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作者:iss_苏大小:1727k类型:言情时间:2013/7/2914:49:16当年都干过什么,就更不知道老子为什么现在这样对傣帮忠心耿耿!”

    “就算,殿下已经失踪多年,就算前前后后好几个人都来冒充殿下……但是我诺帮还是将傣帮看得好好的。因为我知道,真正的殿下,总有一天,会归来……”

    诺帮困难地喘息,“曾经,我以为那个人是你。江冽尘,你当年真是翩翩少年,我觉着你配得起殿下这个身份……如今才知道,就算你生就翩翩少年之姿,可是你腔子里头却生着一颗蛇蝎的心!”

    “好,好……”冽尘冷冷起身,转身向穿着白大褂的那个医生模样的人,“注射的剂量还是不够啊,还能这么牙尖嘴利的……”

    “可是主人,如果再加量,恐怕,恐怕……”那医生面现难色。

    “我还都没怕,你怕什么?”江冽尘冷冷转身而去。

    那医生叹了口气,只能再加了白色的粉末如药水,然后给诺帮注射进去……

    “江冽尘,你一定不得好死!告诉你,爷爷不会屈服的!当年顾大哥经受的,我诺帮今日一样经受得起!我诺帮同样宁愿一死,也绝不向你屈服!”

    “啊!啊——”夜色幽深里,心瞳惨声大叫!

    “瞳,瞳!你醒醒,醒醒!我在你身边,就在这儿呢……”竹锦摇着心瞳的肩膀,心瞳这才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一双眼瞳无法对焦地凝着竹锦。看似在看着他,可是目光分明穿过他,望向更远处。

    “醒醒,没事了,没事了……”竹锦缓缓劝慰,带着心瞳一点点醒过来。

    心瞳拂开汗湿的鬓发,抱紧自己的肩膀,“我是在,做梦么?”

    竹锦耸肩而笑,“不是做梦,那你就是魂穿了。只能这么解释了。”

    “讨厌。”心瞳伸脚踹了竹锦一脚。

    竹锦就势将心瞳的脚丫握在掌中,缓缓按摩,“梦见什么了?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有周公解梦之才。”

    心瞳瞪他,“你除了会跟周公下棋,还会学周公解梦么?”

    “那可说不定……”竹锦伸手将心瞳的发丝儿都给捋开。她在梦里流了一头一身的汗,却不是热汗,而是冷汗。竹锦的心就咯噔一声儿。

    “我梦见……”心瞳叹了口气,“肯定是之前跟冽尘打那个电话的缘故,所以晚上这才做梦了。我梦见傣帮着起大火来,傣帮的帮众在大火里奔跑逃命。可是林子四处已经被封锁,他们如果不想葬身火海,就只能朝着鳄鱼潭的方向逃……”

    “嘘……”竹锦难过地抱紧心瞳,“你的心一定还是被锁在四年前的鳄鱼潭那边,所以一旦有什么噩梦就都会跟鳄鱼潭那边联系起来。”

    “可是,那里分明还有一条密道……如果帮众们能知道那条密道,他们就有逃生的可能。”心瞳难过地哭起来,“我想要告诉他们那条密道在哪里,可是我拼命地喊却喊不出声来,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惊惶无措,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落进鳄鱼潭,被鳄鱼拖走!”

    “如果我能在那里,如果我能喊出声来,他们就不会有事,不会……”

    竹锦皱眉,“四年前,你我约定了在密道口会合。就是那条密道?”

    “是!”心瞳大哭,“我一定要告诉他们,如果真的出事,他们可以从那里逃走……”

    正文252、心狠手辣

    中国云南,禁毒部队总部。

    尽管是深夜,却是所有房间灯火通明!信息不断从金三角方面汇集而来,送到了会议室的办公桌上。

    这会议算是常规会议,因为每到了罂粟的成熟季节,禁毒部队总部都会召开这样的会议。根据金三角内部各派武装力量彼此火并的情势来推断接下来的禁毒工作的方向和重点。

    可是今天的会议却又透着点特别,投影机在大屏幕上正在传输卫星照片,将金三角某一区域的大火做了清楚标明。

    每次到了罂粟成熟的季节,金三角都会火:生意红火,来自世界各地的毒贩蜂拥而至,大把现钞甚至黄金订货;火药味足,各派火并不时摩擦走火;还有就是真的火光冲天,有的派系会派人偷偷将对手的罂粟一把火烧光,让他们这几个月来的付出全都化为泡影!

    所以一般情况下,禁毒部队的官兵们见着卫星图上标注出的大火都已经并不惊讶,可是这一次大家却都皱起眉来。

    因为这一片大火实在是火势太大,过火面积极光;更让大家担心的是,那地方的坐标指向正是傣帮腹地!

    上述情形将意味着,金三角不但是再度发生了大规模火并,而且极有可能是近十年来最大的一次!

    “暂时封锁一切消息,尤其这消息暂时不要传到s市那边去,别让心瞳知道!”队长简短下令。

    “我们方面一定能够尽力做到,只是——我们担心终究有毒贩将这消息带过去。正如毒品我们无法堵住全部的流通一样,这消息恐怕也堵不住太长时间。”

    “争取时间,另外最近加大工作力度,不光要堵住毒品走向,更要堵住这条消息!”

    云南那边加强防控,别人可能尚未受到影响,但是英姐首先被波及到了。

    她是s市这边的毒头,金三角来货直接到她手里。可是近日连续几批货都没有到来,英姐手里的存货大规模减少。

    英姐敏感意识到云南那边,甚至是金三角那边出事了!

    夜色里的女子沙龙,城中名媛满座,大家都在讨论着什么如何养颜、减肥、斗小三之类的话题。蒙甜甜无声走到英姐面前,微微皱眉,“怎么约我来这个地方?我说过,没有紧要的事情,我们不要直接见面!”

    英姐微微挑眉。

    “英姐,毕竟道儿上不少人从你手里买过货;如果看见我跟你直接见面,自然就会联想到我们家的药厂……英姐,不是我蒙甜甜胆小怕事,我是不想连累更多的人。”

    英姐一笑,“我知道你的心思。今天既然约你来见面,自然是有极重要的事。此事我估计就连聂家都未必清楚,只有你——蒙韶巅的孙女儿才能知晓。”

    “嗤……”蒙甜甜撇嘴,“果然是毒头,英姐你了不起,连我爷爷都能挖出来。极少有人知道蒙韶巅是我爷爷。”

    英姐摇头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告人的秘密,我也无意刺探你。只是今儿的事儿恐怕有些神秘,一般人都不知晓,所以我也只能来找你。”

    “不说别的,蒙韶巅的儿子竟然当年能够装作贫苦人家的孩子,从而跟段家老太太的娘家攀上了交情,而且在s市这边一隐忍就是20年……我想,除了要守着段老太太那几张药方子之外,你父亲他也一定在这边暗自酝酿了许多事吧?”

    蒙甜甜一乐,“了不起,果然是道上传说神秘的‘黑寡妇’。英姐,明人不说暗话,你直说吧。”

    “你爷爷跟江冽尘联手,想要一起毁了傣帮?”英姐冷笑,“你蒙家祖上曾经是南诏国王室,统御云南等地界;可惜后来傣家兴起,建立了傣家的土司政权,让你们再无昔日荣耀。更因为金三角地区的罂粟所能带来的巨大利润,你们蒙氏后人就更觉得是傣家抢走了本该属于你们的财富,是不是?”

    “可是我爷爷并不是想毁了傣帮,他只是想拿回傣帮……那些人本该是我们蒙家的子民。”蒙甜甜傲然抬起下颌,“所以英姐你想问的傣帮那件事,只是江冽尘自己做的。如果是我们蒙家,我们不会毁掉傣帮。”

    英姐皱眉,“真的不是你们蒙家做的?只是江冽尘自己想要毁掉傣帮?”

    “我也都不敢相信。”蒙甜甜冷笑,“江冽尘真的太狠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本以为他会看在周心瞳的面子上善待傣帮,没想到他不但没有善待,反倒亲手毁了傣帮!”

    “周心瞳对他来说,究竟是个什么呢?真的还是当初那个最爱的女人么?”蒙甜甜转身离去,“这回有周心瞳难过的了。”

    “就连我这个当母亲的,也难以捉摸到他的心思。”

    私家海滩,被软禁的吉蒂雅会见了沙琨集团的一位长老。听说冽尘竟然带人毁掉傣帮,吉蒂雅也半天没有回过神儿来。

    “我想我该高兴吧?自己的儿子终于给我的父亲报了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正如当年我无法仰及父亲,如今我更无法控制儿子。”吉蒂雅数着手中的念珠,轻轻说。

    江冽尘的狠绝手段惊动了整个金三角,人人闻之胆寒!

    “傣帮的人,死伤多少?”吉蒂雅问。

    “很难统计。当时主人命人武装包围腹地,却留下通往鳄鱼潭的通路。所以很多傣帮人是落进鳄鱼潭被鳄鱼拖走,无法找到尸骨……”

    吉蒂雅脸色苍白地闭上眼睛,“就算毒贩都是杀人如麻,可是冽尘这件事还是做得过于狠辣了……”

    正文253、爱情傻瓜

    “江冽尘他疯了么!”

    段柏青也接到了金三角那边传来的消息,他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犯难地一把将传真摔在办公桌上。

    竹锦走进来,还没走到桌边,只是看着哥的脸色,已经猜到大概,“哥,金三角那边有事?”

    段柏青犹豫了半晌,“告诉你也无妨,只是你在心瞳那丫头面前得绷着。如果她知道了,她会立即奔回金三角去的!”

    竹锦抓过传真来,也是愣住。

    “江冽尘到底想干什么!”段柏青也很烦躁。之前段柏青也曾经亲赴金三角,与傣帮的诺帮和拉翁有过交集,虽然彼此都没交心,但是至少有过一面之识,谁能想到如今傣帮已经遭此惨祸。

    竹锦眯起眼睛来,“我会带心瞳暂时离开市中心。”

    “那丫头直觉比你我都敏锐,你如何能骗过她?”

    “我有办法。”竹锦抿紧嘴唇,“她除了挂心傣帮,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会告诉她,需要封闭起来专心配药。”

    “三儿,如今整条道儿上已经是一片大乱,所有人都看不懂江冽尘这究竟是要干什么。这件事,三儿你怎么看?”

    竹锦闭上眼睛,仰起头来深深呼吸,“我跟他是情敌,所以这个世界上最应该对他不肯信任的人或许是我;可是哥,我的意思是,我宁愿选择相信他!我相信,他这样做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是么?”段柏青也眯起眼睛来望着自己的弟弟。

    “江冽尘是学心理学的人,素所以他做事所藏的心机自然比任何人都要深。如果外人能轻易猜到他的想法,不但是他专业的失败,更是让他有生命危险!”

    竹锦轻轻叹息,“他现在在金三角已经是众叛亲离。亲生母亲被他赶下台来,软禁在海滩;如今心瞳又不在身边,而他更是随后就毁了傣帮……而他那些所谓的手下,从一开始就在怀疑他。他此时只有一个人在战斗,所以最安全的方式就是他的心思不被任何人猜透。”

    “这个逻辑可以反过来说:如果冽尘想要毁掉傣帮,那么他有正大光明的理由——他要为沙琨报仇,他要吞并傣帮的力量;那么他何必偏要做得这样神秘叵测,让所有人都不由得来猜他的用意?”

    “混乱之中他自岿然不动,那他的目的就达到了。众人都在猜,版本五花八门,这就反倒有了更多的障眼法来掩盖他真实的目的。”

    段柏青静静看了弟弟半晌,方摇头一笑,摇着手里的红酒,“遇到你这样的对手,真不知道是江冽尘的幸运,还是不幸。”

    “哥你这边的婚礼筹备得怎么样了?还有什么是我帮得上忙的?”竹锦岔开话题,挑点轻松的说。

    “都不用我来操心。”段柏青耸肩一笑,“奶奶和周家什么都全包了,他们比我还热衷。”

    “英姐呢,跟她说了么?”

    段柏青摇着酒杯,看着胭脂色的酒液挂上高脚杯内壁,然后再滑落下来,“告诉了又能怎么样?反正她也不会在乎。”

    段柏青今晚只喝了几杯红酒,量不大,比平常陪着客人整瓶地干五粮液差远了,可是今晚不知道怎么地,这酒就上了头。出门被冷风一吹,非但没醒酒,反倒更是迷糊了。

    红酒就是这样儿,喝着跟果汁儿似的,一旦来了后劲,酒篓子都扛不住。

    段柏青站在台阶上摇摇晃晃的,颠簸的视野里遥遥看见那个古怪的女人走过来。段柏青就忍不住笑。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女人,明明瘦得跟一把皮包骨头似的,可是还偏偏弄那么一个蘑菇似的爆炸头;可是真的说也奇怪啊,那么干瘦的身子,怎么会在他怀里那么风情万种,性感得让他都舍不得离开……

    “段柏青,你傻比……”段柏青站在夜风里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人犯什么毛病都行,就是不应该犯贱,尤其是对这种拿自己根本不当回事儿的女人!

    热脸总去贴冷屁股,贴一次两次还行,三回五回也还有情可原,可是如果长此以往,如果将近五年过去了还是这样,那就不能再说是人家的错,那就是你他妈自己乐意犯贱!

    段柏青以为视野里那个女人是幻象,却没想到那女人却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他眼前,站在他摇摇晃晃的视野里,跟着摇摇晃晃地微笑。那笑因为摇晃而显得有点支离破碎,“段老板这是演的哪出啊,站在自己生意的门口抽自己的嘴巴?啊对了,淘宝上最近有个店主也这么干来的,拍个视频扇自己嘴巴,然后视频在网上疯传,他靠这个来增加自己店铺的点击量,这叫‘自虐式宣传’,难道段老板来的也是这出?”

    英姐笑着环视周遭,停车场上停满了各种豪车,“段老板,可是你也不用这么给自己博宣传啊。看你这停车场上的车子,证明你店里依旧满客,还都是非富即贵的。这s城的娱乐业就算都黄了,你九城也绝对不会黄的。”

    “是么?”段柏青摇摇晃晃地笑,“真是狼狈啊,一不小心又成了阿英你眼里耍猴戏的了。也行,就当博你一笑了。”

    “认识四年多了,阿英,坦白说我也不算个好情人,这么久的时间里也没逗你笑过几次。现在趁着还能笑就让你再笑笑吧。”

    段柏青说着摇摇晃晃走向自己的车子。

    “我知道,段老板的婚期就在眼前儿了。恭喜啊。”英姐站在段柏青身后,裹紧了身上的披肩。不知不觉已经又是天凉好个秋。

    正文254、寂寞沙洲

    英姐裹着披肩刚要走,段柏青的车子打着大灯已经嚎叫着开过来。英姐下意识回头去望,氙气大灯晃得英姐睁不开眼睛。

    “上车!”段柏青降下车窗,虽然还带着酒意,却是不容抗拒地说。

    “段老板,这不妥吧。你要结婚的消息满城皆知了,我再跟你这个时候单独开车出去,这话传出去不好听。”英姐说着耸耸肩,“就算不为了你,我也得为周家大小姐着想。都是女人,没必要再为难女人。”

    “我让你上车,少废话!”段柏青来了蛮劲,就堵在道儿上,根本不管后头有车子在按喇叭,摆明了跟英姐卯上了。

    英姐还是摇头,“我还要做生意……”

    “让不让你继续在我的场子里做生意,那还不是我的一句话!阿英,你今晚不上我的车,日后就甭想再踏进我九城半步!”

    英姐挑起眉尖来,“段老板,你明白你现在什么状态吧?你现在是醉酒驾驶。醉驾已经入了刑法,交警每个晚上几乎都会上道来查,你还没糊涂到顶风上吧?”

    “嗤……”段柏青坐在驾驶室里摇摇晃晃地乐,“你怕我步高晓松的后尘么?哈,阿英难道你还担心我被关起来么?”

    段柏青眼底笼起深沉的雾霭,“你应该盼着我被关起来才对!别在我眼前装,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想整死我!现在机会来了,谁也别装清纯!”

    英姐面上凛然变色,攥着披肩的手指已经青白。

    “啊我知道了,阿英你是怕自己出事。我这样的司机开车,各种车祸都能遇上,你当然不愿跟我一起吃挂烙!”段柏青转头又嘻嘻哈哈起来,就仿佛之前那句狠话不是出自他的口中。

    英姐站在夜色里,只一双黑瞳凝着段柏青,没说话。

    “我再说一遍,你给我上车!”段柏青一张脸在驾驶室里透出凄清的白色,像是被气透了才会呈现的那种颜色,“如果你不在乎,我现在下车就去揪你,或者扛着你上车!”

    英姐又静静盯了段柏青数分钟,这才快步走上前来,打开后车门坐进去,“开车!”

    段柏青的卡宴呼啸着冲了出去。

    虽然已近午夜,可是路上依旧是车水马龙,卡宴跟愣头小子似的简直横冲直撞,不管什么线,清一色想怎么并线就怎么并线,吓得周围的车子都一个劲按喇叭警告段柏青。

    “市中心不准按喇叭,你们吵什么吵!有没有点社会公德啊,吵醒人家居民睡觉怎么整?”

    “说不定里头还有准备高考的小孩儿,还有刚结婚的小两口呢,你们这叫缺德带冒烟儿!”段柏青竟然还落下车窗玻璃去,不服输地跟人家隔空对骂!

    英姐坐在后座上,静静地望着段柏青的后脑勺。

    今晚的段柏青已经不再是段柏青。他是当过兵的人,又因为是段家长子所以从小所受到的管束最严格,再加上如今吃的这碗饭,所以养成了他冷静而敏捷的性格。

    段柏青不是段竹锦,他极少做轻狂的事,可是今晚上的段柏青简直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如果此时说前头坐的那个人是段竹锦还差不多。

    “柏青,前头有个茶馆,我想喝茶。去那坐坐。”英姐拍着段柏青的车后座说。

    阿英方才竟然叫他的名字,而不再是那个疏离的“段老板”,段柏青愣了愣,之前那股子蛮劲儿就也散了。他从后视镜盯了英姐半晌,这才点头,“好。”

    茶馆建在公园里头,借的公园的风景。晚上公园关门了,茶馆的生意反倒更好,满院子的清幽夜色就成了茶馆里客人的独享,所以有心事的都喜欢来这儿。看看荷塘里的月影,悄悄隐在夜色中的亭台楼阁,心中的烦躁就也淡去了。

    “这地方不错,阿英原来你也是会享受的人。”段柏青坐下,斜愣着膀子抓起茶杯就喝。

    “柏青,你对我有怨恨,就趁着今晚全都说明白吧。你快结婚了,我不能让你带着这股怨气进礼堂。”英姐站在窗前,望窗外的人工湖。湖水里还有几根残荷,稀疏映着月光,恁般凋零。

    “我问你?阿英,我没什么可问你的。你自己愿意跟我说就说,不愿意说就拉倒!”段柏青脑子还在一个劲儿地昏沉,他冷静不下来

    英姐攥着披肩,咬住自己的唇,半晌,终于缓缓说,“我是主动找上你的。不光是为了在九城走货,更是为了你这个人。那时候没几个人知道九城的幕后老板是谁,我却知道。”

    英姐转过身来,凝着段柏青,“我故意接近你,千方百计引你注意。你是高傲的人,身边美女如云,可是你早腻歪了女人主动的投怀送抱;所以我反其道而行之,我偏对你若即若离,不冷不热。”

    “高!”段柏青苦笑着竖起大拇指来,“放长线才能钓大鱼,你成功了。”

    英姐点头,“我这样的女人,身为寡妇,又没什么姿色,所以通常不会有人怀疑我用美人计。”

    “其实就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勾引你上床,你竟然没拒绝,反倒……”

    段柏青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我反倒比你还热衷,还急切!我恨不得天天晚上霸着你,天天晚上跟你度春宵——是不是?”

    英姐闭上眼睛,睫毛映在苍白的皮肤上,印出一圈儿黛色,那样地疲惫,“柏青,我没希望你真的对我动情。”

    “真的对你动情?”段柏青笑得都快坐不稳,“原来你还知道?我以为你他妈是块石头,没心没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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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255、千万不要!

    “柏青,明人不说暗话”,面对段柏青的情绪激动,英姐依旧冷静自持,“上次几大部门联合查娱乐场所,就是我派人举报的。”

    “你也知道我们这条道上也有人专门跟警方合作,当警方的线人的,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固定主动报上去几个案子,好让警方有政绩可出,这样他们完成了指标之后,对我们的打击力度自然就能减轻。”

    “呵,呵呵……”段柏青笑着,“这次你们把我供出去,让我当了你们开脱罪责的替罪羊!”

    “柏青,你好意思说自己是替罪羊么?九城的生意做得多大,难道还用我说?”英姐冷笑,“我们是毒贩,该死;那你段大公子也一样是毒贩,也一样该死!”

    “你说我要整死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要整死你——但是整死你的理由是因为你自己本身也该死!”英姐清冷而笑,“我就是最看不惯明明自己的家人也是罪犯,可是他们还只是拘捕别的罪犯,并且将别人带上刑场!”

    段柏青的笑声终于止歇,“你说,我妈?你的亲人是死于我妈的手上?”

    英姐没有回答,眸子里的光芒却幽深如夜。

    “所以,段老板,你我之间绝不可以有情。就算你对我动情,又能改变什么?能让死去的人再活过来么?”英姐面上露出冷硬之色,走回来坐在了段柏青对面,冷静地端起茶杯。

    段柏青呆呆望英姐,“我以为死者已矣,活着的人应该好好活下去。我以为就算我们两家之间是有仇恨,但是如果我肯多用点心,我一定能唤回你的灵魂,我一定能照顾着你好好活下去……原来都是我一厢情愿,你根本就还被困在当年的事情里。阿英,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条路?难道真的不能放下那些仇恨么?”

    英姐笑起来,轻轻晃动茶杯,闻着茶香流泻,“段老板,你妹妹的死,你能忘记么?她不过是刚刚死了四年,死的不过只是一个人,你们段家都无法从悲伤里复苏过来——那我呢?我是全家都已经死光,这世上只剩下我一个人!”

    “就算我也想忘记仇恨,就算我也希望好好活下去——可是哪里还做得到?”

    段柏青摇摇晃晃走出茶馆去。他的酒似乎醒不过来,脚步走过小桥时还在蹒跚,仿佛随时都能一头栽到水里去,看得人胆战心惊。

    英姐站在窗前,望着段柏青的背影,虽然管住了自己没有跟出去扶住他,可是还是紧张地攥紧了手指。

    “阿英,原来你也不过只是个嘴硬心软的女人。说不动情,其实还是动了情啊。”门外忽然一个苍老却阴冷的嗓音传来,英姐听着便是一惊!

    转头去看,聂惊震眯着眼睛走了进来。

    “聂老?您怎么会在这儿!”英姐急忙转头再去看窗外的段柏青,他已经走过了小桥,正走向他自己的车子。

    “阿英啊,你说得对,就算想要忘记仇恨,就算想要好好活下去,可是却要眼睁睁看着大仇未报,所以又如何能做得到?今晚正是一个好机会呢……”

    英姐面色苍白,“聂老,您想做什么!别忘了,今晚我是跟段柏青一起来的,如果段柏青出事,那么我自然也被牵连!”

    “哈哈……”聂惊震大笑,“你阿英也是怕被牵连的人么?还是以此为理由,想要保护段柏青?”

    “聂老爷子,您别乱来!”

    “放心。”聂惊震冷冷而笑,“今晚有最佳的借口。他本已经喝酒了,走路一直摇摇晃晃,此事无论是在九城那边,还是在茶馆这里都自然有大批人作证;再加上——”聂惊震转头瞅了英姐一眼,“你跟他发生大吵,让他情绪失控,所以他今晚再飙一下车,那么发生任何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的哦。”

    “而你,阿英,所有人都可以证明,他出事的时候,你依旧留在此地。所以就算他发生任何的事情,又与阿英你何干呢?”聂惊震冷笑出声,声动屋瓦。

    “不行,不可以!”英姐疯了一样推开聂惊震,一头冲进夜色。可是此时段柏青已经发动了车子,车子正驶进夜色里。英姐发疯地追着车子跑,大喊着,“段柏青你停下,停下!”

    可是大受刺激的段柏青哪里还肯停车?车子踩足了油门,呼啸着冲向公园大门!

    “段柏青,你接电话,求你!”英姐情知追不上,哆嗦着手去按电话,可是电话只是空响着,段柏青根本就不接听!

    “段柏青,你给我听着,我不许你出事,绝不许!……”英姐站在原地,已是嚎啕大哭!

    “老爷,今晚已经决定动手?”英姐奔出去,阿四从夜色里无声地闪身而出,走到聂惊震面前。

    聂惊震点头,“今晚是个多好的时机。一石二鸟,除掉段柏青,顺便赔上阿英……”

    “可是段柏青身份毕竟特殊,如果他出事,恐怕又是一场轩然大波。”阿四皱眉。知道老爷早晚要动段柏青,但是绝没想到会在s市就动手,而且选在市中心!

    常规做法也应该等段柏青有机会去外地,至少可以分散警方注意力。

    “没多少时间了。”聂惊震眯起眼睛来,“他已经将小天这几年来的贩毒证据都拿到手了,如果再不做掉他,小天就保不住了!”

    “兹——,砰……”

    英姐的喊声未落,公园门口忽然传来剧烈的碰撞声!夜深人静的公园形成一个巨大的音场,那碰撞声就传播得更加清晰。英姐似乎都听得清哪个声音是金属的扭曲,哪个声音是气囊的弹开,哪个声音是——座椅的反弹……

    “段柏青,段柏青!”英姐发疯般叫着飞奔向公园门口,心里只有一个声音,“老天啊,不要让他出事,千万不要!”

    正文256、这样也好

    “浩东,怎么还不休息?”

    齐家,夜色深浓。几乎所有房间的灯光都已经熄灭,只有书房的灯还亮着。

    齐玉恩走下灯光已经熄灭的楼梯,穿过大厅,一直走到齐浩东的书房门前。齐玉恩推开书房门,齐浩东都没注意到齐玉恩已经走进来,依旧埋首在桌面上的地图里。

    “哦?”听见妻子的嗓音,齐浩东仿佛一惊,乍然抬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镇定下来,望着妻子微笑,“还有点工作没忙完。玉恩,你先睡吧。”

    齐玉恩转身走到饮水机旁给丈夫泡了一杯茶,送到桌边去。桌面上铺着一张尺幅很大的地图,齐浩东想要有所遮掩,因为地图的尺幅较大,一旦遮掩了反倒显得有些不磊落,他也就只作罢,伸手接过妻子手中的茶杯来。

    “玉恩,爸妈和孩子们都睡了吧?辛苦你了。”

    齐玉恩轻轻摇头,“我给家里人带来这么多困扰,我该觉得抱歉才对。能继续留在这个家里,已经是我最大的幸福,哪里还会觉得辛苦?”

    “玉恩,你千万别这么说。是我齐家人误会你。”齐浩东的目光柔软下来。

    “浩东,这件事上我知道你是最为难。一方面要平息家人的疑问,一面又要帮我保护那个秘密。”齐玉恩深吸口气,“浩东,等来日,当那个秘密可以公开的时候,我再向爸妈和孩子们解释。”

    “你我是夫妻,你又肯相信我而将那个秘密告诉我知,那么作为你的丈夫,我也理应帮你一同保守那个秘密。”齐浩东柔声劝慰妻子,“这么多年来,也苦了你了。对身边所有的亲人,玉恩你所做的事情都已经完美。”

    齐玉恩的目光落在地图上,忍不住一皱眉,“浩东,你已经调任回来这样久,怎么还在研究云南及周边的地图?”

    “呃,惯性吧。”齐浩东轻描淡写地笑,“毕竟在那里工作了大半辈子,现在虽然已经调任回来了,心却还是留在那边。”

    “如今又到了罂粟成熟的季节,每年这个时候在云南那边都是忙得通宵达旦,生怕有毒贩闯关,更担心有人武装闯关伤害了我们的同志……所以虽然现在已经在家里了,到了这个日期,夜里还是睡不着。”

    齐玉恩静静地凝视着丈夫的眼睛,“浩东,你真的没有事情瞒我?”

    “怎么会!”齐浩东面色一凛。

    “那你最近给鹤南那么多钱,是从哪儿来的?我是你的妻子,我们家里有多少钱,我想我是有底的。”

    齐浩东皱眉,“玉恩你听我说。这件事我没跟你提前商量,也是怕你不高兴,毕竟我给鹤南这么多钱……”

    “浩东你别岔开话题,我不是埋怨你背着我给鹤南钱;我是问你,这么多钱是从哪儿来的!”

    “玉恩……鹤南的情形你也知道,他当年在云南中了毒瘾,他这人的性格又是向来不懂自律,所以如今他几乎是靠着那东西才能活,一天都离不开!以前他做贩毒的生意,每天手里的货多,还能活下来;可是现在他做不了这个生意了,所以他就需要大量的钱来购买那些东西……”

    “玉恩啊,我知道作为国家公职人员,我这样做是不对;但是作为兄长,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啊!我给他钱,让他暂时能活下来,然后再一点点劝他去戒毒,好不好?”

    “你也知道咱们家身份特殊,如果送他去强制戒毒,这消息一旦传出去,爸妈一辈子的名声就全毁了!”

    齐玉恩难过地摇头,“浩东,你回答我:你的那么多钱是从哪儿来的!”

    齐浩东怔住。妻子是聪明的,他就这么绕弯子都没能绕开妻子的注意力,他知道,今晚肯定绕不开了……

    “浩东,就算你不说,你以为我就什么都猜不到么?你当初是什么时候被调任回来的,那件事我没有忘记!”

    齐玉恩难过得落泪,“我记得那年春节,柏青那孩子来过我们家,求你办一件事儿:说他跟几个朋友在缅甸那边赌的一批玉石在你们海关缉私局被查扣了,请你帮忙放行……你后来打了电话,说那批石头不光是涉及玉石走私的问题,更是因为里头藏毒,所以暂时不可能放行!”

    齐浩东听妻子提起那件事,登时脸色大变!

    “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可是你随后就被调任回来——浩东,你告诉我,这批石头究竟哪儿去了?还有,藏在石头里的毒品又到哪儿去了!”

    “你是缉私局的领导,你过问的事情,就算真的很严重,可是你的手下不可能一点面子都不给你……浩东啊,你告诉我,你调任回来,还有你手里这一大笔钱,都跟那事儿没关——你告诉我,告诉我!”

    “段柏青,我绝不许你死!就算死,你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上,我绝不让你死在别人手上!”

    英姐一步步走向公园大门,她的四肢手脚都已经麻木,脑海里只有这样绝望的一句宣告。

    公园门口的街灯并不是常见的橙黄色的灯光,而是老式的街灯,惨白的灯光笼罩着大门那一片空地。

    那片惨白色的灯光里,段柏青的保时捷卡宴跟挨揍了的小子似的,趴窝在那里。车前盖都被撞起来,盖子里嘶嘶冒着白气,而驾驶室整个被弹开的气囊给赌成一片雪白。

    英姐麻木地走过去,然后,愣住——

    她看见段柏青自己从驾驶室里爬出来,尽管身形有点狼狈,可是他的面上却又重新凝起了鹰隼一般的冷硬和锐利!

    英姐呆住,眼泪就一下子跌落下来。她望着他,看见他的眼睛缓缓抬起来,隔着惨白色的接灯光,一点点落在了她这边……

    太好了,太好了……

    英姐努力藏着眼泪,努力想要平静下来,努力想要开口说话——当她终于调整好了自己,刚想要说话,却,再度闭上嘴唇。

    公园前面的这块空地,很快就被人们挤满。交警、公园工作人员、保险公司的,还有周围看热闹的路人……就在一片黑漆漆的人头攒动里,英姐抬眼就看见了一个人。

    那是个身段窈窕的女子,穿大红的连衣裙从一片黑影里走进惨白的街灯光雾里,鲜艳得仿佛一道生命的光。

    周蜜

    而英姐此时才看清,原来此时公园门口停着两辆车。除了光圈中央的、段柏青的保时捷卡宴之外,前头还停着一辆大红的路虎。两辆车子犄角相向,显然是那辆大红的路虎别住了卡宴,卡宴躲闪不及一头撞在路虎上!

    两辆车子都很惨,可是车中的两个人却都安然无恙。

    英姐惊讶地瞪视着周蜜。她真的没想到,这位娇滴滴的周家大小姐会在这个时间恰好赶到,而且那么勇敢地用自己的车子别停了卡宴!

    如果计算得稍有差池,那么有可能是两条人命!

    周蜜自然也看见了英姐,她咬牙走过来,站在英姐面前,“阿英,如果今晚不是这里有这么多人,我一定会抽你!不是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我是为了柏青的生命安全抽你!”

    “有多大的仇恨,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你要将他逮到这儿来,让他踏入这个死局?”周蜜身上的娇滴滴早已不见,此时目光坚毅,“都是女人,我以为你毕竟也爱过他,我万万没想到你之前出卖了他一次之后,现在还要弄死他!”

    英姐闭上眼睛。在周蜜的勇敢和质问之下,她无言以对。

    “周蜜。”段柏青忽然轻声呼唤周蜜。

    周蜜转头,含笑回应,“头还晕不晕?没事儿,还有三儿呢,他能把死马都给变成活马,就算你有脑震荡,他也能给你捯饬好喽。”

    段柏青惨淡一笑,点头,“我们走吧。”

    他的目光径直从英姐身边略过去,仿佛那里根本没站着一个人,而他看见她也仿佛没有看见。之前那样激动的男子,此时再看见她,面上早已是平静无波。仿佛死过了一回,回来的已经是另外一个人。

    “好,我们走。”周蜜转身走到段柏青身边去,极其自然地抱住段柏青的腰,两人在人声扰攘里相对而笑,然后转身,相偕离去。

    英姐独自站在惨白的灯光里,望着那一对璧人的背影,心中已是无悲亦无喜。

    他活下来了。他转身离去。

    正文257、幸好来得及

    看周蜜跟段柏青走来,谢强将车钥匙抛给段柏青,“这的事儿交给我吧,你们回去休息。”

    “强子,谢了。”段柏青温润地笑。

    “是我该谢谢你。谢谢你今晚上没事儿,否则,我都没办法原谅自己。青子,我警告你,以后你要是再敢自己一个人儿玩儿惊险的,小心兄弟跟你绝交!”谢强面色认真。

    “我知道。”段柏青笑起来,郑重点头。

    转头看谢强走远,段柏青这才调转目光望向周蜜,“你怎么会来的?怎么知道我到这儿来,而且那么有胆儿地敢跟我撞车?”

    周蜜摇了摇头,“我自然没那么多心眼儿。这一切——多亏心瞳。”

    “心瞳?”段柏青也是一怔。

    钻进车子里,段柏青这才看见坐在黑玻璃里头的心瞳。段柏青心中就咯噔一声。

    三儿不是说带心瞳离开市中心,以避过傣帮的那条消息么?怎么心瞳没走,反倒到了这儿来!

    “心瞳,怎么是你?”段柏青回头问。

    心瞳笑起来,轻轻摇头,“段大哥,我没能看好檀云姐,所以我必须要看好你……我不能,再让你们段家出事。”

    段柏青心瞳猛地一晃。

    也许有人只看见了段家失去檀云的悲恸,可是其实心瞳承受的疼痛不但不会比段家任何一个人少,而且成为了她永远都走不出的阴影

    “你怎么猜到今晚会出事?”周蜜握着心瞳的手问,“之前你只是那么急地带我来,什么都没跟我说。我现在还糊涂着。”

    心瞳轻轻叹息,“我跟英姐亲如姐妹,可能也会心灵相通吧。”

    具体细节心瞳不肯说,段柏青却点了点头。心瞳定然是已经猜到阿英在陷害他失败之后,肯定还会动手,所以加了格外的小心。

    “不管怎么样……”心瞳抬头望周蜜,“周蜜姐,这次是你救了段大哥。如果你稍微犹豫一下,或者没有勇气用自己的车子撞上去,那么段大哥今晚也许就有危险……”

    心瞳轻轻叹了口气,“周蜜姐,我好羡慕你,幸福始终都是握在你自己手里。祝福你们两位,希望白头偕老。”

    心瞳说着下车。

    “心瞳!这么晚了,不跟我们一起回去?”段柏青急忙拦住心瞳,“或者,我通知三儿来接你。”

    心瞳摇头,微笑开,“那个跟脚的家伙今晚上既然没跟来,段大哥你就该明白,我是让他乖乖睡觉了的。你们别担心,我出去办点事,稍后就回去。”

    心瞳说着朝段柏青诡秘眨眼,“段大哥,你不会现在还当我是无力自保的小丫头吧?”

    段柏青这才放开手。心瞳从来都不是无力自保的小丫头,且不说她自己有泰拳傍身,更何况,她的身边暗处岂能没有人在无声保护?

    心瞳一身黑衣走入夜色。整片地区的人们的注意力都被公园门前的车祸给吸引去,毕竟两辆豪车相撞,人们都想从这事件的背后挖掘出来点新闻来,所以独行的黑衣女子自然不会引人注目。

    心瞳站在巷子转角处,借着墙角挡住身形,看段柏青的车子离去了,这才按下电话,“我来了。”

    暗处,宛如地底下平空长出来一般地冒出来一个黑色的身影,行动矫捷,脚步无声。

    心瞳朝那身影微笑,“辛苦你了,孟楠。”

    正是那个前越南特种兵孟楠。曾经孟楠想要奉勐腊的命杀掉心瞳,可是后来心瞳却救了孟楠的命,并且抛弃前嫌,成全了淡茹和孟楠。从此淡茹和孟楠夫妻发誓要追随心瞳身边,用自己的命护卫心瞳。

    孟楠无声行礼,“段柏青出门后,正如您所预料,是有人又与英姐会面。”

    心瞳皱眉,“聂惊震?”

    孟楠点头。

    心瞳沉沉叹气,不禁想起方才公园前的那一幕。英姐发疯一样地奔出来,却呆呆望着周蜜跟段柏青相偕离开……

    女人,终究躲不过一世情劫。

    英姐是重情的女人,她守着对前夫的承诺,可是她却也因此不能不眼睁睁放弃面前的幸福

    齐家,所有的灯光都已经熄灭,全家人定然都睡了。

    心瞳站在齐家门外,朝着那幢小楼,无声点染一根烟。

    她不抽烟,只是看那根烟一点一点地在夜风里自己燃着,然后红彤的火花化为灰烬,袅袅轻烟在夜色里飘散。

    “喂,离家出走的家伙,夜游到几点才肯回去?真的要天亮了顺道买好早点才回去啊?”

    夜色里,伴着心瞳指间袅袅上升的烟雾,一个嗓音慵懒地从背后传来。

    心瞳先是一怔,继而便笑了。她都不用回头,只是头向后仰,那具身子便主动承托过来,让她舒服地靠着他,“你怎么来了?”

    “嗯,药效还没过啊,正常两片药应该让我能睡到明早7点,对吧?”他凑在她耳边,笑谑着说。

    心瞳翻了个白眼儿,“我哪个环节没做到位?”

    “你听我回去跟你说我哥喝了那么点红酒就摇摇晃晃的事儿,我就发现你眼睛里有东西了。我口渴了要喝茶,你却偏给我端了果汁儿来,我就想啊是不是怕茶水能降低药效,果汁儿的酸味能掩盖某种药物的口感呢?”

    “讨厌!”心瞳暗自握拳,“你个狐狸精!”

    竹锦笑着抱紧心瞳,“我哥的事儿我听说了,瞳,谢谢你。”

    “少来。”心瞳拂拂胳膊外侧,“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着再度瞄他,“你是一直跟着我,还是到猜到我到这儿来了?”

    竹锦耸肩,“小孩儿难过了,本能就是找妈妈。你小时候不知道妈妈在哪儿,压抑了那么多年,如今既然知道妈妈就在这儿,所以一猜就知道你来这儿了。”

    心瞳悄悄吐了口气。如此说来,竹锦没看见孟楠……

    正文258、对路灯发誓

    “想妈妈了?”竹锦接过心瞳的手上的烟来叼进嘴里,反手牵住心瞳的手往回走。

    “嗯。”心瞳难得乖巧地跟在竹锦身边,轻轻点头,“很想她,却也知道不可以随意打扰她。每次我跟她见面,可能在齐家都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所以我只能控制自己,不跟她见面。”

    “傻样儿。”竹锦看似在笑话心瞳,手指却拢紧,将心瞳的小手全都包在自己掌心里去,“总替别人着想,怎么不想想自己?“

    “我很强壮的。”心瞳弯起胳膊来,露了露肱二头肌,“所以我没关系。”

    竹锦只能心疼地只握紧她的手

    “你没开车来?”走了大老远,心瞳四处观望,这才发现竟然没有车子的影子。

    “嗯,今晚反正也没什么事儿,我们轧马路。”竹锦挤眉弄眼地乐,“还记得小时候都说搞对象、轧马路么?今晚咱们也不用交养路费地折腾折腾咱们国家的公路!”

    “哈哈。”心瞳笑起来,“那时候我记得邻居一个小叔叔谈恋爱了,跟女朋友轧马路被邻居给看见了。本来两人拉着手呢,结果吓得猛地松开手,一个跑到马路那边去,两人隔着一条大马路一直往前走……”

    “这是谈恋爱呢,还是做贼心虚啊?……”竹锦大笑,“其实隔着一条马路也没事儿,至少能看见对方啊,说不定一边一起往前走,还能一边偷偷眉目传情呢,那叫距离产生美……”

    竹锦忽然停下脚步,站住。

    “然后呢?”心瞳笑着抬起头来望他,却被他眼睛里的严肃给惊到,“你干嘛?大尾巴狼,玩儿深沉啊?”

    “……别让我看不见你。”竹锦站在街灯下,长眸里漾满深刻,

    “你向路灯发誓。”

    “去!”心瞳心底一晃,连忙垂下头去,笑起来,“人家都对天、对月亮发誓,我干嘛对路灯发誓?”

    “天那么大,哪儿照顾全那么多人的那么多誓言?所以肯定有不履行誓言也没被惩罚的。月亮呢又不是每个晚上都出来,赶上个阴天下雨的也不管用……路灯就不同了,哪儿都有路灯吧,你只要见着路灯你就会想起今晚上的誓言来。”

    心瞳摇头,“我要是违背了誓言,路灯会怎么样?”

    “两选一:是要让灯泡突然掉下来砸了你这颗小脑袋呢?还是要让路灯突然漏电了,一串电流把你打得麻酥酥?”

    心瞳郑重地抬头望了望路灯,闭上眼睛片刻,然后笑起来,“我发完誓了。”

    “啊你!”竹锦这才有点乱了阵脚,没想到心瞳竟然偷了空子,“赶紧说,你刚刚发了什么誓?”

    “就不告诉你。”心瞳笑着往前跑,转过身来笑着气他,“你说要我向路灯发誓,我给你面子了,发完了;剩下的我不打算给你面子了!”

    “为什么不给我面子了?”竹锦在后头满脸懊恼地跟着,嘴角却没藏住微笑。

    “我给你一次面子了,要是再给你一次,那你岂不成了——‘二皮脸’了?!”夜风宁静,撩起心瞳的长发,发丝轻轻掠过她的眼角,映着她明媚双瞳。

    竹锦听见心底悠长的叹息。问此世间,还能有哪个女子能这样全然吸引他全部心神?

    “好,为了我这英俊的脸不变成二皮脸,那我就不问了。反正你答应我了,不会让我看不见你!”竹锦直接抓重点,“你答应了的哦,不许反悔!”

    心瞳笑着,却没说话,只慢下脚步来等着竹锦跟上来,然后乖巧地走到竹锦身边去,将小手伸进了他的掌中。

    就这样牵着彼此的手,走在宁静的世间吧。惟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就算有天她不在他身边,也请不要让他他孤单;夜里他走过的每一盏路灯都会为他而明,照亮他的前路,陪伴他的身影。这就是她对路灯的祈愿

    “废物!”

    听着阿四的禀报,聂惊震气得将手里的茶杯直接摔碎在地上,“竟然让个女人的车子抢了先,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绝没想到那娇滴滴的周家大小姐,那一瞬间竟然不顾生死地径直撞上来……”想起方才那一幕,纵然阿四都觉胆寒。

    “看见段柏青从车子里爬出来那一刹那的眼神了吧?”聂惊震猛地转头望阿四,“看见了吧!那眼神跟他爸当年在越南战场上的眼神一样一样的!”

    “他定然已经猜到了是我们动手,他现在一定已经有了防范!我们这次机会失去,以后再想有机会,就难了!”

    阿四也是皱眉。段柏青当过兵,更何况是段家的长子,他是什么样的人,阿四岂会不知!

    “小天怎么办?怎么办!”聂惊震怒吼。

    是老天罚他,让他千顷地一根苗,就聂小天这么一个孙子,可是这个孙子一点都没遗传到他的智慧,比蠢猪好不到哪儿去!

    前几年傻了吧唧地跟段柏青做生意,自认为抓住了段家这条线,能确保自己的生意没人敢查;他却从来没想想,段柏青是不是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个样儿!

    段家的儿子,怎么会好模样地从部队退伍了,然后转身就当了九城的老板,还成了大毒头?这都是做给人看的!

    等聂惊震知道了孙子跟段柏青之间的所谓“哥们儿情义”,想要阻拦的时候,已经晚了!更可恶的是小天这个孩子还刚愎自用,背着他老头子,还偷偷跟段柏青继续往来!

    “老爷,虽然段家这样的背景,我们当然不能轻举妄动,但是并非再也没有机会……”

    “嗯?”聂惊震眯住眼睛,“你想说什么?”

    “那个女人。”阿四回答,“那个女人阿英。就算我们都没有机会,这个女人却还是有机会接近段柏青的。”

    正文259、那个人,究竟是谁!

    “草,大不了鱼死网破!他段柏青要敢整我,我聂小天也绝不是吃素的——我们当初那些事儿都是一起干的,他手里有我把柄,难道我手里就没有他的?我也一样把他举报出去!”聂小天抓着酒杯,脸上的肉神经质地跳。

    “聂小天你还没开始喝呢,先醉了?你傻呀!”坐在他对面的蒙甜甜丝毫不留情面,“上次他被抓进去拘留过,你忘了?这就是公安机关的信号!”

    “同样有人举报他段柏青贩毒,人家公安机关也去查了。查到是有毒品,可是不够10克,顶多只能拘留和罚款,根本动不到人家寒毛!怎么,你现在又用同样的理由去举报,人家公安机关不得问你:怎么着聂少,对我们公安机关办案的结论有质疑啊?我们刚刚处分完毕的事儿,你怎么又给挑开?”

    “人家公安机关正愁找不到你把柄呢,这回正好你自己送上门去,索性把你留下来好好聊聊,彻底让你把你曾经干的事儿都交待清楚吧!”蒙甜甜真是恨铁不成钢。

    “那,那我该怎么办!”聂小天目现茫然

    “心瞳,你怎么来了?”蒙甜甜亲亲热热拉着心瞳的手入内,两人真是亲如姐妹,“前两天还听露露她们说,竹锦的诊所挂牌说要休息几天呢,原来你没走啊。”

    心瞳摇头,“段竹锦那家伙你还不知道?他哪儿是按天上班的人啊?没干满两个星期呢,就嚷嚷着累,想要休息。可是我哪儿有时间跟他玩儿,我等着药方等得都要着火了,就哄着他,让他留下来继续工作。”

    心瞳环视周遭,“心瞳,你家药厂的办事处都装潢得这样气派,足见你家去年效益又很好。”

    “嘁……”蒙甜甜就乐,“还不是托你家冽尘的福?如果没有他,我们药厂哪儿有这么稳定的效益?”

    两人寒暄半晌,心瞳也喝完了一杯茶,这就要起身告辞。蒙甜甜送到门口,脚步却有点迟滞。

    心瞳笑着将蒙甜甜扶进办公室去,转头望了一下外面无人,便将房门锁紧。心瞳面上的微笑也随之敛尽。

    蒙甜甜被心瞳扶到沙发上躺好,便闭着眼睛嘟囔起来,“聂小天你个笨蛋!就算要死,你也得抓个垫背的!你跟段柏青合作这么久,难道你忘了以前还出过事儿?你们最大的一次合作,从那边运石头回来那次,不是说是最大量的一次运毒?后来那石头哪儿去了?”

    “没在你的手,对吧?可是应该也没在海关了吧?那你不会就将这事儿再推演推演?就说你自己只以为是走私玉石,根本就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走私玉石才是多大点罪过,跟贩毒怎么比!”

    “至于那个动了石头的人,自然就是你的替死鬼……这件事牵连越广越好,那个替死鬼的身份越高越好,这样查到最后,自然就有人不敢再查下去——那个替死鬼就自然变成了你的护身符……”

    心瞳听得惊住,呆呆望着睡眠状态里的蒙甜甜脸上的怨毒。

    这件事她也记得,她自然也想到了齐浩东!

    山寺钟声悠悠,香烟袅袅升上天际。

    齐玉恩上香完毕,朝着佛像再拜,虔诚祝祷。

    “齐夫人,上次您请方丈加持的护身符已经筹备妥当,请齐夫人入后堂一见。”

    齐玉恩愣了愣,随即点头,朝身边的司机老刘嘱咐了声,“我去去就来。”

    齐玉恩随着知客僧入了后院禅堂,进门便愣住,原来是心瞳含笑伫立在房舍中。

    “心瞳!”齐玉恩已是眼中含泪,奔过去抱住心瞳,“这么多日子没见,孩子你可好?”

    “齐伯母……”心瞳也是落泪,“我一切都好。您也好么?听说齐家发生许多事,我却都帮不上忙,很是着急。”

    “傻孩子……”齐玉恩抬头给心瞳擦泪,“怎么还叫我齐伯母?”

    心瞳微微迟疑了下,咬住嘴唇,“伯母,其实我今天来,是跟您问事情的。”

    “孩子你说。”

    心瞳垂首,“请告诉我有关月圭的事情。”

    “月圭!”齐玉恩一震,“你,你知道了?”

    心瞳点头,“……尤其当我知道月圭曾经一直在我爸的手中,我就必须要知道,我爸跟月圭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齐玉恩叹气,“孩子,没有你想象得那样复杂。月圭本是我家族之物,是佩戴在我身上的吉祥符;后来认识了你爸,便将它作为定情之物转赠给他罢了。”

    心瞳定定望齐玉恩,“您……还是不肯告诉我?”

    齐玉恩一怔,“孩子,事实就是如此。”

    心瞳咬了咬牙,将齐玉恩的手掌翻过来,“我曾经逼齐鹤南说出当年与您的恩怨,他告诉我他当年在越南战场当逃兵,结果误打误撞闯进傣帮地界,结果被捉住,被您用皮鞭蘸着鸦片水抽打……”

    “可是您看您的手——如果真的是擅用长鞭的女子,掌心岂会一点痕迹都没有!”

    齐玉恩大惊,“孩子,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这么多年了,我、我再没动过鞭子,所以就算掌心有老茧,也、也早已褪尽了!”

    心瞳笑起来,“您难道忘了我是学医的么?您说的没错,掌心的角质层是有可能去掉的;可是一个善于使鞭的人的手却会还留有其它的印迹:因为长期的握鞭姿势和力道,人的掌部肌肉和神经的反应都会留下相应的记录,这却不是如同角质层一样可以轻易退去……”

    “所以当年用鞭子抽了齐鹤南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您……您告诉我,那个人究竟是谁?”

    正文260、仙女的百合花

    “心瞳……”

    齐玉恩被心瞳问得哑口无言,凝望着心瞳,面现为难之色。

    “伯母,请您告诉我吧!现在这件事已经牵连的人越来越多,不但段家、聂家、周家,就连齐家也已经连带其中!”

    “心瞳啊,你,你说什么?”齐玉恩心中猛地一颤,“你是说鹤南?心瞳你听我说,浩东已经答应我,要送鹤南去戒毒……”

    心瞳摇头,“伯母,齐家被牵扯进来的人,已经不止齐鹤南……我已经知道齐伯父之事。”

    齐玉恩猛地后退一步,“心瞳,你,你如何发现?”

    心瞳闭上眼睛,轻轻摇了摇头,“伯母,我发现有问题,其实已经不止今日。当初在齐家第一眼见到齐伯父,我已一怔……我曾经见过他。”

    “哦?”齐玉恩都惊住,“你见过他?在哪里?”

    心瞳闭上眼睛,“有次误打误撞,我曾跟随一伙毒贩越境,在境外的一个傣家村寨见过齐伯父。我躲藏在山间,所以只有我看见他,他却没看见我。”

    “什么!”齐玉恩惊得手都抖了起来,“难道浩东他、他早已经……”

    原来齐浩东涉毒已经不是段柏青那批石头时候的事情,原来他说不定早已与境外贩毒组织有所联系,而且说不定那个傣家山寨里的人也可能是听他的!

    “心瞳啊,你为何不早早说给我知道?如果能早一点,说不定,说不定我还有机会拦住他……”齐玉恩难过得落下泪来。

    这样温婉贤惠的女子,心瞳无论如何也无法将齐玉恩与齐鹤南所讲述的那个女子合二为一。

    “齐鹤南也是黑白两道打拼过多年的人,他的眼睛比毒蛇还要毒,所以我相信他轻易不会认错人——可是既然伯母您手上根本没有握鞭的痕迹,而且性格也与那个女子有所出入,可是齐鹤南却还是将您认作了那个女子,那么唯一的原因就是……”

    心瞳深吸口气,“……因为伯母与那个女子相貌一模一样,是不是?换言之,您跟那个女子是双胞胎,是不是!”

    答案就在眼前,心瞳也紧张得浑身冰凉,“而我的妈妈就是那个人,对不对?您不是我的妈妈,您是我的姨母……”

    齐玉恩情知已经无法隐瞒,只能含泪点头,“她叫楠蝶提娜,是‘仙女的百合花’……她的美,我无法企及;她的勇敢更是让我只能仰望。能与她以相同的面貌出生在人世,是我此生最大的荣幸……”

    心瞳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急急坠下,“那她现在在哪里?她,她是否还在人间?”

    “楠蝶她,早已不在了……”齐玉恩大恸,“她就不该是身在红尘受苦的女子,她应该是呗仙女好好呵护的百合花呀。她此时定然在天上,含笑望着你,孩子……”

    心瞳心中刚刚燃起的火苗倏然熄灭,“姨母,您告诉我,我妈妈是怎么死的,啊?您告诉我啊!”

    齐玉恩抬头,静静望心瞳,却轻轻摇了摇头,“孩子,这也是个谜。”

    “可是怎么会!您是妈妈的姐妹啊,您与她是双胞胎,应该是心灵相通的!”

    齐玉恩却摇头,“我们是同胞姐妹,面貌相同;但是却也因为这样,所以我们从小就被分开——我们傣家人笃信我佛,此外还有我们傣家当地的原始宗教,对于我的家族来说,同时诞生两个相同面貌的女孩儿,那么就注定有一个人将是要被送入‘凤凰楼’的。”

    “我没有姐姐勇敢,一听说年幼就要被送离母亲身旁,便被吓得大哭;是姐姐主动向阿爸要求,她自己进凤凰楼。所以我们虽然有着相同的容貌,命运却从此岔开,再不相同。”

    “再后来,姐姐经常在境外,并不时常回到云南来,我与她便分隔得更加遥远……直到那一年听说姐姐的死讯……”

    “月圭与星瞳就是阿爸送给我和姐姐两人的吉祥符。”齐玉恩叹了口气,“心瞳,你的名字是你妈妈取的,可是却不是‘星瞳’之意。我本想瞒着你,不让你知道你妈妈的事情,所以才借着‘星瞳’的名字与你名字的相似来误导你。”

    心瞳哭泣着,用力呼吸,以压抑住哭声,“我以为今天终于能够找到最终的答案,却没想到,竟然还是这样……妈妈她竟然,竟然那么早就离开了我……”

    “还有我啊,孩子!”齐玉恩心疼,一把抱紧心瞳,“还有我!我不愿告诉你那事实,其实就是真的希望你将我当作妈妈,这样你也能好受些。我本与你妈妈相貌相同,孩子,就把我当成妈妈吧,让我替你妈妈来爱你……”

    齐玉恩与心瞳的交谈没有太久,司机老刘便来催问何时回去。

    齐玉恩上了车还在难过落泪。

    当年如果不是她胆小,那么被送入凤凰楼的的那个人不一定非是姐姐;是姐姐心疼她,所以才主动要走了月圭,而将星瞳留给她……

    她年幼时候的不懂事,却造成了如今的悲伤。看着心瞳那孩子痛彻心扉的哭泣,她深切感知她自己罪业深重。

    心瞳说在境外的傣家村寨见过齐浩东,更让她心中狠狠翻涌——其实得到如今幸福的不该是她齐玉恩,而应该是姐姐楠蝶……

    “这次进香怎么去了这样久?”齐浩东依旧温柔等待,站在门口握着齐玉恩的手一同走进家门。

    齐玉恩转头望丈夫,良久良久方轻轻问,“浩东,你做的一切都是是因为姐姐,是么?”

    正文261、只是当时已惘然

    齐浩东一皱眉,握着齐玉恩的手,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淡然笑开,“玉恩,你说什么呢?”

    齐玉恩拉着齐浩东进了房间,已是落下泪来,“浩东,你后来还去过凤凰寨?”

    “谁跟你说的?“齐浩东面上显出警惕之色。

    “浩东,你告诉我,究竟有没有!”齐玉恩急得握紧齐浩东的手。

    “有。”齐浩东知道瞒不过,只能点头。

    “你还去凤凰寨干什么?你明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你去那里是不是为了缅怀姐姐?”

    齐浩东轻轻叹了口气,“我那时候还在云南缉私局那边任职,偶尔也需要调查案件去那边。”

    “不是。”齐玉恩摇头泪落,“虽然你们缉私局也查案子,可是好像还不至于让你这当领导的亲自去做侦查工作……”

    “玉恩。”齐浩东长眉轻结。

    “浩东你误会了,我没生你的气,我更不会吃姐姐的醋。我知道我一世平安都是拜姐姐所赐,她是将她自己这一生的福祉都给了我,而她自己想爱不能爱,更是让心瞳这一生也跟着疼痛……”

    “浩东,我只是想知道,是还是不是?我之前误会你私自藏下了段柏青和聂小天藏在石头里的毒品,是为了赚取大量的金钱来供给给鹤南……可是现在我突然想到,你并不一定仅仅是为了鹤南,你还是为了姐姐,是不是?”

    齐浩东转过身去,半晌无声,良久才轻轻叹气,“玉恩,也许你不会相信,可是我还是要说给你听——玉恩,尽管你跟她长着一模一样的容貌,但是毕竟这么多年的夫妻,我齐浩东始终分得清:我的妻子是齐玉恩。”

    “可是——你总该知道,当年你遇见的那个女孩儿,甚至直到后来捉弄你、让你吃蚂蚁蛋的,都是姐姐,不是我啊!”

    齐浩东闭上眼睛,无声走出门去。

    有一句话在他心底,他没说。因为那个时候一起吃蚂蚁蛋的并不是他自己一个人,身边还有顾还山。那一年的顾还山还没有化名为顾还山,他还叫周嘉木。

    那一大碗的蚂蚁蛋他齐浩东吃得叫苦连连,可是身旁的周嘉木却闷声不响,一碗又一碗,仿佛那蚂蚁蛋根本就不会成为负担。

    本来齐浩东还吃不下,后来直到看见那女孩儿的目光只静静落在他身旁闷声不响的周嘉木身上,齐浩东便再也笑不出来。心底所有的呕吐感就也都压住了,赶紧将自己碗里的蚂蚁蛋吃完……

    那一天楠蝶的笑容也并不是为了他齐浩东

    “背着我,中午吃了几斤桃儿啊?”

    下午诊所里终于消停了下来,竹锦闲来没事儿就趴在桌面上,隔着整间屋子朝心瞳说话,逗她玩儿。

    “嗯?”心瞳没听明白,“什么吃了几斤桃儿?我没吃啊。”

    “撒谎!”段大人将鼠标当成惊堂木拍在桌面上,“你分明吃了很多很多的桃儿,不给我吃就不给了,还胆敢跟本大人狡辩!”

    心瞳只能翻白眼儿,“段大人,你妄想症犯了吧?”

    竹锦大笑,裹着白大褂扭扭哒哒走过来,挨近心瞳的办公桌,上一眼下一眼瞄着心瞳的眼睛,“如果不是中午桃儿吃多了,怎么这双眼睛肿得跟桃儿似的?啧啧,真是皮儿薄、水多,真想咬一口尝尝呀!”

    “你滚!”心瞳一脚将他踹开,这才赶紧跑到洗手间去看眼睛。

    毕竟是哭过的,虽然没竹锦说得那么夸张,不过还是肿了。

    竹锦得瑟儿地举着两个茶包走进来,“友情提供茶包两枚……”

    “你不是说袋泡茶是最不懂得茶的人才喝的么?你今儿怎么也跟着一起‘下流’了?”心瞳真的没想到。

    “嘁……”竹锦撅嘴,“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两个茶包,我一下午嘴里都是恶苦混着廉价的香料味儿,一点茶香都没有!”说着段医生体贴地将小护士带进白纱屏风里,让她平躺在诊疗床上,将两个茶包放在她眼睛上。

    “哇,咸蛋女超人,好酷!”末了还不忘了欠一句嘴,让心里本来满溢的感谢全都收回

    “此时良辰美景,此处宁静无声,姐姐你就给我说说呗,中午是干啥去了,还哭成这个样儿?”心瞳躺在诊疗床上,竹锦就坐在床边,捉着她的小手,玩着她的手指头。

    “没事。”心瞳自不想说。

    “姐姐,你又挑战我的智商了……你觉得我这么聪明的人,能相信你真的没事么?姐姐你是什么人啊,岂会动不动就哭肿了眼睛?这世上没什么事儿是你扛不了的,所以既然今儿都哭肿了眼睛,自然就是扛不住的了。”

    竹锦将心瞳的食指和中指给别在一起,绕成一个圈儿,一边感叹女生的手指真是柔软啊,一边轻轻说,“咱们俩不是说好了么?你自己能扛的事儿,那我不追问,给你留私密的空间;可是一旦你自己扛不住了,就得说给我听,我帮你扛啊……”

    心瞳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哦不,不,肯定不是眼泪,而是茶包里头的水没有压净。

    “竹锦,你还记得那年在云南的民族公园,你给我买过的那身大红的筒裙么?”心瞳轻声问。

    “当然记得啊!”竹锦怎么会不记得啊,那是嫁衣啊,当时一看见心瞳穿着大红的嫁衣走出来,他当场差点没发花痴……忍不住想象当心瞳成为他新娘的那一天,她就这样含羞带俏走到他面前来,然后——然后他就洞房花烛夜了,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其实,你被骗了。”心瞳眼睛上盖着茶包,轻声说

    正文262、朱雀嫁衣

    “啊?被骗了?怎么被骗了?”

    那套衣裳可是花了他十万大元啊,十万啊!

    “那人说那衣裳的样式是祖辈传下来的,只有头人的妻子和女儿婚礼的时候才可以穿着……”心瞳缓缓说。

    “是啊,老板还说织成那衣裳的丝线是用孔雀、红嘴相思鸟、红翅绿鸠、黑头金翅雀等鸟儿的羽毛捻成的,所以那布料才特别的华贵。”

    心瞳眼睛上罩着茶包,轻声说,“这就是他在骗你——其实真正给头人的妻子和女儿穿的嫁衣名为‘朱雀嫁衣’。朱雀是火中而生的红羽凤凰,也就是……所以真正的朱雀嫁衣哪里可以是那么多随便的鸟儿的羽毛就可织就?只能是我们傣家最为尊贵的的羽毛织就的才可以……”

    “的羽毛是大红的,如火如血,可以映着阳光一看,那颜色却又会绽放出比黄金还要耀眼的金色来……所以他说还要在其中植入什么纯金丝,根本就是懵你这种外地后生的……”

    “啊!”竹锦这个懊恼,“真的啊?”

    “还记得我那身筒裙后来在火中的狼狈模样么?”

    后来发生爆炸事件,火光冲天里心瞳急着引导众人,她的裙子也毁了,长筒裙后来干脆变成超短裙。

    “如果是真正的朱雀嫁衣,是不怕火的。因为朱雀是火鸟,朱雀的羽毛被大火烧过之后只会更加光彩熠熠,而绝不会狼狈成灰……”心瞳轻轻笑起来。

    “唉!”竹锦只能惊讶又叹气,“算了算了,被骗就被骗好了。反正如果那衣裳真的是用那么多鸟类的羽毛织就的,里头还掐了金丝的话,十万块倒是也值得了。”

    竹锦说着,悄悄望着心瞳的脸,“再说无论是朱雀还是你们傣家传说的金凤凰,实则这些都该是神话吧?现实里本来也没有的,对不对?不然咱十万块肯定连片衣襟都买不下来……”

    “是有一件的。”心瞳静静说。

    “啊?真的!在哪儿呢那衣裳?我去给你买来去!”竹锦眼睛了亮了起来。

    心瞳却仿佛睡着了,再也不肯回答

    “这里,还有这里……”

    段家,段柏青与母亲徐木怡坐在书房里,段柏青指着桌子上的地图,低声而简短地与母亲描述。大片绿色为底色的地图上,被段柏青手上的红蓝铅笔勾画出几条红色的路线来。那些路线与云南与周边境内外的确的公路线网交叉开来,有的地方重合在一起,但是更多的地方完全游离在公路线外,隐没在绿色的山地丛林的区域里。

    徐木怡一皱眉,“他们这些路线的设计,刚好绕过边防、海关、禁毒总部等几道防线。”

    “这些隐藏在山区和丛林里的路线更是诡秘,我们手里连该地域的资料和地图都没有。当地山民说那些地方都是所谓的禁地:里头有千年瘴气,更有剧毒的动植物,甚至还有傣家古老的诅咒,所以根本没人敢涉足……”

    段柏青点头,“所以妈,这些禁地反倒成了他们最安全的运输通道。很可惜,我虽然走过几趟金三角和云南,但是我是汉人,当地人根本就不让我进那些地方。”

    “就算是禁毒部队,因为要遵守民族政策,也绝不敢轻易就进入,以免引起边民和民族的冲突。”

    徐木怡紧紧皱眉,却也欣慰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柏青,这几年,委屈你。”

    “谁让我是段玉帛和您的儿子呢!”柏青摇了摇头,“九城是整个东北最大的娱乐场所,也是最重要的毒品集散地。与其让他们乌烟瘴气,不如让您儿子我来亲自执掌这个地方,这样东北地区的贩毒网络自然就都在我掌中了……”

    “可惜,我能给您的只是东北这边的网络,云南和金三角那边的,我只能给您有限的情报。上头想整根线一起挖出来,一举铲除,恕儿子说句打消积极性的话——没有一二十年的布局,根本就做不到。”

    徐木怡静静一笑,“儿子,你说得对。可是你怎么知道国家没有在一二十年之前就开始布局?”

    “啊?”这回终于轮到段柏青惊讶了,“妈,你还有内幕瞒着我!”

    徐木怡轻轻微笑,“妈既然刻意瞒着你,那就证明这内幕暂时不可对外公布。柏青,你知道这干系重大。”

    柏青郑重起身,“妈,我明白。这是纪律。”

    徐木怡含笑轻轻拍了拍段柏青的肩头,“从此放下肩头的责任吧。柏青,妈妈希望你能幸福。之前一直担心你跟周蜜的婚事,怕你不会心甘情愿,但是现在看见你为了周蜜和这段婚姻,能够主动提出结束任务,妈妈作为你的上级,会有遗憾,但是身为母亲的释怀却是更多。”

    “妈已经失去了檀云,绝对不希望你和竹锦再出任何的事……”

    段柏青也是含了泪,走上前来抱住母亲,“我们还能有机会跟组织说中止与退出,可是妈妈您却为禁毒事业忙了一生。”

    徐木怡轻轻摇头,“妈妈已经是最幸运的。当年与妈妈共事的战友大多已经……妈妈现在身在高位、子女绕膝,我还有什么不知足?”

    徐木怡说着努力微笑了下,“儿子,如果想让妈妈更开心,那就早点给妈生个大胖孙子出来!说不定,为了这个孙子,妈也准备退休了。”

    段柏青笑着点头,“那还不简单,我争取让周蜜穿上婚纱的时候就大肚子!”

    “喂,你这孩子……”徐木怡拍打着段柏青,也是忍俊不已,“别让人家周蜜委屈。周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我知道。”段柏青乖巧点头。

    “只是,妈,我想问您个问题:您可不可以原谅心瞳?您总该知道,她在三儿心头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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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263、爱到深处无怨尤

    “周蜜姐?”

    心瞳早晨打开诊所,迎接进来的第一位客人,竟然是周蜜。

    “周蜜姐,你哪里不舒服么?”心瞳赶紧让周蜜坐下来,“我打电话催催竹锦。这个懒虫,估计早晨又睡过头了。”

    “心瞳,不必。”周蜜抓住心瞳的手肘,却是红了脸,“我,我其实是来找你的……不用等竹锦来。”

    “怎么了?”心瞳坐下来握住周蜜的手,忍不住笑了下,“说单独来找我的……难道周蜜姐你月经不调?”

    “最近是不是筹备婚事,过于忙碌了?再加上之前担心段大哥的安危,又跟着担惊受怕的?或者最近着凉了没有?……”心瞳循着惯常的思路来问周蜜。

    “……心瞳,都不是。”周蜜红着脸。

    “那是……?”心瞳心中一动,捂嘴笑起来,“周蜜姐,难道你——你有孕了?”

    周蜜脸色登时红得宛如大红布,“有、有有可能。”

    “啊,真的!”心瞳惊喜,“恭喜你啊周蜜姐!”

    “嘘……”周蜜羞得都快坐不稳了,“我自己也没什么经验,也不敢问我妈;再加上这城市里所有的医院都认得我们周家人,所以我也不敢去医院检验,就得靠你了心瞳……”

    “别急周蜜姐,你跟我说说,你跟段大哥最近的一次亲密是什么时间?”心瞳努力忍住笑意问。

    “啊?这个,这个也要问?”周蜜眼神闪烁着,恨不得要逃跑了,“心瞳,你别欺负我……”

    “哈……”心瞳笑起来,“周蜜姐,你别以为是我捉弄你呢,这是必须要问的。”

    周蜜使劲垂下头去,“就,就上次公园门口出事的那个晚上……那也是,也是我跟他的第一次。”

    “啊……”心瞳也张大了嘴巴。坦白说,她有点惊讶。

    周蜜跟段柏青认识多年,倒追段柏青也早不是秘密,心瞳以为凭段柏青的为人,再加上周蜜的主动,说不定两人之间早就有过身体的亲密了——却没想到两人直到那个晚上才第一次在一起……

    段大哥是为了英姐么?

    不想这样想,可是心瞳还是不由得这样想。想起那晚惨白灯影里孤单呆立的英姐,心瞳心中还是狠狠一疼。

    “如果是那个晚上的话,这才时隔不过两周。周蜜姐,我们也可以通过验孕棒来验孕。只是呢hcg,也就是人体绒毛促性腺激素出现在尿液里的值还不稳定,我们最好是要等到你确定停经之后再做这个检测会比较稳妥。”

    心瞳轻轻摇着周蜜的手,“周蜜姐,第一次就没做防范措施啊?”

    周蜜的脸都快埋到地底下去了,“心瞳,你又糗我……”

    “真的没有。”心瞳心中对周蜜的怜惜不觉更多,“其实我们都是女人,都彼此理解的。我知道周蜜姐你一定是鼓足了浑身的勇气,才能在第一次的夜晚就想要怀孕……”

    “周蜜姐,是不是特别希望能怀上段大哥的孩子啊?”

    周蜜的手在心瞳掌中,轻轻一颤。良久,周蜜才缓缓抬起头来,之前的羞红却已经变成了惨淡的白,“心瞳你知道么,其实我一点都不勇敢,我很胆小,很怕……”

    “其实以前我也并非没有主动想要跟柏青在一起过,可是柏青根本就不理我……那天晚上,却是柏青主动抱住了我……我高兴得想要尖叫,可是我却好害怕……”

    “周蜜姐……”心瞳为周蜜心疼。

    她懂周蜜的心情。那个晚上,因为周蜜豁出自己的命去救了段大哥,所以周蜜姐肯定担心段大哥跟她在一起了,是怀着报恩的心。

    爱情中的女人总是这样的,渴望爱,却又无法自制地会患得患失。有时候真想问问老天,让老天帮自己确定那个人真的爱了。

    这样的心情,心瞳自己何尝没有过?

    “我就想,我周蜜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我真的怕柏青以后还会离开,那我就想如果能怀一个柏青的孩子也好啊……”周蜜轻轻落泪。

    “周蜜姐……”

    周蜜轻轻摇头,“心瞳,你可能误会我要用这个孩子来要挟柏青结婚吧?其实这么多年兜兜转转,我早就已经看开了。就算他不娶我,难道我周蜜还没能力养活自己跟孩子?我是想,如果真的不能跟他在一起,就要一个他的孩子,这样我周蜜也算一辈子的痴情没有白费,对我自己也是个交待。”

    “周蜜姐!”心瞳着实大惊,“你,你好傻啊!”

    “……所以我才第一次就不让他避孕,才这么早就希望能知道自己怀孕没怀孕。”周蜜脸红,“心瞳,让你见笑了。”

    “周蜜姐,我不但不笑你,还反倒敬佩你。”心瞳握紧周蜜的手,“我相信段大哥那晚一定不是报恩之举。段大哥那样的男子,他做什么,心中都是非常清楚的;他既然跟你在一起了,就证明他已经决定了。”

    “我,我要是还没怀孕该怎么办?心瞳,我,我有点担心……”周蜜又转回那个害羞的女子。

    心瞳想了想,笑起来,“周蜜姐,就算一晚没能怀孕,但是早晚都会怀孕的。只要你,跟段大哥,多多……”心瞳笑着,故意不说下去了。

    “就是因为担心后面没机会,所以我才,才……”周蜜面上苍白透过羞红,点点而现。

    心瞳叹息,越发看清周蜜这颗在爱情里甘愿卑微的心。

    “其实我倒是也有办法能帮到周蜜姐,就是不知道你……”心瞳觉得自己有点像怂恿人犯罪的坏人。可是当着这样的周蜜,她如何能做到袖手旁观?

    “心瞳你有办法?你告诉我!”周蜜转了下眼睛,有点囧地猜到了一半,“我听说竹锦会做那种药物……心瞳难道你要我给柏青吃那种药?”

    “心瞳不行!”周蜜连忙摇手,“这办法就算能奏效,可是我也绝对不可以这样做!柏青的性子我最清楚,如果他知道了我这样做的话,他一定气得再也不理我!我不能伤害他的自尊,所以这样绝不行!”

    看着周蜜的斩钉截铁,心瞳心中只能升起敬意。如今太多流传的故事里,都说女人为了挽留住男人而无所不用其极。可是周蜜却能这样毫不犹豫地拒绝,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对段大哥的爱,已经超越了她自己向往的一切。

    “周蜜姐你先别着急,听我说——我明白段大哥也是心高气傲的人,所以我一定要考虑到这件事的后果。我说的办法不是给段大哥吃药,而是——”心瞳也有点不好意思,“而是给周蜜姐你吃。”

    “竹锦做的这种药物里,也有给女人吃的。如果是你吃了药,在段大哥面前展现出魅力来,其实段大哥自己还是清醒的,他是否接受你还是他自己的选择。”心瞳轻轻叹了口气,“不过这样做的代价却是折损了周蜜姐你自己的自尊,如果一旦不被段大哥接受,可能会让你自己更难过……所以这个办法虽然是有,但是要看周蜜姐你自己的决定。”

    “是这样啊……”周蜜平静下来,羞涩微笑,“其实在他面前,我哪里还有什么自尊可言?我之前更疯狂的事情也都做过了,所以我不怕折损自尊。”

    周蜜坚定抬起头来,“心瞳,请你给我那种药。”

    竹锦进门的时候,正撞上周蜜红着脸掩面出去。竹锦跟周蜜打招呼,周蜜都没停下脚步来,差不多算是落荒而逃地跑进电梯去。

    “嫂子那是怎么了?”竹锦进了诊所就乐,问心瞳,“她平常差不多跟个骄傲的孔雀似的,今天怎么跟偷地雷的似的?”

    心瞳摇头骂他,“不管你以前对周蜜姐是什么印象,骄傲的孔雀还是什么,但是你从现在就应该改了。她是你嫂子,是个值得敬佩的女子。”

    “嗯?我嫂子?”竹锦嬉皮笑脸凑到心瞳身边儿来,“怎么光是我一个人的嫂子呀?难道不是你的?”

    “别闹了。”心瞳背过身去整理病历,不搭理竹锦。

    竹锦讪讪地走回自己座位去,“嫂子刚才到底干嘛来了?怎么见着我反倒跑了呢?她哪儿不舒服么?”

    心瞳咬了咬牙,“我查过今天下午的预约记录了,今天下午三点之后就没有预约了——你是否可以同意,三点就结束营业?”

    “嗯?”竹锦有点愣,“姐姐你主动要求偷懒了?难得呀……”

    “我想,做一项药物试验……”心瞳努力说得大义凛然,脸颊却还是不争气地红透。

    正文264、女人都是口是心非

    “药物试验?”

    竹锦一听这四个字儿就激动了,扭蹭过来就乐得眉飞色舞了,“姐姐,什么药物试验呀?”

    心瞳红了脸,“上次女用药物的临床试验不是还没做?”

    竹锦非常正经、非常清纯地伸出拇指和食指来托着自己的下巴,“咦?姐姐你不是一直非常抗拒么,怎么今儿突然主动要求要做临床试验了呢?我有点出离惊喜、接受不良啦……”

    “段竹锦,截住你的想象力!”

    心瞳瞪他,“刚刚你也看见了,是周蜜姐来……所以我想,想……”

    竹锦的眼珠子滴流一转,就也猜了个大概。周蜜这么多年怎么追哥的,竹锦当然是最清楚不过,竹锦就促狭地乐,“姐姐,身为医护人员,你竟然怂恿嫂子吃春药啊?”

    “就行你做春药,难道还不行我推荐么?”心瞳虽然脸红,可是一双眸子却依旧晶晶闪亮,“你当医生的都这样做,我这当护士的自然就配合咯!”

    “哈哈……”竹锦大笑,伸手揽住心瞳的肩膀,“你说,咱们俩怎么这么天生一对、狼狈为奸呢?”

    “滚!”心瞳踹他一脚,“我跟你说正经的呢。要推荐给周蜜姐吃的药还没有临床试验的数据,我不敢直接拿给她;我想还是我自己亲自试验了,确保临床安全,我再推荐给她。”

    竹锦乐得奔进药房去,抽开杉木的药柜子,指着药格子里的各式丸、丹、膏、散,王婆似的一摊手,“姐姐,你自己个儿挑!看着哪个好的,咱们吃哪个!”

    心瞳凝着一大抽屉的丸丹膏散,也有点愣。竹锦老房子书房的特制大冰箱里头放的主要是西药制剂,没想到诊所的药柜子里竟然还藏着这么多中药的制剂!

    竹锦也看出心瞳眼睛里的迷惑来了,就乐,“这些更好。这些中药的方子都是从老祖宗的医术里抠出来的,还有些是从道家炼丹术里头衍化出来,相对而言组方更合理,而且古往今来已经被试用过无数次,相对更安全。比起西药制剂里头用到的化学类精神药品,这些中药里头的东西对精神的影响不大,基本不会产生成瘾性。”

    心瞳眯起眼睛来,“你都用了什么组方?”

    竹锦笑起来。他知道,他瞒不过心瞳,便也大方承认,“砂仁、缩砂密、安息香、千年健、白豆蔻、萝芙木、重楼、琥珀……”

    “这些,这些都是西双版纳林子里头盛产的药材!”心瞳的心被猛烈地撞击着。当初头次去云南,在林子里逛游的时候,竹锦就把眼珠子都落在地上,一株一株地去琢磨当地的植物,原来这个家伙当年就早有打算!

    竹锦耸肩,“都说云南是植物王国、药材王国,我奶奶他们家都在云南采药百年,我岂能不懂?”

    心瞳掩不住心内欣喜,低头去看药格子里的药,看中一个拇指大小的小瓷瓶儿,看着跟速效救心丸的包装似的,便用手指拈起来,揭开蜜蜡的封口,里头有麝香的味道,“这是什么?”

    “合欢散。”段医生脸不红气不喘。心瞳却好悬没喷了。

    再拿起一个小锦盒,盒子里头滴流圆地两颗通红通红的药丸,闪烁着异样的光华,心瞳便问,“这个呢?”

    “童女丹。”竹锦应答如流,心瞳则有点花容失色。

    然后蜡封的一颗一颗的大药丸子,看着跟小时候吃过的山楂丸似的。心瞳再问,“这个又是什么?看着包装上粗糙了些。”

    “这个最有名,真是荣登古往今来十大著名春药之名单啊!”竹锦臭屁更甚,笑眯眯地垂首到心瞳耳畔,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金、枪、不、倒、丸!”

    心瞳一口气没喘匀,险些背过气去,“你,你连这个都有!”

    竹锦摇晃着修长的手指头,“我这个可是秘方独家制造,绝不同于现在大街边儿上那些成人用品店里卖的所谓此种药丸。他们那个是用激素刺激,真的是不倒,可是持久不倒却是伤身体滴……”

    心瞳忍着羞,忍不住跟他斗嘴,“难道你这个是——一次就倒?那你还什么春药啊你……”

    “笨蛋!”竹锦也是笑,有点怒其不争地瞪眼睛,“当然不能一次就倒——我这个是想起就起,想倒就倒,不会强制,不伤身体的!靶向是增强机能,而并非只是强壮器官。”

    心瞳垂首笑得粉颈都染了桃花色,“那你说,我应该给周蜜姐推荐使用哪一种?”

    “美女颤声娇?贵妃夜夜娇?”竹锦自己叨咕。

    “住了吧……”心瞳捂着面颊,“这些好难听啊,我跟周蜜姐都说不出口了。”

    “你们女人啊……”竹锦故意撇了撇嘴,“真是口是心非。”

    “你还说!”心瞳伸拳擂他,“你找个好点的。”

    “好吧好吧,给你找个好听的——受宠方?这个好吧?”

    心瞳脸上真的是着火了,“电视上玩儿穿越,你这也开始后宫范儿了?这是从大内药方里淘弄出来的吧?”

    竹锦大笑,“说对啦!这个组方里头有微量鸦片。”

    “姐姐你知道不,中国人对鸦片的最初迷恋是源于什么?就是春药啊!唐朝的时候四川已经在种植,成为‘阿芙蓉’;到明朝暹罗、爪哇等这些国家都是当做皇家贡品进贡给皇帝的,就是为了给明朝皇帝当春药用,咔咔……”

    “还是不好,不玩儿后宫范儿。你再换一个。”心瞳还是摇头。

    心瞳转眸看见药格子最里头有一个小圆盒,像是古时女子出嫁时候的妆奁,子母奁中那种小的,可以用来装胭脂、口脂的那种小盒,“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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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265、有种药物叫“相思”

    竹锦看见心瞳拿出那个小盒儿来就笑了,“这个名字好听,估计能中你的意。”

    “什么名字?”

    “相思方。”

    心瞳终于垂首而笑。这个名字真的很好。人间爱情是什么,说到底最美丽的便是那一段相思。以相思为名,自然便是爱情的最佳注脚

    心瞳细看那小盒儿,是雕漆的小盒儿,虽然体积很小,可是工艺非常细致。旋开盒盖儿,里头一股甜软的香气扑面而来——不光是小盒儿看着像装胭脂口彩的妆奁,就连里头的那“相思方”也真的是大红的膏体,直如胭脂。

    “你放朱砂了?”心瞳有点不放心。中国道家古代炼丹多用朱砂,可是现代医学证明朱砂过量对人体有害。

    “当然不是。”竹锦笑起来,“我这个是师法怡红公子啊。以玫瑰、芍药、牡丹等入方,以花香怡神、润脏、花粉调情……以花草自身美丽调动女子本质魅力。你放心吧,纯天然无毒害的。”

    “哦,原来段公子是天生采花贼。”心瞳含笑点头。

    “嘿嘿……“竹锦这回却没急着反击,反倒故作高深地抱着手臂瞄着心瞳笑。也不知道他心里转什么坏水儿呢。

    心瞳转身向外,“我就试这个了。”

    “这东西怎么服?跟蜂蜜调和丸,还是直接和水服了?”

    竹锦笑眯眯跟出来,抬头望墙上钟表,还不到两人说好的三点。不过竹锦已经蹑手蹑脚走过去,将歇业的牌子挂到外面去了。

    “姐姐,你就知道这么两种服法么?真不浪漫。”竹锦将门上的帘子都拉好,这才屁颠屁颠儿凑过来。

    “还能怎么服?”心瞳陡然觉得气都喘了。

    “我都说了,这是师法怡红公子的,所以这东西也可以学学贾宝玉啊。贾宝玉最喜欢从女眷嘴唇上偷吃胭脂了吧?这个也可以这样服……”

    “啊?”

    “就是女人把它涂男人唇上,然后女人主动来吃嘛……”

    “算了。”心瞳斩钉截铁给阻住。

    “不然……”竹锦坏笑,“你涂我身上也行,然后我把自己当成草莓圣代奉献给你……”

    心瞳脸一下子就红透了,指着他乐,“就你,还草莓圣代?你哪儿像草莓呀?我怕只想到案板上的猪肉……哈哈!”

    竹锦哀怨了,“姐姐,你忒伤人了。”

    “去!”心瞳将竹锦就势躺过来的脑袋给推开,眼睛盯着那小盒儿,“从你的话里我也弄明白了,看来这东西的服法没什么特殊要求,只要直接咽下去就行。那我就最简单的直接吞吧。”

    “好耶好耶!”竹锦天真清纯地鼓起掌来。她怎么吃都行啊,反正吃完了达到的后果是一样的啊……

    心瞳却猛地转头来瞅着他,一言不发。

    “怎了?”竹锦忙问。

    “我,我可不可以做件过分的事?”心瞳忽然不好意思起来。

    竹锦这个心花怒放哦。心瞳要做什么过分的事?是不是如果药力发作了,需要他来帮她解掉?他愿意啊他愿意啊!

    “你说!别说一件,就算千件万件……”竹锦还故意停顿了下,含羞带怯地咬了下嘴唇,“人家,也都依你。”

    心瞳彻底喷了,笑着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五分钟后,段竹锦医师就再也笑不出来了,满诊所只听见“呜呜”,仿佛幼犬哀鸣。

    此时的诊所里头情形非常诡异,那得瑟得眉飞色舞的段医师不见了,要想找他,你得扭头去瞅段医师的办公桌后头。他通常都不大在自己座位上老实坐着的,平素不是翘着腿坐在意大利的手工沙发上喝产自哥伦比亚的咖啡豆烘焙的咖啡,要不就是凑到心瞳的办公桌边没完没了地聒噪。

    所以一般而言,人们想要找段竹锦医师的话,通常不会第一眼先去看他的座位。

    可是此时,他却就正在自己座位上呢,而且坐得很乖!

    好吧,能让抽筋拔骨的段医师能这样乖乖坐在自己办公桌后头的最强大理由是——他被心瞳给绑到椅子上了!连嘴都给堵上了!

    知道的是被小护士给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诊所里发生人质劫持案件呢!

    “呜呜,呜!……”竹锦被绑着,手不能动、口不能言的,只能用悲愤的眼神控诉地瞪着心瞳。

    心瞳叉腰站在办公桌前就笑,“我刚刚问过你了,说可不可以对你做一件过分的事。然后你答应了,还说千万件都可以啊!你自己答应的,还哀怨什么啊?”

    心瞳又试了试绳子还真挺结实的,这才笑着转身打开“相思方”的盖儿。

    异香飘渺,甜软而来。整个房间里都是那药物媚人的香气。

    心瞳把竹锦绑起来也是为了能消停地试药。虽然两人已经再度亲密,她也并不是特别抗拒了,可是毕竟试药这事儿属于工作的范畴,她怕到后期两人光顾着那个什么了,反倒忘了做临床笔录。所以比较安全的做法是把竹锦给绑起来,这样她自己也能体验药效从发生发展到最后自行消失的全过程。

    心瞳其实也蛮紧张,深吸了口气,这才伸了舌尖去舔那漆盒内的胭脂红膏

    已经是下午,窗外的阳光被高楼大厦遮挡住,阳光诡异地改变了方向,被窗外数栋大楼的玻璃幕墙给从不同的方向反射进来,呈现一种无法预知的状态,四面八方地将房间诡异照亮。

    心瞳站在光雾里,伸出娇小灵动的舌尖,一下一下去舔那胭脂红膏——竹锦的眼睛登时就直了,忽地有点分不清,此时正在吃春药的是心瞳,还是他自己……

    正文266、英雄难过美人关

    心瞳舔掉大约有两颗黄豆粒体积的红色膏体,转头来问竹锦,“够了木?”

    竹锦呜咽着点头。

    她的小舌尖儿灵动柔滑地舔着那膏体的侧影早已点燃了他,可是他却只能这么被绑着还堵着嘴,这个难受哟……

    心瞳脸红一笑,坐下来,一手握着表,一手抓着笔,手边还搁着开了录音功能的手机。

    “服用初始,膏体滑入食道,有通体沁凉之感。想来应该是膏体中加入薄荷所致。”心瞳循着身体的感受,一边笔录,一边向手机口述,还不忘眼睛望一下竹锦。

    竹锦轻轻点头,以示赞同。

    “大约三十秒,膏体产生的清凉消失,体温开始升高,心跳加速……”心瞳轻轻咬了唇,有点不好意思地继续口述。

    “一分钟左右,面部温度升高,气息急促。鼻腔吸入的氧气供应已经无法满足血液流速,所以——要配合口部呼吸……”

    随着心瞳的描述,竹锦只觉自己的反应比她还剧烈呢——看座位上的小护士,此时已是面染桃花,红唇开启,气息微微。仿佛花朵尽情绽放,邀请蜜蜂采蜜!

    “两分钟,大脑部分中枢受到抑制,冷静思考变得比较困难;随之,身体各部分开始酥软,神经传导出现两极分化:对物理刺激反应越发敏感,对逻辑思维越发敏感度下降……”心瞳说着,手指中的笔已是啪嗒掉了。

    心瞳喘息更急,虽然警告者自己不许再望向竹锦,可是眼睛却已经不受控制,一个劲儿自动自发地去瞄竹锦。仿佛知道,那儿是解药。

    “现在大约是,是……”心瞳使劲去看表盘,可是视野里却已经不是很清晰,那个小小的刻度仿佛在她视野里摇晃着,淘气地就是不想让她看清楚。

    心瞳使劲掐着自己,再度努力去瞧——“现在,大约是四分半钟左右。身体在燃烧,已经很难集中注意力来思考。身体变软,急切地想要,想要……哦,想要抚摸自己……”

    心瞳的口述还没完,她绝望地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已经开始了抚摸自己!

    手指像是另外一个生灵,沿着她自己的面颊开始游走,逶迤向下,滑过颈子……

    心瞳有点惊慌。不是担心药物会损伤身体,因为她相信竹锦的功力;她只是怕自己这副样子全都被竹锦给看在眼里……呼,好丢人啊!

    竹锦几乎哽咽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心瞳,盯着她坐在椅子上,面对着他,手指滑过她自己的身子,停留在她自己完美的胸上!

    天啊,天啊!

    心瞳一边昏乱地揉弄着自己的胸,一边还在拼尽最后的理智继续口述,“身体敏感得仿佛每一个表皮细胞都变成一根细锐的针尖儿……一点点的碰触,就会,就会让全身的神经都高速震颤起来。”

    “皮肤感觉好孤单,很想有大面积的贴合和摩擦……非常非常孤单,孤单……”

    她方才还说了什么?——忘了。

    现在该继续做什么?——想不起来了。

    她只知道自己的手指挑弄着自己的胸尖,可是眼睛却只能直直地盯着竹锦,盯着他……

    房间里是什么光啊?这本坐北向南的房间,下午的这个时间应该是阳光褪尽了的,可是此时怎么却会诡异地四面反射的都是阳光?阳光虽然亮,可是却那样遥远,那么虚幻,仿佛是一个梦啊……

    房间里是什么气息呢?仿佛有无数花朵开满地面,渐渐汇拢,将她全都包围、包围……无限的花香里,却另有一线惑人的气息——是男人的气息,是那个男人身上独有的气息,仿佛空山新雨后的青竹自在香……她好想去亲近那香气,她好想去深深将那香气嗅进鼻息……

    心瞳抚摸着自己,一步一步妖娆走到竹锦面前,她神态迷离着,主动坐上了竹锦的腰……

    竹锦心里早已圣歌高唱,他似乎都看见金色的阳光里一群群的白鸽扑棱着翅膀从眼前飞过,高高飞上浩淼天际。

    天啊,最美妙的时刻,终于到了——

    却在此时,天杀的,电话响起来!

    铃声急促,仿佛重锤一下一下敲击着心瞳的大脑,神智一点一点归位。心瞳忙回身去接电话。

    “别接了!”竹锦急忙吼叫。

    好吧,刚刚趁着心瞳意乱情迷的当儿,他早自己把嘴上的胶布给蹭下来了。

    心瞳眼神迷离地盯着他的薄唇,仿佛还有点没寻思过味儿来,他怎么就突然能说话了呢?可是心瞳却还是坚持将电话递到了竹锦耳畔。

    心瞳虽然已经神智迷离,但是她毕竟是格外坚强的女子,她本能地还是看清了那个电话号码的国际区号,“……j国的!”

    跟在竹锦身边,心瞳纵然什么都不主动去问,但是竹锦在忙着什么事情,她并非全然不知。

    “j国?”竹锦也是一凛,急忙歪着脖子夹住电话,“二少,是你么?”

    心瞳一只手帮竹锦撑着电话,可是药力还是在身子里游走,不断冲击她本能里仅剩下的那一点理智。

    更要命的是,她现在骑坐在竹锦的腰上。他男性的气息不断扑面而来,而他男性的身子更是不断刺向她的身子……

    心瞳终于再度跌入迷离,一手坚持撑着电话,却已经俯下了身子去,含住了他的耳珠……

    男性的阳刚气息灼灼而来,她听见自己轻声的叹息。

    “二少,那边是否一切都好?什么,你跟小老师见面了?哇,那么火爆……”竹锦努力自制着跟那边的兰泉说话,可是身上那热情的小东西已经快把他逼疯了,他一改刚刚跟兰泉说话时候的斯文样儿,大吼起来,“靳兰泉,你个天杀的,你干嘛挑这个时间来电话!”

    正文267、可怜段三儿必有可恨之处

    身在异国的靳兰泉将电话从耳朵边抻开老远,依旧还能感觉得到电话那端的怨气铺天盖地地来。

    靳兰泉只能扶额:啧啧,只要听见段三公子这样怨毒的口气,就能猜到他跟谁在一起、正在干啥呢……

    “我们不能主动跟你联系,你小子倒是早着点跟我们联系啊!放你孤身一人儿去那边,你知道哥儿几个心里都急成什么样儿!”

    小护士已经将他的衣襟都给敞开了,正用她自己的峰峦叠嶂挤压着他的平原,凝脂一般的细腻、丝缎一般的光滑,已经让竹锦快要尖叫了!

    他只能加快语速,赶紧将话都说完,别让靳兰泉那臭小子耽误正经事儿了。

    如果不是知道兰泉能避过梨本家族人的耳目而主动出来打电话不容易的话,他早把电话线给扯断了!

    天杀的啊,啊啊啊!

    “我告诉你靳兰泉,我都差不点要帮你去照顾你的小桐了!你都不知道把小老师给委屈成什么样儿了……不过我们倒是真没想到,小老师竟然一没恨你,二没放弃你,还好好地完成了毕业论文,继而主动要求去你那边……”

    “我告诉你,别说本来就守护在畔的梅老大;连我都,都想去当小老师的护花使者了!……”

    竹锦本来是想揶揄兰泉呢,结果猛地想起小护士还在自己身上呢,他在这儿口无遮拦地说什么呢他!

    果然,聪明如小护士,就算在药物影响之下也听懂了他在调侃什么,所以热情似火的小东西竟然就这么停住了!

    竹锦举着电话呆呆望心瞳,这一刻真的想割了自己的舌头!口无遮拦这么些年了,怎么就连这会儿都不能消停点儿?他这不是自己找死吗他,他瞎说八道什么呀他……

    “你,你抽我吧。”竹锦仰头望心瞳严肃起来的小脸儿,只能主动找虐。

    “嗯?”没想到电话那头的兰泉倒是接上茬儿了,“段郎,你知错就改,就还是好段郎嘛!我可舍不得抽你,抽在你的心那可痛在我的心哟……段郎,人家思念你。”

    竹锦差点没哭了,心说:你个该挨千刀的靳兰泉!你肯定能猜着我现在跟谁在一起、又在什么节骨眼儿上呢,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啊!

    “好有爱哦……”心瞳捂着电话话筒,寒了眼睛瞪着竹锦,“兄弟爱,哦?更何况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哇,果然是王道……”

    “不是,哎哟,不是……”竹锦手脚都被绑着在那手刨脚蹬,跟大闸蟹的垂死挣扎差不多。

    心瞳当着竹锦的面儿,一颗一颗将她自己的衣扣给系回去,完美的玉峰点点遮起无限风光。

    “靳兰泉,我可没工夫搭理你了!下次见了你再算账!”竹锦挣扎着把手挣脱出来,也不管兰泉那边还在抗议,便将电话扣了回去

    看着心瞳转身一步步走回去,竹锦手忙脚乱地赶紧把自己身上的绳子都解开,追着心瞳就道歉,“瞳你别生气啊,都怪我,都怪那个天杀的靳兰泉!等我下次见着他的,我非好好修理他不可!”

    心瞳站在办公桌前却含笑回眸。面上桃红依旧,可是眼睛却渐渐清明下来,“干嘛呀,我还要感谢兰二少呢。多亏他来电话,不然我还真就把你给强抱了。身为咱们医生护士的,在做药物临床试验的时候,当然不能像这些消费者似的那么不专业啊,是不是?谢谢兰二少救我于水火,这才没折损了我的专业质素。”

    心瞳说着又拿起电话来,简短描述,“药力达到峰值之后大约三十分钟开始减退。身体无特别的不适感觉,没有中枢神经的抑制与释放之后的调整不良。无眩晕、虚脱的感觉。”

    “谁说没有啊?”竹锦眼见心瞳竟然在记录药效开始消失过程里的感受,那岂不是说明她已经过了最佳敏感期?天杀的兰二少,他知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呀他!

    “因为你没经历完全过程呢。你要是高潮之后,怎么可能不眩晕和虚脱啊!”竹锦急死了,这临床记录如果真的留下来,那就成了充分证明他“无能”的证据了,那该多遗憾啊!

    心瞳瞪了他一眼,却没搭理她,一手搭着自己的脉搏,一手继续小心掐着表,“三十五分钟后,脉搏在达到峰值之后也开始徐缓下来……”

    竹锦这个急呀!就像一个人辛辛苦苦想要等着一朵昙花在深夜的盛放,为此他又是忙着抹风油精,又是冲咖啡,还连着抽了好几根烟,更是心理暗示自己千万不要睡,不要睡……整个准备非常充分,身子也真的很配合,眼见时间过了午夜了还没困,他自己就放心了,坐下来安心等着昙花开放。

    结果等着等着——再睁开眼睛,昙花开完了,开始一点点从盛花期走向凋零了!

    那种起个大早却赶个晚集的感觉,不把人窝囊上吊了,也能给窝囊自残咯。灭顶的挫折感会让人对自己产生巨大的厌恶感,甚至自己都快对自己自暴自弃了……

    “瞳,瞳!”竹锦这个着急啊,一个劲儿地呼唤心瞳。

    一声又一声,心瞳只能停下药效记录,转头瞪他一眼,“叫魂啊?有事儿待会儿再说,别耽误我干正经事儿!”

    “瞳~~,看着我,看着我啊。别总看那破表,我比他好看多了!”竹锦去拉心瞳的手,让心瞳面对自己。

    他那双狐狸般狭长的眼睛,水灵灵、雾蒙蒙地,透过金丝边儿的眼镜儿,带着股子说不出的邪气儿,专注地锁着心瞳的眸子。

    心瞳无奈地只好配合地望着他——渐渐,心瞳的目光渐渐迷离起来。

    竹锦狡黠一笑,用缓慢且频率固定的语速轻柔命令,“来,到床上去……”

    方才还一副火爆脾气的心瞳这一刻却仿佛变成了提线木偶,乖乖转身,真的就一步步跟随竹锦走向纱布屏风那边的诊疗床。

    “坐上去,坐好,望着我的眼睛……”竹锦努力控制自己的语速,却终究还是在目光落在心瞳那you人的e-cup时,馋得咽了口吐沫……

    那里的触感还留在他胸膛上,他真的好想尽情地“翻山越岭”……

    竹锦正在想入非非时,本来目光呆滞的心瞳忽然顺手抄起旁边桌上用来夹病志的本夹子来,pia地一声抽在竹锦头顶,“你个色胚,就知道你又没安好心!”

    “我说刚才干嘛一声接一声地跟叫魂似的叫我?原来是想想催眠我,哼!以为我真被你催眠了啊,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心瞳那是什么手劲儿啊,那是练过泰拳的力道啊!更何况心瞳方才是怒其不争地真的使劲砸下来的——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得多疼啊!

    竹锦抱头跳起二尺高来,“瞳……,疼,我疼!谋杀亲夫啊你!”

    “还说?是不是要我再给你一下子?”心瞳举着本夹子又要来。

    “啊,不要了!”竹锦看小护士还有意犹未尽的意思,赶紧解释,“没有,我绝对没安色心——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刚刚就是想摸摸;不过我的终极目的不是这个,这个只是过程中的意外!我是想跟你一起做最后阶段的临床笔录嘛,我得亲自观测你的血压、心跳等情况,我才能放心啊……”

    “你到底要干什么!春药没玩儿着,又想玩催眠迷奸啊?”周心瞳叉腰,做女夜叉状,“我当初还真就放松警惕了,光想着冽尘会催眠,怎么就忘了你是个好奇宝宝呢?——你被冽尘催眠过,你肯定扭头回来就得去自学催眠去,是不是?!”

    竹锦赶紧摇头,“没,绝对没!我才不是为了跟他较劲呢——他向来都是我手下败将!”

    竹锦嘴上是硬,还是偷偷揉了揉头,心说:“我刚刚已经做得很好了呀,怎么就没催眠得了她呢?”

    他忍不住还狐疑地将眼镜摘下来,仔细瞅瞅,“难不成这东西反光,所以她没直接接收到我目光里的电荷?”

    “凭什么江冽尘就能催眠她,我就做不到?难道她心里对江冽尘全无防备,对我却有防备——也就是说,我在她心里难道还比江冽尘外道一层?再难道说,我学催眠的天资比江冽尘还略逊一筹?——怎么可能,绝对不能接受!”

    正文268、有人享福,有人遭罪

    心瞳跟竹锦请假。

    竹锦继续连续几天的死样儿,趴在桌上半死不活地大眼皮一耷拉,“干嘛去?”

    心瞳真是不打算搭理他,不过从公事上来说,既然人家是老板,她在工作时间要请假外出,总得跟人家说明一下情形。

    “我约了周蜜姐……”

    竹锦一下就来了精神,蹭地从座位上坐直了身子,双手撑在下巴颏上做卖萌状,“给嫂子送药去?带我去呗?”

    心瞳瞪他一眼,“我为什么要约周蜜姐在外面见,而没让她来诊所?还不是怕她撞见你,会不好意思!你这人怎么这么厚脸皮啊,还想跟着去!要是见了你,周蜜姐怎么好意思问这药的事儿?”

    竹锦就又像刺破了洞的气球似的,重新软绵绵地趴回桌面上去,“我白衣妙手,为人间解困助危,呕心沥血……可是却无人知我苦、懂我难……”

    心瞳真是被他打败了,笑着给他煮了杯热咖啡放到桌面上,“你先休息会儿啊,我午饭之后就回来,耽误不了多少工夫。”

    看着心瞳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可怜的段竹锦医师咬牙切齿地拎起电话来拨下大哥段柏青的号码,电话通了他就劈头盖脸地大喊,“你可得好好享用啊,那可是建立在我痛苦的基础之上的!为了确保你们的安全和快乐,你知道我那天遭受的是什么样儿非人的待遇么?”

    段柏青被电话里山呼海啸而来的怨气给惊着了。三儿打小儿就不按牌理出牌,他这当大哥的早已见惯不怪,可是通常只见三儿捉弄人的坏笑啊,怎么今天改怨妇了?

    “三儿,你,你受什么刺激了?”就连段柏青都得小心翼翼地问。

    “我,我受的刺激可大了去了!”竹锦在电话里这个愁肠百转,却又说不出口哟。

    他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说心瞳为了给周蜜试药,为了要给周蜜和段柏青创造“性福”,结果却愣是从头一直熬到尾,愣是没让他近身儿!

    “相思方”的临床记录数据相当完美,有客观数字,更有完备的主观感受,可是——可是却没人知道他在这个过程里遭受到了什么样的身心折磨呀……

    那种感觉就像,煮熟了的鸭子都能展翅腾空而去!

    “……哥,反正,反正你一定要好好享受啊,千万不要辜负了我一片‘苦’心!”竹锦趴在桌面上苟延残喘,只能朝着话筒声嘶力竭地吼叫。

    哼,哥和周蜜这一对打小连他都没看好的怨偶,竟然马上就要结婚了,而且还想奉子成婚——那他跟心瞳呢?他们比哥和周蜜早恋多了;连哥跟周蜜都要修成正果了,他跟心瞳究竟能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下来,安安心心地也准备婚事,然后生孩子、过日子啊?

    他心里不平衡啊他,他极度不平衡……

    他知道,凭着心瞳的性格,只要金三角那边的事儿一天还没告一段落,她就绝对不可能转身回来做一个平凡的女子,相夫教子、洗手作羹汤……哥跟姐很早就被妈抓去做跟禁毒工作有关的事儿了,他这个当小儿子的自以为成功逃脱了啊;可是算到现在,怎么似乎最重的担子反倒落在他肩上,而且这样地沉重啊?

    茶餐厅里,心瞳仔细地将服用“相思方”的相关步骤和反应解释给周蜜听。阳光落在两人面上,也俱是羞红了脸颊。

    虽然两人都是懂得医学知识的,但是涉及春药这个相对神秘的范畴,两人也都有点不好意思。

    “周蜜姐你放心,这药方是我一味药、一味药地跟竹锦一起对过的,是确认过不会产生问题的;而且这药是我亲自试过的,确保过程的安全性。”

    周蜜听着,脸就更红了,“心瞳,这药是你,是试过的……”

    心瞳一看周蜜的神情,也是大囧,“周蜜姐~~”

    “哈哈……”周蜜率先笑开,“我就是好奇,你试药的时候,三儿在不在跟前儿?”

    心瞳抿着嘴,“他在。不过,什么都没发生。”

    周蜜又是笑,却又有点担心,“你说这药这样那样地好,可是你么俩之间却什么都没发生。哎哟,那是不是证明这药效也是有限呢?”

    “心瞳,你段大哥的脾性你也知道,他刚硬起来的话,恐怕一般的药物都影响不到他……”

    心瞳含笑握住周蜜的手,“周蜜姐你放心,这药本身没问题的。我跟竹锦之间什么都没发生,是因为我把他给绑起来了!”

    “啊?哈哈!”两人相视大笑

    心瞳回到诊所,想着跟周蜜之间,两个女人那种又想谈得透彻些,却又都不好意思的囧样儿,还在含着笑。

    却很难得,瘫在桌面上那一坨已经起身了,完全恢复了白衣圣手的狐狸风采。看见她进来,还相当体贴地端了杯咖啡过来,“看你走得一头都是汗。坐下喝杯咖啡再换衣裳去。”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心瞳就乐,走得果然有些口渴,便接过竹锦手上的咖啡,也没顾忌什么咖啡礼仪,仰头牛饮而下,“不是我走之前煮给你的那杯,你用微波炉转转又给我了吧?”

    “哪儿能啊!”竹锦长眸闪着,转头望心瞳走进更衣间的背影。看着她纤腰款摆、翘臀摇曳的迷人样儿,迷得他眼睛里发出瓦蓝瓦蓝的光,“我特地煮给你的……特地哦!”

    下午预约的客人已经来了,正等在门外的等候区,心瞳急着去换护士服,也没多寻思寻思竹锦话里的长音儿。

    可是心瞳褪掉了身上的衣裳,再去换护士服,心瞳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

    正文269、段郎伸出魔爪

    这套护士服因为是立体剪裁的,所以心瞳就得将里头的衣裳差不多都脱了,只留着贴身的衣物,这样穿起来看着才不窝囊。

    就是这脱衣服再穿护士服的过程里,衣料跟皮肤彼此摩擦,指尖不经意拂过身体……的时候产生了异样的感觉,才让心瞳意识到不对劲!

    正常而言,人在给自己换衣裳的时候,就算手指碰到敏感部位,都不会产生什么异样感觉,不过是左右碰右手一般的感觉而已。可是这会儿,心瞳竟然被自己给碰触得气喘吁吁,身子都酥软起来……

    更衣室小小又封闭,温度陡然上升。心瞳看见自己鼻梁上、身上都起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一张俏脸更是粉面含春,自己看着都觉不好意思

    心瞳努力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了之前都干嘛了,注意力渐渐集中在进门的时候竹锦递过来的那杯咖啡上!

    段三公子私下里自然是她的竹奴,给她当牛做马都满脸笑意,可是在诊所的时候他相当能装,简直就是甩手掌柜,任何时候都是两只手往白大褂兜儿里一插,什么都支使她这个小护士去干。

    心瞳是称职的护士,她当然懂得自己的职业要求,所以也不跟他计较,平素就也惯着他,让他在外人面前找找大少爷的感觉。

    所以啊,今天在诊所里,段大医师怎么会好模样地主动煮了杯咖啡给她喝?

    尤其,请注意,是“煮咖啡”,而不是“冲咖啡”。对于段竹锦这样的烧包公子来说,咖啡必然是喝烘焙了现煮的,你要是敢给他来一杯速溶3+2,他非得跟你唠叨一个下午没完不可……煮咖啡自然又比冲咖啡麻烦好几道工序,那甩手掌柜的段大医师,怎么会这么“善良”地给她煮咖啡?

    还有一点——她一进门,他就端着咖啡迎上来了。显然见得,他根本不是现煮的,而是事先煮好的……

    心瞳闭上眼睛,眼前不由得浮现一幅画面:白衣段郎站在咖啡机前,带着一脸的诡异笑容,一点点向咖啡壶里加东西。加入的东西不仅是咖啡,还有……

    心瞳的身子越加火热,她靠在墙上用力喘息。这个混蛋啊,她能猜到那天试药他没得逞不会善罢甘休,可是她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反击了啊!

    外头还坐着客人呢,她可怎么办!

    “周护士,有哪里不舒服么?”

    心瞳强撑着走出去,努力不去看竹锦。即便是眼角余光扫到,她也能看见那家伙正趴在桌子上,肩头一抖一抖地,肯定不是哭,而是偷着乐呢!

    该死的,她能忍过那头一回,这回她也能忍过去!

    心瞳努力冷静自持地跟第一位预约客人郑太说话,坐在郑太后头候诊的辛雨泽含笑开口问。

    “辛先生,原来是您。”心瞳友善招呼,“我没事啊。”

    辛雨泽耸了耸肩,“你脸上很红,像是发烧了的样子。周护士,我听说你们诊所很辛苦,周末都不休息;你莫不是过度辛劳了吧?”

    “我没事。谢谢您辛先生。”心瞳赶紧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付郑太。郑太是个很不好对付的客人,她是美籍华人,丈夫是美籍台湾人。两口子有钱,只是也遭遇中年危机,丈夫在外头包养n房,郑太就也不甘寂寞,身后绯闻一串。

    但凡是郑太的消费场所,什么美容院、美发店、餐馆、健身房……伺候她的清一色都是年轻貌美的男子,她几乎用金钱将每一个看好的男生都给拿下。她最近迷上了竹锦,虽然还没干嘛,不过单就那双盯着竹锦瞅的眼神儿,就够让心瞳身上一堆一堆的鸡皮疙瘩趴下又起来。

    对待这样的客人,心瞳就觉得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必须得保护竹锦。有点像老母鸡保护小鸡雏的心态

    “郑太,这边请。”心瞳引着郑太进门,将郑太让到沙发上坐下。

    沙发这边是视野比较公开的地方,而竹锦办公桌那边有个转角,所以还是沙发这里更安全些。

    郑太接过心瞳递过来的咖啡,微笑,“周护士,我知道你每日的工作是很忙的。所以就不必劳烦周护士这样陪着我,周护士去忙自己的工作就好。”显然郑太也不喜欢心瞳亦步亦趋就跟在她旁边,让她很不方便啊!

    竹锦笑眯眯过来,“郑太今天感觉如何?”

    “哎哟,段医师啊,一切都很好,就是很头晕。”郑太说着拍着身边的位置,“段医师你过来坐,借肩膀给我靠一下。好头晕……”

    心瞳肉麻得一哆嗦。她一定是被郑太给雷着了,一定不是身子深处某种奇异的感觉已经开始起效……

    竹锦好整以暇地站在心瞳背后,也不着急过来坐沙发上,也不急着退后,就将目光落在心瞳身上。心瞳只觉自己快要变成一只刺猬,身上处处伸出敏感的尖刺来,仿佛都感觉得到他的目光在她后颈处轻轻流转,滑下她的脊背,绕在她腰上……

    “嗯,嗯!”心瞳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没想到郑太误会了,她以为心瞳是在警告她的不当言行。

    “周护士,门外还有好几位客人等着呢,你怎么可以这样怠慢?”郑太露出不快。

    竹锦的气息温热地喷在她耳后,酥麻难忍……心瞳一个激灵,赶紧转身走向门口去。

    她是想保护竹锦逃离郑太的魔爪,可是段竹锦自己的那根爪子眼看就要伸向她了——她可不管他了,她得先自保才好!

    正文270、还是先救他!

    “周护士,你确定你真的没事么?”

    心瞳在外头陪着几位等候的客人说话,辛雨泽再度担心地问出口。

    辛雨泽年轻英俊、举止雍容,心瞳娇美迷人,坐在外头的几位女客就很是有意撮合两人。

    “周护士,看这位小伙子这么关心你,你还不快过来坐坐!”原本坐在辛雨泽身边的张奶奶竟然主动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让给心瞳。

    心瞳赶紧拦住,“张奶奶……”

    “哎哟,年轻真好啊。我们年轻那会儿,就算心里头暗暗地喜欢谁,却也只敢在没人的时候偷偷地望一眼。”

    “周护士,你坐吧。”辛雨泽也是脸红,却并没像心瞳那么抗拒,反倒起身主动托着心瞳的手肘,将她扶着坐下来,“你的面色真的很异常,你应该是在发烧。”

    “要不是不希望让你觉得我在质疑你的专业范畴,我真的会主动要求送你去医院。”辛雨泽微微皱眉,“你这副样子怎么可能是没事?”

    “是啊周护士。”张奶奶也点头,伸手过来摸心瞳的额头,“你分明这是发烧了,哎哟,这额头烫的呀……”

    心瞳难受得几乎颤栗。张奶奶的碰触倒还没事,可是辛雨泽的碰触就让她快要无法负荷。

    其实辛雨泽并没有怎么故意碰触,但是两人并肩坐着,手臂大腿难免彼此碰撞;再加上辛雨泽那属于男性的气息氤氲而来,越发挑动了心瞳身子里头的药物。就像一头被关押着的小兽,正在拼命撞击牢笼,眼看就要破笼而出!

    “我真没事……”心瞳努力克制自己,起身想要避开。可是她却浑然不知,自己方才的很平常的一句话,可是由于药力的作用,竟然变作了一声嘤咛……

    辛雨泽的脸腾地就红了,抬眼愣愣望心瞳。

    “周护士,其实我这段时间是出差北美公干,不然我就早来了。”

    “嗯?哦……”心瞳意识有些抽离,她努力掐了自己一把才意识到人家辛雨泽是在跟她解释,他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来。可是说实话,她自己压根儿就没注意这个事儿,倒不知道辛雨泽干嘛自己来解释。

    “辛先生,张奶奶,你们先在这里做一下哦。我先进去看看段医师那边看诊是否结束。”心瞳赶紧转身进门,逃开辛雨泽那绵绵密密包围而来的目光。

    再耽搁下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会怎么样……完了她,就算自制力还算强,可是那药物就快让她控制不住地对着辛雨泽而搔首弄姿了!

    进了诊室,心瞳去望大沙发那边——嗯?竟然没人!

    心瞳心中就是一凛,蹑手蹑脚走到白沙屏风那边去,可是诊疗床上也是空的!

    这不出鬼了么?

    他方才就在门口,如果有人出来她一定能看着;那么竹锦和郑太还在诊室里呢,他们俩跑哪儿去了?

    心瞳皱眉,唯一剩下的可能是更衣室、卫生间、药房。可是这三个房间都是相对私密的地方,竹锦难道会带着郑太进这三个房间么?

    郑太摆明了是女性大灰狼,难道竹锦会傻到看不出来,而且还自己往人家嘴边凑?

    段竹锦的审美应该还没堕落到郑太这个标准上,段竹锦的身体也没饥渴到是个女人就行的程度吧?

    心瞳手撑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喘气。

    经历过之前试药的过程,她知道现在药效正处在急速向峰值攀升的过程。如果她能冷静下来,让血流速慢一点的话,那么药效还能平缓些;可是她刚才那么一折腾,加上担心郑太和竹锦在一起的事儿,这心跳就跟着加速,血流量也刷刷地冲击着血管壁。

    她只觉血管里流淌的不只是血液,还有一丝细细的麻痒,随着血流,一同在她血脉之中窜行!

    好热啊……心瞳喘息着一把扯开自己的衣领,透透气。

    可是相对清凉的空气却不能平息她血管里的麻痒感,心瞳现在只想将身上的衣物全都扯掉!仿佛只要还有衣服贴在皮肤上,那种痒就一直在,一直在……

    心瞳猛地掐了自己一把,用疼痛来敲醒自己的神智。她知道药效马上就要到峰值了,她必须赶在这个之前把郑太给赶出门去,确定竹锦安好!

    心瞳用尽全身气力克制着自己,无声走到卫生间门口去,里边无声。

    再去更衣间——她记得她从更衣间出来之前应该是锁过门的。

    最后一个选择就是药房。药房面积不大,但是里边是一排排的药柜子,所以相对视野比较隐蔽,声音也不会很清晰。心瞳咬牙,轻轻去开门——果然,门被从内部给锁上了!

    幸好心瞳身上还带着钥匙,她轻轻开门,无声走进去。

    药房内落着窗帘,纵然外面明日天光,但是房间内却是一片幽暗。一架架的要药柜子将房间分割成辗转的迷宫,要弯弯绕才能向前。

    心瞳很喜欢这个房间,安静而有药香萦鼻,没人的时候她宁愿在这里呆上一下午,就将时光都用在摆弄药材上,仿佛时光都染了药香从指尖轻盈流过。

    可是今天,萦鼻的药香却让心瞳更觉头晕。好不容易积累的那点冷静,一点点,又要消耗殆尽。

    正在此时,房间最深处的檀木大柜子那边突然发出让心瞳寒毛都立起来的声音。那是郑太,却是非正常的郑太。一种让人难以想象的,以外籍华人的舌头吐出的那种略带沙哑的苍老,却又努力发嗲的嗓音——如同过了期的糖块,还很甜腻,可惜让人全无快感:

    “段医生,快来嘛,给我检查身体哦……”

    正文271、争夺主动权

    听见郑太那明明已经苍老沙哑,却又故意发嗲的嗓音,心瞳就仿佛被雷劈了一样。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成为林志玲的。

    她赶紧屏住呼吸,蹑手蹑脚走到柜子旁边去,偷偷伸头往里望。

    啧啧,真是好一片旖旎风光!

    只见郑太正斜倚在檀木雕花的条几旁,将丝质衬衫前襟全部敞开,露出妖娆的裸色bra。她的一只肥短的小手还伸进衣襟去,沿着自己的胸线抚摸着她自己,做出you惑的姿态来。

    下头就更是过分,她本来及膝的裙子竟然都被她自己给扯到上头去,腹股沟都快露出来了。裙子下头是相当媚惑的黑色网袜配着吊袜带……

    看郑太浑身已经写满了广告招牌:“快来快来,我很饥渴!”

    而竹锦呢,竟然就站在郑太面前,看样子一无抗拒,二没冷淡,反倒似乎很配合!

    心瞳努力压抑着身子里的药物反应,狠狠盯着竹锦的侧影,攥紧了自己的手指。

    他敢碰那个郑太!

    如果他敢,她一定捶死他!

    “好啊。”面对郑太的邀请,竹锦竟然含笑应承!

    竹锦说着还真的就走到郑太眼前去,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郑太的皮肉……

    郑太呻吟一声,看样子已经是酥麻了半边,身子越发往后仰,恨不得自己把裙子都掀起来了!

    “死鬼,你怎么这么样吊人胃口嘛……快点来,人家都熬不住了。”

    心瞳气得真是要翻白眼儿了。

    竹锦微笑,“别急,还没到最合适的时机。”竹锦说着真的还向郑太俯下了身子去,贴着她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小冤家哟,你,你真真是坏死了!”郑太立马满面含春,笑得像个刚经情事的娇羞少女!

    竹锦笑眯眯俯视郑太,“说给我听听,你现在有多想要……”

    心瞳心里腾地一把火就点燃了!

    心瞳忍着愤怒和药力,藏在转角处按下手机,给竹锦发短信。

    竹锦的电话随即就响了,竹锦含笑安抚郑太,“乖哦,你等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竹锦一边看着电话笑,一边走向门边。

    电话上是心瞳发来的几个字:“不想死的话,就赶紧出来!”

    竹锦走到门口去,正四处观望,看心瞳在哪里,却冷不防后头一股疾风扑来,心瞳竟然从他背后扑上来,一把将他给按到墙上!

    心瞳回手便将药房的门锁死!

    竹锦装作惊慌失措,“啊?姐姐,你,你怎么从后头跟上来的?难道你刚才也在药房里?”

    “是啊。”心瞳用手肘抵着竹锦的脖子,双眸潋滟如春水粼粼,可是却在咬牙切齿,“你们的好戏,我可都看见了!段医师,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饥渴到这个份儿上,什么女人都行!”

    “既然你都这样了,那我介绍楼下美发室的jojo给你,你还装清纯!”

    “我……”竹锦继续装,“我是被强迫的……郑太主动勾引我。”

    心瞳真是被他气死。要是他真的有心跟郑太成事,那他干嘛还给她下药!难道他的潜台词是想说——她还不如郑太么?

    “她勾引你,你就上套么?”心瞳真是悲愤了,真想揍他!

    竹锦被心瞳给杵在墙上,垂眸望眼前那张被兴奋和愤怒合力给染红的小脸儿,压着心底的笑。

    药效已经在她身上达到了次高峰,她已经没办法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否则她岂能被他骗过?可是他就是故意要折磨折磨小护士,谁让她让他想得牙根儿痒痒……

    “你也知道,男人都很需要自尊心的哦。”竹锦说着睫毛弯弯眨呀眨,“尤其是在男女之事上……姐姐你又不肯配合我,而且就算让我碰了也不许我为所欲为……郑太是老手,她最了解我们这些小少男的心情了,你没看她主动敞开身子,允许我主动对她为所欲为么……”

    竹锦隔着长长的睫毛去偷望心瞳,“姐姐你就从没让我这么酣畅过……”

    心瞳真的快哭了。

    “你,你的意思是,我没她有情趣!”

    或许也真有这回事儿,比如英国的查尔斯王子,宁肯放弃大美女戴安娜,转而重回又老又丑的卡米拉的怀抱。那一定是因为卡米拉更能够理解男人的心思,而且懂得如何让他开心。

    竹锦看火候差不多了,循序渐进耐心地哄,“其实她自然与你无法相比。瞳,只要你肯相信我,肯放松你自己,我怎么会被郑太那样的女人给迷惑……”

    心瞳喘息着,抵着他脖子的手肘越发无力。手臂终于软软滑下来,她的身子主动贴了上去。她仰头,目光里带着悲伤和祈求,“吻我……”

    竹锦的心登时就漏跳了一拍,恨不得马上就含住她那小红唇。可是为了以后的主动权,他必须继续忍耐——反正她的药效马上就要到最高峰了,他的耐力怎么还比不过她啊……

    “不要!”竹锦继续装傲娇,“这又是你在命令我……我要主动,我不要被动。”

    “该死的,你……”心瞳身子里头已经仿佛无数条火蛇凶悍穿行,她已经无法冷静思考。竹锦的拒绝让她懊恼死了!

    心瞳咬住唇,含羞后退一步,扯住自己的护士服下摆,娇美仰头,“段医生,听说你最喜欢检查身体……我很不舒服,段医生帮我检查……”

    她含羞带媚,她粉面含春,玲珑的曲线全都被护士服浮凸毕现……更要命的是,她眼神里第一次有了完全的服从……

    仿佛不论他对她做什么,她都只会逆来顺受,辗转承欢。

    正文272、爱的治疗

    雄性动物哦,真是悲哀。明明知道心瞳这会儿眼睛里的全然服从不过是暂时的,等她药力解了之后,还是她在上、他在下;可是一见眼前儿的小护士变成那样楚楚可怜的妩媚样儿,竹锦腾地就燃烧起来了!

    “检查身体?好哦。乖,跟我来……”竹锦哪儿还顾得上药房里还锁着个郑太,另外门外还等着好几个客人呢,径直扯了心瞳的手就进了白纱屏风,喘息着指着诊疗床。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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