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作者:iss_苏大小:1727k类型:言情时间:2013/7/2914:49:16拦住我。瞳,我不是轻易就能被绊住的人。我在你心里是什么位置,我比旁人更清楚。”

    竹锦修长的指尖擦去心瞳脸上的泪,他邪邪地笑起来,“更何况,我们那晚已经偷情过了。你现在想否认也已经晚了。别又要否定我,我说了我录了像的,不信咱们现在就看……”

    “竹锦,你!”心瞳感动又悲伤,害羞又窘迫,“我们难道真的,真的……”

    竹锦这次一把收紧了手臂,将心瞳坚定地搂回怀里来,“问你自己的心。如果是梦,那就不会是全过程;想想那晚留在你脑海中的情境,我们是不是从头做到尾?而且,不止一次?”

    心瞳愕住。

    “你要的东西,我会做出来。而且这次离开,我会跟你一起走。我去找江冽尘,我会向他道歉。他想要怎么报复我都可以,只要他肯答应与你离婚……”竹锦轻轻叹了口气,手指缠绕住心瞳的发尾,“我自己是不在乎的,可是我知道你在乎。所以我会求他与你离婚,我会让你名正言顺跟我在一起。”

    心瞳一颤,“你,你竟然知道我要的东西,是什么?”

    “那种药我一直在想办法试制,不过还没成功。你要再给我些日子,我会努力。”

    心瞳转过头来望他。隔着夜色,望着他幽深的眼睛,“你怎么会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竹锦轻轻笑起来,从脖颈里拉出一条项链。细细的银链上拴着拇指大小的尖头方身的玉牌。

    心瞳大惊,“月圭?!怎么会在你手里!”

    “还记得我们那年寒假在云南,玩那个从林野战的游戏么?任务里还有一个环节,是要到林中的傣家山寨去抢新娘——那里就流传着一个传说,要在那里事先挖出一个名叫‘月圭’的宝物,才可以拿着它作为信物去抢新娘……”

    心瞳面色一暗,“那个传说一点都不保密,所以所有人听见了都以为是个游戏里头编造出来的传说,反倒没人会真的在意。却没想到,你竟然记在心里。”

    “星瞳、月圭……我在想,一定还差一个与太阳有关的东西。”竹锦眯起眼睛来,“所以你这回相信,我是真的知道你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了吧?”

    “竹锦!”心瞳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竹锦狡黠眨眼,“我在你面前是傻小子,可是关于追寻与你有关的事情,那我可是绝顶聪明!姐姐,我厉害吧?”

    “怕不怕我把这个秘密给说出去?怕的话,就别再丢下我……”竹锦说着还煞有介事地哆嗦起来,“不然我一定会被杀人灭口的!姐姐你也知道我不会打的,我需要你在我身边保护我!”

    心瞳面上也是现出惊色,“除了我,你没对任何人说过你知道了,是不是?那么就没关系,他们不会伤害你!”

    “可是,晚了。”竹锦狭长的眸子在夜色里动如玄黑琉璃,闪烁着妖异之色,“当初在泰国,我戴着这块月圭去过金三角,见过傣帮的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

    “什么!”心瞳真是快要抓狂了,“你疯了!你怎么自己搀和进来!”

    竹锦静静一笑,“我就要跟你拴到一根线上。这样你就再也没有借口推开我。”

    心瞳心乱如麻,无法安眠。不光因为心中的忧虑,也因为竹锦睡在客房里。

    仿佛时光倏忽重来,仿佛又是当年他死皮赖脸挤进来说要“同居”的那段日子。虽然她也经常是心中惶惶,不过却不能不承认,那段日子是她记忆中,在失去了爸之后最甜美的一段时光。

    有他在,整个房子便不再冷清。他叽叽喳喳像个不肯停嘴的麻雀,热热闹闹在她耳边聒噪。麻雀在北方又叫“家雀儿”,不知这个俗称是怎么来的,不过却实实在在点出了一个“家”字。家,本就是该宛如麻雀叫一样欢欢快快、热热闹闹的吧?

    而他,就是她的家雀儿。有他,家才有了家的气氛。

    心瞳叹了口气,披衣起身,想到厨房找水喝。却惊讶看见客厅里的电视还开着,一片清辉里,那个颀长的男子正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

    心瞳转过角度,眼睛看见电视上放的东西,这才尖叫起来,“混蛋,你看什么呢你!”

    算他尖,他还给调了静音,所以心瞳没听见什么怪声儿;可是一看,她还能不知道么!

    而他那张转过来的狐狸脸,早已是颊边酡红、呼吸急促了!

    正文230、冲动是魔鬼

    “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干什么你!”心瞳握拳低喊。

    “嘁……”竹锦脸颊酡红、眼波荡漾着,却还是起身过来说了句挺正经的话,“怎么醒了?是不是总算知道头疼了?之前跟英姐喝酒,你一瓶接一瓶的,挺爽的是不是?喝了那么多酒还能清醒地找拖车来转移我的视线,是不是觉得开心坏了?”

    “我倒是也想乖乖睡觉来着,可是谁让房间里某个人一直轻轻叹息啊?就算那叹息声挺轻的,可是这夜深人静的,我还是听得真真儿的。我要是不坐在这守着,我能放心么?”

    “现在是口渴了是不是?还挺厉害的,这次自己能起来找水喝;以前都只是嚷着‘我要喝水!’,我都准备好水等着你喊了。”

    心瞳无声嘟囔。

    “那么厉害就别怕宿醉头疼!”竹锦叹了口气,将录像按了停止键。画面归于移动硬盘的初始界面,掩去了之前的敏感画面。

    心瞳这才暗自舒了口气

    竹锦促狭一笑,隔着沙发背伸出长臂去一把捞着心瞳的手臂,扯着她坐在沙发上。他以修长的手指抵住心瞳颈后的天柱穴,缓缓按揉;两手中指汇拢至心瞳两边太阳穴,配合着天柱穴一同按摩。

    这两个穴位可以舒经活络,对于缓解头痛很有助益。心瞳也舒服地放松下来,坐在沙发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舒服了吧?”竹锦侧头看着心瞳的反应,面上缓缓有笑意流泄。

    夫妻相处的幸福是何样的?并不是初恋时候的轰轰烈烈,而就在这样微小的细节里。这样的一切尽在不言中,这样的心底有柔软的暖流缓缓流淌。看着她舒服了,都比自己被按摩着还要快乐。

    “就算要守着我,也不用这样啊……”心瞳虽然已经放松下来,但是心内的警戒还没除掉。

    竹锦笑容扩大,“就算我现在不看,你以为我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不会回放啊?甭说现在,就连在诊所的时候,我一有空就回味,坐在马桶上厕所的时候都是在回忆的……”

    “你找死啊!”心瞳真是被他雷死了。开始说得还像句人话,后头连上厕所都来了他!

    “哈……”竹锦大笑,不着痕迹地向心瞳又靠近了些,两人一前一后坐在沙发上,他的手按摩着她的头,“人在洗澡和上厕所的时候,是心理上最轻松的时候。要不人洗澡的时候一般都会引吭高歌,而上厕所的时候还都喜欢捧本杂志看呢。我说到上厕所的时候想起那晚,不是故意气你,而是——那真是让我幸福的回忆啊……”

    心瞳闭着眼睛咬牙,“嗯,你是不是想说,就跟长久的老便秘忽然一下子畅通了的那种感觉似的?”

    “是啊是啊!”竹锦大笑,继而笑容却舒缓下来,变得意味深长,“本来就是长久的‘梗塞’,一朝得到宣泄……瞳,四年了。”

    “好了,头不疼了。”话题一下子又微妙起来了,心瞳浑身燥热,赶紧推开竹锦的手就要起身躲开。

    “哎,别走啊。天柱穴和太冲穴得配套按摩,效果才好;我还没给你按摩太冲穴呢。”

    “不用了!”心瞳急急就想跑。

    “那可不行!”竹锦抱住心瞳的腰,将她强压在沙发上,抬起她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好医生都有强迫症,非得亲手把病人治好了才行。我要是看着病人没好就跑了,我就抓心挠肝难受死!”

    心瞳笑起来。竹锦说的没错,好医生都有这种职业上的强迫症,所以好医生最不开心的就是有病患讳疾忌医、不肯相信医生。

    “那你只好好按摩。”脚丫放在他腿上,他腿上的温度氤氲而来。他修长的手指稳定地按压在她足背太冲穴处,有奇异的酥麻感从足底直冲头顶。

    “好,纯按摩。”他也笑起来。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电视机里的幽光映照而来,幽冥暗色里他笑得像个妖精

    等会儿,电、电视……!

    心瞳再猛地转回头去看电视——刚刚竹锦分明已经按了停止键的移动硬盘,竟然此时又开始移动播放了!

    心瞳囧了,赶紧去找遥控器,这才发现原来遥控器在自己屁股底下坐着呢,显是他刚刚扯着她坐下的时候,她也没看下头,一屁股正好做在遥控器上,触动了py键!

    竹锦也发现了,面上坏嘻嘻地笑起来,“不管,这可不是我放的,是你自己播放的。”

    “不是!”心瞳囧了,“我,我不小心坐到……”

    “是么?”竹锦大笑,“我看好像不是呢……,分明是你自己也想看咯……”

    “我关了它!”心瞳转身去抓遥控器,可是她的速度和臂长都比不上竹锦,那家伙长臂一伸早已抢先将遥控器夺到了手里!

    “想毁灭罪证么?不给不给就不给……”竹锦得瑟起来。

    “你,你给我!”心瞳急死了,越是不想看,眼角却越是不自觉地瞥过去,她看见画面里的自己躺在沙发上,身子扭动……

    心瞳狠狠抽回目光来,从沙发上跳起来去抓竹锦手里的遥控器,竹锦坐在原地将遥控器举高,得意得像个小流氓。

    “给我啊!”心瞳急了,径直一个飞扑,朝着竹锦手臂延长的极限方向去抢!

    却——光顾着抢遥控器了,忘了下头还有一个更加敏感的肉身呢……心瞳是扑过去了,手也攥住了竹锦的手,可是她的身子也压住了竹锦,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正文231、身心的挣扎

    身子压着身子,体温叠着体温,心跳倒映着心跳,呼吸缠着呼吸……那样真实的感受,那样近在眼前的人啊……

    心瞳本就穿着睡裙出来,两人这一番挣扎撕搏,心瞳压上来的时候,睡衣胸襟已经大片敞开……

    竹锦手里还攥着遥控器,可是注意力早已不在手臂那边。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心瞳胸襟那里大片暴露出的柔腻吸引去。只需轻轻垂眸,便能看见她的丰满峰峦叠嶂,紧紧抵着他的胸膛。

    心瞳也惊得不敢动,看见他的目光,忙低头去看自己——该死的,她这才知道原来一切都被他看光光了!

    心瞳咬牙想要起身,可是重心早已尽失,她只能扭动着身子去找重心,可是刚刚轻轻一动,竹锦便是一声闷哼!

    “还动!”竹锦咬牙。本是清美的五官,此时早已全被邪恶染透,只有电视里幽光的黑暗里,他像只变成人形的狐狸。

    “好,我,我不动……”心瞳立时不敢动了,压抑着早已紊乱了的喘息,尽量平静地趴在他身上。

    房间里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除了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和心跳,谁都不敢再乱说乱动,生怕火苗一触即发!

    房间里被夜色严密地包绕,天地万物仿佛都不动声色地在观望着这两个犹如困兽的男女,只有那台浑不知情的电视还在尽职尽责地播放着移动硬盘里的内容。画面流转,一幕一幕推进的情景,将画面外的氛围渲染得更加暧昧……

    心瞳伏在竹锦身上,浑身都在紧张地紧绷着,觉得自己都要麻木掉了;却发现竹锦反倒是放松了下来。她抬眸,然后差点被自己看到的情景给气死——原来竹锦索性继续看起电视来!

    两人这样地相叠着,然后电视里又是那样的场景……这这这,这该怎么办!

    心瞳观察了竹锦一会儿,发现他好像还真的是蛮认真地在看电视,便小心翼翼想要从他身上溜下去。

    “还动!”她的pp上忽然被他大掌无情地一拍,继而那大掌竟然无耻地将她又拉回了原位!

    “竹锦,放我下来。”心瞳只能放低姿态求他。

    “我不嫌你沉,这样挺好的。”竹锦眼睛还盯着电视,手指却一张,遥控器啪嗒掉到了沙发后头去!

    “你!”心瞳气死了,撑起身子,下意识又要去抓——不但没抓到,反倒身子变成骑跨着他的姿态!

    他本已灼热似火,她的姿态骤然变化,更让他与她竟然贴合在了一起……男女天然的结构径自便找到了嵌合的凹凸,尽管还隔着两人的衣物,可是他和她竟然已经彼此套叠在了一起……

    “唔!”竹锦一声闷哼,长眸里已经喷出火来。

    心瞳头顶热汗滚滚而下,支撑着身子的双臂早已颤抖。身子最深处更是翻涌起汩汩浪花,隐秘的泉流不可遏止地无声流淌……心瞳绝望,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她知道自己在一寸一寸变得湿润,而他也终究也会体会到!

    女人的心可以撒谎,女人的身体却还没学会撒谎……而他对她又是那样地熟悉,所以她根本就骗不过他!

    他在夜色里无声地笑,却不出声,只用狭长的眸子从下向上邪邪瞭着她。不知是不是她的视觉出现误差,只觉他的长眸在暗夜里浮涌起桃花春色!

    “竹锦,我,我……”紧张加兴奋,再加上两人之前的撕搏,早已让她周身湿透,“对不起,我,我得下来。”

    竹锦笑起来,却非但没有让她下来,反而攥紧了她的腰!

    “我给了你主动权。如果你的身子不反应,如果你真的不想要,那我不会强迫你——可是姐姐,你现在都已经湿成这样,我怎么可以这样就放你走?这样地放自己的女人离开,是身为男人的失职。我绝不做失职的男人,我会听从你身体的召唤……”

    “竹锦!”心瞳被逼迫得眼泪都掉下来。是她自己的错,是她自己先反应了。可是她又能拿自己的身子怎么办!就像人在沙漠里都要渴死了,却乍然看见一汪清泉,就算大脑的指令是不许去,可是四肢哪里还肯听从理智的阻拦!

    “嘘……”竹锦魅惑地笑,手指灵动深入心瞳裤底,轻轻按揉两人结合之处,“已经,湿透了……”他还坏坏宣告出来,直接击垮她心灵深处最后的防备。

    眼睛在流泪,身子在淌汗,就连隐秘之处也是泉水淙淙……她此时是彻底的、水做的女人!

    竹锦手指做着折磨人的勾缠,牙齿已经如饥饿的狐狸般直接咬开了她的睡裙胸襟,那个家伙几乎是呜咽着一口便含住了她的乳……

    她骑在他身上,可是她的身子却被他玩弄于鼓掌!

    心瞳哭泣着,头脑当中已经一片混乱。双手只能扶着他的肩膀来撑住自己的身子。

    沙发后头是一面大镜子,尽管心瞳背对着电视的方向,可是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镜子里倒映着的电视里的画面——泪眼朦胧里,她看见竹锦伏上她的身子,而她主动抬高了腿,紧紧缠住了他的腰……

    身体的狂喜与心灵的绝望交织在一起,她知道她终究还是错了,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竹锦——她怎么可能骗得过他?她怎么可能逃得开他?除非她真的可以躲在泰国不回来,除非她可以真的逃开相思忍住不再见他,否则,他怎么可能放过她……

    心瞳的身心挣扎里,竹锦那边却已经娴熟而技巧地扯掉了她的小裤裤……灼热坚定地抵达而来,他嗓音嘶哑着命令,“看着我的眼睛!”

    正文232、这就是我的答案!

    “看着我的眼睛!”竹锦大掌攥紧了心瞳的腰,不容抗拒地命令。

    “我不要!”心瞳绝望地紧紧闭着眼睛。

    “看着,我要你清清楚楚看着我,我要你明明白白地知道这一次不是梦!我要在进入你的那一瞬间,让你看见我眼睛里的狂喜,我也要同时看见你眼睛里的神情!”

    “我不要!求你,我不要……”心瞳大哭。身体的渴望已经到了峰值,疯狂地想要催促他赶紧冲击而入;可是心却在颤抖,仿佛最后的一层面具已经开始瓦解……

    竹锦耐心又残忍地托紧她的臀,不让她退开,却又阻止她主动的下压……他就停留在她的密地入口处,缓缓地厮磨,浅浅地试探,惹得她浑身颤。栗不休,胸尖都已经敏感地峭立而起!

    “看着我的眼睛!”他咬紧牙关,如同发怒的狐狸一般邪魅地嘶吼,“看着!”

    “段竹锦,你个王八蛋!”心瞳扯住竹锦的发丝,放声大哭,“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为什么!你明知道我无法面对,你明明知道!你还这样逼我,你混蛋!”

    “我就是混蛋。可是这个混蛋却一直都在爱着你!看着我的眼睛,我要你好好看清楚我在对你做什么,我要把你彻底从伪装里拉出来,我要你知道——就算如同此时的绝望境地,就算要必须凝视自己的心,你也不是一个人,你是跟我在一起!”竹锦更加快厮磨,引得心瞳小小已经主动翕张,生理的自动反应早已将理智的阻拦给丢到了一边!

    像是鱼儿在水中绝望地开口在渴望氧气,她的早已无声地开始了乞求……

    心瞳已被挤到死胡同,她终于在竹锦面前大哭出来,“可是我杀了檀云姐啊,我亲手杀了檀云姐啊!我们还怎么可能在一起,如果还跟我在一起,你怎么可能原谅你自己!”

    终于说出来了,终于……

    心瞳大哭,眼睛隔着泪雾去看他的眼睛。他听说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是不是爱于刹那熄灭,随即恨由心生?

    他是不是会猛地将她从身上推开?宛如丢开一条毒蝎?

    檀云是他的亲姐姐,更是从小代替了母亲,一手将他拉扯大的人啊——可是她周心瞳却亲手杀了他那么重要的人!

    还有什么资格言爱?还有什么脸面再留在他身边!

    心瞳大哭,拖着自己的身子想要挪开。她的自尊也许承受不了他冷漠地将她推开,老天啊,请给她保留一点最后的尊严,让她自己离开……

    “想要我的回答么?”夜色里他的长眸幽深若星空下的大海,面上渐渐褪去任何表情,变成夜色一般的冷漠。

    心瞳怔住,他面上骤然的冷漠让她周身变冷。可是就算害怕却已经不可以逃避。她自己做下的罪孽,她必须要自己来面对——也好,揭开一切,听他痛斥与拒绝,从此两人路归路、桥归桥,也许才是最好的解决……

    也好,也好。她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答案么?只有这样才对得起檀云姐,她要用自己的爱情来给檀云姐殉葬……

    他终于看清了她的真面目,他终于知道了这一切。爱与恨的转化本就在一瞬之间,所以他终于学会了恨她。

    恨我吧,竹锦;只要这样能让你的心好受一些,只要这样能让你再不用挣扎在爱与恨的夹缝里,不用为了我来面对家庭的责难,那么就请你用力地恨我,恨我吧……

    本是缘浅,奈何情深?我们之间的一切就让它成为一场梦。我会感谢这场梦,感谢它绽放于我生命里最美丽的那段时光。然后醒来,与青春作别。

    只有这样我才能转头回去,灭绝所有的幻梦,继续走我该走的路。我只想孤身一人去继续那条路,绝不要你作陪。那是我的命运,决不可拖累你的命运

    他紧紧凝着她的眼睛,大掌攥紧了她的腰,接下来却不是猛地推开,而是——狠狠冲入她的密地,直达最深!

    他将他自己,全部地都与她融为一体!

    “这就是我的答案!”他的眼睛在那一瞬间紧紧凝着她的眼睛,他在她眼睛里看见了无比的惊愕与不解,更有氤氲而起的泪;而她在他眼里看见了——那是什么呢,是不是谁家的顽童在夜空里放起了焰火,否则怎么会有那样灿烂而又光怪陆离的美丽?

    “竹锦,你难道没听清我刚刚的话?我说我亲手杀了檀云姐啊!”心瞳的身子仿佛自有意志,在他身上疯狂驰骋。老天啊,她停不下来,真的停不下来……可是她的心,却不敢放松下来。

    “我听见了!”竹锦攥紧心瞳的臀瓣,嘶吼着主动冲击,两人之间那致密得好无缝隙的厮磨,将两人的心智都已经推到了迷失的边缘——“就因为我已经失去姐了,所以你就欠了我的!我已经失去了一个最亲的人,你不许再让我失去我最爱的人!”

    “你说什么?”心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竹锦你疯了吗?我亲手杀了檀云姐啊,你怎么可以继续这样对我!你让我良心何安?你让我怎么可以接受!”

    竹锦长眸已经满是赤红色,她看得出他是生生忍着泪,“我姐最大的心愿是让我能好好活着。而我能好好活着的前提,是你。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住我姐,那就完成她的遗愿,那就好好陪在我身边,代替她,陪着我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你听懂了么,瞳?就算我明知你杀死了我姐,就算我明知日后要为此对抗家人,可是我还是无法收回对你的爱!周心瞳,你认命吧,你欠我太多,你注定用你的一生给我补偿!”

    正文233、不顾一切

    “竹锦,竹锦啊,可是我已经是冽尘的妻子……我们这样在一起是犯罪的!”心瞳再度体会到那种灵魂被撕裂的痛楚。

    心底里,怎么可能是不希望爱的?怎么会不希望只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人,只守在爱人的身边,朝暮晨昏、柴米油盐,不去管外面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可是,她却又如何能做到真的对那边的事情不管不问?

    如果她只为了自己的所谓幸福,那么对于那边的人来说,她就是最为自私的人!

    人虽然说是这个地球的主人,仿佛什么都能做到,可是人却偏偏有许多的事情无法选择、不能控制——有太多太多的事,甚至在出生前就已经注定。你只能去走那条已经决定了的路,否则就会有太多太多的人因为你的不负责任而受难。

    她怎可,那样自私?

    更何况,那里还有冽尘!

    女人的一生不是仅有爱情就足够,还有亲情,还有重要的友情。冽尘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人,是宛若兄长一样最亲的人——曾经在遇见竹锦之前,冽尘是仅次于爸的、最重要的人啊。她怎么可以不管他?

    更何况,现在她还是他法律上的妻子!

    “错了,该抱歉的人是他!虽然他有法律上的婚姻,可是他明知道你我相爱!”竹锦压下心瞳的头,缠绵吻她,将她所有的顾虑都含进他的唇舌里去,“当我是盲眼的男人么?就算你们俩结婚了,我也知道那绝不是你主动提出的,更不是你心甘情愿的!”

    “结婚了又怎么了?婚姻在法律上来说那也是一个合约。合约的最基本的要件是要双方的你情我愿。而你绝不是情愿的,所以这桩合约本就不应该存在!”

    “还有,现在已经是什么社会了?又不是女人一辈子只能嫁给一个人!结婚了又如何?离了就是。凭什么就被这个东西束缚住,而要生生扼杀真实的爱情!”

    “竹锦!”心瞳抱紧竹锦,“你误会了,不是冽尘逼我。而是我,我……”

    竹锦的眼瞳幽深下来,“是什么都无所谓了,因为你现在后悔已经晚了。瞳,我们的身体已经回到了四年前,心更是已经不可能再分开。”

    他诱哄着,“看看你自己的身体,看看你有多渴望我……傻瓜,这四年来冽尘根本就没碰过你,是不是?你一直等着我来喂饱你……”

    竹锦邪气大发,转身将心瞳压下,“宝贝儿,看见你的小嘴在吃我了么?她吃得好欢畅……别急,我会慢慢喂你,直到把你喂饱……”

    心瞳大羞,“竹锦!”光影流转,镜子里隐隐能看见他们两人结合的部位。直如他所说,她的小嘴吞吐之中,仿佛正在“吃”他……

    竹锦猛地巨震,嘶吼着攥紧心瞳的小蛮腰,又爱又恨地嘶吼,“坏蛋,我又被你打败了……”热流滚滚,汇成利箭,直入最深……

    天光渐亮,心瞳从竹锦的长臂大腿围绕起的小小监牢里逃出来。转头去看睡在地毯上的他,心瞳只能叹息,将毯子给他好好盖着。

    “别想再偷偷溜走。那个配方我答应你了,肯定会做好。我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你还想要那个配方,那就乖乖留在我身边,如果你敢再偷偷溜走,我发誓一定毁了那配方,让你们再也拿不到!”

    他明明还睡着呢,却闭着眼睛狠叨叨地说出那么一大串话来。心瞳听着就愣在当场,知道他又抓住了她的软肋。

    她是必须要那个配方的,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挣扎就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因此而受苦!

    “我没说我会走。我只是去换衣裳。”心瞳背对着竹锦,轻声说。

    “撒——谎!”竹锦在地毯上翻了个身,面上带着慵懒和狡黠,迷迷蒙蒙地眯着眼睛瞅着心瞳,“不然干嘛背对着我,不敢让我看你的眼睛?如果真的不是撒谎,那就乖乖回到我怀里来……”

    心瞳脸红,“别闹了,你得趁着邻居和保安还没起床,赶紧离开。否则,他们都会发现的……”

    “还顾虑?还怕别人知道?好啊你……”竹锦又来了蛮劲了,从地上一下子窜起来,一把抱住心瞳,几个箭步就冲到窗户前头去。

    天已经亮了,天际就像掀开一道纱帘,最初只是一点点的光亮,可是随即光明就像约好了似的,齐齐穿过纱帘而来,照亮了天地。

    竹锦将心瞳挤在落地玻璃窗上,长眸里闪着邪恶,捧紧心瞳的头,就野蛮地吻下来!

    整个兰桂苑小区很大,这扇落地窗对面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好几栋楼。此时天光大明,许多人起来了就站在窗前拉窗帘,或者是伸胳膊运动运动,所以竹锦这样一来,便极有可能被对面好几栋楼上的很多人看到!

    “竹锦,你疯了!”喘息间隙,心瞳使劲推着竹锦,心里慌成一团!

    竹锦这才得意地不再吻下去,转而将心瞳抱在怀里,两人一同面向窗外阳光,“你现在再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也晚了。我不管,我就是要所有人都知道,我段竹锦的女人又回来了,我们又重新找到了彼此,再也不分开。”

    “竹锦,你让我该怎么办呢!”心瞳急得落下泪来。

    “……如果你觉得害怕,那就躲到我背后来。其他的事情,我来应对。”竹锦臭屁地翘起唇角。

    心瞳摇头,“请你必须答应我,暂时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不让人知道什么?”竹锦嬉皮笑脸地问。

    心瞳咬牙,“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冽尘对我的催眠早已失效!”

    正文234、如何才能不心痛

    兰桂苑,心瞳的落地窗子对面的一栋楼里,隔着窗帘,蒙甜甜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陷入沉思。

    “宝贝儿快来……”床上,聂小天一脸贪婪地盯着身无寸缕的蒙甜甜,眼睛里几乎窜起火来。

    蒙甜甜转头瞪了一眼聂小天,“折腾一晚上了,还没完?”

    聂小天涎着脸乐,“真是神了,我奋战了一个晚上竟然都没累。宝贝儿,你真是尤物!”

    蒙甜甜冷冷一笑,“少来。你脑子里一定幻想的是周心瞳吧!住在这里,跟她就隔着几栋楼,你一定兴奋死了!”

    “没,没啊!”聂小天赶紧否认,“她现在是什么身份,我哪儿还敢奢望她!我要是前脚动了她,后脚江冽尘就得派人弄死我!”

    “哼,就算不敢真的动,可是你脑子里却还是动的。谁能挡得住你的幻想呢?”蒙甜甜一点都不给聂小天留面子,冷冷戳穿聂小天。

    “话又说回来,就算江冽尘真的护妻心切,可是如果他知道段竹锦还是给他戴了绿帽子,你说他还能继续那么护着周心瞳么?”

    “什么!”聂小天一听也愣了,噼里啪啦从床上奔下来,抓过蒙甜甜手里的望远镜就望向对面。阳光正好映着心瞳的那扇落地窗,光华闪烁里,两人环抱着站在那里。即便隔着几栋楼的距离呢,都能感知到竹锦那份都浸透到骨子里去的温柔……

    “k!这段三儿还真是个能人!周心瞳那么辣,之前又不给他好脸色,他竟然还是有办法把她泡到手!”聂小天眯起眼睛来,“我就不明白这小子到底有什么手段……难道床上功夫好,让周心瞳无法抗拒?”

    “切,你也就能想到那方面去。”蒙甜甜只能摇头。这头蠢货,如果不是因为她是聂家的孙子,她才懒得应付他!真是不明白,聂惊震那么个老狐狸怎么会生出聂小天这么个不济事的子孙来!

    “啊……,我想到了!”聂小天没留意蒙甜甜脸上的轻蔑,兀自自作聪明着,“我怎么忘了段竹锦是干什么的!他是传说里的‘春药大师’啊!他一定是给周心瞳吃春药了,所以周心瞳根本就抗拒不了他!”

    “不然,凭我聂小天的英俊和智慧,凭什么就比不过他段三儿,怎么就不能让周心瞳正眼瞅我一眼!”

    蒙甜甜强忍着,这才没将手里的望远镜砸到聂小天头上去——她见过不要脸的,可是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聂小天也敢说自己英俊聪明?

    不过……,蒙甜甜也挑了挑眉,聂小天的话里也许真的未必都是错的。周心瞳既然都被江冽尘催眠了,她怎么可能再度投入段竹锦的怀抱?唯一的解释就是段竹锦真的给她吃了春药……

    泰国,机场。天空湛蓝,水泥浇筑的机场地面空旷而巨大。天和地仿佛合成一个巨大的扁平的盒子,将人压缩得很小很扁。

    直升机的巨大轰鸣声在背后一刻不停地响着,冽尘却还是听清了电话里的声音。噪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保护网,干扰了手下的注意力,让手下没有注意到他面上的变化。

    他收了收心神,将电话无声从耳边拿下来,直接按了关机。

    一切都很淡然稳定,没人看见他的手指曾经在某一瞬间,指节苍白。

    “主人?”差猜走过来,“是否有事?”

    “没事。”冽尘转身走向飞机,“一切照常!”

    沙琨集团余部再度与傣帮发生火并!这几乎已经成了金三角的家常便饭,可是每一次对于冽尘来说却都是不可掉以轻心。

    金三角真的是罂粟的天堂,只需播种,都不需要怎么照管,罂粟就能自然而然在金三角一年成熟数次。而每一次到了罂粟的成熟期,金三角就是一片硝烟弥漫。

    如今沙琨集团与傣帮之间的矛盾更深。段檀云曾经是他江冽尘的贴身侍女,而她又带着人去偷袭傣帮腹地,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将檀云所为当作是江冽尘的授意。这让本就有仇的两大集团之间积怨的两大集团之间越发剑拔弩张!

    就算江冽尘曾经让傣帮以为是殿下,但是如今他的作为却已经在傣帮引起了怀疑,诺帮和拉翁再也不肯相信他就是殿下!

    此时的金三角已经是一个拉响了拉环的手榴弹,随时可能各个帮派大火并,然后一声巨响,大家都玩儿完!

    本来外部从泰、缅、老三国政府,以及周围国家的政府,还有国际刑警都在等待着机会一举毁掉金三角呢,此时他们内部却还在玩儿火并,这根本是自杀!

    所以此时就算那个电话里的消息让冽尘心神俱裂,可是他还得毅然转身登上飞往金三角的飞机。与自己一个人的心碎比起来,金三角那么多人的性命才是更重要的!

    飞机的飞行噪声里,冽尘一直盯着自己手里已经关掉的电话。

    刚刚的电话是蒙甜甜打来的,告诉他兰桂苑发生的那一幕,说段竹锦又跟心瞳过夜了!

    他疼,恨不得此时可以亲手摘掉自己的心脏!就算明知摘掉心脏的代价是付出生命,可是也许只有他死了,心才不必继续这样地为她而疼……

    “主人,您还好么?”差猜看情形不对劲,赶紧凑上来问。

    冽尘摇头,“通知傣帮,我要见诺帮和拉翁。”

    差猜为难,“主人,请三思……傣帮如今很是怨恨您,如果跟他们见面,恐不安全。”

    “主人,不知道您为何那样护着傣帮,为什么不允许我们动手!”沙琨集团的长老之一的旺堆冷冷瞥来,“主人,您是否过于妇人之仁了?难道真的如传闻一般,听从了少夫人的枕边风?就为了少夫人,主人真的连将军的仇都忘记了?”

    正文235、男人善变

    冽尘本是淡淡的,可是听见旺堆竟然出言直刺心瞳,冽尘猛地从靠背里坐直身子,双目如电,冷冷刺向旺堆,“旺堆舅舅,我们中国人有句话,无能的男人才会从女人身上去找理由。我知道如今集团内部有诸多流言,只是我从没想到竟然能从旺堆舅舅你的口中也听见这样不负责任的话!”

    旺堆脸上窘迫一红,“可是毕竟少夫人与傣帮的关系越走越近!”

    “那有什么奇怪!”冽尘冷冷眯起眼睛,“心瞳她母亲就是傣家人,傣帮又是中国傣家人组成的,心瞳对傣帮有情感上的好感,难道这不应该么?再说,难道你们希望你们未来的主母,竟然是个六亲不认、毫无感情的人么?”

    旺堆无话可说,可是分明心中还有点不服气,“可是她杀了玉香!玉香带人马上就摸进了傣帮的腹地了,就差一步之遥!”

    “玉香的身份,旺堆舅舅你现在也应该知道了。”冽尘冷冷向后退坐回靠背里去,“玉香是禁毒警察。心瞳替我除掉这个条子,维护的是我的利益,难道你们连这份轻重都分不清么?”

    旺堆咬牙,“可是以主人您过去的身份,也应该早就认出段檀云来了吧?何以会您自己都没有动手,而容得她在您身边潜伏那么久?”

    “糊涂!”冽尘猛地一拍座椅扶手,“杀一个人还不容易,可是打草惊蛇的后患无穷!更何况……”冽尘冷冷闭起眼睛,“她本对我有情,我留着她不杀也是为了通过她的口,可以得知中国禁毒部队方面的情报,以保护我们自己的利益。如果没有她,你以为我们那段时间的走货怎么会那么容易?”

    “我外公去世之后,我们集团的力量十损七八,如今得以东山再起,与傣帮并列为金三角最大集团,靠的还不是那段时间的休养生息!”

    “如此说来,少夫人杀了段檀云,反倒是莽撞之举咯?”旺堆也不示弱,眯着眼睛直视冽尘的反应。

    “哼。”冽尘静静一笑,“女人嘛,终究是喜欢争风吃醋的动物。又有什么奇怪。就算世界上最睿智的女人,也逃不过此例。”

    冽尘说着缓缓睁开眼睛,挑唇一笑,“后宅美人无数的旺堆舅舅,难道还不理解这一点么?”

    “哦,呵呵,呵……”旺堆这才笑起来。

    “听说旺堆舅舅最近又新纳了一个不满13岁的小妾啊?”冽尘脸上也是漾起笑意,仿佛逗趣一般问。

    旺堆面上一白。这个女孩的确不满13周岁,可是他已经事先动过手脚,改过那个孩子的户籍资料了啊,怎么也会被江冽尘知道!此事隐秘,只有他自己的几个心腹知晓,看来江冽尘已经将触角伸进了他的后宅,伸进了他几个心腹当中来!

    “啊,主人这是听谁说的……”旺堆干笑。

    冽尘耸耸肩,“这本是风流韵事,我不干涉。不过不满13岁的幼女在泰国法律上可是有严格禁止的。旺堆舅舅也知道,虽然外公当年投降给泰国政府,是跟泰国政府有交换条件,获得了司法上的豁免——但是泰国政府为了能控制我们,时不时也会搞些小动作来杀鸡儆猴。我只是希望旺堆舅舅你不会成为泰国政府正好选中的那只殉难的鸡……”

    “这……”旺堆面上越加不好看。

    “我们是拥有相当的实力,可是与政府抗衡起来却未必定有胜算。”冽尘眸子里缓缓有寒光迸射,“如果泰国政府真的要求我交人,为了整个集团的安危,我也未必能护得住舅舅你……古来多少英雄,都是死在风流韵事上。舅舅,切记,切记。”

    旺堆大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冽尘面前,“主人,是属下方才妄言了……”

    “没事,起来吧。”冽尘清清淡淡一笑,“给你办事改掉了户籍信息的那个警员,我已经派人做掉了。在回他老家探望亲人的途中发生了车祸,整个人都被压碎了,啧啧,真是不幸啊。”

    旺堆冷冷一凛!

    “本以为会给江冽尘扔一个大炸弹,却没想到他那边的反应倒是那样平静。”蒙甜甜与父亲蒙思禅通电话,将心瞳这边的动向以及江冽尘的回复告诉给了父亲听。

    “江冽尘现在做事早已不动声色,就算沙琨集团内部的人,都难以揣摩他到底是喜是怒。”蒙思禅也觉头大。

    “那倒也不奇怪。江冽尘是学心理学的嘛,人下意识能够暴露内心的小动作,他肯定都事先给避免掉了。”

    蒙思禅也是轻轻叹息,“做首领的,最重要的素质不是有多英勇睿智,而是——恩威难测。就如同三国时曹操杀杨修,倒不是真的因为杨修所谓的恃才放旷,而是因为杨修擅自揣度曹操的心。身为首领者,如果自己的心思全被手下揣摩透了,那将是最危险的。”

    “江冽尘此时已经深谙其中深味,这个后生已然可畏。”蒙思禅在遥远的云南,眯起眼睛。

    自从他回来云南开药厂,最先找上门来的就是江冽尘。他蒙思禅对外打着“振兴傣药”的幌子,可是江冽尘却直接戳穿他的本来目的。所以现在的蒙家药厂只能作为沙琨集团贩毒链条上的一环在运作,成为沙琨集团毒品进入中国境内之后的加工伪装的据点,然后以药品的形式进入中国大陆。

    蒙甜甜也是咬牙,她也并不甘心自家的药厂被江冽尘捏着把柄,不得超脱,“所以我以为能抓住周心瞳这个炸弹,至少能炸开江冽尘的面具,让他暴露一点真实的情绪。可是他竟然仿佛真的不放在心上。”

    “这个世界上,他最在乎的人不是周心瞳么?可是听见周心瞳给他戴了绿帽子,他竟然真的不在乎?”

    “女儿啊,男人是会变的。”蒙思禅叹了口气,“他当年跟周心瞳青梅竹马的时候,也许他真的是最在乎周心瞳的;但是现在他是什么身份?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周心瞳是他的第一妻子,可是却也可能只是他众多女人当中的一个。所以哪里还有那么在乎?”

    正文236、月有阴晴圆缺

    丝竹声声,评弹乱耳,不过却扰不散袅袅茶香。

    聂惊震给英姐满上杯中茶,一笑,“周心瞳回来了,阿英你又恢复了姐妹情深。”

    虽然是长辈给倒茶,阿英却并不客套,既没致谢,更没起身接着,只是笑笑望聂惊震,“聂老爷子的太极拳打得更好了。”

    “哈哈……”聂惊震也一笑,“好,那么不绕圈子了。阿英啊,就连我这老头子都看不透你的心思了:怎么,难道真的跟周心瞳之间姐妹情深到,都可以忘了你老公的死?我倒是记得你老公被执行死刑之前一直在向你喊着,‘报仇、报仇’啊……”

    “您别说了!”英姐捏起茶盅来一饮而下,“我不会忘记的!”

    “好,不说这个伤心事。”聂惊震缓缓饮了口茶,“听说东北那边的,你换了人。怎么,齐家老二得罪你了?”

    英姐冷冷一笑,“他是得罪过我,不过我还不至于为了点个人恩怨就断了这条线。毕竟他在那边经营多年,一切人脉和地理都熟;再加上他父亲和大哥的背景,也没人敢动他。我换了他,是因为他自己不检点,让周心瞳知道了他的生意!”

    “哦?”聂惊震眯起眼睛来,“周心瞳知道他在东北实际上做的是这条生意?”

    “齐鹤南在家里很是欺负他大嫂,他大嫂又是周心瞳的母亲,所以周心瞳自然会查他。都是吃这条道上的饭的,以周心瞳今时今日的身份,想要知道齐鹤南的生意,并不难查。”

    “可是既然周心瞳都知道了,那么东北这条线就已经暴露了,我自然要换人。”英姐目光沉静。

    聂惊震点头,“你做的对。不过看得出,四年过来,那周心瞳也改了性子了——她以前不过是个倔强的小姑娘,现在也终于心狠手辣起来,变成了有仇必报的女人。”

    聂惊震说着抬眼望英姐,“你说,她如果知道了你老公跟他父亲之间的仇恨,得知你想要向段家和她复仇的话,她会不会将矛头也指向你?”

    英姐冷冷一笑,“聂老爷子,您可真是长袖善舞。刚刚挑动完我对她的仇恨,此时又转过来说她对我有仇……”

    “做我们这行,就连亲生子女,甚至枕边人都相信不得。难道不是么?”聂惊震缓缓笑起来,“吃上我们这碗饭的,个个都没有回头路,只能一直朝前走。”

    英姐垂下头去,“我心里有数。”

    聂惊震点点头,就此作罢。知道就算再问下去,英姐也懒得再回应他。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上述这些话已经足够在阿英的心底投下炸弹。阿英不会错失周心瞳回来的这次机会,否则一旦周心瞳回了泰国去,阿英就再难报仇

    齐家。老人和孩子们都睡了,齐玉恩这才叹了口气,走到花园里坐坐。

    这段时间来家中一片大乱,她也不敢走出家门,更不敢给心瞳打电话。这些乱糟事儿还是让她自己一个人承受吧,不要再牵扯心瞳那孩子。

    那孩子已经够苦够累,她不要那孩子再跟着难过。

    抬头望天空,满天星斗簇拥着一弯新月。纵然相隔遥远,可是东北跟云南却也是仰望着同样的一片天空啊,这样想来心里就开心许多,纵然思乡,也会渐渐平静下来。

    耳边不由得荡漾起一段同饮的对话:

    “你看,我们就是这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呢。你就是那些闪烁的星星,所以阿爸给了你星瞳。”

    “可是天上的星星有那么多那么多,月亮却只有一个啊。阿爸却将月圭给了你呢。这是不是说,在阿爸的心里,你才是独一无二的,而我不过是千万分之一?”

    “傻瓜,才不是那样的!你看星星们多快乐啊,每天都是欢快地眨着眼睛;可是月亮就不一样,每天看到的月亮都是变化过的。就像那句话说的: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阿爸是把永远不变的快乐给了你,却将沉重的责任给了我。”

    “竟然是这样么?那阿爸岂不是真的很不公平?为什么会让你承担责任,却让我永远快乐?难道你不怨恨阿爸么?”

    “不。阿爸说,每个人出生的时候,其实都是天上的一个天体降落人间。你出生的时候,就是大眼睛眨呀眨,仿佛天生会笑,所以你注定是星星;而我不哭不笑,阿爸说我的冷静注定了我要来承担这份责任……”

    “哟,大半夜的不睡觉,坐在这儿长吁短叹的。是不是想野汉子呢?”齐玉恩的回忆还没完,耳边忽然响起一个粗哑的嗓音,随即大片的酒气染进夜色里来。

    齐玉恩皱眉。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齐鹤南。

    “鹤南你回来了?进屋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纵然齐鹤南跟她找麻烦,可是作为长嫂,齐玉恩也只能忍让。

    “怎么,你那么怕我?见了面就想把我给推开?”夜深人静,家人的房间也各自熄灭了灯光,齐鹤南借酒撒疯,今晚根本就不想放过齐玉恩,“你当年可不是这样啊,你当年那是多心黑手辣的小娘们儿!”

    “鹤南,够了,别再说疯话!”齐玉恩柳眉倒竖,厉声呵斥。她纵然平日里温婉贤淑,可是发起怒来依旧有公主一般的威严。

    “哟~~”齐鹤南摇摇晃晃笑起来,“打我啊,你倒是来打我啊!小娘们儿,别以为我当年不记得你了!皮鞭子蘸着鸦片水抽我,老子纵然被你打死,可是也狠狠记着你的面相!”

    “你根本不是人,你是魔鬼!就算你现在披上画皮,装得贤良温婉,老子也知道你画皮底下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正文237、撒下大网

    可能是听见花园里有动静,工人房里的灯开了。司机老刘推开窗户问,“是谁在那边?”

    齐玉恩赶紧回答,“老刘是我。没事,你睡吧。”

    齐鹤南摇摇晃晃地瞪着齐玉恩,“怎么,怕了?原来你齐玉恩也有害怕的事儿啊!”

    “鹤南你够了!”齐玉恩冷冷抬眸,“难道你想把全家都吵起来,你才满意?你想让全家人都看见什么?看见大半夜的你满身的醉意在跟大嫂过不去?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责罚起你来却还是不含糊的,如果你想让老人都跟着操心,那你就继续这样胡闹!”

    “那你就给我承认,别总给我装傻!”看齐玉恩转身想走,齐鹤南摇摇晃晃奔到齐玉恩面前去,伸手挡住了齐玉恩的路,“你给我说,当年那个比蛇蝎还毒的小娘们儿,是不是你!”

    “你自己都说了,皮鞭子蘸着鸦片水抽你,鸦片直接进了你的伤口里去,你早该神智不清了你!还能看清对方的长相?鹤南,你自己问问你自己,那可能吗?”虽然被齐鹤南纠缠追问,齐玉恩却并不慌乱,清清凉凉一句话就反击回去。

    “我不会认错的!”齐鹤南嘶吼,“就是你,就是!我不光记着你用鞭子抽我,我更记着你在那些竹屋里头跟那些男人都做过什么!每晚一个,是不是?啧啧,你可真是风流快活啊,你这样的荡货怎么还能装得这么贤良淑德!”

    “终于还是熬不住了吧?终于当了我哥二十多年的好老婆,中间还是跟顾还山有过一腿吧?哈,哈,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就算我哥和全家人都被你给骗过了,我却都是知道的!”

    齐玉恩闭上眼睛,冷冷说,“怎么,要我将你藏在房间里的东西都拿出来给家人看么?我想我有必要再警告你一声,白粉和冰毒,超过50克,就是死刑!”

    “你还有脸说!”齐鹤南像被激怒的狂兽,“这还不是被你害的!如果不是当时被皮鞭蘸着鸦片水往死里抽,我怎么会染上毒瘾!如果不是因为要赚钱才能应付毒瘾,我又怎么会走上这条道!”

    “在外人眼里,我齐家是红色名门,可是这不过是徒有其表!老头子端正清廉,退休了剩下的不过一堆卖不了钱的军功章和满身旧伤,每年那点退休金还要匿名捐献给希望工程;我哥更是跟老爸一个模子扒下来的一样,身在海关缉私局那么个肥缺,可是过个年竟然都没钱应酬!”

    “我谁都指不上,我还能怎么办,啊?你以为我想做这种丢人又掉脑袋的生意,啊?谁不想安安稳稳结婚,过日子,可是我都不敢跟老婆在一起,生怕毒瘾犯了被她发现!”

    齐玉恩难过地闭紧了眼睛。

    “齐玉恩,凭你当年那么个样儿,你嫁进我们齐家来肯定也是有所图!我齐鹤南是齐家的不肖子孙,我自己一旦出事儿肯定都会影响到齐家的声誉——但是不等于我就能眼睁睁看着你呆在齐家。虽然这二十多年你都很安静,可是我知道你早晚还是会搞出事情来!”

    “现在周心瞳回来了,你亲生的女儿回来了。她现在是什么身份,你知道不知道!我哥做海关的工作,日后只要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那就是好说不好听!——齐玉恩,你终于开始一步一步地毁我们齐家了!”

    “二十多年啊,齐玉恩,我们齐家哪点对不住你!你怎么还不消失,你凭什么还厚着脸皮赖在我们齐家不肯走!”

    “齐鹤南,你说够了么?”暗夜里没有风,却有一道声音宛若沁凉晚风凛冽吹来。齐玉恩和齐鹤南都猛地转头去望。暗夜里,齐浩东不知何时立在花影里,全身都被暗影罩住。

    齐浩东今晚有公务,加班晚归,却没想到竟然赶上了这档子事儿。

    齐玉恩赶紧奔过去,“浩东……”

    “鹤南,记着我的话:玉恩是个什么样的身份,我并非如你想象那样地全然不知——我全都知道,当年娶她的时候我就知道!所以由此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全都心甘情愿,用不着你来操心!”‘

    “如果你还当齐家是你自己的家,如果你还真的为爸妈健康着想,听我一言,赶紧去戒毒!”齐浩东咬紧牙关,“不瞒你说,今晚会议上说到东北那边的关防,就有人隐约影射到了你!你趁早给我切断一切联系,不然别以为还能有人救得了你!”

    坩埚、试管、酒精灯,各色奇异的光芒里,竹锦穿着白服静静而立,戴着护目镜的眼睛荧荧放射出蓝色的光芒来。

    心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遥遥望着那边跟科学怪人似的竹锦,轻轻叹了口气,“你们家里,知道不知道段大哥经营九城的事儿呢?”

    “嗯?怎么了?”竹锦等着食管里的液体沸腾,握着笔在本子上快速地记录着,却还能分心出来跟心瞳聊天儿。

    “本地新闻说搜查全城的娱乐场所,发现多处娱乐场所存在容留吸毒的问题,将要大整顿。配发的新闻图片,虽然经过处理了,不过我看得出那是九城。”

    “嗯,每年这样的检查都不少。不过我哥一定有办法处理,恐怕也抓不到他什么把柄。”竹锦继续做自己的记录。

    心瞳却皱眉。竹锦显然又是在回避这个话题:就算段柏青有办法处理此事,可是以段家的身份,既然警方都进了九城去查了,这本身就证明其中有问题——似乎所谓全城的大检查,其实不过是虚张声势,警方针对的似乎就是九城。

    正文238、是否可以放手

    拘留所外,一溜的名牌车和黑西装的小弟,迎候着段柏青从拘留所大门里摇摇摆摆地出来。

    英姐在出租车里握紧了手指,吩咐司机,“走吧。”

    拘留十天,两千块的罚款,哈,真是笑话!看来既然是这么处理的,那就证明警方大动干戈搜查九城,却只搜出来不足200克的鸦片,或者是白粉和冰毒不足10克;而且段柏青自己没有吸毒,并且没有证据证明是段柏青在容留他人吸毒!

    可是这怎么可能?就连她亲自留在九城里的白粉都是超过50克的,警方竟然没搜出来?

    却也难怪了,段柏青是段家的长子,s城内的警方谁能不给段家面子!就算搜着了也得说没搜着;就算本来超过50克了,也得说还不到10克!

    英姐的电话在半路就响了,英姐垂眸望电话上那个号码,迟疑半晌才接听。

    “宝贝儿,想我了吧?别担心,我刚离开拘留所了。稍后想去哪儿吃饭?我今儿哪儿都不去了,就陪你。”电话里段柏青柔情款款。

    “听起来段老板的心情还不错,那我自然就不跟着担心饿了,反正替段老板担心的人多了,也不缺我这一个。”英姐一贯的冷漠腔调,“今天也不必见面了。我想周大小姐一定等着段老板你呢,别让佳人久等。”英姐说完,冷冷挂断了电话。

    既然段柏青被罚得那么轻,就可以想见这其中恐怕周蜜也是帮了大忙的。如今吸毒的大多还是以新型毒品居多,如果有人被捉住了,只要能出具医生的相关证明,说该人的病情是需要服用相关的精神类药品的,那么罪责自然会降低,以至免除。以周家的身份,找若干个医院的若干位医生,开出若干份这样的证明来,并不是难事。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周蜜可真是段柏青的大恩人呢。有恩又有情,段柏青没有理由出来的当日不去讨好人家周大小姐。

    她阿英,又算段柏青的什么呢?她还没整死他,已经很遗憾了,又有什么可跟他一起庆祝的!

    黑色的奔驰车急速行驶中,忽然车窗打开,一支手机被狠狠撇出来,“啪”地一声在柏油路面上被摔了个粉碎!

    “青哥!”司机和手下都惊呼。车嘎兹一声停下来,谁都不敢出大气儿。

    段柏青脸色铁青地狠狠凝着那支手机,半晌才说话,“没事。”转头向司机,“把手机卡给我捡回来。”

    副手谢强静静地望着这一幕。谢强是段柏青当兵时候的战友,两人是过命的交情,自然段柏青有什么事儿也都瞒不过他。

    “你们先回去吧,我陪青哥上山走走。”谢强扯了段柏青下车,安排车子和手下都先行离去。

    “柏青,你那手机该摔。”谢强说话总是一针见血,“能让你这么激动的,只有那个女人。可是最近几年大大小小的事儿也不少了,就算你真的不想怀疑她都难。”

    “如今在咱们场子里敢公开卖白粉的,也只有她;我明里暗里警告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当年还好,一次只卖一小包,肯定不超过10克,给咱们的影响也不大;现在越发没有禁制。”

    段柏青伸手,“有烟么?”

    点起烟来坐在山石上,遥望着山下的海面潋滟,段柏青狠狠地吸了几大口,将烟全都吞进肺子里去,感受那种近乎麻木的刺痛。

    “那种女人根本就没心,柏青你为什么还不肯放手!四年了,够了!”

    “我知道。”段柏青捏着烟笑起来,“我知道我跟她在一起,就是在玩火。早晚有一天我会引火烧身,玩死我自己。可是有时候感情这东西也跟毒品似的吧,明明知道该躲得远远的,可是就是他妈的忍不住犯贱!”

    “她越是不待见我,越是对我不冷不热的,我还就越离不了她!”

    谢强心内轰然一声,“青子,不如,结婚吧。跟周蜜结了,说不定也能让自己收收心。早点生个孩子出来,分散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你吊着周蜜也好几年了,女孩儿家青春耽误不起。既然你还需要周家的帮忙,那你就索性娶了人家。这样成了一家人,以后凡事也好说。”

    柏青手里的烟蒂,长长的一截灰白猛地跌落,随即又被山风吹散,连个形状都没剩下。

    “青子,恕我直言,你也该撑起家里的门户了。檀云这一转眼都走了四年了,你怎么也该给段家添丁进口,让家里乐呵乐呵了。否则你这个当长子的,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家里人四年来还都回不过神来么?”

    提起檀云,山风便如刀尖一样,一下子刺进柏青的眼里。柏青的眼泪无声滑下。

    妹妹已经为了禁毒事业牺牲了四年之久,可是这四年里他又干了什么!谢强说得对,如果他再不悬崖勒马,那么他自己就将滑进毒贩的渊薮里去,再难超生!

    “让我当伴郎?老哥,你也太有勇气了吧。”段柏青在家宴上宣布了喜讯,大家一派喜色,连竹锦也跟着凑趣,“我虽然不介意抢你新郎官的风头,不过人家不明真相的群众要是把我当成新郎官,那可怎么整?”

    段家四年不见的笑声,在碗筷之间响起。

    “你个臭小子,你还有机会当新郎官么?你不是在外头四处宣扬这辈子是不婚主义么?”段柏青也乐,趁着家里人都高兴,就也出言直接打击竹锦。

    巧奶奶就一拍手,“啊?这怎么行!柏青啊、三儿啊,你们俩不但必须结婚,而且还得必须多生几个!”

    竹锦乐,瞄着父亲段玉帛,“咱们家可是军队家庭,敢超生吗?”

    “那还不简单!”段老太太田馥芳就笑,“只要你肯点头,剩下的事儿奶奶替你做主。咱不能生多胎,咱还不能一次生个双胞胎、三胞胎嘛!那些催生的药外头人不许卖,奶奶我还是有办法搞到一些的。这点法律的空子,奶奶做主让你们钻了!”

    田馥芳说着叹了口气,“咱们段家为国为民,每一代都有人抛头颅洒热血的,人丁本就单薄,国家肯定也能理解咱多生几个。”

    徐木怡的眼泪当场就跌落下来。

    正文239、为爱妥协

    “哥,没想到,你竟然还是妥协了。”

    夜色幽蓝,竹锦走到院子里,在葡萄架下头找到段柏青。之前两兄弟在饭桌上当着家人的面嘻嘻哈哈的,可是此时独处下来,却谁都乐不出来。

    就算家里旁人不知道内里情况,竹锦又岂能不知道?哥心里喜欢的那个人始终是英姐,他从来就没喜欢过周蜜。

    “哥,你别这么为难自己。婚姻是一生的事儿,咱不兴为了所谓的事业却要毁了自己的幸福。咱们有办法两全其美,哥你再给我点儿时间。”

    “我不是为了你。”段柏青轻轻摇头。

    “我做那些药品,所需要的原料都是国家严格控制的,只有周家才能帮上我的忙……”竹锦长叹一声,“可是哥,我现在跟周正也是哥们儿,相信只要我跟他说清楚了,他也能帮我搞到那些原料。不用你非得哄着周蜜啊!”竹锦真是有点急。眼见着婚事就这么板上钉钉了,难道他眼睁睁看着哥就这样葬送了自己的幸福?他们哥们儿的性子是一个模子里头出来的,他岂能不知哥在爱情方面也与他有着相同的专一和执着?

    “三儿,还记得这儿是什么地儿么?”段柏青仰头,忽然笑起来,静静望着头顶的葡萄架。绿叶之间已经结了绿葡萄,尽管还都是小小的,颜色也还没出来,但是却可以希冀,不久之后就可以看见一串串的盈盈紫色。

    “我怎么会忘。”竹锦也难过起来,“这个地儿是姐最喜欢的地儿。她没事儿的时候总爱捧着本书到这儿来看。我没回犯了错偷着回家来,也总要到这儿来先跟姐打探一下爸是否在家、爸的情绪如何,否则我都不敢直接进门儿……”

    “是啊。”段柏青微笑起来,“所以我说了,我决定结婚并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檀云。”

    “爸妈虽然都是身经百战的,可是他们说白了不过也是普通的父母。看看他们这四年是怎么过来的?我这个当长子的是该尽点孝道了。结婚,一年后再添个大胖小子,相信爸妈含饴弄孙了,就会慢慢从四年来的噩梦里醒过来。”

    段柏青说着,尽量洒脱地笑了笑,“不然,难道我还能指望你吗?你虽然是跟绣绣订了婚的,可是你根本连跟人家完婚的半点意思都没有!要是等你结婚生子啊,我看得等到猴年马月了。我是你哥,这个责任自然得我来担。”

    竹锦难得地这次在哥的面前没有回嘴,“哥,是我对不起你。”

    段柏青显然被这样乖巧的三儿给吓着了,上身避出去半米远,这才扭头回来看竹锦,“鳄鱼的眼泪啊?我心里真没底。”

    “我是说真的。”竹锦罕见地正色。

    “唉……”段柏青轻声一叹,“自家兄弟,说什么对得起、对不起?与檀云比起来,你我还都能活着,这本身已经是多大的幸运?就算可能这辈子没缘分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可是至少还能活着看着她。”

    段柏青说着瞟了竹锦一眼,“……三儿,让哥说句不中听的话:哥只求你不要对不起爸妈。周心瞳回来了,我知道你还放不下她。可是你别忘了她是什么身份,她现在不但是毒枭,更是……”

    竹锦难过地闭上眼睛。

    大哥曾经是多么桀骜的一个人,当年非要退伍,爸拿裤腰带抽他都不为所动;可是今日却为了姐,为了家人,甘愿放弃自己的爱情。其实就算家里不会接受英姐,那也不过只是因为英姐身为毒枭的身份,那么心瞳呢?心瞳如今不但是毒枭,更是杀了姐的人!

    所以哥才说知道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结婚,哥也只好付出他自己的婚姻来为家里添丁进口,因为哥知道,他今生能迎娶的那个人只能是心瞳,而心瞳却可能是永远不会被家里接受的那个人

    “心瞳那小孩儿其实真的挺好的。”段柏青看弟弟半晌无言,抬头安慰,“我也觉的她值得你喜欢。可是老天爷就是吃饱了撑的,就喜欢折腾人玩儿,所以就算你们俩都很好,感情也好,可是中间还是横出来这么一档子事儿。”

    “哥,我想问你,你恨心瞳吗?我跟心瞳在一起了,你也会如同家里人那样反对吗?”

    段柏青眯起眼睛来,望着弟弟,良久,“檀云是我妹妹,三儿你是我弟弟。你们是我的左手和右手,同样重要。我愿意为了妹妹而付出我的婚姻,我也同样愿意为了弟弟的幸福而抛开仇恨。”

    段柏青闭上眼睛,“这世上的仇恨已经很多了,不需要再多。其实仇恨什么忙都帮不上,还会蒙蔽了人的心。”

    竹锦再没说话,只是仰高了头,看似在用力地去寻找绿叶间同样还是碧绿的小葡萄。眼泪灼烫地在眼底涌起,他要将它们都藏住。

    有一颗又大又亮的星星穿过绿叶,落进了竹锦的视野。泪眼朦胧里,那颗星星仿佛在欢快地笑着。竹锦无声望着那颗星星,在心底说,“姐,那是你么?你一定会懂我的心,是不是?”

    心瞳听说段柏青要结婚的消息,什么话也没说。她能够想像到段大哥,以及英姐的感受。

    九城被查,段柏青被拘留,这件事里头隐隐有英姐的身影飘过——如果不是英姐,还有谁会向警方举报九城的涉毒问题?这件事终究成了引爆两人决裂的炸弹。就算相爱又怎样,又怎么逃得过仇恨的阴影?

    下班后心瞳独自去逛商场。总归要买点礼物,毕竟段大哥是那样不错的人;而周蜜是周正的姐姐。

    “服务员,请问这一套刺绣多少钱?”心瞳看中一套苏绣,正想问价,身边却有人抢先开声。心瞳转头回去看,正望进周蜜的眼睛。

    正文240、百年修得共枕眠

    “其实当年我很不喜欢你。”周蜜和心瞳在餐厅里相对而坐,周蜜倒是直言不讳,“我当初以为你会跟我弟在一起,却没想到真是人生如戏,转了一圈儿,你身边其实早没了我弟什么事儿。男主变男配,到如今直接变成看客,甚至反倒成了三儿的闺蜜。”

    心瞳没想到在商场里会遇见周蜜,更没想到周蜜会主动邀请她一起吃饭。

    心瞳笑笑,“都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心瞳也并不想解释,径直端起果汁来,“还是说眼前的喜事吧。小妹以果汁代酒,祝周蜜姐跟段大哥白头偕老。”

    周蜜却没急着碰杯,“心瞳,我知道你跟阿英情同姐妹。”

    心瞳愣了愣,随即微笑,“可是也已经时隔四年了。就算当年,英姐私人的事情,我也是并不深问的。”

    “别担心,我不是跟你探听阿英的事儿,更不是会对阿英有什么恶意。”周蜜这才举起杯来跟心瞳碰了一下,仰头把杯子里的橙汁都喝光了,“每天吃一个橙子,就可以获得一整天所需要维生素c,所以无论何时,这杯橙汁都得喝下去。不管开心还是不开心,身体健康总是第一位的。只有好好活着,才有机会获得幸福。”

    心瞳捏着杯子,有点喝不下去。周蜜的话说得,总是让人觉得有点难过。同是女人,心瞳心里虽然是倾向英姐多一点,可是她却也同情周蜜的处境。一腔深情,终于能够结婚,却也不过是那个男人的退而求其次。

    换了任何一个女人,恐怕都会觉得委屈吧?

    “心瞳,我知道这一切都瞒不过你。旁人祝贺我即将到来的新婚,觉得我多年的主动追求终于结出了硕果,是梦想成真;可是你的眼神里有悲悯。”

    “周蜜姐……”心瞳很同情。

    “可是其实你也是误会了,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难过。当年刚认识段柏青的时候,我还小,正是十几岁的小丫头最为心高气盛的年纪,又仗恃着自己家庭不错,个人的相貌也不错,就总想勾着柏青主动来追求我,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后来我发现,根本行不通。”

    “然后我也自暴自弃过一段,觉着这天地下三条腿的蛤蟆没几个,两条腿的男人还不满地都是?我周蜜又不是非得你段柏青一个男人不可!所以我也尝试着远离柏青,试验着跟其他的男人交往——这么浑浑噩噩地也过了一两年。”

    “再后来,我长大了。猛然回头才发现,马上就三十了。女人的青春也真是有限,没多少时间给你折腾。那时候我一下子就醒悟过来——他不爱我就不爱我吧,我爱他就够了。反正尝试也尝试过了,满天下两条腿的男人是很多,可是我能看进眼睛里的,也兜兜转转始终还是这一个。”

    “女人可以跟谁都过不去,可是千万别跟自己过不去。就算他不爱我,可是我爱他,那么我跟他结婚过一辈子,这不算什么我对爱情的付出,更不是我在成全他——其实我还是在成全我自己。自己喜欢的,自己能拥有一辈子,那也是功德圆满、梦想成真。”

    “世界这么大,人心这么复杂,哪儿能奢望着别人的心都如同自己希望的那样儿呢?既然没能力去控制别人的心,那就先计算好自己的心就好了。我心里知道我爱他,我想跟他在一起,那我就嫁给他,安安心心做他的妻子。这就够了。”

    心瞳怔住。在心瞳心目中,曾经的周蜜高调而又任性,对人总有股子天生的颐指气使的劲儿,在段柏青这件事儿上就更是显得娇气而无礼。却没想到四年的时光真的已经让周蜜长大,如今说出的话,真的可以算作女人幸福的金句,几乎可以跟小s微博上头给女人的金句交相辉映。

    “周蜜姐,这杯我敬你。由衷的。”心瞳举杯向周蜜,“开始我还以为这件事上周蜜姐多少是有点委屈的,却没想到周蜜姐早已如此旷达。”

    周蜜笑起来,面上再度恢复了周大小姐那份超级自信的笑容,“既然你也不会害我弟了,那我也没什么理由不跟你成为朋友。不管怎么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来,你我还都姓周呢,说不定三百年前还是一家人。”

    “再说,以你跟竹锦的交情,说不定咱俩以后还是妯娌呢。”周蜜笑得更甜。

    心瞳脸红起来,“周蜜姐,我这人有点开不起玩笑。”

    “我知道你现在是有夫之妇”,周蜜正色望心瞳,“可是你也别忘了,我硕士在读期间也学过行为心理学,我看得见你听我提及竹锦时候,面上的神色。心瞳,爱情是藏不住的,这事儿跟婚姻不一定一一对应。更何况竹锦这小子也不是能轻易放手的人。”

    “他这四年来就算背着跟齐珠绣的婚约,可是还故意流连花丛,不过是想故意搞臭自己的名声,让齐家受不了了而主动退婚——他虽然没能成功,证明齐珠绣也是个坚持的人,但是他这样做终极目的是为了谁,心瞳你也该知道。”

    “周蜜姐,谢谢你金玉良言。”两人站在饭店门口道别。

    周蜜笑起来。她看起来有点高傲的笑容,在温和的街灯里显得柔软了许多,“因为我自己要结婚了,就要获得属于我自己的幸福,所以我也希望这天下人都能幸福,都能得着自己想要的爱情和婚姻。”

    周蜜顿了顿,“我知道你可能会想到阿英。心瞳,不是我夺走了属于阿英的幸福,是她自己放弃,是她自己不肯争取,不肯相信。”

    “心瞳,都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修的是什么?不是缘分,因为缘分早就有了,修了百年其实修的是一份信任——只有彼此信任的两个人才能最终成为夫妻。你说是么?”周蜜说完含笑转身,她的身影在心瞳眼里光彩熠熠。

    正文241、春雷滚滚

    “你还没走啊?”

    心瞳从下班一直在商场里逛,再加上周蜜的话给了她很多领悟,所以心瞳今晚不想坐车,只想步行走回家去。可是脚上的高跟鞋不给力,心瞳路过世贸大厦,就上楼换双平底鞋子。一进门就看见诊室里跟进行氢弹试验似的,离奇的光影配着孤独独的水泡声音,竹锦穿白服戴大白口罩,弄得跟科学怪人似的。

    “我还以为看见格格巫了呢?请问你又抓着几个蓝精灵哦?”心瞳忍不住主动打趣。今晚意外见了竹锦,心底有奇异的甜蜜涌动。

    “咦?人约大半夜呀?蓝妹妹你这不是自己送上门来嘛……”竹锦一脸的严肃,看着心瞳进来却还是忍不住贫嘴。有隐约的欢喜,从心底悄悄爬上心头。

    没办法,一看见她就觉着心花怒放。谁能想到这么晚了,她还能出现?

    心瞳换了平底鞋,本来转身想走,可是不知怎地,周蜜之前的话总是在她耳边萦绕。百年修得共枕眠,修了百年修得的其实是一份信任……

    周蜜跟段大哥之间,其实感情并不够深,可是因为周蜜拥有的信任,而使她终于能够成为段大哥的妻子;而她跟竹锦之间呢,眼前虽然看似很难再走回一起,可是如果肯多放给彼此一些信任,是不是看似绝境的也还能有转机?

    心瞳叹了口气,去洗了手走过来,帮竹锦打下手,“原来你都是这么晚了回到办公室来,偷偷试验你那些药品啊?我说老房子那边好像也没有试验设备的。可是你岂不是很多个通宵都不睡?”

    药品试验这个东西不随人意,试验不完如果人睡着了,那么有可能前功尽弃,所以再困也得熬着。

    竹锦看见心瞳主动来帮他,有点控制不住地小激动了,眼睛都有点湿。一会儿黄的、一会儿蓝的光雾里,竹锦抬眸望心瞳,“也习惯了。曾经有好多个晚上,我根本一点觉都没有。与其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我还不如回办公室来干点有用的事儿。”

    这样看似没心没肺的家伙,究竟因为什么在某些夜晚里无法睡去?心瞳垂下头去,液体沸腾的试管一下子烫着了手指。

    “喂,你小心点儿啊!”竹锦也顾不得手里的试管夹和滴管了,把它们都扔到一边去,两手过来揪住心瞳的手,将她带到水龙头那边去冲凉水。

    一点烫伤其实没什么大碍,冲了凉水就也不疼了,可是眼泪还是冲进心瞳的眼睛里来,刺得她心好疼,“竹锦,这四年来,辛苦你了。”

    那些让竹锦无眠的夜晚,定然是因为她。也许那时候竹锦已经从冽尘的催眠里醒来,爷爷惦记着她;也许那时候竹锦还没从催眠里醒来,因为会在梦里出现凌乱的记忆碎片,而痛苦得不得不睁着眼睛等待天亮……

    那些日子里他所经历的苦,他全都不对她说,可是她却还是自己一点一点地揭开,然后心疼得无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辛苦什么啊?一点都不辛苦。”竹锦捏着心瞳的手,却还在嬉皮笑脸,“你没看我这四年干了多少大事儿,多赚了多少钱呢。告诉你个小秘密呀,现在黑市上卖得最贵、销量最好的几种春药都是我的产品!他们还猜不透我究竟是谁,黑道上传说我身份神秘呢,咔咔……”

    心瞳含着眼泪,已经被他的臭屁给逗乐,“是啊,听说省军区司令的公子竟然是黑市里的春药大师,任何听说了的人都得吓歪了鼻子!”

    “干嘛吓歪鼻子啊?听说我这样的高干子弟不啃老,自食其力还能造福大众,大家觉得欣慰才是。”心瞳手指上已经不那么红了,竹锦将心瞳的手从水龙头底下拿出来,两人一起到办公桌前去涂烫伤药膏。

    “天,糟了!”心瞳这才看见,竹锦刚刚情急之下去抢救她,他顺手扔到一边的滴管和试管里头的溶液流淌出来,将桌面上的试验记录都给污了!字迹乱成了一片墨水色,有大片的字迹都已经分辨不出来!

    竹锦也皱眉,给心瞳涂好药膏后,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就全神投入,想要将那些失去的记录重新记忆起来。却有些还是想不起来了,竹锦也很懊丧。

    “是哪部分毁掉了?”心瞳急问。只要她能帮得上忙,她愿意尽一切努力。

    竹锦抬起头来,望着心瞳,竟然脸红了,“我不好意思说。”

    “哎呀你痛快儿的吧!如果是药理药效,能上网查到资料的,我现在就去查。省得拖的时间越久,就越不好衔接!”

    竹锦越发不好意思了,连眼睛里都泛出桃花春色来,“是,是临床反应那部分……”

    心瞳一个猝不及防,脸也红起来。

    竹锦是个怪物,他的诊所里什么病都治,病患里当然有不少怨妇,口袋里钱有的是,就是没有老公的疼爱。竹锦这样儿的,还特有亲和力,有些中年的富婆就愿意跟竹锦诉说心中的苦闷。竹锦就会借机将自己的女用春药推荐给那些客人。

    竹锦的理论是,女人失去了老公的宠爱,一方面可能是因为老公花心,另一方面却是女人要从自己的方面找原因。是不是不再温柔可爱啊?在亲密的时候,是不是失去了神秘的魅力呀?所以竹锦在研发男性春药的同时,也在做女用的此类药品。

    “丢的这部分,是男用的,还是女用的?”心瞳听见自己心底有隆隆雷声滚过。不知道究竟是惊蛰的春雷,还是毁灭地球的原子弹。

    竹锦睫毛长长,羞涩垂下,“男用的没事儿,大不了我自己吃了做试验;可是丢失的这部分,都是女用的。而且是全部女用药品的临床这块,全都毁了,必须从头再来……”

    正文242、狐狸的引诱

    “段竹锦……”心瞳在各色的灯光里面色狰狞起来,“你给我发誓你不是故意的!”

    竹锦忙做出窦娥状,含悲忍泪睫毛弯弯,“姐姐诶,我以竹笋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竹笋,这该死的又提竹笋!

    心瞳一把拎起竹锦的衣领子,“那怎么会这么巧,怎么会毁掉的都是女用的药品这部分,而且是全部,啊?”

    竹锦跟窝囊的小媳妇儿似的,羞羞答答地摸着心瞳的小手,“……爱,爱有天意。”

    “你去死吧!”心瞳又羞又囧,一把将竹锦推坐在椅子上,转身回到自己座位上去运气。

    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帮他,可是却也明明白白,如果她帮了他,那她就万劫不复了她!

    “姐姐,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那窝囊的小媳妇儿双手抱在心口处,手里反反复复揉着一条纸巾,那个楚楚可怜哟,“大不了,大不了人家自己吃……虽然分男用和女用,可是基本原理还是相同的,所以也差不了太多……”

    “你拉倒吧你!”心瞳头都大了。一想到竹锦吃了女用春药之后可能会有的那个模样,肯定比现在这个楚楚可怜的小媳妇儿样儿更要命。你说要是害得他出门就被霸王攻给看上了,然后真来个霸王硬上弓,从此把竹锦这个直男给掰弯了可咋办?

    那她不光会一生负疚,更会因为失去了这个爱人而悔青了肠子啊……

    这世上,还可能会有第二个段竹锦么?

    “要不,我自己不吃,我给发廊的小美啊、米丽丽啊、露露,还包括绣绣啊、蒙甜甜啊等等,所有我认识的女性朋友都一起帮我再重新做个药物临床试验?”竹锦可体贴了,一点儿都不为难心瞳,他绝对不主动要求心瞳帮他尝药……

    心瞳听了就柳眉倒竖,“那她们吃了药之后,药力发作起来,非得跟你亲热才行,那你该怎么办是不是因为这事儿本就是人家帮你的忙,所以你也就顺水推舟,真的就跟她们做了?”

    竹锦脸颊这个羞红哟,用纸巾捂着嘴低低地乐,“我不是顺水推舟,我是半推半就……姐姐你放心,一定都是她们主动扑倒我的……我这也是为了医药事业而献身,姐姐你不会怪我的,哦?”

    “闭嘴!”心瞳忍不住了,回手拎了本杂志,凌空就扔过去,咋地竹锦呜啊惨叫

    “行,既然姐姐你这么不开心,那我也横下一条心来!我决定了!我觉悟了!我就这样办了!”竹锦咬牙切齿地。

    “你要干什么?”心瞳愣愣瞅着他。这颗花里胡哨的狐狸心里,又摆弄什么道道儿呢?

    “我决定,就此金盆洗手,我不做了呗!”竹锦大义凛然的样儿,“反正我钱也赚不少了,我就不做了!”

    “……你敢!”心瞳咬牙,“你不做了,那我要的东西怎么办!我等了这么久,等的就是那东西!”

    竹锦仿佛一下子泄气了,委委屈屈地坐下来,“那我,该怎么办呢?我能想到的主意,就这么几个了,还都被姐姐你给否决了。”

    心瞳咬着嘴唇也安静下来。心里当然有那个最后的垫底答案,可是那又绝对是自己跟自己的一次挣扎。虽然之前跟他还是亲密过了,不过毕竟有他主动的因素;如果这次答应了,就等于自己主动重新回到他身旁,回到四年前……

    真的有勇气撕毁那张婚约么?

    夜色越发深了,整个天地都沉入了睡梦。心瞳也累得将头抵在膝盖上,带着疲惫轻声问,“你啊,现在还是那么听话呢,一在我面前示弱的时候,就会乖乖的一声一声叫着姐姐。”

    竹锦在沙发上躺着,半眯着眼睛,“还不是当初你逼的?你非说其实早一年就考上医大了,说如果当年不是因为岳父的事情,你早就比我早一年,当了我的师姐。”

    想起当年的对话,心瞳也忍不住笑起来,“你叫姐姐叫得我听着都麻木了,反倒忘了问一声,你到底是哪年哪月哪日的生人呢?除了学姐的这个缘由,你是不是也真的比我小啊?”

    竹锦闭上眼睛,深深叹息,“我认识你这么久了,你终于肯问我生日?以前就算在一起了,你也总是尽力地保持着距离,什么都不问我,就好像这样就能让你自己保持独立,可以随时转身走开一样。”

    心瞳抱紧自己的膝盖,“对不起……”

    夜色如淡淡水墨,辗转从他们身边滑过,将他们两人的心情全都染成温润的潮湿。

    “可是你不知道你的那个家呢,对我是多大的压力。现在社会上的人都对高干家庭特别好奇,想尽一切办法来打听高干子弟的生活,可是我呢,却真的什么都不敢问——如果问了,可能会让自己更加自卑,本就相隔那么远的两个人,就更不敢去相信你会一直都在我身边。”

    “我懂。所以,我不怪你。”竹锦坐起身来,黑色的眼瞳穿透夜色,温柔凝望心瞳,“我也相信你,相信你一直以来的勇敢。我知道只要我能等,你总归会主动来问及我的一切。”

    心瞳怦然心动。幸好有夜色相隔,她的脸红才可以被隐藏住。

    “那好吧,从现在这个问题开始:段三公子,请问你的生日究竟是哪年哪月哪日?”

    竹锦缓缓笑开,没急着回答,反倒起身穿过夜色走到心瞳眼前来,蹲下,握住她的手,“你早就知道的。只是,你给忘了。”

    正文243、

    “我早就知道?”心瞳一扫困倦,瞪大了眼睛,“我怎么可能早知道?”

    “哦~~,我知道你又要说什么了。”心瞳无奈地摇了摇头。当年在大学里,他段竹锦不就厚脸皮地说她知道他的名字和身份,是暗自打听过的,所以是暗恋他么?他现在一定是想说,她当初“打听”他资料的时候,顺道就连他生日一起看到了。

    “段竹锦,我要郑重跟你澄清,我当年没故意打听过你!知道你的名字,是因为贺老师说到奖学金的事儿的时候提到你;而知道你的门第,也是袁媛这个小喇叭告诉我的。对于你其他的,我可不知道。”

    夜色宁静,人的心仿佛也跟着特别安宁,所以许多被时光遮掩住的记忆就会悄然重来,轻轻敲响心门,“其实我还没反问你呢,你不是也一早就知道我的名字么?我们普通学生想打听您老省状元还有情可原,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人家袁媛都看出来了,说你好像老早以前就知道我名字了似的!”

    “说,这当中到底有什么猫腻?”

    段竹锦是谁呀,那是一寸的肠子都恨不得拐上八百个弯儿的家伙,他说过做过的每件事儿,自然不可能是没有算计的

    竹锦扬声大笑,“其实上述问题的答案都是一个!”

    “我是早就知道你是谁呀,你也早就知道我的生日,因为——咱们在上大学之前就认识啊。只可惜,你忘了我了。”

    “嗯?”心瞳迷糊了,“我见过你?不可能啊。”她自认记忆力也是相当好的,更何况从小爸就有意识训练过她,经常给她一个电话号码,让她拨过了就必须背下来;还带她去陌生的城市和街道,将她独自一人扔在那里,然后让她自己找回火车站的方向去……如果真的早在大学之前就见过他,她怎么会不记得?

    “哈哈……”竹锦又是大笑,“不是你想不起,因为我知道你还记得那时候的事情;只是你没有将两段记忆给对应起来……”

    竹锦说着眯起了眼睛,“这种感觉有点像被催眠,潜意识里头有一份记忆,可是被改动过的浅表意识里给你的却是另外一份信息,如果想要醒来,最关键的就是将两段意识里的信息桥接起来,这样才能找回完整的真相。”

    “瞳,你成功过的。就连冽尘的催眠你都能够逃脱,怎么可能想不起我?”

    “我……”心瞳闭上眼睛,用力去想。关于童年往事,她其实没跟竹锦透露过多少,所以既然竹锦说她跟他提起过,那么一定就是有限的那几样,她要努力寻找……

    曾经记忆翩然重来,她在自己脑海里一件一件去翻检。渐渐想到《不能说的秘密》,想起在影院里跟他提到过的“三岁定终身”,想起她跟他说过初恋是一个年画里头人参娃娃一般的男孩儿……

    “什么!”心瞳自己都是震动,猛地睁开眼睛,上一眼下一眼仔细看竹锦,“难道,难道你是小胖?”

    “可、可是怎么可能啊!”心瞳都有点慌乱起来,起身扯着竹锦的衣袖子,绕着他环走,“小胖白胖白胖的,脸蛋儿圆圆的,眼睛都被包在肉褶儿里,胳膊腿跟莲藕似的,一掐一个坑儿……怎么可能是现在干巴猴儿似的你啊?”

    竹锦这个皱眉哟,他现在这叫玉树临风好不好,怎么就成干巴猴儿了?

    “我小时候胖,长大了瘦了,别说你了,就连老邻居后来都不敢认。”竹锦笑起来,“当初谁说三岁定终身,还有什么那时候就初恋过来的?”

    “你!”心瞳面色大红,当初看电影的时候这么说其实是为了跟竹锦斗嘴玩儿,却没想到说的竟然就是人家自己!她当初还以为肯定将竹锦给噎得脖子一梗一梗的呢,此时想来,那家伙当初不定美成什么样儿了呢!

    “也是你说的啊,三岁才多大点儿,懂什么啊!”心瞳努力辩解。

    “好,三岁那篇儿可以翻过去,可是你后来终究还是成了我的人啊……瞳,这就是天意。打断骨头连着筋,就算隔了多少年月,你都会回到我面前。”

    心瞳面色大红,却还是仰头直盯盯瞪着竹锦,仿佛这张脸是刚刚认识的,“真的是小胖么?真的么?他是圆眼睛,你是长眼睛;他的小嘴小小圆圆的,你却是薄嘴唇……怎么看都不像哎……”

    “别说你认错人,我也认错人过。”竹锦也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你在幼儿园呆了没几天就走了,我还没记住你的名字。后来绣绣来了幼儿园,我就把她当成了你……从小到大,一直以为她就是你,直到中学那年,我才知道是认错了人。”

    心瞳怔住,“啊?你是因为我,所以才跟绣绣青梅竹马那么要好?”

    “嗯。”竹锦用力点头,“你也说了,三岁定终身。我三岁的时候就好喜欢你啊,所以就一直照着记忆里那个模样去找人……只不过是找错了。”

    心瞳心跳成了一团,有出乎意料的狂喜,却也有点手足无措。一直认定更早喜欢的人是冽尘,原来早已在那么懵懂的时候就被这小子捷足先登过……

    她真的是注定,逃不掉他的么?

    “那你中学的时候,是怎么发现我跟绣绣不是一个人的?”

    竹锦却只是笑,显然想回避。

    “你骗了我这么久,赶紧告诉我!”心瞳懊恼死了,“快说啊!”

    竹锦想了想,“如果我说了,你不许激动,也别伤心。因为中考我一不小心又拿了个状元,我爷爷奶奶高兴得就请客吃饭。然后我在酒席上认识了一个人……”

    心瞳心中一紧,“谁?”

    正文244、它曾经叫做:神花

    那天与那个人的相遇,竹锦终生难忘。

    其实爷爷奶奶办的那个什么酒席,他自己倒是一点都不买账。坐在爷爷奶奶身边,被一拨又一拨的来客围着恭维,说什么他是文曲星下凡啊,又是什么人中之龙啊,他听着都腻歪。

    文曲星下凡?文曲星早就下凡了,没看当年小学生差不多人手一个文曲星了。

    人中之龙?难道说他还能当皇上啊?他现在不想当人中之龙,他想当“人中之聋”,可让他耳朵清静半刻吧。

    就在这时候儿,妈还穿着警服呢,从外头急匆匆赶进来,一个劲儿道歉,说晚了晚了,怠慢了各位。

    对此,他一点都不奇怪,妈忙起工作来那是刻不容缓的。就算今儿是给他庆祝当中考状元,妈一样请不下假来。

    跟在妈身后的还有个男人,也穿着警服,看样子是妈的同事。身材昂藏的男子,却不多言,只是坐下来安静地喝酒吃菜,也不跟身边人攀谈。

    可是竹锦的目光就是被这个人给吸引过去了。看人看眼睛和肢体细节,那男人虽然不跟身边人攀谈,可是他却一点没有害怕孤单的那种局促,仿佛自得其乐;他的眼睛里就更是丘壑纵横,仿佛藏着波诡云谲

    竹锦的胃口被吊起来了,下了酒席扭着妈问,那人是谁。

    妈便偷偷说,是顾还山。说他身份是保密的,不能当着众人的面介绍,只因为他们二人私交甚笃,所以特地来道贺。坐一坐就会走的。

    果然,竹锦扭头回望,顾还山已经离席而去。竹锦就悄悄坠在后头。

    爷爷家是前清的将军府,本是五进的院子,前头的衙署交公了,后头里外里还三层院子呢,一般人还真容易走晕了。可是顾还山脚步坚定,显然根本就不会迷路。

    走到侧院影壁夹道那的时候,顾还山停住脚步,都没回头,只笑着说,“小子,你跟着我大半天了,有事儿说吧。”

    两人坐下来,顾还山就乐,“你小子,倒是瘦了。冷不丁一看,都看不出是当初那个胖小子了。当初你还骑在我脖颈子上尿过尿呢。你妈妈要打你,你还说是帮我洗脖子,说我脖子黑……”

    竹锦就惊讶了,“原来伯父您当初就认得我啊!”

    顾还山笑起来,“我女儿还跟你同学过几天呢。有天回家都跟我哭了,说被你给亲了,沾了一脸的口水……”

    竹锦当时就是大惊,这才知道原来兜兜转转竟然是认错了人!那个女孩儿竟然是顾还山的女儿!

    心瞳听竹锦竟然说到的人是爸,也惊得忘了呼吸。

    原来爸竟然是认得竹锦的,可是爸为什么在她面前从没提到过?因为爸,所以竹锦才对她的一切都似乎了若指掌的,是不是?

    想起爸,心瞳的心里还是一绞一绞地疼。之前答应了竹锦,不许激动,也不许伤心,所以她攥紧了手指,努力轻描淡写地问,“那我爸当时还跟你聊了什么?”

    “不告诉你。”竹锦又开始臭屁。

    “竹锦,求你给我讲讲……”心瞳还是难过地忍不住掉泪,“我想多知道一点有关爸的事情。这一段是爸从没跟我提到过的,我求你,给我讲讲。”

    竹锦低头看见心瞳的泪,这才敛去了笑谑,“我讲就是,你别哭了。要不我先陪你一起哭会儿再讲。”

    心瞳伸拳擂他,“讲啊!”

    那天竹锦是缠着顾还山讲金三角的故事。在任何人眼里,金三角都是那样神秘的啊。那一年的沙琨将军是世界最有名的大毒枭,经常在电视新闻里出现,说他自己手下有武装和雇佣军,甚至跟围剿他的政府军公开交战,那人简直成了金三角的一个神话。

    男孩子都是崇拜英雄的,尽管沙琨是个毒枭,但是那神乎其神的传说还是让竹锦很是神往。

    顾还山因为竹锦是徐木怡的儿子,所以也一改从来只字不提金三角的习惯,挑外围的事儿给竹锦说了说,听着跟传说故事似的,又不会透露什么秘密。

    竹锦听了却很难过,“其实无论是禁毒力量的围剿,还是毒枭的武装抵抗,其实受苦的永远是夹在中间的那些老百姓吧。那个地方那么贫瘠,种什么都不生长,让那里的老百姓怎么活呢?对于他们来说自然说不出来什么毒品危害的大道理来,他们想的无非是养妻活儿,活下来是第一位的需要。”

    竹锦记得那天顾还山望向他的目光,那样深沉,里头却似乎流溢着神奇的光彩

    顾还山问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竹锦就偷偷乐,“我早瞄上我奶奶手里头那些傣药的方子了。我是我奶奶的心头宝,要什么我奶奶都给,单就那些药方子,奶奶是死活都不给;连看都不给我看,纸包纸裹地藏起来。”

    “她老人家越是藏,我就越是好奇,然后每次来就都偷出来看。看了那药方子我才知道,其实鸦片不光是毒品,它首先是药品。傣药里头好多方子里都有鸦片。”

    “我也查了很多资料,才知道对于贫穷的金三角那边的山民来说,罂粟并不是邪恶的,它们在数百年里曾经是山民们唯一可以依赖的药物。”

    顾还山听着沉默下去,良久良久才说,“是啊,罂粟在古埃及曾经被称为‘神花’,可是到今天却变成了罪孽之花。真是绝大的讽刺。”

    “错不在罂粟,而在以罂粟害人的那些人身上。”竹锦笃定抬眸望顾还山,“所以禁毒不应该仅仅是围剿山民,烧光鸦片……而应该在惩治毒枭的同时,真的给那些山民找到能安身立命的依靠,让它们不再只能依靠罂粟活下来。”

    正文245、互相毁掉了清白

    听竹锦这样说,心瞳也是愣住。

    竹锦静静望着心瞳的目光。隔着那么多年,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顾还山眼睛里的深沉与突然迸发而出的神彩。

    父女本是相似,可是竹锦更明白比外貌更重要的是那父女俩相同的心。

    竹锦甚至感觉有点紧张,就像小时候考试得了第一名,班主任老师会把他叫到前头去,让他举着考卷面向大家,接受大家眼神的赞美和热烈的掌声的时候一样。虽然很自豪,很开心,却真的有点紧张。

    他段竹锦还会紧张,估计说出来,连心瞳都得乐。

    竹锦深吸了口气,清了清嗓子,“别用这种崇拜的眼神看我啊,跟粉丝看偶像似的。你再看,我就给你签名儿啦!”

    心瞳朝竹锦伸了伸拳,却随即沉静下来,转头去望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空,“我爸还跟你说了什么?”

    竹锦想了想,简单作答,“岳父跟我说,既然我三岁就毁了你的清白了,让我就得承担起一个男子汉的责任来,一辈子照顾你。”

    “什么!”心瞳惊了,脸红过耳,“我爸他瞎说什么啊,什么就你三岁毁了我清白了!”

    竹锦大笑,“我三岁就偷亲过你脸蛋儿,据说还亲了你一脸的哈喇子,这不是毁了你的清白嘛……”

    “什么跟什么啊,真是的!”心瞳不好意思得转身离开,跑到窗前去,避过竹锦那促狭的眼神。

    太惊讶,真的是太过惊讶。不仅仅是惊讶爸原来跟竹锦是忘年交,更没想到爸还曾经将自己托付给竹锦过!曾经她想当然地认定,爸在弥留之际一定是将她托付给冽尘的,所以嫁给冽尘,也算是完成了爸的一桩心愿——却没想到,竟然是错了!

    “就是啊,岳父就是说错了。”竹锦笑着跟过来,在微蓝的晨光里,从后头抱紧心瞳,“不是我毁了你的清白,是你毁了我的清白哎。可怜我苦守了二十年的处男之身啊……”

    “你还说!”心瞳又羞又恼,伸肘就想向后打他。

    “毁得好,姐姐你毁得好啊!”他赶紧哀求,“我还没说完呢——我说我苦守了二十年的处男之身就是等着你来毁的。我三岁毁你清白,自然活该二十岁被你毁了处男之身啊……”

    “姐姐其实我希望你:再接再厉,‘毁’我不断!”

    他的手不老实起来,将她的手臂夹住,大手便滑上了她的胸……一股暗色的火花从身子深处急窜而出,心瞳听见自己在宁谧的晨光里喘息,眼睛里已经染满了泪水,“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选读医大?我听说你的志愿明明曾经是北大的……”

    “还有,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在配药?你想要配什么药?是做什么用的?”

    她在他掌心柔软如融化的奶糖,这一次竟然毫无反抗,任凭他的大掌托起她的胸……竹锦心中狂喜!

    他知道,她的心终于再度向他敞开。她再度将信任给了他。

    “嘁,不要问了,人家很不好意思的……”他的唇火热起来,大胆地去吻她的颈侧。

    “你说啊!”心瞳在他的唇和指尖下轻颤。

    “……岳父去世的消息传来,我就知道自己这一生再没有了‘我’,我所能做的事情必须是围绕着你。因为这是我三岁就对你犯了罪嘛,而且我也答应了岳父的。既然岳父已经不能在你身边继续守护你,那么我就得扛起属于自己的责任了。”

    “我在配的药……,是当年岳父一直在寻找的一种药。他听说我偷看过奶奶手里的那些傣药方子,很惊讶我竟然懂那些东西,于是每次从云南回来都会私下里跟我见面,说一说有关药品的事儿……”

    “你再说一遍:你做这些事儿都是为了完成给我爸的承诺,都是为了我,是不是?”心瞳的泪一串串地跌落,她在竹锦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以为这么久以来只有自己孤身一人在坚持,却不知道,原来身边的那个人始终都在,始终都在默默地与她做着同一件事。以为这样的事情不该让他知道,甚至忍心从他身边躲开,此时才知道原来他早已知晓,而他忍了四年的思念,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当年的誓言!

    “……其实我没有啦。我不是为了给岳父的承诺,也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只有拥有你,我才能好好活下去;所以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要让你留在我身边。所以我追根究底还是为了我自己,傻瓜,这也值得你流泪?”竹锦喘息着,将手伸进了心瞳的衣襟,带着宛如膜拜一般的心情,将掌心托着她左边的乳,静静以掌心贴着她的心跳……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都离开你了,我都嫁给了别人,可是你怎么还能憋着不说?”心瞳哭得不能自已。

    “那多没意思。如果我告诉你了,你自然会在感情上倾向于我,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我要自己追上你,自己感化你,让你自己因为发现对我有爱,才主动走进我的怀里,而不是为了所谓的旁枝。”

    心瞳流着泪,却缓缓笑了,“段竹锦,你这头骄傲的狐狸。死要面子活受罪,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但是我乐意。我乐意等着你自己主动对我敞开心门儿,因为你跟我是一样骄傲的人儿……”

    竹锦掌下,心瞳的身子灼热起来。本是触手宛如凝脂,此时更是融化了的蜜糖,每一寸曲线仿佛都获得了生机,主动缠绕住他的手指。

    心瞳身子的变化让竹锦喘息如牛。

    心瞳更是主动托住了竹锦的手,两人四只手一同在她完美的胸线嬉戏……心瞳曼妙的身子主动地更深依偎进竹锦怀里,紧紧贴着他的身子,辗转游动、玲珑厮磨……

    正文246、晨光里的邪恶报复

    晨光渐起,初阳染红了玻璃窗。天地已经在点点苏醒,整个城市还在美梦的最后尾声里流连。

    从生理角度来说,这个时段是夫妻亲密的最佳时段。因为经过了一夜的休息,人体各部分都是欣欣然的;再加上心智还被梦境羁绊着一点点,所以神经都是放松的,这样的亲密会让两人更投入、更容易达到极致。

    学医的心瞳和竹锦更是明白这个道理。

    心瞳在竹锦臂弯里转过身来,发丝凌乱里眼神狂野又羞涩,“段医生,我饿了……”

    竹锦喘息,“待会儿早市就出来了,我们一起下去吃早饭。忙了一晚上,我也饿了。”

    “不是。”心瞳却妖娆摇头。

    晨光乍起,玻璃窗已是染上了初阳的红色;可是房间内却还是幽暗的。就在这光明与幽暗的交界里,心瞳咬着嘴唇,目光缠绵若水雾轻烟。

    整个世界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里游移,心瞳也成了天使与妖精的混合体。明明身上的护士服洁白无暇,可是她的目光却让竹锦只想疯狂!

    竹锦喘息起来,“那你,你要吃什么?”

    心瞳手指竖起,按住竹锦的唇,继而手指向下滑去,经过他的下颌、喉头、锁骨凹陷、胸膛,直达——

    竹锦听见自己的心咯噔了一声,就仿佛蹦极的人已经被推到了蹦极台的边沿,被绑好了绳子,眼前是万仞深壑,耳边又风声鼓荡,心里是无限的狂喜与无涯的恐惧集合在一起。

    心瞳笑起来,也微微紧张地咬着唇,鼻尖上还细细地起了汗,却也惟其这样,反倒越发现出一股从骨子里头散发出来的致命性感。心瞳手指攥住了竹锦的腰带,红着脸颊抬头,因为呼吸急促而微微张开红唇,“我可以吃你么,段医生?”

    竹锦彻底完蛋了,只是因为心瞳这一句话,只是因为她那妖冶却又天真的眼神,他的裤子已经快被自己给撑破!

    “不说话?就是默许咯。”心瞳在幽幽晨光里,猫眼斜飞,“我会尽量温柔的,段医生……别怕。”

    说着那样惹人喜欢的话,小手却邪恶地直接解开他的裤带,甚至不再满足于这一种程度,而是帮他将裤子全部褪掉……

    他的身上还正儿八经地穿着医师白袍,可是下头……早已经空无一物。

    竹锦这样的家伙,此时也早已紧张得浑身颤抖起来,都说不出话来。

    心瞳却根本就不想解救他,反倒坏坏地转身绕到了他的背后,将她自己都藏在他背影里,却依旧让他站在窗前,“坏人,上次你让我在窗前做坏事——我现在也要报复你。段医生,天已经慢慢亮了哦,你上身千万不能乱动,否则对面大厦里的人会看到哟……”

    “瞳……”竹锦嗓音已经沙哑得不像话。那个坏丫头要干嘛?他真的有点怕,可是却根本就不想阻拦她。他喜欢她的邪恶,他爱死了她对他所做的一切!

    “嘘……”心瞳将身子从后头贴住竹锦,缓缓厮磨。竹锦彻底崩溃!——此时才知道,神经反应相对迟缓的背部,其实对于女人身体的曲线依旧反应极为灵敏!他感受得到她完美丰盈的胸,知道她迷人的腰胯撞击……

    她放肆地喘息,喘息声里娇媚地轻声笑着,当她的小舌舔上他的背,她的小手也从后头绕了过来,握住了他……

    宛如凌空一个霹雳穿过玻璃窗而来,狠狠劈中他的天灵盖!

    天,天……他要死了!她将他给固定在窗前,让他上身还穿着白袍那么正经地仿佛临窗俯瞰,可是她那妖精的小手竟然在下头,为他……

    小手柔软而又紧致,缠紧他,再缠绵放松,如此更替,让他根本无法冷静,只想仰天嘶吼!

    “我坏么?”她竟然还这样问他!她的小手在下头对他做什么,而她丰满的胸又在背后对他做什么,她还要问,这个小妖精!

    “瞳,我,我……”他浑身震颤,手都抓不住窗台。

    “你现在就受不了了?段医生,还没完……”那个小坏蛋竟然又转身到了他身前,而且,眸子如烟似雾地锁紧了他的眼睛,然后——缓缓地,一点一点,跪了下去……

    “瞳,不要!我会死的!”竹锦人生中从没这样被动和无力过,纵然他想要抗拒,可是他的小护士已经张开小口,含入……

    竹锦彻底疯了!该死的,这人间怎么会有这样极致的感受!

    丝滑如绸缎,甜软如蜜糖,紧致如锁套,湿润如暖泉……松紧进退,将他的灵魂一回回抽离再送回,将他的快感越推越高!

    “瞳,让我死吧,让我死……”竹锦浑身震颤,再无法自主,只想就这样死去吧,否则他已经无法承受再多!

    心瞳含笑放开他,身子却紧紧贴着他,一路从下头站起身来,将她每一寸曲线都紧紧与他贴合!

    “好好吃哦,段医生。你真是,美味……”她竟然还说着这样可爱的话!“只是好大哦,让我一次都吃不完……”

    她含羞带媚地凝视他,无限的自豪在心底涌动。她能让他这样快乐,真好……

    竹锦一声嘶吼,“医生不反抗,你当我真的是白面书生啊!”

    心瞳妙目流转,“我就喜欢野兽医生……越野兽越好。”

    心瞳牵着竹锦的手,转过白纱屏风,将他按坐在诊疗床上,“段医生,今天换护士我来给您诊治吧?告诉我,您有哪儿不舒服?”

    竹锦所有的血都冲上大脑去——他的小护士此时也是仅着护士服,方才的一切已经让她汗湿淋漓,护士服都已湿透,里头的丰盈早已几乎透明地隔着护士服凹凸而起!

    正文247、为爱中毒

    还有没有男人能承受得了这样的视觉刺激?

    竹锦必须得承认,这从法国手工定制的护士服真的是剪裁太到位了,此时简直是纤毫毕至,宛如第二层皮肤一样将心瞳的完美曲线全都勾勒出来。甚至,比什么都不穿还要销魂!

    尤其是她丰盈之上那一点玲珑,羞怯而又勇敢起峭立起来,顶着她的护士服,仿佛朝他招着小手,等待他的各种邪恶……

    竹锦听见自己跟野兽一般地低吼这,伸出之间就揪住她的胸尖……

    已经温柔不下来了,他现在只剩下粗鲁和邪恶

    “唔!”只是这样一个动作,小护士竟然已经高亢地尖叫起来,跪在他腿上,上身全部向后仰起;身子仰曲的美妙曲线之下,反倒让她腰胯部位与他更为贴近……

    竹锦眼睛盯着她因为这个动作,而微微掀起的护士服下缘,正好看见那神秘之地……

    竹锦一声狂叫,猛然将小护士掀翻在诊疗床上,将她的长腿架在他自己肩头,而唇已经贪婪地去吸吮那妖娆的花朵!

    中国古人真是厉害,将登徒子比喻成“狂蜂浪蝶”,他现在觉得自己就是这样一只狂蜂浪蝶,吻在花上,贪婪啜饮,仿佛想要将她所有的美好全都揉碎,以便尽情地占为己有!

    那个小坏蛋,她刚刚怎么对他;那他也怎么对她!

    ——小傻瓜啊,她究竟知道不知道,她刚刚对他做了多么美妙的事?不光是身体的美妙感受,她更泄漏了她自己的心……其实人纵然是高贵的灵长,可是毕竟生理还是基础。一个女子肯为一个男人做那样的事,那都是全然托付了的爱才可以……

    尤其是东方的女子,尤其是数千年礼教里,即便在新婚夜都不可以动、不可以叫的教育影响了多年的中国女孩儿,能够这样大胆而主动,那是因为爱给了她全部的勇气!

    虽然她还是没能说,可是她的所作所为已经给了他最完美的答案——她已经再度说爱他,她的身心已经再度完整地回到了他身边!

    四年,一千多个日夜,宛如炼狱;可是为了这一刻,还有什么不值得!

    所以他也要告诉她,他有多欣喜,他有多爱她!

    “段医生,你坏……”心瞳想要藏着自己,可是腿却被他的头硬生生给隔开,根本逃不开他的唇舌。她在他唇舌下颤抖、哭泣……“说好了是我给你诊治的,可是你怎么,怎么……”

    “嘘……”竹锦坏笑着抬头望她。她满脸的泪痕,咬着自己的手指,梨花带雨,说不出的既天真,又妖娆,“医生先教你……”

    “坏蛋你给我吧,我受不了了……”心瞳咬着自己的手指哭出来,“给我吧……”

    竹锦坏笑挺身,用手指代替了舌尖,将唇凑在她耳畔,“四年了,怎么还这么青涩?告诉我,这四年来,是不是从没有……”

    心瞳大囧。

    “告诉我。”竹锦承认,自己也小心眼儿了;虽然即便是真的知道心瞳就算跟冽尘亲热过,他也能忍受,可是他还是想亲耳听见她最可爱的回答……

    他的手指在她身子里放肆穿行,心瞳拱起身子来,灼烫地颤抖,“混蛋……,你明明知道,我有异性恐惧症!就算冽尘那个时候催眠了我,可是本来已经克服了的异性恐惧症却又回来了。我本来对冽尘并没有异性恐惧症,可是那段时间可能是本能地想要抗拒他,所以他一靠近我,我就会吐……”

    心瞳在身子的狂喜和心的酸楚里大哭,“因为我太了解他,所以从在他身边开始,我可能已经给了自己心理暗示,要防备他的催眠;所以就算他催眠成功,可是我的本能却将他从我的信任名单里剔除,让我将他当成了陌生的异性……”

    竹锦不尽动容,“傻瓜!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为什么要一个人受那么久的苦!”

    心瞳摇头,“就算被催眠,其实我也没能忘记你。我始终在梦里梦见有个人与我亲热,我只是看不清他的脸……这四年里,其实你一直在我梦里。”

    “我知道!”竹锦也是含泪,“我都知道!”

    “你,知道?”心瞳睁开眼睛去望竹锦的眼睛。

    “你刚回来的时候装作不理我,装作已经忘记我;可是你却忘了,人体有太多的细节可以暴露秘密——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在风里闻见了你的体香。”

    “你的体香是空山新雨后之后的青竹清香……可能你自己当初在催眠中并不知晓,可是你却忘了那曾经是我独家所用的香水‘青玉枝’!你在催眠里,却还在下意识去寻找这种香气,然后聪明的你也学会了利用雨后青竹里所残存的雨露来染香自己的办法——你其实是在找我的体香,你是一直在渴望着我的拥抱!”

    “试问一个带着这样心情的女人,如何能够接受另外一个男人的身体?就连那个男人身上的气息,她都是无法接受的!”

    “就算冽尘能催眠你,就算你在我面前伪装得也很好,可是——你就是我的,外人抢不走,你自己更无法掩藏得住。你就是我的,永永远远只是我的!”

    竹锦扬声宣告,同时猛然冲入心瞳深处!两人合一,天造地设……

    “我也没有过,从没有过……”竹锦一边撞击,一边嘶吼,“我只想着你,就算还在催眠里的时候,面对与你那么酷似的绣绣,可是我也只想着你!”

    “我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可是我就是对绣绣一点渴望都没有。有次绣绣差点主动强了我,可是就是那一瞬间我想起了你——热带丛林里,你就像个美女蛇,带着那样倔强的眼神缠住我的身子,将我变成你的……就算相貌那样相似,可是绣绣永远没有你的那种眼神与气质。”

    “你就是我的罂粟,尝过一次,就是永生永世的中毒……”

    正文248、煎饼果子也神奇

    那个早晨的后来,竹锦跟心瞳这两个筋疲力尽、饥肠辘辘的家伙,互相搀扶着下楼去,坐在早点摊儿上。

    心瞳来者不拒,接过新出锅的油条来,就着豆腐脑就开始吃;竹锦职业病又犯了,举着油条,很是担心地瞄着人家炸油条的那个油锅,看着里头都发黑了的油,有点吃不进去。

    “不喜欢吃油条啊?那吃煎饼果子!”

    心瞳和竹锦是人家早点摊儿上第一对客人,所以人家老板那是相当的热情,麻利地又去烙煎饼。

    心瞳瞄着竹锦就乐,扭头跟老板说,“麻烦您加两个蛋、一根肠。”

    “好嘞!”老板利索地将煎饼摊好,打上鸡蛋,放好了肠,然后麻利地卷起,递到竹锦手上,“小伙儿吃吧,可香呢!”

    竹锦还是有点犹豫。他那眼睛可贼着,看清了老板手指甲缝里的黑颜色,更知道老板刚刚烙煎饼用的用具是腻子铲……

    “吃吧。”心瞳吃得差不多了,转而专心地盯着竹锦。

    竹锦有点为难,低声说,“说了带你去别地儿,你非要来这儿。”

    心瞳脸红起来,“我说了我饿得不行了,真是没劲儿了。你就赶紧吃吧。”

    竹锦皱眉咧嘴,“姐姐,给我个必须吃的理由……”

    心瞳脸上映着晨光,坏坏笑起,“这可是我给你叫的‘爱心煎饼’哦,还特地为你加料的。”

    “嗯?”竹锦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没听我刚刚跟老板说的么?要两个蛋、夹一根肠……”心瞳小脸红扑扑的,妙目流转,“你知道,中医的说法可是吃什么补什么……”

    “噗……”竹锦刚咬牙切齿地喝进一口豆浆去,听着心瞳这句话,一口豆浆全都喷出来了!

    “哈哈……”心瞳笑得像个孩子,在晨光里的早点摊儿上,即便身周都是油烟,她竟然笑得手舞足蹈。

    “你,你……”竹锦又是笑,又是囧,“我的蛋有这么小,肠有这么廉价么?”

    “啊,你闭嘴啊!”这回终于轮到心瞳不好意思了,赶紧一根油条杵过来,塞进他大嘴巴里去,“不许瞎说了!”

    竹锦笑得得意死了,“姐姐,你说嘛,你对它们最有发言权。”

    心瞳捂着脸,想赶紧结束这话题。知道不回答的话,他肯定纠缠不休,“行行行,你那个是镶金边儿的……”

    “哈哈……”竹锦乐得张牙舞爪的,伸手将那暧昧的双蛋夹肠送到心瞳嘴边去,“吃一口,乖。我知道你最喜欢,我都给你留着……”

    看着小两口嬉笑打闹,早点摊的老板也善良地微笑着。心说,这小两口可真恩爱。

    老板只是没想明白,一套煎饼果子怎么就把这俩孩子给乐成这样;看来他的中国本土式早餐,一点都不比肯德基早餐差嘛,经济实惠又快乐!

    两人这样快乐的早晨,一个小时时差的金三角还笼罩在熹微的晨光里。

    傣帮地盘,诺帮和拉翁冷冷面对冽尘。

    竹楼外头的空场上,傣帮的军队荷枪实弹,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没有彻夜不眠的困倦,反倒闪亮着同仇敌忾的光芒。

    对他们傣帮来说,江冽尘如今是最大的威胁、最危险的敌人!

    “江公子,真的不明白您这是什么意思。“诺帮一双鹰眼眯着望冽尘。他面上一道本已经不明显了的刀疤,此时却在半明半暗的晨光里显得格外参差骇人,“我傣帮的鸦片都由您来独家收购?您这不是想掐住我们的脖子,让我们傣帮日后在您的手掌心儿里过活么?我们兄弟还没傻到那个地步。”

    冽尘面上没什么表情,“我给你的价格比你们自行贩售的价格还高两成。而且你们只需在本地交货,去掉了运输的成本和危险。这对你们是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哦?原来江公子这么照顾我们傣帮啊!是什么原因对我们这么好呢?真的是因为江公子就是殿下么?”诺帮乐,那语气里却分明是讽刺,“从前我们被江公子牵着鼻子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本以为江公子是顾大哥最信任的人,因为相信顾大哥所以我们也愿意相信你——可是后来我们才醒过神儿来:说不定江公子你当初连顾大哥都是故意去骗的吧?”

    “江公子是沙琨的外孙啊,自然之道自己将来是什么命运,所以就借着与顾大哥的私交,一路仿佛儿子一般跟随在顾大哥身边,一点点骗取了顾大哥的信任!”

    拉翁更直白些,“顾大哥后来怎么会被勐腊那个小子给逮去的?顾大哥出入金三角那么多次,更何况有我们傣帮的人保护着,他怎么会被勐腊伏击?一定是顾大哥身边的人出卖了顾大哥,而那个人就是江冽尘你!”

    “想要除掉我们傣帮,为你外公报仇,从而树立你自己在沙琨集团里的威信;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先除掉顾大哥!所以你才出卖了顾大哥,借勐腊的手杀了顾大哥;然后你又骗人说要给顾大哥报仇,然后再亲自杀了勐腊灭口!江冽尘,你这条毒蛇!”

    “毒蛇,毒蛇!”门外的傣帮士兵们也都跟着激动起来。顾大哥在他们心中是神,是一直暗自保护他们的人,如果江冽尘真的是害了顾大哥的人,那就是他们所有人的仇人!

    “毒蛇?”江冽尘懒懒地笑起来,“都是金三角吃这碗饭的,谁手上没沾过几十条人命?这还不算上那些因为吸毒而死的人呢……这样的你们,还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是毒蛇,嗯?”

    正文249、棋子

    金三角的夜色从来不是宁静安详的,到处亮满了火把,层层照亮罂粟花田,火把的烟气直上云天。

    火是人类迈向文明的基石,却也是能给人来带来灾难的危险。冽尘眯着眼睛看周遭一丛一丛燃烧的火焰。不知道这些火把照亮的是金三角的财富之源,还是即将蔓延成一场无法控制的大火,将整个金三角烧成一片炭灰!

    电话响起来,冽尘冷冽的眸子因为看见那个号码而变得柔软下来。他甚至微笑起来,按下电话便柔声轻唤,“妞,这么晚了怎么还打电话来?早点睡,你不宜熬夜,否则眼睛又肿了。”

    冽尘的温柔隔着电话飞越关山而来,心瞳捏紧了电话,心底是无法言明的情感:有依赖,却也有怀疑;有不舍,却也心有防备。

    “冽尘,你知道我为何这样晚也要打电话给你吧?”

    冽尘静静一笑,“我当然知道。诺帮和拉翁一定会把我跟他说的事情,向你呈报。”

    “冽尘,给我理由。真的如同傣帮人担心的那样,你终于开始着手要吞并傣帮?”心瞳已经在压抑,可是她还是低低怒吼了起来!

    冽尘答应过她的,他说过不会动傣帮的!可是她刚离开几天,他就还是动手了!

    “妞,还记得我跟你说过,金三角为何这样乱?那是因为势力过于分散,各个集团之间各自为战,更要每年发生多起大规模的内部火并。金三角的情势也可以套用《三国》那句话: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所以必须有个人站出来,将金三角各派力量统一起来。”

    “冽尘,你觉得可能么?”

    “妞,事在人为。虽然毒枭们各自都有武装,又都为金钱利益所驱使,但是并非从来没有人能合并他们。比如我外公,上世纪7、8十年代,整个金三角都臣服在他脚下,所有集团都听命于他。就像中国的春秋战国,依旧会有春秋五霸、战国七雄,会在某一时间段内,一人号令群雄。”

    心瞳轻轻叹息,“冽尘,你的话就算别人不信,我却必须相信。可是就算合并了金三角群雄,又能如何?”

    “将所有的罂粟都控制在我的掌中,由我来决定它们的去向,而不允许他们各自私自处置鸦片……所有的流通渠道,必须都从我掌中走过!”

    “冽尘……”心瞳在中国的天空下凄凉地笑起来,“冽尘你知道你现在让我想起什么吗?你让我想起《英雄美人》这款游戏。游戏里头的那些春秋战国时代的男人们,为的都是成就一方霸业。他们有的是自己起事,有的是辅佐他人,不过为的其实都是来用自己的思想统一天下、统治国家。他们都被称为时势造就出来的英雄……”

    “妞,你说得对。每个男人心中都有宏图霸业,每个男人都希望自己有问鼎天下的机会。就像现在那么流行穿越版的男生玄幻小说,以及无数版类似《英雄美人》的网游里所设定的那样,小人物穿越回古代,成为某个特定的乱世里的再世英雄,然后逐鹿中原,一逞所愿……那些小说之所以这样受欢迎,就是因为现在男人们雄心受到压抑,才需要那样一个虚幻的文字世界来虚拟完成他们的所愿。”

    “妞,我也不能免俗。”

    “可是这些所谓的英雄们想没想过: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们这个‘英雄’的名号底下压着多少代价和白骨!”

    “妞,为了大的目标,有些代价和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可是冽尘,我以为那个时代里总归还有与众不同的男子,比如——范蠡。他也心怀天下,他也辅佐明君,他更有经天纬地之才;可是他更有儿女情长,能够最终放弃功名利禄,只带着心爱的女人四海泛舟而去。冽尘,我当初看见你在游戏里的那个名字‘鸱夷子皮’,你知道我曾经有多高兴?我以为你既然用了范蠡的别号,心中也会有范蠡的洒脱……”

    “妞……我明白你的心。可是你也别忘了,范蠡最终带着西施离去,虽然放弃了功名利禄,但是他的前提却是已经成功完成了大业,帮助越国灭了吴国啊!妞你听我说,我会如你所愿,只要你肯给我一点说时间。做完这些,妞,我也会做到你心中所愿!”

    心瞳仰头,高高望夜空中的星月。千万颗星星簇拥之下的月亮,弯弯一眉,仿佛笼着清愁,“冽尘,你要完成的是什么?重现你外公当年的荣光,成为金三角最大的毒王么!如果你成功,你的确能够震惊世界,金三角的毒品交易可能会更加流通迅速和有效,可是那将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你想没想过!”

    心瞳的悲愤透过电话无线信号凛冽而来,像是利箭,狠狠射中冽尘的心!

    转头望金三角的处处火把,冽尘却不能放弃自己的理想。看看这些火,都是因为罂粟的成熟季节,任何一个帮派都不敢稍作放松,必须点燃火把照亮所有的地盘,否则就会被敌人趁黑摸上来,抢走所有即将到手的财富!

    从罂粟种植在金三角的第一天开始,杀戮和硝烟便没有一天停歇下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金三角迟早会在内忧外困里彻底灭亡!

    所以,他怎么可以放手自己的理想!

    “妞,原谅我在做完整件事之前,不能跟你说得太过详细;只是,妞,我求你,可不可以给我一段时间,等等我。等我做完这件事,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失望,好么?”

    心瞳难过地闭紧双眼,“冽尘,那你能否告诉我,你要如何处置傣帮?你对傣帮发难,正好挑选在我离开的时候——安排我离开,这也都是你棋盘上设计好的一步棋,是么?”

    正文250、雄心换幸福

    “妞,请把傣帮交给我。我明白傣帮对于周叔和你而言,意味着什么。那么如今我是你的丈夫了,我也有权利来处置傣帮,是不是?妞,你要相信我。”冽尘避重就轻,柔声回答。

    “因为你是我丈夫了,所以你也有权利来处置傣帮?”心瞳被冽尘的话惊住,“冽尘,你在说什么?我希望我自己是多心了:你迎娶我,要的不会是这个身份与这个权利吧!”

    “妞……”冽尘在电话里却只是轻轻呼唤着心瞳,没有做更多辩解。

    心瞳笑起来,“冽尘,如果按照你的逻辑,我是否也可以做相同的事?反正我是你江冽尘的妻子,我自然也可以向沙琨集团发号施令;比如我也可以让傣帮来吞并沙琨集团,反正现在借由你我的婚姻,这两个集团已经应该是一家人了嘛!”

    “冽尘你说啊,我是不是也有权这样做!”

    冽尘伸伸叹息,“妞,你做不到的。集团里的人绝不会听你的……”

    “那你凭什么要傣帮的人听你的!”心瞳激动起来,“傣帮族人世世代代生活在那片土地上,以种植鸦片为生。虽然鸦片是罪孽之花,却是他们唯一的经济来源。他们在那里生活了千百年,如今凭什么就要拱手将一切都交给你!”

    “妞,我们是夫妻,是一家人。”冽尘依旧冷静,说出的话都是平静无波。

    “夫妻?一家人,呵呵……”心瞳笑起来,“冽尘,这样聪明的你,怎么会忘记了历史上的和亲政策?汉朝嫁公主给匈奴,而且数位、数代,可是你看汉朝跟匈奴就此再不打仗,变成一家人了么?”

    “妞,那不一样。你要永远记住——我,爱你!”冽尘这次的声音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可惜,冽尘那急切的表白却发生得不合时宜。现在两人正在讨论的是婚姻与势力版图之间的交换关系,所以冽尘说爱,并没让心瞳开心,反而更加勾动了心瞳的怒火,“你现在肯说爱我了?冽尘,是不是因为我现在对你而言,更有利用价值!”

    “你说得对,男人心中都有雄图霸业,女人与爱情不过是男人生活中的一小部分,为了一统天下,男人没什么代价不能付出!冽尘,所以为了得到傣帮,为了取得我的同意,你这样内敛的人都已经可以这样大声说出爱我了么?”

    冽尘这才一急,“妞,你别胡思乱想!”

    “好,我不胡思乱想。”心瞳深吸了口气,缓缓笑了起来,“那就别动我的傣帮!否则,我会像护卫自己小鸡雏的老母鸡一样,跟你没完!”

    心瞳按掉电话,站在夜空下气息难平。她好难过,她真的不想这样跟冽尘吵架。

    可是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为什么不告诉他,并非是你不想帮他,可惜你手里只有星瞳;月圭是在我手里,让他来找我。”

    背后清幽一声,心瞳猛地转头过来,看见竹锦吊儿郎当斜靠在门框上,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偷听了多久了。

    今晚竹锦说要给她做菜吃,说只有老房子这边的铁锅才能炒出最好的味儿来,所以连哄带骗把她给带回老房子这边儿来。

    “你偷听!”心瞳瞪他。

    “是啊。”竹锦倒是大方承认,“我必须得知道你跟冽尘聊什么呢。我好不容易才把你给哄回来,一旦你跟他打电话就又被他打动了,那我可怎么办。”

    心瞳瞪他,“干嘛要我把月圭的事告诉他,让他来找你?”

    “我好跟他做交换呀!”竹锦一步三个弯儿地扭过来,坐石凳子上,将心瞳抱进怀里来,坐他腿上,“他想成就雄图大业是不是?行啊,我帮他!我把月圭给他,那傣帮就得听命于他了吧?然后我就用月圭跟他交换你……”

    “他还是跟他的雄图霸业过去吧,把媳妇儿让给我。我没他那么有出息,我想要的不过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好啊你,拿我当交易物!”心瞳拧他脸蛋儿,“你伤害我女性自尊心了!”

    “傻瓜,这可叫做——我用江山讨你欢啊!我段竹锦呢,坦白说,也并非没有男人心中的那份雄心壮志的,可是因为有你,我甘愿袖手天下。姐姐,你赚了嘿!”

    心瞳轻轻叹息。她岂能不懂,为了她,段竹锦这个臭狐狸放弃了什么?如果他真的肯在事业上用心,他的成就绝对不在任何人之下,何至于就今天窝窝囊囊当个小诊所的医生,还猥猥琐琐地专门做春药啊!

    心瞳咬住唇,“那你告诉我,那月圭究竟是哪儿来的?”

    “在云南的林子里,我自己挖出来啊。”

    “你还糊弄我!”心瞳就恼了,作势要从他腿上下来。

    竹锦就赶紧收紧胳膊,柔声哄,“别生气别生气啊,乖啊。要不这样,你猜猜?猜中了,我就告诉你。”

    心瞳闭上眼睛,“是我爸给你的吧?”

    周遭静寂了下来,远处不知道是谁家厨房里掉了个锅盖,“乓”地一声,还有若干尾声漾开。

    竹锦咧了咧嘴,“怎么那么不好玩儿呢,一下子就猜着了,没悬念了都。”

    心瞳深深呼吸,“那你告诉我,我爸这月圭是从哪儿来的?还有,他为什么要把月圭交给你?交给你的时候,还说了什么话?”

    竹锦翻白眼儿,“迫击炮啊?一次问得太多了。换成一个,多了记不住……”他开始耍赖。

    正文251、噩梦

    “你奶奶的,江冽尘你关着老子也没用!老子听见你刚刚跟她打电话了,她也不会屈服于你!”

    心瞳狠狠掐断了电话,冽尘瞅着电话愣在夜色火光里。后头却传来拉翁的大嗓门儿,叫骂声嘈嘈穿透夜色。

    冽尘心里正郁闷,猛地回头狠狠瞪拉翁,“老匹夫,你给我闭嘴!”

    “说我老匹夫?你是个什么东西!先是仗着你妈是沙琨的私生女而上位,现在又要借着跟心瞳的婚姻来骗我们的信任!你怎么不敢承认你害了顾大哥,你是不是怕我们把这件事儿告诉心瞳?”

    冽尘狠狠咬牙,冷冷一瞪旁边守卫的武装人员,“还让他这么大喊大叫?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那几个人一听,赶紧冲上去扬手就甩了拉翁几个耳光!旋即用破布塞进拉翁的嘴里去,拉翁饶是如此还在拼命哼哼着,以示不服!

    旺堆披着夜色走过来,“主人,何必还留着他?这个拉翁有勇无谋,留着他恐怕只会坏事。”

    冽尘眯起眼睛来,却摇了摇头,“众所周知,诺帮和拉翁是傣帮的大当家、二当家。如果我们刚刚接手傣帮,就爆出拉翁死亡的消息,那么所有人就都知道是我干的。”

    “旺堆舅舅,我的计划是统一金三角各个帮派,而不是杀人……杀人容易,收拢人心难。如果贪图一时的爽快而杀了拉翁,那傣帮的人心恐怕就也散了。”

    旺堆点头,不由得心中对这位少主的敬畏更甚。

    冽尘转头走回竹楼去,诺帮正被绑在椅子上,身子抽搐,仿佛在禁受某种神秘的折磨。

    冽尘含笑弯腰,瞅着诺帮的眼睛,“诺帮,我知道你是聪明人,不然也不会在这么多年里带着傣帮一步步走到今天。可是你今天怎么这么不识时务呢?”

    “没错,外人都知道你诺帮是傣帮的大当家的,可是事实上你我都知道,你不过是殿下的一条狗。就算头顶着大当家的帽子,可是你从来就不是傣帮真正的主人。既然你只是一条跟着主人的狗,那么跟着殿下与跟着我,又有什么区分?我会给你更多的好处,聪明的人应该明白择木而栖。”

    诺帮努力控制自己身上的抽搐,虚弱地笑着,目光却依旧冷如鹞鹰,“江冽尘,你说的没错,男人都想自己当首领,我诺帮也并非没动过这个心思……”

    “你说的事,我当年就干过……我如果想那么做,又何必要等到如今一把年纪!可是真可惜啊,江冽尘,你个黄口小儿的年纪还太小,所以你不知道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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