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将军在吹箫吗?”都这个时辰了,也太渗人了吧!祁蓁蓁洗了把热水脸,问道。
素兰显得有几分心事重重,低声道,“我们将军弹琴的,这应该是江姑娘。”
“顾珣还会弹琴?”祁蓁蓁讶异。
素兰骄傲地笑了笑,“我们将军,琴剑双绝。”
“哦。”祁蓁蓁点点头,记起来,书里顾珣和江氏之间,确实有一段琴箫和鸣的日子。
所以江氏奏箫,是想唤起顾珣的旧时情义吗?
然而顾珣根本没去江氏那里,反而来到卧室,神情隐隐不耐,道,“明日,你打发江氏离开。”
“真的吗?”祁蓁蓁没想到顾珣这么坚决。
“难道还有假?”顾珣语气带上了一丝讥诮。
“好吧。”祁蓁蓁闷闷应声,心里想着,这人这几天脾气真大。
祁蓁蓁睡下许久,箫声一直未停。已经是十二月初,夜里非常冷。
祁蓁蓁睡不着,叹息着:顾珣没有错,江氏也是真的惨啊。
她想去劝劝她,才刚刚抬起身子,斜地里忽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按了下去。
“别多事。”顾珣冷淡道。
这也太绝情了吧!祁蓁蓁暗想。
顾珣夜视能力也很好。黑暗中少女的神情未加掩饰,他读懂了她的想法。
顾珣放缓了声音,道,“她不值得你的同情。”
顾珣竟然会说这样的话,看来世界果然已经变了,至少在江氏这条线上,已经变了,那她掌握的信息也没用了。
“为什么?”祁蓁蓁轻声问。
顾珣却问道,“你知道多少我和江氏的事情?”
“呃,”祁蓁蓁瞬间心虚,“听下人们说过一些。”
顾珣没有纠结于她的回应,淡道,“她另嫁,并不全然因为皇上,还因为觉得我冲锋陷阵朝不保夕。她原本对我就不甚坚定。”
原来是这样。
也许是眼前的漆黑一片使她忘记了警惕,也许是顾珣平淡而坦白的话语让她也变得坦然。
祁蓁蓁想了想,缓缓道,“这也无可厚非,女子需要安全感。如果是我,我也会怕。”江氏只是,相比顾珣,更爱她自己。
这种话,不像十五岁少女能说出来的,
顾珣侧头看向祁蓁蓁,后者一脸若有所思,表情沉稳,全然没有白日在他面前的乖巧与娇弱。
他盯着她,一字一字,缓缓地问,“那如果是你,可会如江氏一般,懦弱踌躇?”
祁蓁蓁顺着他的话题想了想,坚定回答,“不会。害怕是一回事,但如果我是她,我会与你共进退,以你为荣。”
顾珣觉得一股热流,从心尖上涌起,在胸腔蔓延。
“你……”原本顾珣按着祁蓁蓁,一直没收回手,此刻他的手蜷了蜷,忽然忍不住,碰了碰她的脸。
祁蓁蓁呆住了。
刚才顾珣是摸了她的脸吧?是不小心吗?
一定是不小心!
“睡罢。”顾珣收回手,淡声道。
他闭上了眼,心里却升起浓浓的、对自己的责备。
顾珣,你疯了吗?这是仇人的女儿!至少目前还是。
在她的身份和立场还没彻底弄清前,他不应该这样失控的。
过了子时,萧声终于停住,祁蓁蓁总算能够睡去。
顾珣毫不懈怠,一早起来上朝,祁蓁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她梳洗到一半,红荔沉着脸来禀报,“公主,麻烦来了。”
祁蓁蓁出门,便见江氏跪在小院正中。
她穿的素净单薄,在寒冷的西风里,很有几分弱柳扶风我见犹怜的味道。
见祁蓁蓁出来,江氏柔柔拜倒,恳切道,“公主殿下心善,如今我无处可去,求殿下收留!”
求收留?这是铁了心想留在顾珣身边了。
想到顾珣的态度,祁蓁蓁有些无奈,问道,“为何无处可去?”
江氏哽咽道,“夫君病逝,父亲逼我改嫁。可臣妇已不愿再嫁。大将军于我有恩,求公主收留,臣妇愿为奴为婢,报大将军恩情。”
说的冠冕堂皇,不就是说想留在大将军身边么?为奴为婢,也不知道是哪种婢?红荔撅了嘴,有些生气。
素兰是认识江氏的,原本心疼将军与这位姑娘,但是见这几日顾珣的态度,她也心里有底了。
“入府为婢,您的儿子怎么办呢?”素兰提醒道。
江氏脸色一白,凄楚落下泪来,“他……李家会好好照顾他……我一介女子,也没办法把他带出来……”
祁蓁蓁皱起了眉头。
都说为母则刚。她原本觉得,江氏放弃顾珣情有可原。可她为了自己,连儿子都可以放弃,那就是懦弱、自私得可以了。
祁蓁蓁看向江氏的目光,多了两分鄙薄。
她道,“江小姐出生名门世家,在我府上为奴为婢,只怕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