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愤恨地瞪着她,道:“原来是你!”
春暖,花开。
一夜之间,仿佛下了一场大雪,整个梨园都白了,一株株堆满了雪,冷艳,白洁。清盈的花香弥漫开来,飘到院子里,唤醒了睡梦中的人。
“夫君,梨花开了吧。”阿梨问道。
李牧点头,道: “刚才练剑的时候闻着花香,就去看了看,都开了。”
“阿梨想去看看!“阿梨挣扎着要起来。
李牧有些犹豫,半月来,她的状况日渐变差,体热发烧不断,还几次气短晕厥,黎医师特别调配的药也开始慢慢没了功效。他就像那那热锅上慌乱打转的蚂蚁,痛苦,煎熬,却什么也做不了。
抵不过阿梨的央求,李牧还是答应了。
四月的雁门,卯时还是暗沉沉的,李牧背着阿梨,一步一步,不急不慢。
“夫君还记得那年初雪吗?”阿梨把头耷在李牧肩膀上,声音轻得只有李牧能听到。
“嗯,记得!”那年他受封国相,奉王命去秦国接太子春平侯归赵。去了太久,阿梨以为他回不来了。他不吃不睡,没日没夜地赶回来,正好赶上初雪。
“那日的雪真好看,像花儿一样。“阿梨道。
“雁门最多的就是雪,有你看的。“李牧道。
阿梨笑笑,道:“那日,夫君也是这样背着我,突然就飘起雪来,一片一片的飞,像做梦一样。”
李牧一边走一边道:“你喜欢的话,以后,每年初雪我都背你。”
“以后…?”阿梨心里叹一口气,以后,不会有以后了。
“以后每一年!直到老了,背不动为止。“李牧承诺道。
穿过后院小门,暗香更郁。李牧把阿梨背到小茅屋前,扶她进去坐下。
今年的花开得又多又厚,每一棵树都像是一座小雪山。太阳升起前,一轮半月还挂着,映在雪白的梨花上,泛起一层霭霭的浮光,将人间天上,照了个通彻。“真好看!”阿梨禁不住赞叹。
“像你!”李牧道。
阿梨笑道:“夫君的嘴越发的甜了!”
“那想不想试一下。”李牧说着,已经把嘴凑到阿梨唇边。
阿梨顺势啄了一下,道:“甜。”
李牧得意地笑了,突然认真道:“是真的像你,白衣,素袖,碧裳,就是我在滹沱河边见到你的样子。”阿梨不在的时候,他每每看着梨花都觉得是她。
“那李将军那会儿心动了吗?”阿梨问。
李牧想都没想,答道:“没有!”
阿梨扁扁嘴,她虽然早知道没有,然而听到这么直接的否定之后,还是不免有些失望,又问道:“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 ”李牧想了想,促狭道:“大概是初雪那天,你在凉亭里故意把我推倒的时候。”
阿梨急道:“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是故意的!”那次她的确是膝盖疼,不小心摔的。
李牧抿着嘴一直笑。
阿梨气鼓鼓地坐着,决定不与李牧说话。
李牧用肩膀轻轻推了推阿梨,阿梨不理,李牧又再推两下,阿梨哼了一声,把头一扭,还是不理。
“你知道吗?刚开始我以为你要走,虽然明知道你迟早会离开,可不知为何,那一刻,我心里却很不舒服。”李牧道。
阿梨扭回头,斜乜李牧一眼,眼底藏着笑。
“后来,刘叔说让你半月不要下榻的时候,我竟有些庆幸,庆幸你可以继续留在这里。所以,我想你大概很早就已经偷偷地住进我心里了,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李牧转头凝视着阿梨,星眸微醉。
阿梨动情地注视着李牧,好久,才开口道:“虽然我一早就知道你是谁,可我不敢告诉你我是谁,我怕你知道了,便不会再理我了,更甚的是,可能会更讨厌我。”
李牧伸出胳膊把阿梨拉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道:“我从来都没讨厌过你,我讨厌的,是我自己。虽然,你说的那些个原因我都想过,但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我怕你嫌弃我。”
阿梨听得泪眼婆娑,扬起秀拳不停锤打李牧的胸。
李牧抓住阿梨的手,犹豫了片刻,道:“对不起!关于阿原……”
阿梨伸手捂住李牧的口,道:“夫君不必说了,我都知道。”,面对李牧疑惑的眼神,阿梨解释道:“她去延陵府找过我。”
李牧愣了一会儿,难怪有一日,李原没头没脑地说了些奇怪的话,还说阿梨定不会怪他。
“我还见过司马尚。”阿梨转了个话。
又是一个意外。
“阿梨什么都知道了。”阿梨道。
李牧双眼望着前方雪白的梨花,恻然道:“是我的错。我太心急,那场战,我应该自己去的。”
“哥哥他…..都跟你说了什么?”阿梨问。
“他让我好好待你。”李牧垂首,须臾,抬起头来看着阿梨,内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