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王妃...”
“看来今晚没醉。”
陆羿有些不解:“王妃今天醉态不像是装的,会不会是季安自作主张前来?”
宋祁白皮笑肉不笑地白了他一眼,懒得解释,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哈哈,白哥你这下属,是真一点都没长进啊。”来人一袭白衣,笑吟吟的将那湘妃竹折扇一合,重重地敲了敲陆羿的榆木脑袋。
“这棋局是你们承王妃破的,凭那呆头侍卫的棋艺,如果不是王妃支招他哪里拿得出棋局?”
陆羿揉着头委屈地退到一旁,那人再接再厉竟抬手照着宋祈白的头直直敲去,倏地被截在了半空中。
“叶云九,你扇子真不想要可以直说。”
叶云九毫不意外,讪讪地收回宝贝扇子,把玩着男人丢在一旁的银色面具。
“你小子直接用我的名号出来当散财童子我还没说什么呢!”
宋祈白没答,只是拿着刚刚季安送的见面礼嗤笑了一声:“我虽把棋庄交给你打点,棋庄的棋局什么时候级别这么低了?”
“什么?!”其他调侃他都能笑吟吟照单全收,涉及到棋庄专业部分叶云九瞬间炸毛,他一把夺过宋祈白手上的棋局仔细端详,棋庄中的残局他早以熟记于心。
可这局,有些熟悉但又陌生。
“这不是我们棋庄的啊。”
“还狡辩?”宋祁白微微挑眉,朝他指了指挂在楼梯旁的第一个象棋棋局。
一旁的陆羿默默插了句话,提醒道:“这是我和叶云九昨天下着玩的,没想到季安抄过去了...”
叶云九恍然大悟:“咱的一万两啊!就送了个这?”
“哎宋祈白,你王妃围棋棋艺我甘拜下风,但这象棋棋艺...她不可能没看出来这局的水平吧?”
“我王妃的水平...”
想起少女今晚毫无戒备,醉醺醺倒在自己怀里的模样,宋祈白冷笑一声,刚升出的半分怜悯之心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眼神变得冷冽起来。
“我可是最不了解的人啊。”
-
卯时刚至,枕边的震动声和窗边的轻敲声同时响起,余岁岁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按下闹铃,就听到窗边传来温柔的声音带有几分试探。
“小姐,醒了吗小姐?刚刚是什么声音?”
余岁岁整个人一激灵瞌睡虫散了个无影无踪,随口编道。
“刚刚是我...养的知了,它翅膀动呢。”
季安看着院子里飘落的秋叶若有所思,菊月已过,新冬将至,知了也应绝迹才是,小姐的知了如果活不长她应该会很难过吧。
余岁岁哪能猜到冰块脸季安的神奇脑回路,昨天用那一万两换了金币充上电,安全感满满的把玩起手机看着早餐食谱,随口道。
“季大哥,麻烦你跑一趟让王婆准备下三层玉带糕的材料,然后把清秋找来。”
“是,我这就去办!”
——
“吱呀”一声,余岁岁轻轻地推开一旁耳房的门,轻手轻脚地把忙活一早上的饭放桌子上,探头探脑地望了望床上的身影,揉着不小心被烫红的手不满地念了一句:“还没醒吗?睡这么久。”
宋祁白手指微动,他的睡眠向来极浅,虽然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但余岁岁开门那一刻他就醒了过来。
这个陆羿,竟敢这时候放人。
宋祈白眉头轻蹙,他的手下意识摸上了腰间的软刀却没轻举妄动,准备趁机探一探她到底要干什么。
可良久,小姑娘也没有要走过来叫他的意思,而是熟练地在自己从耳房中拿出笔和墨在桌子上写了起来。
一写就是四五张,等第六张落笔,她才咬牙切齿地看着宣纸重重地点了点头,翘着被烫伤的手指小心叠好放在胸前,才把目光又放回了床上。
虽想知道那纸条究竟写给谁,又写了些什么,宋祈白还是先阖上了眼,就听着女孩脚步朝他这边走来。
一步,两步,三步。
宋祈白神经紧绷,握住剑的手蓄势待发。
可下一秒,一个温婉的声音如羽毛轻落在耳畔般响起:“殿下,该起床了。”
“吃点早饭吧。”
向来反应著称的宋祁白竟愣住了神,心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但还是十分配合,缓缓地睁开了眼。
眼前的少女轻俯着身,明亮的杏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嘴角的弧度弯弯,精致鹅蛋脸上洋溢着讨好大大笑容,似乎因为昨夜睡在自己房内,她的身上萦绕着一缕熟悉的檀香。
明明是毫不掩饰的讨好之意,明明知道她定是别有用心,宋祁白的呼吸和心跳还是忍不住瞬间乱了一拍。
“你怎么在这?”男人清了清嗓子道,不经意躲开了她灼热的视线,瞥见了桌上的三层玉带糕。
余岁岁狗腿地拿起旁边的衣服,笑脸相迎:“我是你的王妃当然能在这,今天我亲手帮你做了朝食,先更衣还是先洗涮呢?”
宋祈白没接话,只是淡定自如的从另外的衣架上取了另一身衣服。
“有什么事,王妃不妨有话直说。”
“这么直接吗?真不吃点再聊?”
余岁岁愣了一下,庄重认真地整理了下衣服,一脸英勇赴死的模样迈向饭桌前,朝宋祈白做了“请”的手势,然后正襟危坐在对面。
宋祁白:“说吧,什么事。”
屋内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看着对面不同往常,一脸严肃的余岁岁,宋祈白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余岁岁一脸认真:“承王府一年能拿多少俸禄?”
没想到她竟会问这个问题,宋祈白眼眸微挑,沉吟了片刻,微微一笑道。
“和其他皇子一样标准,三千两。不多,但刚够全府上下人温饱。”
余岁岁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有些不忍:“那宋国每年会给你额外的银两吗?”
宋祈白摇了摇头:“不会。”
余岁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突然她站起身,四处仔细瞧了一圈后,径直搬过对面的凳子,朝男人招了招小手示意靠近。
宋祈白眼神多了几分凌厉,将信将疑,最终还是耐着性子靠过去。
就在他小心提防警惕时,就听女孩悄悄附在他耳边,小声但却掩饰不住激动道。
“宋祈白,我们发财了。”
宋祁白:?
还没等他说什么,女孩迫不及待地和他解释道:“你知道青云棋庄吗?”
宋祈白:“...嗯。”
不仅知道,那还是我开的。
余岁岁哪知道他的心思,见他点了点头立马兴奋道:“前几天我破了他们棋局,总共赚了一万两!”
“...”宋祁白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你不仅赚了一万两,还赚了三万两一晚上就挥霍完了。
余岁岁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和一个纸条:“我让季安将一万两银票换成了两个五千,本想咱俩一人一半,不过...”
在宋祈白愣神间,女孩大方地将纸条和银票推在他面前,淡然一笑:“这是五千两,但我想到你持家可能会用钱比较多再多分你几成,没有现成的银票先写了个银票。”
这下轮到宋祈白一脸严肃地拿着纸条,正襟危坐。
向来处事八面玲珑的他最近碰上余岁岁古灵精怪但诚意满满时,总会不知该作何反应,脑海中不禁响起女孩醉酒时的话。
“我知道你没钱...那我会赚钱啊,我赚钱都特地让季安分成两份银票,你一份我一份,结果你还...”
男人敛目低眉,心中却荡起阵阵波澜。
女孩的关心此刻就像是黑夜中那一抹难得的光亮,见过的人少以至于早已忘记有光的美好,先前被刻意压下去的各种压力和负面情绪在此刻不自觉地被无限放大。
余岁岁见他没什么反应只是一直低着头看字条,心中抱紧小算盘暗叫不妙。
装柔弱加第二天给这么多还不能拿下他保住小命?
余岁岁眼睛一闭,心一横,庄重而严谨地解释道:“虽然...我字有点丑,但你不要担心,我余岁岁说话算话!”
看着余岁岁写了好几遍,可银两旁的数字还是划掉改了几次才下大决心定笔,宋祈白忍不住轻笑出了声。
看着眼前忐忑而期待等着自己回应的女孩,他第一次不愿再去用险恶揣测,多想昨晚为何她会装醉。
“好,我信你。”
-
等两人吃完朝食,余岁岁刚走,陆羿就迫不及待地问出了口:“殿下...刚刚承王妃和您说了些什么啊?”
宋祈白举止优雅地走向书桌旁,淡淡道:“她和我坦诚说最近她赚了一笔钱,要分我几成。”
赚钱?
陆羿愣了一下,瞬间恍然大悟:“不会是季安找我们谈的那笔生意赚的一万两吧?”
陆羿有些不太敢相信:“承王妃是和棋庄五五分了钱后,又主动把自己所得的银两给您分上五成?”
“不是。”宋祈白手中的毛笔未停,抬头朝他温和一笑。
“她体谅还要持家。”
“我拿八成。”
陆羿和一旁的清秋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心中的天平短暂地偏向早上热情分给她们糕点的承王妃半秒,异口同声地小声道。
“真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