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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理等文科课程的课堂笔记。

    冯一凡说,这是我从文科班同学那儿借来复印的,现在我每天夜自习时在自习这些。

    潘帅老师明白这意味着这17岁少年目前在学双份课程,哪怕他是以应付的状态对待理科,那也需要花应对的工夫。更何况,物理、化学作业量也是相当大的。

    潘帅心想,这孩子挺不容易的。

    潘帅问,你真的想好了要读文科了吗?我查过你高一时的成绩了,其实你理科基础也是有的。

    冯一凡对老师说,我想好了,我对文科更有感觉。

    潘帅老师瞅着他,建议道,你也可以把文科当自己的爱好,现在都已到高二下了,你在理科上再顶一下,吃一时的苦,考上个稳妥的技术专业,以后找个技术活儿当饭碗,而把文科当作一生的爱好,这比较稳。

    潘帅老师感觉自己的说法是有说服力的。

    而冯一凡这么回答他:一时与一辈子?我最近想过了。一时可以应对,但一辈子我想做我喜欢的事,以我喜欢的事为职业。

    在这样一个阳光温煦、紫藤花怒放的下午,冯一凡的这话,潘帅老师是听得进去的。甚至,这话里充溢的少年意气,还比较强烈地感染到了他。

    虽然他也知道,那些家长哪怕听得进去也还得权衡(比如,爱好与功利,爱好的社会对标度、未来完成度,以及改变家庭处境的指望度),但这个下午,潘帅老师则被他结实打动。

    谁让他只有17岁,而这满架的紫藤花正在怒放。人这辈子有多少个这样年华、阳光、鲜花、梦幻全都正好在场的瞬间,如果这一刻都没这样的梦幻,别说“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就连出走之初都已不是少年了,而是朱曼玉了。

    但,潘帅老师还是得对冯一凡说明:就报考学校而言,理科机会比文科多一点。

    冯一凡说自己明白。他说,选我喜欢的,还是选别人选得少的?既然都是博弈,那还是选我喜欢的吧,因为我比别人对于我自己更重要。大人总对我说“看看周围,看看周围”,但,如果你永远看周围,你如何把自己交给自己?

    潘帅感觉是在跟一个大人说话。

    潘帅说,把自己交给自己没错,但自己现在的快乐标准、指数,未必与社会生存、与未来对标。

    冯一凡说,如果我连现在的开心都无法保证,谁又能保证我未来的开心?未来与现在得有一个比例,我不想为了未来放弃现在,我哥林磊儿可能可以,但我不想,所以我得先搞定我喜欢的。

    一只蜜蜂从紫藤花那儿飞过来,在潘帅眼前嗡嗡地打转。他感觉这小孩让他蛮开眼界的,“十年寒窗换未来快乐生活”这问题都争了几十年了,家长的观点不会变的,但轮到这一轮小孩出场时,小孩可能不买账了,再说这社会如今还未必就一定可以这样换了。

    对潘帅老师来说,其实哪怕在去年甚至今年早春,他的思维都不会在这些家长与孩子的情绪纠葛上打转。而如今,这些大人小孩每天都将他拉入情境,让他有了代入感。

    潘帅稳了一下情绪,对冯一凡说,但读书毕竟不是“玩”,哪怕再希望得到快乐,那也是需要费劲的。读文科同样不会容易,你文章写得好并不意味高考就能考得好,你这个时候转文科,不可能不苦的,如果没吃一场苦的准备,我看转不转也没什么区别。

    他说的是实话。

    冯一凡摇了摇手里的复印资料,告诉老师,我喜欢的东西,苦的感觉会少一点。我现在不也在吃苦吗,双份复习,这个学校,没一个人做到。

    嗯。潘帅点头,问,冯一凡,我再问一个问题,你执意转文科,是为了抗拒妈妈的强势多一点,还是真只为了喜爱文科本身?

    冯一凡想了想,说,现在跟老师你这么说下来,我发现是只为了喜爱;而如果现在是跟她说话,那可能是为了表达抗拒。

    他感觉自己说的是真话。他问潘帅老师,潘老师,你说我这样转文科行吗?

    潘帅老师没直接回答,他说自己最近在看一本书,还蛮有意思的。他伸手拍了拍放在石椅上的一本书,说,书里有篇文章提到这么一个概念:“理想的接班人”,培养理想的接班人,就是培养“无法想象的人”,而不是完全符合既定经验的人。冯一凡,你相信自己就是那个“无法想象的你”吗?如果相信,有什么不可以为自己去规划呢?

    冯一凡好奇地伸出手,拿起椅子上的书,《过去与未来之间》。

    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