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科幻小说 > 白色禁区 > 正文 第3节
    尹舜将他的钱推回去不肯接:“我用自己的钱。”

    “你不拿我的钱,我怕你待会还是不肯打车。”

    在夏槐的坚持下,尹舜无奈接过他的钱。把钱揣进口袋里,尹舜背起书包说:“我走了。”

    “等会儿。”夏槐像个老父亲一样拍了一下他的头,“好好考试。”

    矮坡的水泥管道里,垃圾堆混合尸臭散发出一阵阵令人作呕的臭味,苍蝇蚊子在垃圾堆和尸体之间来回乱飞,虫蚁在尸体上密集地攀爬。

    一个流浪汉发现了尸体报警的。

    警察赶到时,部分经验丰富的警员,仍是险些被这股交杂的恶臭熏倒。

    死者是一名男性,上半身赤裸,下半身穿着一条脏兮兮的牛仔裤。他骨瘦如柴,像是一堆骨头简单包了层皮,浑身上下除了水肿的脚掌,一点r_ou_都没有。眼睛上翻,眼屎多,泪痕严重,鼻孔有干涸的鼻涕,嘴角有呕吐物和白沫。身边有五六根空了的注s,he器,以及一张带有白灰的纸和一根小管子。

    娄京用钳子夹起尸体手边的小管子,看了两眼说:“吸毒吸死的。”他把管口放在鼻尖轻闻了一下,“起码掺了一半洗衣粉进去。”

    易清决觉得好笑,不知该说这个瘾君子自作自受,还是该批判无良商家罔害人命。他来到夏槐身边,目光定在尸体脸上问夏槐:“你看他像几岁?”

    夏槐猜测:“六七十?”

    “二十出头,跟你差不多大。”

    夏槐双眼瞪了瞪,简直不敢相信同龄人会有这幅模样,不得不愤叹一句毒品害人不浅。

    “死前可能有人经过这里,看他这个姿势,应该是想向那个人求救。”娄京望着死者怪异的姿势说。

    易清决吩咐下属:“查一下他的身份吧。”

    一个同事小声说:“浑身上下就一条裤子,怎么查啊。”

    这时,娄京在他的裤子口袋里有所发现:“有张照片。”他用钳子将那一寸照片夹出来,“易队,你看看这是谁?”

    易清决走过去,夏槐好奇地伸脖子瞄了一眼。照片上的,是白鹭洲自杀的那个女人。

    “他是那个女人的男朋友?”易清决眉头微皱,掏出手机翻相册。

    他从手机里翻出女人男友的照片,对比照片中的年轻男人和枯瘦的尸体,认真看了几眼,好像有那么几分相似。

    “之前一直找不到他人,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女同事袁樱说。

    “一个一尸两命,一个死在街头。一家‘三口’真是……啧啧啧。”另一个同事叹道。

    “口袋里还有张纸条。”娄京夹出纸条,见纸条上写着一个地方和几个像是记录某种交易的数字,“好像是毒品交易地点。”

    易清决表情瞬间严肃:“纸条保管好,马上联系缉毒队。”

    “是。”

    命令刚下达下去,这时,两辆车停靠在外面,物证科和法医来了,易清决招呼下属收队。

    收队后,娄京习惯性地来搭夏槐的肩:“一直忘记问,尹舜在你那生活得怎么样?还习惯吗?”

    “挺习惯的,天天早上给我做早饭呢。”夏槐想引起娄京的后悔羡慕,故意说道。

    “我不是问他习不习惯,问你习不习惯。”

    “我有什么不习惯的?”

    “他平时说话居然不能把你气死?”娄京奇怪道。

    “有时讲话是挺欠揍的,但还没到真让我揍他的地步。话说那天他到底跟嫂子说了什么,让嫂子气得想拿碗砸他?”夏槐对这件事一直挺好奇。

    娄京说:“哦,也没什么,那天我老婆刚好在跟我发脾气,他就不咸不淡地来了句,女人老是发脾气的话容易提前闭经。”

    “……”夏槐想起娄京他老婆曾到警队上演河东狮吼,再对比她对尹舜嘴欠的反应,不禁慨叹,“嫂子不打死他真是心地善良。”

    海岛市一中今日全校月考,学生要按照学校的规定还布置考场。

    一个考生用一张桌子,考生之间前后左右的距离必须能放下一张桌子以上,按这个规格分布,一个教室装不下全班考生,学校坚决不浪费一点空间,各个教室外的走廊也成为了考场之一。

    尹舜很不幸被分配到走廊考场,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走廊的学生们要一边吹着寒风一边思考令人蛋疼的数学题。考试时都不知是该专心思考题目,还是抱怨这c,ao蛋的安排。

    有些学生想善待自己,考前约好的小抄必定是少不了的。

    一个男同学趁监考老师走进教室里,忙小声对斜后桌的尹舜说:“快扔过来!扔过来啊!”

    尹舜和这个男同学关系不错,这种“举手之劳”他不在意。便将自己写好思路的草稿纸揉成一团,对准男同学的桌子扔去。

    纸团在空中画了个漂亮的弧线,然后落在一个女同学桌上。

    男同学心想完蛋,小抄不小心掉到谁那里不好,偏偏掉到苏小寒那里!

    苏小寒是班上成绩优异的同学,像这类同学一般有个“通病”,万分憎恨考试作弊的学生。苏小寒这个人,毛病还不是一般的多,连这种“通病”都比其他学霸病得更严重些。要是纸团落在其他同学那里还好,还能叫他们帮忙把纸团扔过来,落在苏小寒那边,等同掉进火坑。

    但很奇怪,苏小寒好像完全没注意到桌上多出来的纸团,也没见她在写题,就这么握着笔不动。

    尹舜察觉到,今天的苏小寒状态貌似十分不好。她一脸疲态,时不时咳嗽,卷子还停留在选择题那面,草稿纸也没怎么动,憔悴的面容像极垂死病人。病得这么厉害还要硬着头皮来考试,分数对优秀生大概就是比命还重要吧。

    男同学认为自己尝试一下还有拿到小抄的机会,压低声音喊:“苏小寒!苏小寒!把你桌上的纸团扔过来!”

    听到男同学的叫喊,苏小寒这才注意到桌上的纸团,平时考试见到这种东西便气愤得直接扫掉的苏小寒,今天大概是病迷糊了,居然伸手将那个纸团敞开。

    就在这时,一只粗糙的大手抓住她的手腕,厉声道:“苏小寒!你作弊!”

    在场的考生全部吓一大跳,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是他们班的班主任谭启明。苏小寒显然是个倒霉蛋,看到小抄时正巧被来巡视的谭启明撞上了。

    苏小寒顿时吓得脸上血色全无,手上的小抄瞬间变成滚烫的山芋,立马被她扔在地下。

    “我没有!”苏小寒慌忙摇头否认。因为过于激动,本就生病的她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但这一切在班主任谭启明眼里看来,全是装模作样。

    “你没有?你没有那这是什么!证据都在这里了你还说没有!”谭启明举起从她手里抢来的小抄给所有考生看,高声道,“大家听着啊,苏小寒作弊!看来她平时优秀的成绩都是抄来的!高三年8班苏小寒!作弊!被我现场抓到了!”

    第六章

    本该被抓到的那名男同学在看见苏小寒给自己背锅后,虽感到惭愧,却不敢站出来说真话。毕竟谭启明这个班主任不是一般人,谁让他怀疑上“作弊”,可有得是好果子吃。两年前隔壁班的范家骏就是个典范。

    尹舜看不下去,主动站起来:“老师,她没作弊,纸团是我扔过去的。她根本看都没看一下。”

    “哦,还赶着来自首是吧?”谭启明仍抓着苏小寒的手腕不放,说话持有他一贯刻薄的风格,“你别以为你父母都死了就很伟大,就能有特殊待遇!我先教育完她,待会再来教育你!”

    尹舜眼皮子跳了一下,手不觉捏成一个拳头。任谁被当众提及过世的父母,想必心态都不会好。能克制住自己不冲上去打这个嘴脸恶心的班主任,尹舜已保持住最大的理智。

    “来,你过来!你跟我过来!”谭启明不顾苏小寒的叫声,强行拽着她的手腕把她从座位上拽起来。

    苏小寒本就娇小纤弱,加上病得厉害,一边叫一边咳,被谭启明强拽着走,像脱水的鱼一样无能为力。

    尹舜似乎想前去阻止,监考老师却挡在他面前:“没听见你们班主任说的话吗?你也跑不了,现在还没轮到你你就别出风头!给我好好坐下,不要打扰其他同学考试!”

    在内心经历了一番挣扎后,尹舜最终没有再迈出一步。只是看着苏小寒被谭启明强行拖走的背影,他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夏槐下班后,第一时间便是去天台继续忙活他造桌子的工程。

    桌子需要的木板大小他已经切好,目前进行到组装固定的步骤。尹舜的房间门太小,桌子太大搬不进去,所以夏槐准备将这个桌子制作成折叠式的。

    他一边琢磨着五金件的安装,一边注意尹舜回家必经的那条路。

    照理说尹舜今天考试,应该回来得早一些,可一直等到天快黑了,夏槐才看见尹舜面色凝重地回来。

    夏槐忙活完手上的事情,下天台后问尹舜怎么了,尹舜说今天考试时有个小c-h-a曲,也没说具体是什么事情,之后就回自己房间没再出来。

    夏槐觉得学生时代的少年们心情就是这么反复无常,想想就放弃追问他。

    做好晚饭后,夏槐想去叫尹舜出来吃饭,来到门口,他听见尹舜在里面跟人打电话。

    “你有苏小寒的电话吗?嗯好,谢谢。”安静片刻,“喂,是苏小寒吗?我是尹舜,我想……喂?喂?”

    夏槐没听清尹舜口里喊的是什么“寒”,只是下意识认定,那是个女孩子的名字。他不住地想,找别人要女孩子的电话,这小子该不会是想谈恋爱了吧?

    正在这时,眼前的门蓦然被打开,面对尹舜先是诧异而后审视的眼神,夏槐有种偷东西被人抓住的心虚感:“我、我想叫你吃饭。”

    尹舜看着他有点傻的笑脸,没说什么,绕过他走向厨房,拿碗盛饭。

    夏槐走到他身旁盛汤,犹豫半晌后,问:“刚刚给女同学打电话呢?”

    盛好饭后,尹舜一边夹菜一边回答:“嗯。”

    夏槐笑了笑,边仔细看他表情,边说:“高三了,心思还是要先放在学习上,其他事情,最好等高考后再说。”

    这话能从夏槐嘴里说出来,夏槐自己都觉得意外。

    想当年上中学那会儿,老师劝死了叫他不准早恋,他还不是天天放学拉着楼上班慧慧的小手回家,就算毕业的时候慧慧给他带上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他也无悔青春走这么一遭。

    然而现在,真当身边的尹舜有疑似泡妞嫌疑的时候,他就觉得不行,青春还是不要随随便便走这么一遭。那老父亲的心态,也不知怎么的,蹭地一下就冒出来了。

    可尹舜好像不太懂他的意思:“啊?”

    “现在想着追女生的事儿,不好。”夏槐索性直接把这针预防针打下来,有没有效果再说。

    怔愣一瞬,尹舜戳了一下夏槐的额头:“你脑子装的都是什么?”

    夏槐霎时一懵,这种感觉就像是被年长的前辈宠溺地训了一下,不一样的是,尹舜并不是年长的前辈。让一个小孩子“宠溺地训”,夏槐心里觉得很奇怪。

    而自然做出这个动作的尹舜却没觉得哪里不妥,夹好菜后捧着那碗饭说:“我回房间吃。”便回房将门关上了。

    夏槐手捂着额头,看着那扇再度被关上的门,好笑地骂了句:“没大没小,全他娘惯出来的。”

    月考时尹舜的“自首”没有激起任何水花,谭启明最终没来“教育”尹舜。那天以后,苏小寒请了一个礼拜的假,一个礼拜后才又重回学校上课,除了人更加的沉默寡言,一切似乎没什么太大变化。

    以往夏槐一下班都会跟娄京先到c,ao场跑两圈再回去,或是回家换上便装跟他约着出去喝两杯。这个常规c,ao作一直到尹舜入住夏槐家后,仍然继续着。

    然而最近夏槐为了给尹舜做个折叠桌子,几乎是一下班就往家里跑,跑家里后就不再出来了,娄京的邀约也全部推掉。

    搞得娄京在家受老婆气后满腹苦水无处倒,索性自愿加班参加外勤工作,下班后到片区巡上个四五小时的逻,把火气全撒在那些想着违法违纪的人身上,使得这片地区治安大大提升,女孩子晚上都敢回家得晚一些。

    夏槐桌子的制作过程并不顺利,有时候一边切少了就得重切,一边切多了就得换块木板补上。房东大叔偶尔心情好,就会来指导指导夏槐。

    在自己摸索兼并房东偶尔指导的艰难奋斗下,夏槐的折叠桌子终于做好了,剩下的木板正好做了个可以放书跟衣服的小柜子。上漆的工作不见得简单,为了涂抹均匀,夏槐每刷一笔都得异常小心。

    直到昨晚,夏槐才大概把桌子的漆上全。今天就剩收尾的工作,看看哪里不好,再小修两下,一张折叠桌子应该就能成了。

    夏槐每天回家都会选择一条偏僻的小路走,从小路回去更快更省时。今天也不例外。

    骑着小电瓶路过小路,夏槐满心想着回家后该怎么收那张桌子的尾,没太注意看路。当他发现黑色酒瓶从草丛里滚出来时,已经来不及刹住车。

    这个酒瓶是出自湖里区北山脚下那间酒厂的,那间酒厂的酒瓶都采用防爆玻璃制造,单排车轮的车碾过去不仅碾不碎,而且还会有滑倒的风险。

    轮子轧上结实的酒瓶,仅一瞬间,酒瓶弹飞,电动车轰地倒地,夏槐整个人飞出去和水泥地来了个热情拥抱。

    草!哪个缺德玩意儿!

    夏槐大骂,他从地上爬起来,感觉脑子有点震荡,天地晃了两下才稳下来,好在穿得厚实,还带着手套,没在身上擦破皮。

    那“缺德玩意儿”从树后走出来,是一个矮瘦的二十多岁男人,一只手藏在后面,走起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脸上挂着y-in险的笑:“小警察,还认得我吗?”

    “刘均浩?”夏槐认出这个人是不久前被他抓捕的小偷,知道这人是报复来了,“你想干嘛?你还想再犯一次法?”

    “就他妈一个破协警你还挺得意的是不是?”刘均浩快步朝他冲过来,那只藏在背后的握着石头的手拿出来后,猛然朝夏槐脸上砸去,“我草你妈让你抓老子!”

    夏槐早有预防,第一下躲过去了,可没想到这人口袋里还藏着一块硬石头,让夏槐躲过第一下,转瞬他另一只手也掏出石头给夏槐右半边脸来了一下。

    夏槐骂了声“靠”,当即跟他扭打起来。别看这个混混身板小,力气倒是挺大,上次抓他就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次用的力气一牛一虎都不敢少,还是跟他打上了半天。

    混混这回是使狠了,边打边喷脏话乱骂,大概是被抓出经验,有了本事去挣脱夏槐的擒拿手,左右都不让夏槐扣住胳膊和肩膀。

    夏槐的惯用招被他破了,又挨他两三下揍,一时情急,火气上来,阵脚大乱,俩人乱糟糟地打在一起。

    娄京的外勤巡逻车正好开到这条小路口,就想着巡进来看看,想不到一进来便看见这混乱不堪的景象。

    一个穿协警警服的和人打得面红耳赤,这还得了?车开近一看,发现和人打的那个协警是夏槐,娄京双眼圆睁,立即从巡逻车上跳下来,大喝:“那边在干什么!”

    刘均浩见到一车的警察来,两块石头往地上一扔扭头就要跑。

    夏槐直接跳上去一脚踢翻了他,这一脚踢得狠,恨不能把刚才的仇也一起报全。

    刘均浩趴在地上吃了一嘴灰,娄京和其余几个巡逻的协警冲上来把人按住。

    娄京拎起刘均浩的衣领:“刘均浩,又是你?牢饭没吃够是吧?”

    刘均浩缩着肩膀低着头,不敢去看娄京的脸。他本想在这条僻静的小路报个仇就跑,没想到会巡逻车会进这里面。这会儿四五个警察一聚,他不敢横了。

    第七章

    夏槐想起刚才刘均浩打他的那几下,再瞧刘均浩现在的怂样,要不是制服穿身上,早冲上去把他按在地上暴打。

    娄京把刘均浩推给俩同事:“铐上带走!”

    两个协警给刘均浩戴上手铐后一起将人带走,娄京这才关心起刚才挨了好几下揍的夏槐。

    夏槐感觉到脸颊烧疼,手指轻碰了下,果不其然,一块皮早没了,还流了点血。夏槐真是后悔刚才没多踹那孙子两脚,身上的小伤小痛算不上什么,脸上挂彩可不是一般的难看。

    “你这……上诊所看看去?”娄京指着他脸上的伤问。

    “看个屁的看!”夏槐骂了一声,扶起倒在地上的电瓶车坐上去。

    妈的,回家做桌子去!

    夏槐被刘均浩袭击的火气,很快就在桌子的收尾工作和凛冽的寒风中渐渐消尽。

    桌面的木板是拼接的,缝隙不小,为了让尹舜写字时更方便一点,夏槐在桌面加上一块塑料垫,想让桌子看起来好看些,又再盖上一块蓝白桌布。

    大功告成后,夏槐站在尹舜的房间内津津有味地欣赏自己的杰作,满满的成就感。

    尹舜放学回来刚进家门,夏槐就叫他赶紧过来看看。

    “柜子和桌子我都做好了,你的衣服我全给你收进柜子了。快看看这个桌子怎么样?我做得高一点了,以你的身高,这个高度应该正合适。”

    夏槐按着尹舜的双肩,迫不及待地想让尹舜坐下来试试,尹舜却没坐下,皱眉看着他脸上多出来的伤问:“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夏槐这个时候才想起脸上的伤,看似轻松地解释:“一个之前被我抓过的小偷,上个月给放出来了,刚才在回来的路上他偷袭我。我跟他打了一架。后来同事来了把他带走了,不是什么大事。”

    尹舜眉头越锁越深,伸手去碰了一下他脸上那块伤。

    夏槐疼得“嘶”了一声,脸快速地躲到一边。

    将手收回来,尹舜低声念了句:“就该把他腿打断。”转身出门,“我去拿药给你抹一抹。”

    夏槐跟着走出房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找到棉签和药水后,尹舜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夏槐面前,棉签蘸上药水轻轻地涂在他脸上的伤口上。

    做协警有时比正式的警员辛苦,抓贼要抢在第一,挨揍也得抢在第一。夏槐以前大大小小的伤受过不少,伤口只要不太重,从来都是放着自然痊愈的。如今脸上一点擦伤就要涂药水,算是矫情了。

    尹舜涂得很仔细,两个人离得很近,再往前靠一点就能脸贴脸,近距离的安静略显尴尬。

    夏槐决定消除这种尴尬。

    “那天执法局几个同事收了一批废弃山地自行车,都是些好牌子,外头卖得不便宜,没人管理只能销毁了。”忽然记起这个事情,夏槐问尹舜,“你想骑自行车吗?你要是想,我托他们帮我捎一辆。可能都有些坏了,但是只要我改造改造,肯定比市面上卖的那些还好。”

    夏槐不是在吹嘘自己,他父亲早逝,以前家里什么手工电工各种活儿都是他揽着干,干出经验来了,连夏楠十二岁时的第一辆自行车都是他去捡一辆回来改造的。要不是当了协警把这些手艺耽误了,现在没准就是个手艺老道一天能赚上不少钱的工人。

    “别老给自己找事情做了,我就坐坐公交挺好的。”尹舜婉拒了夏槐。倒不是他不稀罕,坐什么交通工具去上学他都无所谓,他只是不希望夏槐每天辛辛苦苦下班回家,还要花心思在这些东西上面。

    沉默了一会儿,夏槐说:“那好吧。”知他眼下不会同意,就没再提了。

    “好了。”给夏槐上完药后,尹舜拧好药水盖子,“下次小心点,让人打了哪里不好,偏偏打着脸。”

    夏槐觉得冤得很:“又不是我想的,谁知道那孙子拿起石头就往我脸上来。”

    “我要是你,就把那孙子的脸按在水泥地上摩擦。”

    “我心里倒是这么想,制服还穿身上呢,这么做,饭碗不想要了?”

    尹舜也不想多说了,起身:“行了,我去试试那张桌子。”

    “不好用跟我说,我好改。”

    尹舜“嗯”了一声回房。

    把门关上后,尹舜坐在桌子前,手小心地放在桌面上,轻轻地摩挲,仿佛在触摸什么易碎的珍宝。他趴在桌上,深吸了一口气,闻着还没散净的淡淡的白漆味,嘴角禁不住弯起一个弧度。

    第二天夏槐到局里,娄京望着他脸上的被药水处理过的伤,揉了两下眼:“夏槐?”

    “嗯?”

    “以前见你手上被砍出血都不见处理,怎么现在脸上擦破点皮就涂起药水了?”娄京打量着他抹上红药水的伤,好奇地问道。

    夏槐说:“我想变得j-i,ng致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