭了起来,她耐心地等着腿上的麻意过去,然后就要立刻走回府上,绝不再理睬这个人。
傅沉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无计可施地看着她。
两人安静地坐在月光下,风吹起他们的发丝,触碰交缠,若从远处看,定会当做是什么旖旎画面。
傅沉想要解释,奈何宋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