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恶劣的地方想,但想到那日陈嘉树在办公室里的那番话,她有合理理由怀疑,陈嘉树是那种“既然我不好过,那别人都别想好过”的人。
她可不想在手术成功之前,去惹到他,让他有反悔的理由。
毕竟捐献是自愿原则,一旦陈嘉树反悔,除了轮番用道德轰炸,别无他法。
苏眠看向陆斯晚:“所以暂时按兵不动?”
陆斯晚点头。
苏眠默了会儿,倒也没提出什么异议。
颜星接受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的事很快提上日程,十月二十一号,颜星进入移植仓开始清髓手术。
颜星进入移植仓的第四天,陈嘉树到医院进行干细胞采集。
这天,苏眠、陆斯晚、吴元也还有宋婉仪都来到医院,陪颜栀等待手术的结果。
下午三点左右,就在颜星自身的造血干细胞被慢慢摧毁时,医生却送来一个晴天霹雳——陈嘉树悔捐了。
医生说,捐献者在采集干细胞之前接了一个电话,随后就悔捐了。
事实上,悔捐事件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对于捐献者来说,只是点头与摇头的问题。可对于已经接受清髓手术的患者,自身造血系统已经摧毁,若没有新的干细胞输入,意味着生命可能就此终结。
医生也满头大汗:“志愿者已经去劝说,但这种事……”
颜栀整个人都是懵的,陈嘉树怎么会悔捐,明明一切都已经商量好了不是吗?
她脸色惨白,差点站立不住。吴元也扶起她,颜栀托着吴元也的胳膊站稳,过了会儿,像是想到些什么,跌跌撞撞往颜星之前的病房跑去。
吴元也连忙跟上。
宋婉仪这会儿也回过了神,呆呆地看着医生:“那、那不能把他抓回来吗?现在怎么办?”
医生看着剩下的三人,遗憾地摇了摇头。
苏眠只觉得全身血液冲上头顶,她怒气冲冲地往外走。
陆斯晚拽她:“你去哪儿?”
“当然是去找陈嘉树!他什么意思?这是故意杀人!”
苏眠眼圈通红,吼完之后便继续往外走去,陆斯晚拦了几下,竟拦不住,只好跟上她的脚步。
宋婉仪也想跟,陆斯晚回头交代:“你在这儿等着,跟医生保持联系。”
宋婉仪哦了一声,懵懵地点头。
苏眠与陆斯晚走到外面,陆斯晚手机忽然响起。他看也不看,一手抓着苏眠胳膊,另一手直接划开接通。
略微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陆斯晚听着手机那头的声音,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
苏眠原本走在他前面,因为被他拽着,所以陆斯晚一慢,她也被迫慢下脚步。
苏眠不耐烦地回头,陆斯晚已经原地停下。
苏眠一把甩开他的手,要往车库走。
陆斯晚回过神,拉住她:“苏眠,刚刚警察局给我打电话,查夏一是陈嘉树推下海的。”
苏眠猛地停住脚步。
陆斯晚阔步走至她前面,握住她的肩膀。
夕阳西下,明明没到深秋,可这傍晚却莫名掀起了凉意。
陆斯晚告诉苏眠,警方在陈卫民住处找到一份视频,显示查夏一出事那晚,与陈嘉树一同出现在金域湾西岸口。两人在堤坝发生争吵,推搡之下,陈嘉树失手将查夏一推下堤坝。
而调查陈卫民住处附近监控,警方发现陈卫民出事后,陈嘉树曾在某个深夜潜入陈卫民住处。
两件事联系起来,似乎陈卫民的死也不是简单的醉驾车祸。
苏眠全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呆呆地看着陆斯晚,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陆斯晚说:“就在陈嘉树到医院之后,警方联系了查慧恩,而查慧恩得知真相后,失控之下打了陈嘉树电话谩骂。”
苏眠觉得胸闷,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忘记了呼吸。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从混乱的大脑中捋出整件事的头绪。
陆斯晚说完这些之后,也恍然想起,陈卫民最后一次联系他时,状似疯狂地跟他说过“我还有一个宝贝”。
但当时陆斯晚心情不佳,没理他的疯话。
可现在想来,陈卫民说的未必是疯话。他的杀手锏很有可能就是那份视频。
“所以,陈嘉树是知道查夏一坠海真相败露,他很快就会受到制裁,所以要拖颜星一起去死?”
苏眠说完之后,情感告诉她不会有这么坏的人,可理智又对她说,陈嘉树真的能做出这种事。
亏她和陆斯晚还死守着那份抽逃出资的证据,怕惊动陈嘉树。结果,他们谁也没想到,查夏一坠海事件中还有这么一环。
可陈嘉树凭什么让颜星去死,凭什么再一次伤害颜栀?
若他在颜星清髓之前反悔,那不过就是重新等待配型符合的捐献者的问题;可是他现在反悔,颜星会死啊!
陈嘉树这是拿颜星的命和颜栀的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