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普洱茶喝到一半,向昱新说要去上厕所。
向昱新离开餐桌后,夏楠便讲起:“前些天昱新请了几个美国专家回来准备给妈妈看病,妈妈现在已经换到最好的病房了,昱新还给她请了最好的私人护工,再也不用担心医院那些护工粗手粗脚的。”
手段高啊!夏槐想,不送花送礼物,从他们痴呆住院的老母亲下手,不要说夏楠,他都感动感激得不行。
夏槐稍微冷静些了,他手指敲了敲桌子:“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交到这样的人当男朋友的?”
“三个月前,他们公司的新产品请人当模特,看我挺适合的,请我去了。虽然模特面试没通过,但让我认识了他。”说到这里,夏楠抿起嘴唇偷偷地笑,“他说他喜欢我的乐观,喜欢我面对生活的态度。我想,我也喜欢他。”
“哎,小楠,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能找到喜欢的人,哥哥很开心,但是咱们和他毕竟差距太大了,我怕他将来……”
激动过后,夏槐该有的就是担心了。向昱新有钱是有钱,但不一定专一,待人看起来很谦逊礼貌,可不知对待感情是什么样。他怕夏楠以后会受伤。
夏楠笑着说:“哥你放心吧,他不是那样的人。我如果对他没有了解,也不会带他来见你了。他如果对我不是真心的,也不会主动说要见我的家人。他对我很好的,真的。”
夏楠这朵残叶的花,看来是深陷进那块钻石潭里出不来了。可能做哥哥的就是生怕自己的妹妹出去会受半点委屈,夏槐担着的这颗心始终放不下,不过怕夏楠会不开心,他便没接着劝,唯有说:“只要你幸福就好。”
房东约夏槐晚上八点去出租屋里交房解约,夏槐和尹舜有一个月没在那里住了,水电费没交上,全断了。大晚上两个人在那里等房东来,只得用手机打着手电筒。
这个房子的位置是比较偏的,整座建筑物笼罩在黑暗下,y-in森寒凉的气氛紧紧绕着这房子的里里外外散不去。
房东迟到不来,夏槐和尹舜在黑暗的房子里打着手电四处晃,边晃边回忆从前。
尹舜来到自己以前住的房间,看着自己睡的特别的床说:“学校的床不够结实,睡得还没这张床舒服。”
夏槐说:“当然了,这床是房东大叔亲自打的,他那手艺,没几个工人比得上的。”
尹舜忽然来了兴致,想仔细瞧瞧房东大叔的手艺到底有多厉害。他掀开生满灰尘的被子,床单,床絮。床像被剥了皮的人,露出了它的全部骨架。
手电筒照出来的光圈在床木上游移,视线只集中在发光的位置时,更容易专心观察这张床的工艺。
这张床的做工很好,制造者少说干了十几年木艺,做工细腻,拼凑整齐对称,偏差不超过0.2毫米。架构虽简单,却处处能见真功夫。
光圈游移往上,尹舜找到了这张床结实的原因。
床框两边,两根粗大的钉子并排相连,整齐地打在木头上,直直穿透厚木。
第四十二章
尹舜看着床骨的打钉处,看了很久,黑暗中夏槐看不见他那张骤变青白的脸,还以为他在回忆在这里度过的时光。
在很突然的一个瞬间,发生什么天大急事一样,尹舜转身跑出房门,冲上房东曾居住的二楼。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夏槐还没来得及跟他跑上二楼,就听见二楼传来“砰砰”响地动静。
跟上来后,夏槐看见尹舜用尽全力在踹二楼紧锁着的大门。
夏槐问尹舜到底怎么回事,尹舜也不回应他,只拼命地一脚一脚踹在结实的木门上。
一分钟过去,门被尹舜踹坏了,潮s-hi的灰尘含杂木漆以及油垢味扑面袭来,难闻的气味令夏槐胃中泛酸。
夏槐忍住呕意边咳嗽,边拿手电筒照里面的场景。
二楼的东西被房东搬得差不多了,空荡荡的客厅正中,只摆放着一张长桌台,桌台上整整齐齐放着一些生锈的刀具、型号不一的铁钉,这些应该是房东曾经用来做木艺用的工具,因为锈迹斑斑,让人看起来就像是带着血垢一样。
桌台两边带抽屉,其中一个抽屉上锁。尹舜用工具将锁撬开,拉开抽屉,抽屉里装着一摞厚厚的旧报纸。这一摞旧报纸安静地躺在这个抽屉里面,好似连将它们放进来的那个人都遗忘了它们的存在。
尹舜翻了几页,这些旧报纸褪色发霉,每一份都是04年以前的报纸,每一份报纸的头条版块都是当年的“蜘蛛杀人案”、“蜘蛛杀手”。
尹舜将报纸从抽屉里拿出来,这个时候,十几张照片哗啦啦从报纸夹页里面掉到地上。
手电筒照到那些掉出来的照片上,夏槐脸色蓦白,他终于明白尹舜在做什么,也终于明白这些东西为什么要被安上一层又一层的锁。
掉在地上的照片很老了,老到泛黄,但是照片上那些鲜血淋漓的尸体,无论过了多少年,都能刺激到每一个人的神经。
蜘蛛系列案的死者,在这些照片里全部出现了。有几张照片还特意拍了固定肢体的钉子的特写,那些钉子,全是两个并连打在一起,直直穿过尸体的肢体。和尹舜那张床的固定方法,一模一样。
照片里的现场没任何一个人,没警察、法医以及物证科留下的标记。这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拍摄这些照片的人,是在警察出现前第一个看见死尸的人。
那么,除了凶手以外,还会有谁第一眼看见死尸,还这么淡定冷静地拍取照片呢?
这些疑似真凶拍摄的照片竟会出现在这里,并随着相关报纸一起藏在放着这些工具的长桌底下,那种微妙的联系令人不寒而栗。
藏起这些报纸和照片的房东,他往日里那时而老实温吞,时而吝啬势利,时而健谈友善的形象,瞬间在夏槐心中变得险恶万分。
是他吗!他就是那个消失了十多年,在金山重现的蜘蛛杀手吗!夏槐回想起过往和房东接触的每一幕,他不敢相信,这个世纪悬案的真凶,就是这个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多年的房东!
这么普通的一个中老年人,竟然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人狂魔?!
空气是安静的,灯光照s,he在地板的照片上,没一个人去将照片捡拾起来。尘埃在光柱上飘荡。
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身影,像和静寂的夜融为一体一般,悄无声息,静然不动。
敏锐的直觉让尹舜立即将手电筒转向那个诡异的影子,微弱的光芒下,只见房东站在门口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
夏槐的心霍然如同撞到了嗓子口,他们对视一瞬。
陡地一声响,尹舜猛然冲去,房东瞬间转身便跑!
胸膛好似被敲鼓棍重锤了一下,夏槐心脏像紧促的鼓点霍霍狂跳,一声一声响在耳畔!
三个人凶猛的跑步声从这二层红砖房来到屋外,响彻在混沌的夜色中。沉寂的氛围彷如断开一条紧绷的弦,昏暗无光的旧居民区拉开了一场激烈的追逐战。
遁入黑暗中的房东似一只回到水里的鱼,快速摆动鱼尾游荡在深海之中,远远逃离敌人的追捕。
尹舜和夏槐紧追不舍,死死拉住那条已经绑在这条鱼身上的线。
这片住区窄巷多,夏槐和尹舜无法并肩追赶,俩人无意间的互相碰撞总是影响对方的步伐,房东飘闪的身影在没有路灯且曲折的巷路中越来越远。
眼看着就要跟丢这条落网大鱼,二人心急如焚。
尹舜立即转换路径,踩着身边的矮墙跳过一道道围墙,准备正面拦住房东的去路。
夏槐保持原路追赶,不给房东往回跑的机会。
跳下最后一道墙,尹舜成功拦住跑到尾巷的房东。
房东看见跃身到自己面前的尹舜,两眼一瞪,欲转身回跑,尹舜快速冲上去将他绊倒,双手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尹舜推断,金山事件发生时,苏小寒最有可能咬的是歹徒的手或脖子,只有裸露的地方比较有可能被咬出血。所以将房东扣在地上后,尹舜第一时间是去扒他的双手。
“靠!你他妈到底想干嘛!”房东开口大骂,趴在地上的手强行让尹舜掰了过去。
第一只手,没有伤痕,第二只手,没有伤痕。
尹舜再去扯房东的衣服,脖子,没有伤痕。
怎么可能!尹舜睁大眼,似乎想确认清楚,又重看了这几个地方一遍。
但是没有,哪里都没有。房东的脸也没有任何咬伤!
这时夏槐赶到这里,站在二人面前喘气。
“干你妈你们发什么疯!”还被按在地上的房东持续大骂着,他抬起眼皮子艰难地看向夏槐,“你们两个是不是预谋好晚上谋财害命?!夏槐我他妈白让你住这么久房租都没收全你的,你想害我!你竟然跟他一起来害我!你良心呢!”
夏槐上去踹了他一脚:“你这个杀人狂魔还好意思反咬一口!”
“什么杀人狂魔!”
夏槐厉声道:“前几天金山上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更早之前的连环杀人案是不是你干的!”
房东挣扎着说:“放屁!”
“还嘴硬!”夏槐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易清决,是不是放屁,等警察来了就知道。
易清决在得知夏槐可能抓到金山歹徒后,支援都没来得及联系,立马火速赶到现场。
一见到“歹徒”的模样,易清决当场愣住。
被尹舜和夏槐一起押着的房东看见易清决,扯嘴角笑道:“易警官,你还好吗?好久不见,你长大了,当上队长了吧!”
从怔愣中回过神,易清决喊了声:“秋教授。”
夏槐和尹舜讶异地瞪了瞪眼。
这个世界上,估计不会出现比这更戏剧化的事情了。
秋立志,当年蜘蛛系列案的刑侦专家之一。
当年专案小组解散后,一些刑侦专家去侦办其他案件,一些专家回大学继续教书。唯有这个提出推论最具价值,研究得最深的秋教授消失得无影无踪。
易清决那些年想方设法联系过他,但是最终都联系不上。
他所任教的大学说他自从专案小组解散后就辞职了,不知去了哪里。而他的家人早和只会办案不顾亲情的他断绝联系,老婆也带着儿子去国外了。
想不到这位教授多年来隐居在海岛市偏僻的一个角落里,更想不到,那么多年过去,易清决再度和这位教授重逢,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夏槐和尹舜知道真相后何止是吃惊,简直是打死都不愿相信!
这位房东大叔竟然会是一名刑侦教授?他藏着疑似作案工具的刀具、铁钉,还有抽屉里那些报纸、照片,他平时为人要么吝啬市侩要么古怪非常,怎么会是一名教授?
可事实是,这位教授远比夏槐想象中还要有水准。
秋立志是犯罪行为学的教授,他研究罪犯为何犯罪、如何犯罪时,会将自己代入罪犯的角色。他会像那名罪犯一样过一天的生活,揣测罪犯接触每一个人时的心理,以此来研究罪犯杀人的动机。
一些悬案便是在他针对凶手犯罪行为的人物揣测下,按着那些指标去找到凶手的。
众多被蜘蛛系列案逼疯的警察、专家中,有他一个。他的执念不比任何一个办理过此案的警察浅。
藏在长桌底下的那些照片,是抢在第一个进入案发现场的他拍的,就怕警察和物证科的标记会破坏最原始的现场。报纸他珍藏着,他每天都在揣摩凶手看见自己杀人的新闻登在头版时,内心的感受和想法。
他在蜘蛛杀手的犯罪行为研究中,研究出了三种不同的人格。消失的多年来,他在这三种不同人格中切换,一个人当作三个人生活。他学了木艺,研究艺术,学习凶手打钉子的手法,他尽力要和凶手的灵魂合为一体。
可惜多年过去,无论他再怎么呕心沥血的研究,研究到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他还是无法确认蜘蛛杀手的人格,更找不出这个逼疯了那么多刑侦专家的凶手。
第四十三章
事情的发展令人结舌,以为是凶手的人不仅不是凶手,还是个为了抓捕凶手而逼迫自己人格分裂的刑侦专家。
解释清误会后,四个人找到一家店坐下来,聊起了今晚发生的“笑话”。
今晚的一切对尹舜和夏槐来说是荒唐的闹剧,对易清决来说是和曾经仰慕的前辈难得的久别重逢。
夏槐向秋立志表达了歉意,尹舜没什么表态,看起来略有些失望。大家都希望抓到那个凶手,今晚是他们离凶手最近的一次体验。
他们点了几瓶啤酒和小菜,让今晚的风波过去后谈起天,叙起旧。
“专案小组重新成立了,教授。”易清决给秋立志递了一根烟,小心并带着期望问,“秋教授,你有没有考虑过,重新加入专案小组?”
秋立志接过他递来的烟,点燃吸了两口,说:“我已经陷入这个案子太多年了,现在终于能抽身,不想再陷进去。因为这个案子我失去失业、失去亲人,好不容易儿子回来肯认我,我不想再失去儿子。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了。”他吐了一口烟,望着夏槐和尹舜说,“不管是时代建设还是侦办悬案,每一场发展都需要注入新鲜血液。我们这些老旧腐朽的观点,又能给案子带来什么帮助呢?”
“秋教授,别这么说。当初要不是你的那些推论,我们可能会永远在死胡同里打转。”
秋立志一口闷下一杯白酒,笑道:“我也只不过是把你们一次又一次带向另一个死胡同。小易,你现在是当队长的人了,你要学会多听听年轻的声音。一些悬案,这些年轻人可能没亲身经历过,但他们的想法往往是很可贵的。”
“你看这两个小子。”秋立志拍了拍夏槐的肩,“晚上,几分钟的时间,认定我是嫌疑人,看见我,眼神只有一秒的接触,立刻冲上来抓我。我这腿脚,当年还长跑冠军,不也是给抓到了?英勇,果断。这就是现在的年轻人,一点不比咱们那个时候差。”
秋立志的这一顿夸把夏槐夸得不好意思,只有尹舜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从刚刚到现在,一直在想其他事情。或许又陷入到矛盾的推理当中了吧。
易清决笑着回应:“确实是,年轻人的看法,很多时候都能起到关键作用。”
秋立志吃了两颗花生米,又跟易清决说:“如果你们专案小组真的那么缺人才,我看这两个小伙子就不错。招进去。”
易清决也认同秋立志的话,尹舜和夏槐都很有潜力,尤其是尹舜,观察力强,脑子转得快,体能也好,将来会是警队不可多得的人才。即便秋立志不给他建议,他也会想方设法把尹舜招进刑警队。
至于夏槐,易清决从来都认为夏槐是把快刀,迟早他也会招回自己身边。
“小白怎么样?他现在还当警察吗?”叙起旧,他们就不得不提起白泽廷,要不是因为他当年把专案组搞散,秋立志现在应该还是一名教授。
“当。不干刑警了而已。”易清决不太想聊这个人,彼此沉默了一会儿,易清决看向坐在一旁默默无言的尹舜,“尹舜,前天你们教授跟我推荐了你。”
“嗯?”尹舜好似这时才回了神,应了他一声。
“关于如何去抓蜘蛛杀手的那个作业,别人的作业写了上千上万字的推论,只有你写了y-str。”
在座的人几乎都知道这四个字母代表什么,只有夏槐比较懵,问了句:“y...str是什么?”
“一种dna的检测手段。”尹舜回答他,“y-str基因座是位于男性y染色体上的人类多态性str位点,一般情况下只有男性个体才有y染色体,所以y- s t r具有男性遗传,男性特异性的特点。”
夏槐大概懂这是个什么东西,但脑筋还是转不过来:“那这种检测能做什么?”
尹舜进一步解答道:“男性中的这条y染色体,是你父亲,你父亲的父亲遗传下来的。这条染色体传男不传女,不与其他染色体重组,除非基因突变,不然,在父系的所有男性个体中,包括兄弟,父子,叔侄,堂兄弟和祖孙等都具有相同的y-str单倍型。这么说你明白吗?”
夏槐依旧云里雾里,以前只负责抓贼和打杂,不负责参与案件侦破过程,很多东西没有经验。
尹舜接着说:“警方可以从罪犯的dna中提取到他的y染色体,利用这条染色体,警方能找到跟罪犯相同家族的人,也就能确定罪犯的家族。”
夏槐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终于明白,这个检测,可以直接给警方一个搜查的范围。
“去年海岛建立起y-str数据库,我们在数据库中,找到了一个和蜘蛛杀手染色体相近的人。那个人叫刘均浩,之前还打过夏槐。”易清决抖抖烟灰说,“他是楼县乞水镇刘氏家族的人。警方在确认罪犯是那个家族的人后,立马带一队人去乞水镇录取刘氏家族所有人的dna。在这场排查中,我们找到了蜘蛛杀手的远房,近亲,叔叔,堂兄弟,甚至找到了他的父亲。但最后,还是找不到罪犯本人。”
“连他父母都找到了,怎么会找不到他本人呢?”夏槐疑惑不解。
易清决一口烟带着一口气叹出来:“那个村子以前人贩子多,罪犯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拐卖了。连他亲生父母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尹舜眉头不觉一皱,他没想过这个案子居然能棘手到这种地步。这么多年过去,线索仍然走摸到尽头就是死结。
在这绝望的关头,易清决又给了他们一个希望:“但他的亲生父母,今天告诉警方一个消息。”
尹舜问:“什么消息?”
“他说他们的孩子,一生下来,眼白就有一颗苍蝇大的痣。”
尹舜和夏槐眼中闪过亮光,露出惊喜的神色。
能得到这条线索,对这个案子来说是天大的突破!只要能知道凶手脸部的特点,搜查的范围就可以大大缩小。眼白有痣的人尤其罕见,警方只需在吉美区、港口一带加大力度搜查,很快就能找到嫌疑人。
然而在这个时候,秋立志开口了:“根据我多年的研究,这个人性格变态,并且具有极强的忍耐力,隐藏性强。他要是故意躲起来,粪坑都能钻进去。警察不下点功夫,要找到他很难。”
尹舜想了想,说:“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能更快找到他。”
易清决扬扬下巴:“说来听听。”
“公布金山事件受害人携带hiv的消息。”尹舜说,“苏小寒在反抗的时候被凶手打掉一颗牙,牙齿流血了,然后,她咬伤了凶手,也将凶手咬出血,她的血液有很大几率流进凶手的伤口里。如果这个凶手倒霉的话,兴许会感染上hiv。”
“我倒真希望他倒上这个霉。”夏槐小声自念。
尹舜继续说:“让媒体科普艾滋知识,我们需要让凶手知道他很有可能会被传染,再利用媒体告诉他,疾控中心可以免费领取hiv试纸并免登记身份,引他上钩。当然,在寻求媒体帮助的同时,还要限制网上的言论,免得有些‘聪明人’猜出警方的意图还发到网上,让凶手知道了,就不现身了。”
易清决手机攥着两颗花生米,迟疑不定:“办法是好办法,但是……”
见易清决犹豫不决,尹舜仿佛看穿他的想法:“你在顾虑苏小寒?”
“她现在还昏迷不醒,我们就这样不经同意泄露她的隐私,不太道德。”
“对付没道德的凶手,你坚持这么崇高的道德,那你一辈子都抓不住他。”尹舜不客气地说,“易警官试着想想,如果那天晚上苏小寒被凶手杀了,那你为一个死人保留这点隐私又有什么用?”
“但事实是现在苏小寒她没死,只是昏迷。她会醒过来,醒过来以后你让世人怎么看她?”
易清决顾虑得还有点多。
“她卖过的毒品够她枪毙十次了!”尹舜强调这一点。一个贩毒的人,是不需要拥有世人太好的目光的,“在她现在还生死不明的情况下,我建议易警官应该把她当成一个死者来办理这件案子。”
小组讨论就是经常会出现这种问题,当彼此的原则发生冲突,往往很难调和。
“年轻人,你得给前辈留点面子。”吃着花生米的秋立志忍不住道。
见尹舜把话越说越重,夏槐怕他不小心得罪人,忙说:“没必要说得这么严重。警方不是一开始就没公布苏小寒的信息吗?我们只说,在受害人口中的血液检测到hiv病毒,也不说是来自受害人的还是来自凶手的,这样不就可以了吗?”
相较之下,夏槐的这个提议,似乎比尹舜的要好得多。
易清决更认同夏槐的这个方法,决定按照夏槐的方法来办。
第四十四章
一周以后,警方公布受害人口中血液含有hiv病毒的消息,称目前不知携带此病毒的血液是来自于受害人还是凶手的,正在为受害人做检验。
媒体在播报此消息的同时,“顺势”做起了艾滋病相关科普。
专家在电视上、报纸上、网络平台上,以各种渠道宣传相关知识。
艾滋病会通过血液以及人的一些体液传播,有人问,被艾滋病患者咬了一口,会被传染上艾滋病吗?
专家的答案是不会的,但除非携带艾滋病毒的那个人正好口腔出血,并且将对方也咬出了血,才会有几率被传染。
该病初期症状与感冒相似,可能会全身无力、食欲下降。疑似自己被感染的人,应早做检查。只要及早进行药物控制,寿命仍可和正常人差不多。
想做艾滋病检测的人,可去疾控中心免费领取检测纸做初筛试验,为确保病患隐私,在疾控中心拿取初筛检测纸全凭自主,不需登记身份,任何人都可以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