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向晏遥,又道:“阿遥,这次就让我替你们收拾她,也算是还了你收留我的人情。”
晏遥不知自己这个妹妹是从哪里沾染上的“江湖气”,竟有些哭笑不得。
“不行。”她想了想,却还是拒绝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可是你查案毫无经验,对方还认得你的脸,又怎么能去涉险?”
“我可以叫上……”晏芸刚要把那个名字脱口而出,说了一半,声音却又弱了下去。
她撇了撇嘴,摆了摆手道:“那好吧,如果你们需要我作证,我随时愿意。”
“好。”晏遥嘴上这样答应了,是不愿伤她的心。
可事实上,莫说没了长公主,晏芸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根本无力指证一个执掌中馈的贵妃,单凭她之前的反复行径,若是由她出来作证,必会遭致张玉华的攻讦。
晏芸交代完了事,见晏遥一脸心事重重,又无意留她,便识趣地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头。
晏遥心中的确有事。
倘若之前,她与李玗还只是猜测,可晏芸的话,却无疑坐实了这种猜测。
此事若真与贵妃有关,他们要查,又能够查到哪一步呢?
晏遥再回过头去,绕过沁水湖,去往李玗书房时,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刚从书房中离开。
看穿着像是个宦官,倒不是什么高的品阶。
晏遥没看到对方正脸,因而也不确定是谁来过。
等晏遥走到李玗书房门前时,还没等她敲门,门却已然从里边打开了,二人据是一惊。
晏遥一愣过后,对李玗微微福了福身。
李玗像是有些不习惯她的礼数,不自然地从嘴中说出“免礼”二字。
“何事?”李玗清了清嗓子,问道。
晏遥于是将晏芸所回忆起来的细节同他说了一遍,她眼见着李玗的脸色越来越冷,心也跟着一点点往下沉。
犹豫片刻,她仍是开口问道:“殿下刚才派出去的人,有信了吗?”
李玗尚未开口,晏遥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步履声。
“殿下。”来人来不及行礼,便回禀道:“我们派去的一十二人,统统丧命于半路,一刀致命,伤口平整,看手法,竟像是……禁军所为。”
晏遥倒吸一口冷气,回过头去。
来人不是别的,正是李玗身边的得力心腹,纪斐。
纪斐将脑袋深深地低了下去。
死去的都是兄弟,是朋友。
一十二条性命,光天化日,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于半道,饶是他铁血手腕,也做不到毫不动容。
李玗沉默半晌,终是问道:“那些被绑的孩童可有下落。”
纪斐将头又低下半分,道:“臣无能,未能追查到踪迹。”
“罢了。这亦不是你的错。”
“殿下。可是禁军……”
李玗咬牙道:“此事,尚无凭据。”
“殿下!”纪斐惊讶于李玗的回答,将脑袋微微抬起,漆黑双眸看向李玗,想要继续争辩些什么。
禁军二字背后意味着什么,不言而明。
殿下究竟是觉得没必要查,还是不敢查,不愿查!
“如若真是禁军所为,这般毫不掩饰的杀人手法,却也着实是可疑了些。”晏遥在一旁缓缓开口道:“纪侍卫急于查出真相的心情,我与殿下都能理解,可是切莫钻进了他人的圈套才是。”
有些话,李玗不便说,她便替他将疑点给指了出来。
纪斐听后,这才冷静了些。
能调动禁军的人,全天下只有两个,一是皇帝,二是皇帝的亲信,殿前太尉刘稽。
行凶之人,显然是想让李玗将追查的方向引向他的父亲。
“刚才是臣一时冲动了。”纪斐想明白了这一点以后,亦不再纠结,只是仍然愤愤不平。
等他走后,晏遥才转过身,看向李玗问道:“你怎么想?”
“如果真是父皇,又何必多此一举。”李玗道。
生杀予夺大权皆掌于一手之人,根本无需做这样多欲盖弥彰之事。
“可是你仍旧怀疑,禁军内部出了问题?”晏遥继续追问道。
李玗垂下眼眸,避开了她的目光,淡淡说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可你为何不将此疑虑告知与纪斐?”
这,才是她最不解的地方。
李玗不语。
“这件事,殿下是当真不想再继续查下去了吗?”晏遥秀眉微蹙,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你是孤的正妃,该管的,是东宫内务。这些朝堂上的事,往后,就无需太子妃插手了。”
晏遥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说不出一个字来反驳于他。
她如今的感觉,就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灌到脚底一般,偏偏又像是个吃了黄连的哑巴,有苦说不出。
半晌,她才讷讷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