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事宜需要慢慢商讨,至少要到明年冬天才能真正遣嫁。
然而北疆人的使者十分蛮横,说国朝总是食言。既然答应和亲,就要按照他们北疆人的习俗,现在立刻启程。
众大臣十分愤怒,说你们北疆人还有抢婚的习俗,抢到了就是自己娘子。难道你们这是来国朝抢婚的不成?
然而谢衡月却将这么不合理而屈辱的条件,全部答应下来了。
朝野上下皆十分震惊,他们依然沉浸在国朝天下第一的美梦中。
虽然现在烽烟四起,虽然目下变乱已生,但是大家仍然觉得国朝不至于向北疆蕞尔小国俯首。大家也不认为,此时国力已经衰落到了需要送出和亲公主的地步。一时举国上下皆骂谢衡月无能,卖国求荣。
连优哉游哉的隆庆皇帝,都不得不出面,罕见地举行了朝会,说谢衡月的意思就是自己的意思。他说,国朝的和亲公主,不是那么好要的,当初清宁公主和亲之后,最后我们打得北疆人几近灭族,如今我们需要卧薪尝胆,大家稍安勿躁。
如此才将表面的反对声压下去了,然而谢衡月还是名声皆毁。剩下的几位皇子,本来在谢衡月当太子之后,皆收缩了势力,然而此时又开始四处活动。
如此这般一石激起千层浪,和亲一事,竟让本来就不平静的朝堂,变得似乎马上就要沸腾起来。
就在这样滔天的骂声之中,和亲队伍顶着风雪上路了。他们的目标就是北疆边境最大的城市,绥远。
北疆的使者在前,浩浩荡荡的和亲队伍在后。国朝不仅送了和亲公主,还送了大量的陪嫁金银。
第78章 和亲...
已经到了隆冬,和亲队伍越向北走,天气就越发寒冷,滴水成冰。
北疆使者一直催促他们速速前行。他们便昼夜赶路,十分辛劳。
国朝派出的送亲使者是一个满面浓密胡子的年轻人。
他的胡子太过茂盛,除了一双眼睛,几乎看不出来他的长相来了。他官职低微,是太子的人,众人此前皆没有见过他。
不知道太子从哪儿找出来这样一个人,太子说他出身北地,亦熟悉当地的风俗。
当然派这样一个小人物来做这样的大事,不合礼法,然而此次和亲处处不合礼法,即使有人弹劾,也没有什么用。
到了晚间起了风雪,雪花飘飘,将这和亲使者的黑胡子变成了白胡子。
胡子使者嘟囔了一声:“鬼天气。”他抬头对一边的北疆使者道:“我要休息一下,你盯着吧!”他的话音带着浓浓的北地方言的腔调。
北疆使者嗤笑道:“中原人真是娇弱。”
这胡子男就像没听到一样,下了马,直接便钻进了后面跟着的一辆小马车中了。
北疆使者看他如此草包,心中对中原人的鄙夷更浓了。
而那胡子男一进车中,就觉一阵温暖。
这车子看似简朴,但车子所用的木材,内中的陈设皆十分名贵。车中飘着淡淡的清雅甜美的香气。
那胡子凝视着车中塌上。只见塌上安然卧着一个穿着宫女服侍的女子。他走了过去,轻手轻脚地为她盖上了被子。
看着宫女那蜡黄的面容,他不由低下头去,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他忘记了他的胡子上皆是冰雪,进了温暖的车中,雪花皆化成了水,挂在他浓密的胡子上。
他的吻虽然很轻,不会惊动女子,但他胡子上冰冷的水滴却钻到了宫女的脖子里。
那宫女被冰水冰到了,她一激灵慢慢睁开了眼睛。
只见她的面容十分普通,面色蜡黄,好像生了病没精打采,然而这一双眼睛却无比清亮,十分漂亮。
她望着眼前的胡子男,眼神有一刻陌生,然后才反应过来,她轻声道:“公子,妾身昨夜没有睡好,补个眠,公子就又来闹我。”
这声音非常好听,清甜而且温柔,然而她的长相太过平庸,浪费了这样好的声音。
那大胡子也换了口音,不再是一口浓浓的北地口音,嗓音也变得清亮起来,他轻轻道:“阿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闹你,你要困就接着睡一会儿。”
两人一下子都想起了昨夜在雪中相见,两人热情拥吻的模样,都有点心气浮躁。
原来这大胡子男就是谢衡月,而塌上的宫女却是苏雪遥。
他们夫妻十分大胆,居然敢乔装改扮,混进了和亲队伍。
未免暴露身份,他们把私下的称呼都改了,以免自己一时不察,被人听去了。苏雪遥只喊他公子,而谢衡月则心满意足地叫她阿遥。
那日北疆人和亲的使者还没到,谢衡月就决定将计就计,送北疆人一个惊喜。
他已经可以确定,如今的种种危机,跟谢清商脱不开关系。而谢衡月派出去追捕谢清商的各路人马传回来的消息,也几乎让他作出最终判断。
谢清商是逃往了北疆。
那么谢衡月这北疆之行,势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