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里,月光只能透进来一部分,可正是这份朦胧,让她的头脑愈发清晰。
朗清一言不发,他似是预感到良穗要跟他讲述什么。
或者说,她只是想要讲给她自己听,只是顺便让他当了听众。
良穗的声音很平静,不起一丝波澜,似是在转述一件旁人的往事,或者说,该起伏的情绪,早就消耗完了。
可朗清却还是隐隐觉得哀伤,他从这个角度看良穗,突然觉得她和往日给他的印象,很不一样。
良穗思路清晰地从她认识夫妇二人讲起。
***
良穗初到那个国度,是她十八岁的时候。
她在那里度过了五年的求学生涯。
三年前,她选择回国,其实可以说是逃回来的......
朗清出国的时候,比她年龄还要小——15岁,他深知在异国他乡的那种莫名孤独感。
良穗在当地租了公寓,她平时按照学校安排去上课,攻读的是播音专业。
闲暇时间,她便去了当地的一家咖啡馆打工。
她的家庭环境比一般孩子好些,可却是个闲不住的人。
咖啡馆的老板,便是那对夫妇。
男人是一个室内装修师,平日里多是女人打理咖啡馆。
女人是学过烘焙的,因而咖啡馆还可以供应一些手工糕点。
良穗在异国他乡,得到同胞的关照,自然觉得暖心,因而和夫妇俩就成了私下也来往的朋友。
女人比良穗大五岁,把她当妹妹看待,男人平日里寡言少语,良穗同他的交集,并不多。
良穗真正同他的交流变得多起来,是无意间一次,男人看到了她写在信笺上的歌词。
也是那时候,良穗才知道:男人是吉他高手。
两个人针对给歌词谱曲的事情,做过一些讨论,可都是在女人在场的情况下。
良穗很注意分寸,她知道:有妇之夫,是危险物种。
直到后来,她真正意识到一些东西发生了微妙变化的时候,很理智地迅速拉远了距离。
她知道,不光是那个男人,他的妻子也觉察出了一些东西。
三个人很默契地选择了一种安全的交往模式。
彼此都是不愿意伤害他人的性格。
听至此处,朗清注意到:良穗微微停顿了一下。
“你喜欢他吗?”
良穗听到朗清直白地问她。
“不喜欢。”良穗说着,还摇了摇头。
朗清没有说话,看着她的侧脸。
“我很欣赏他的冷静,他的才华,但从来没有对他动过心。”良穗停顿片刻,继而道“朗清,我其实是有精神洁癖的人。”
朗清继续沉默,可喉结却上下滚动了一下。
“一开始就知道是属于别人的东西,我不会碰,也不愿意碰。”良穗说完这句,继续讲述。
“那天,她联系了我很多次,但手机一直是关机的状态,她有些着急了,可我没想到......”
“她出门去找你了。”朗清猜出了那天晚上,女人会在那个时候出门的缘由。
良穗不再言语,安静地凝视着那个光之十字架。
过了许久,朗清听到良穗的声音淡淡说了句“朗清,改天也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这样才觉得自己不亏是吗?”朗清笑着问她,听上去像句玩笑话。
“是啊,有来有往,是我的原则。”良穗说罢,也笑了。
朗清隐约能觉察到:良穗的话,是有所指的。也知道她大概是听朗诗说的,那些关于他的往事。
玉致,大概算是他荒诞人生里,为数不多的,值得纪念的部分了吧。
第6章 他强吻了她
良穗跟在朗清身后,走出了教堂。
她微微抬头,依然看不见星星。
和朗清讲完那个故事,其实就等于把那些不太愉快的记忆,复习了一遍。
那一天,那个女人,原本是想找良穗聊一聊的,从早到晚,一直都没有打通她的电话,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才决定出门去找她。
那天男人去外地参加论坛会了,并不在家,这也是女人选择这一天见面的原因。
为了能尽快赶到良穗居住的公寓,女人抄了近道,没想到,就这样遇到了意外。
警方最后给出的结论——失踪。
良穗虽然知道凶多吉少,可她到底还是抱着期望的,她通过很多朋友打听,也找过私家侦探,都没有结果。
周围了解一些关于她的情况的邻居,有的开始有了不好的猜测,良穗知道传到她耳朵里的,只是那些评论的一部分,实在难听。她不明白:世道为何总是习惯轻易对女人恶意揣测……
朗清缓慢地下着楼梯,楼梯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脚印清晰地印在上面。
良穗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了朗诗跟她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