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雨。瞌睡没了,羌活兴致勃勃地说道:“是啊,有两年我还看到流星呢!”

    锦觅笑得神秘,在心里默默地说,是每一年!那个神仙啊,真不能多想,在身边时她从未觉察,却偏偏等他不在了,她却能从每一个细微点滴之处感觉到他的好。

    锦觅劝了羌活回去睡觉,自己却在窗边呆了一宿,天将明时,她最后施了一遍唤龙咒,然后对着龙鳞默默许下心愿:相公,无论你身在何地,是不是忘了我,我只愿你平安康乐!

    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格外难捱,锦觅裹着厚重的斗篷围着暖炉练习着刺绣,她知道自己没什么天赋,但也希望这一生唯一的一件绣品,能好一些,更好一些。

    羌活背地里偷偷去信问了族长,才知道早在很久之前锦觅便已让族里选了新的圣女,她这分明是早就存了死志啊!那一日,羌活抱着锦觅哭了很久,哭的很惨,最后带着些微的希望问道:“锦觅,你的神仙相公是真的存在吧?”

    锦觅哭笑不得:“是啊,我都跟你说了好多遍了!”

    羌活一瞬间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丝稻草:“那么他一定能治好你,一定能救你的,对不对?他可是神仙啊!上元夜他一定会来救你的,对吗?”

    锦觅愣了一下,笑着答道:“是啊,他会来的!”

    羌活自此全心全意地企盼着上元之夜的到来,可她最后等到的,却只是一场失望。

    上元那日,羌活自天亮便开始紧张起来,都是她的错,只要神仙能治好锦觅,把她的命拿走都没问题。可锦觅却仿佛无事似的,吃饭穿衣练习刺绣,等到了华灯初上,她竟然还要带她去王城灯会!她不等神仙了吗?

    面对羌活的疑惑,锦觅没有回答,只是摸了摸胸口依然没有回应的龙鳞,带着羌活出了王宫。

    王城的灯会依然热闹非凡,只是身边再也没有一个白衣男子在旁边呵护着她。锦觅带着羌活一路逛下去,买了相似的珠花,同样的糕饼,泥人摊的老板根据她的描述捏了个白衣公子,虽然不很像,但她也开心地收了起来。后来她们又去吃了元宵,猜了灯谜,锦觅还在那棵柳树下的河边放了一盏许愿灯。

    最后,锦觅带着羌活来到了戏园子里,找了个位子坐下。与锦觅一路的兴致勃勃不同,羌活一路沉默到底。直到此刻安稳坐下了,她看着旁边锦觅含笑的脸,终于忍不住问道:“锦觅,他不会来了对不对?”

    锦觅默了一瞬,转头笑答:“他是神仙嘛,也许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呢?”

    羌活闭了闭眼,忍住哭意:“你早就知道他不会来了对不对?为什么骗我?”

    台上的名伶甩起水袖,幽幽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锦觅看着台上的悲欢离合,过了很久才说道:“羌活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去绣鸳鸯吗?前年的上元夜,我和相公来此听戏。当时也是这一出《牡丹亭》,我当时不解情意,只觉得这般为爱生死太过匪夷所思,不过是戏文而已,而相公告诉我,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我一直记得他当时的眼神,现在想来,我怕是让他失望了吧。我是真的知道他不会来了,但我也是真的希望他会来……”

    羌活别过了脸,哭的泣不成声。

    上元夜过后,羌活沉默了很多,她总是默默地看着锦觅练习刺绣,有时一坐便是一天。

    开春不久,边境传来喜报,凉虢这年的冬天果然是小小骚扰了边境几次,但每一次都输在旭凤手上,如今已经递交国书,认输求和。边境八百里的快骑,带来的不止有国事密函,还有旭凤写给锦觅的信。

    锦觅默默看完了信,没有回的意思,而是等来使走后,当着羌活把信烧的一干二净。

    羌活想到自己当初的误会,一时又痛又悔,眼眶又红了起来。锦觅轻声安慰了她几句,郑重说道:“羌活,熠王来信,说大概两个月后大军即可回到王城,而我,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羌活一惊,泪瞬间就流了满面,锦觅抽出帕子帮她擦了擦,接着说道:“我们都是孤儿,自幼受族里庇护,如今我放不下的,也就唯有族里而已。我会写一封信,求熠王免了圣女殉葬的规矩,到时候,你帮我给他吧,希望我们圣医族,以后能不再卷入王权之事。还有一点,我会在信中说明我是多年积毒一朝爆发而亡,你不要傻乎乎的露了痕迹,待我去后,立马回了圣医族,再不要沾染这些是非。”

    羌活搂住她,哭的不成样子。

    天气一日比一日暖,而锦觅却一日比一日衰弱下去,到了最后,却是只能躺在床上,有时一睡便是一天。羌活没日没夜地守着她,不管她何时醒来,总能见到羌活微红的眼眶和强笑的脸。

    立夏过后,雨多了起来,这一日却是意外地阳光普照。锦觅醒来,觉得身体多了些力气,便挣扎着起了身,让羌活从箱子里拿了红衣给她换上。都是医者,哪还不明白这是回光返照之势?羌活默默地帮她换了衣裳,泪止不住地流。

    锦觅坐在妆台前,点了点胭脂给自己增加一点喜色,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