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荡。
从来没有任何时候,比那一刻,更思念父母,更期盼一个家,
一个真正的家。
即便被抓起的那一周里,即便高烧独处时他都没哭过,但那一日,不知怎么,心头柔软的不像他,二十年来的荒唐迷惘,堕落拼搏,坚强无助,还有些无形中升起的或期望或绝望的想法一拥而上,
自己也未察觉间,他落了泪。
薛津性子热情,人也话多,寻常时有事没事就给他灌鸡汤,他最常说的一句话是,照进潮湿阴暗处的那缕阳光最美。
他想,那就是她了。
本想撇开她的手在她给他拭去眼泪时顿住,他看着她给他戴上过于小的手套和形状可爱的帽子,恍惚间记起,上一次为他这么做的人...,
是妈妈。
那一刻他在想,有多幸福的家庭才会养出这么善良的女儿。
他觉得,他的爸妈肯定可以。
原本偶遇时对她只是羡慕,羡慕她眼底的那份澄澈简单,但在后来面试再遇时,他竟还从里面看到了仰慕与喜欢。
那一刻,只有他听到了自己心底里的翻涌声,那是...
骤喜。
被泥泞沼泽掩埋到快要发烂的种子破土而出,意识到自己也喜欢她的一瞬间,他感觉,活过来了。
原来喜欢一个人,有那么大的力量。
可以拯救,濒死的生命。
他开始忍不住的靠近她,从她身上汲取更多的温暖。
在他计划搬家的那天,婶婶又与他闹了一场,为了要别墅。
身体是有力量的,心里却感到疲累,他说:“卖了吧。”
房子没了,便没了纠纷,没了过往二十年的可笑荒唐。
可罗翠不同意,因为她需要那个别墅给他儿子娶妻,出身豪门的妻。
然后她开始故技重施,软硬兼施,一会儿做他爱吃的食物说想他打电话让他回家,一会儿与他撒泼哭闹。
可她是觉得,
他一直六岁吗?
还是他有必要,为他们一家人,一辈子的幸福,负责?
他开始联系买家。
罗翠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他和简苁苁的关系,知道他恋爱了。
以为他是想要房子自己结婚用,于是,她开始想办法,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
玫瑰花,是其一。
他警告她们不许碰简苁苁。
她们在她面前,太过乌黑泥泞。
偶然间他见过了简苁苁的爸妈,他们一家人都亲和友善,心底里对成长环境的自卑让他把自己的家庭情况早早的和盘托出,也同时冒出一个虚伪的想法,要不要,给罗翠一半的钱。
这样或许他们就不再闹了,利益满足后让他们记起他们之间还有的亲情,安分下来,在简苁苁面前继续做他和善的家人,如此,他们不会找她的麻烦,不必让她成为他的家人后,卷入这些糟心的是是非非。
他从她的身上汲取温暖和平,他也想付出一切守她简单纯粹。
可他们,竟敢用这么卑劣的手法试图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原来他们,贪得无厌。
于此,那点虚伪的想法被完全倾覆。
他仍然会守护她,但是以不让步的方式,只要,
她仍然,愿意接受他。
*
两个人离开别墅,司机走或来问:“少爷,我送你们吧。”
傅酙予转头问简苁苁:“冷吗?”
今晚无风,简苁苁摇摇头:“不冷”
傅酙予:“那我们走一走,看看夜景?”
简苁苁:“嗯嗯”
夜已经深了,月亮又圆又亮,皎洁的月光温柔的散落下来。
他牵着她的手带她来到一个布满霓虹灯的高台上,远处就是大海,鼻息间有淡淡海风的味道。
为庆新年,远处有人放烟花,一点星光由下而上,在空中炸裂绽放,又生成无数彩色星光。
傅斟予望向大海的方向,隐约能听到海浪声,视野中却是一片浓黑。
“本想都处理好了再告诉你,今天,让你看笑话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自我嘲弄。
简苁苁想说,这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笑。
“苁苁,你看到的,就是我的生活”,他的目光望着海,一点压迫感都不给她。
“和你交往,我是想要结婚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