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的死活,包括谢衣——他的亲妹妹。但他这样,也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罢了。
她倏地想起了易归华,想起了那个村子,想起了那个带着事不关己、居高临下笑意的男子。
——易江澜。
他真的是个疯子,不仅利益至上看着一切灭绝人性的事情发生。甚至连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妹妹都不愿放过,非要将这个女子的最后一丝希冀与价值都榨干。
她很难想象易素是怎么活下来的。难怪应玄非要得到幽荧,背天逆命。经历了这些的易素,若不是强行凭药吊着,根本难以在这个世上苟延残喘。
山上所有的寒气仿佛在此刻同时聚集于了她的心头,她只觉得眼前的所有都失了色,而脑中更是嗡嗡的一片鸣响。
她想,她再也没有资格责怪应玄任何。
他的冷情与残忍,都是那段过往对他打下的烙印。一个人若是想要复仇,就要舍弃一切温暖,逼自己向死而生。
“淮姑娘?”
谢峦回一点也不讶异于淮初之的反应,少时的他几乎摒弃了自己所有的情感,才能说服自己放下这段过往,开始新的人生。
但即便他放下了过往,也放过了自己,却再难与常人怀着相同的心境了。
淮初之摇了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
巨大的压抑感笼罩在她的心头,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年幼的应玄从无力的哭喊到永恒的麻木。一切都已淡去褪色,只有那道疤痕,会永远铭记过往。
一场大雨将九还之内残余的燥热洗刷的无比干净。清爽的风带过屋檐上摇摇欲坠的水珠,砸在地上,惹起一圈圈涟漪。
池颜以一副哀婉的姿态打开了应玄的房内,倚在木门上,用手掩住了面容。
“什么事?”应玄习惯了池颜的故作矫情,面色平淡。
“水族真是易家忠心耿耿的盟友,竟就这样将你的阿初给挫骨扬灰了。”池颜挤出了两滴眼泪,“好歹我与阿初也是萍水相逢一场,到来年清明定要为她上一炷香。”
“编的有意思?”应玄扫了她一眼,凤眸中没有一丝波澜。
“你真如此无情?”池颜换了一副笑靥,眉眼弯弯。
“有时候一念之善,远比任何算计都管用,特此是面对久处深渊的人。”应玄拆开了一封信,浅浅淡淡的说。
“我有时候真分不清,你对她的是情还是算计。”池颜拢了拢长发,目色冷了许多。
“或许都有吧…毕竟算计几近成了我的本能。”应玄将那封信读完,放至到一边,凤眸半垂。
他有心,也会害怕,但在他的眼里,除了淮初之,没有人能完成这个任务。他想过护她周全,但却在她成为重要一环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将她推了出去。
他这样的人,的确不配谈爱。
“应公子的确好本事,将人都耍的团团转了,还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你。”池颜打了个哈欠,眼角吊着几分惺忪,“既然消息带到,你也知晓水族即将内乱,不会再插手易家的事,也该着手去准备如何给易家致命一击了。”
“此事无需你提醒我。”应玄抬眸看了一眼窗外随风纷飞的绿叶,微微叹了一口气。
被雨水摧折的落叶纷飞,片片落入了淮初之的眼瞳。
就快要至秋季,离幽荧恢复灵力的日子也不久了。
每当想到幽荧的时候,她总是不免心悸。
她能理解应玄想将易素从鬼门关拖回的心情,但同时也怀揣了十分的不舍,毕竟幽荧是师父留给她唯一的东西。虽已无关聚萤楼,但只要想到幽荧或许会从此失去灵气与生机,变为一个死物,这感觉就仿佛是从她心底生生割下一块肉来。
自从她得知了应玄的些许过往后,他们就再没有见过面。
她想着应玄近日大抵是过于忙碌,而正好得知了应玄过往的她一时也不知如何面对他,不如先得过且过。
谢峦回早在北洲就与她分道扬镳。
而少了谢衣的针锋相对,在九还的日子竟比在聚萤楼时还舒适上几分。若不是幽荧恢复灵力的那天将至,让她心绪凌乱,她现在过得日子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现世安稳。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投射进窗棂,她躺在床上,做了一个清幽的梦。
☆、雨霖铃(一)
初秋之夜云淡天高,寒露凝在了枝上。偶尔的风动惊起一两只鸦雀,扑棱着翅膀仓皇寻觅着下一个安身之处。
淮初之躺在床上双眸紧阖,在梦里,她又握住了那一个泛着暖光的吊坠。
她得到幽荧的时候才年仅十四。
但早在那时,师父就已对聚萤楼的一众繁琐事务十分厌恶,所以早早将幽荧赠予了她,将她定为了聚萤楼的继承人。
年幼的她对幽荧是崇敬的。
她无数次见过师父将幽荧化为一把瑶琴,以琴音退敌或以琴音疗伤。师父熟知音律,撩拨琴弦的手指宛若翩蝶飞舞,灵动而富有生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