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有好有坏,岂能都爱?”小公子反驳,鬓角因为激动而挂有汗珠,血在身体内沸腾,蒸腾的汗水前赴后继的涌出,背脊已有浅浅的汗痕。“不愿意好人受伤,也不想坏人身亡,他的慈悲会害了世人。我想让神继续做个神仙,遥遥望着大地。我可以做他手上的刀,帮他做他不想做的事,但神仙毕竟是神仙,他嫌刀上的血太多,想换把刀。”
戴静轩凝视他的双眼,一如既往的看不出情绪,仿佛他说的仅仅就是一个神的故事。
“神或许有更好的办法……”
“你知道没有的,”小公子打断他的话,一副看透了他的表情。“如果有你为什么从军?宽容和平在这个时间真的不管用,世间遍地是鲜血,那些受苦的百姓渴望是长长久久的和平,他们不想再听神的谆谆教诲,只是想吃饱饭罢了。”
戴静轩默不作声。戴家出过秀才,他也是从小读圣贤书,从前的梦想是入朝为官,为天下人谋利。可惜,朝堂黑暗,皇帝年幼朝政几乎把持在外戚宦臣手中。
在建安的几月,他亲眼目睹襄王屡次上谏被驳,怕拥兵自重不准襄王出京。在这样的朝廷为官,实在有悖理想,这才有了追随襄王入军的想法。
好歹,这样的他真正在为百姓。
见他沉默,小公子心中已有打算,指着棋盘说道:“你所想我皆能明白,咱们有缘。你瞧,这次你弃白而选黑,是否心境已变?”
戴静轩看向自己手中的棋子,黑子安静的躺在手心,被他捏的微微发热。
“选黑子,只是为了先出一招。”
“有时在你自己尚不明白间,心就已经为你做了选择。与朗朗青天比,你手心的棋子是黑。但与咱们背后贪图享乐之人的心比,棋子还是黑么?”
戴静轩浑浑噩噩的起身,手里的棋子变得滚烫。他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又望向南边,终是一言不发的离开。
“倘若那天你仍想下棋,可来找我。若是有困扰不明处,也可来寻我。”小公子对他背影说道,手里握住那枚被他收起的棋子,轻轻一握,再摊开只剩一滩粉末,风一吹消失不见。
棋子是黑是白又何如?黑子就黑到底,至于白子就碾成粉末,不见踪迹好了。
舒畅的哼着小调,小公子心情极好。来送扇子的傅疏竹神色复杂的看向他,低声说道:“有时候,我真的看不透你。是我们长大了的缘故么?还是我与你相差的太多?你的开心似乎再与我无关了。”
她不懂,小公子为什么三番两次的支走她,只是为了与戴静轩下一盘棋。
“因为他是世上的另一个我。”小公子明白她的不悦,头微微依靠在她腰腹,听着她绵长缓慢的呼吸,心里极为踏实。“我看的出,我们是一路人。”
第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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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也就不会有两个完全一样的人。
小公子很肯定,楼主的生活作风可以用严苛来形容。突然出现私生兄弟这事大概比明日海水倒灌中原还要来的离谱。
他与戴静轩一点儿也不像,这单单指的外貌。但两人又是极其相似的,这说的是灵魂。
不管别人相不相信,小公子都认定,人与人大有不同。而不同的人散落在人群中,彼此看上一眼就心知是一路人,戴静轩与他就是一路。
一样的高傲,一样的不甘平凡,一样的会为了自己的欲念拼尽所有。他们便是世上最不同的两个相同的人。
“我越来越听不明白你说的意思。”傅疏竹为他倒了一盆水,毛巾沾着热水轻柔擦拭他的手掌。
细细的白色粉末藏进掌纹里,她一点点拭去,心里泛着嘀咕,什么时候他沾上这些粉末的?抬头看他一副高兴模样,晓得就是问了也不会得到满意回答。
她将脸埋进他的手掌,磨蹭了一会儿说道:“上次我看见杜慎儿和戴静轩在后院爬树,想到了我们小时候。不过你没他好,就是看着我爬上去,下不来嚎啕大哭。我越哭,你就笑的越大声。那时我想,要是我下来了就找你打一架,非得把你腿打折了。”
傅疏竹不想自己一语中的,他的腿当真再动不了。两人嬉戏打闹的时光停留在那棵树下,那段温和柔美的阳光里。
“你现在对我很好,常常对我笑。可是我总觉得看不透你的笑,你是真的开心么?又为了什么开心?我只知道你笑了,其余的一无所知。”傅疏竹很沮丧,两人间的疏离感不知不觉被拉大,等她有所发现时已经成为一道鸿沟,不可逾越。“阿陆,你是不是有秘密瞒着我?”
她抬起望他的双眼,泪眼朦胧,仿佛下一秒泪珠子就要夺眶而出。她渴望着,期待着,他能如实相告,两人能似孩童时天真烂漫。
小公子捧起她的脸蛋,用手指狠狠捏了她一把。粉嫩的脸颊浮现红色的手印,他像是哄孩子:“你最近太累了小竹,来了洪城出了这么多事,胡思乱想是正常的,睡一觉这些烦恼就会没了。”
一睡解千愁,傅疏竹乖乖听话一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