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与贾琏的官职,一并收回。贾赦革去职衔,免罪释放。所封家产,尤其抄出借券,令南安王查核。如有违禁重利的,一概冲入国库。
贾赦承袭了一等将军的爵位,向来逍遥快活为第一要务。自打他关入顺天府后,花天酒地的生活忽的没了,本来还春风得意的做派,一下子如打霜过的茄子,不见了生气。
他本来还抱有着希望,总觉得会好起来的,听到皇上传令革去职衔,自觉面目无光,药死在了牢房。贾母听到这事,受此打击,当即就晕过去了。
偌大的贾府,自抄家一事后,往日欢歌笑语的地方,变的无比荒凉,凄惨。
冬日也到了,冰冷的雪飘落下来,白茫茫落了一片,覆盖在贾府的院墙,亭台小谢,还有人的心里。
第一章 栊翠庵内01
栊翠庵在大观园内,是一处清静修行的尼姑庵。
王熙凤正靠在罗汉床上,寻摸着平儿怎么还不来找她,跟她来说说话。还记得年前的操劳,再加上不知保养,病情是一日比一日重了。她实在熬不住了,就将荣国府内务等事交给李执探春宝钗。
不久到了暮春时节,探春远嫁,宝钗也被家人接走,离开了荣国府。李执娴雅安静,处事明达,忙上下内务,未免失于柔和,府内的仆人胆子比她管教时大了些,偶有仗着资历不听主子之事。这一家子,外头看着光鲜,内里早乱成一团。她看不下去,让平儿在李执一旁帮衬,压一压威风,才好些。
前些年里,她管着荣国府的财政,只见这账簿上有出没进,又不好说出口。她百般思索,最终决定铤而走险,拿着自己体已钱在府外放利生息。一来二去的,这账簿上好看多了,平日宴会花销时,手头也不那么紧了。她吃着了甜头,胆子越发大了,拿着这府里人的月钱放利生息,为此遭过不少埋怨,但也没放在心上。
忽的有脚步声邻近,王熙凤抬起头,看到平儿一脸心事走了进来。她笑着问道:“是出了大事吗?怎么哭丧着脸?我要看看是谁欺负你不成。”
“你在这里静养,比我们不知道要好多少,还说这种话。”
平儿一语未了,身后又紧跟着来了以邢夫人为首五个人。这阵势极大,邢夫人面色又阴沉的,不像是来问好,分明是来问罪的。
王熙凤又不傻,一眼看出其中利害,故而坐起身,笑道:“不知道哪里吹的风,让大太太到这里做客,好生热闹。”
“还能有谁?”邢夫人冷笑了一声,“平素在府中风光,争着能干的名声,暗地里却放利生息,惹出这事端,让人给逮着了尾巴?”
“你说什么?”王熙凤一时愣住,怎么会提到月钱放利一事。
邢夫人出身小户人家,秉性愚钝,眼皮子浅,幸而仗着年轻姿色,乍看上贤惠老实,做了贾赦的填房,日子是比未出阁前阔绰,时常会去周济娘家。因着贾母看重二房和王熙凤的缘故,邢夫人在府中地位很是尴尬,虽是大房但不能管事。
此刻,大太太到她跟前来,又提及月钱生利的事,看样子是要收权在手。
邢夫人素来极是怨恨凤姐,看到凤姐在此刻还装没事人一样,又轻蔑瞧了下凤姐旁惶惶不安的平儿,故意提起声调道:“想来这栊翠庵清静,像是桃花源似的,不通消息。不如你让平儿来讲一讲,现在这府里发生了什么变故,再不是从前了。”
“平儿,你来说说。”王熙凤听着这生冷言语,倒也不气,回过头看向平儿,笑问道。虽是如此,她还是深呼了一口气,缠病在床多月,还得盘算下要如何应付眼前人。
平儿听到这吩咐,看看邢夫人,又看看凤姐,默默走到邢夫人跟前,道:“奶奶的病是平日神思过度,大夫说过了,再多半个月就要好了的。大夫人要是有气,发我身上就是,不要惊着她。”
“你真不说?在这里装什么好人,内心早巴望着扶正,还打量别人不知道呢。”
平儿闻言色变,立马驳道:“大夫人在这里说什么胡话,我跟着奶奶出嫁到这荣国府,一衣一线无不是沾着奶奶的光,怎么会生出恶毒心思。再说了,最近府里大老爷刚下土,怎么能再生是非。”
“平儿,你说什么,大老爷怎么下土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王熙凤面露惊愕之色,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有这事。她问完后,又咳嗽了几句,用手帕捂口,再摊开看到是殷殷血迹。
平儿听到这话,露出为难之色,不敢应话。
邢夫人瞧了眼二人情形,接道:“她不敢答,我来回。因着你以贾家名声在外放利,南安王奏请到皇上跟前,直接抄了贾府。大老爷受你牵连,革了职,受气在牢中死了。要不是老祖宗说让你好生养病,你以为我为何今日来这?”
“你说,抄家了?”王熙凤还是不敢相信,或者说是不敢相信,又连问道,“王大人呢,王大人没在皇上前为贾府说话吗?”
邢夫人平日觉得王熙凤精明,是自个儿拿捏不了的人,不想一世精明如何,在这尼姑庵里呆上数月,说的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