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玄幻小说 > 颜与刀 > 24.蛟龙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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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脸人的甲胄仿佛坚不可摧,两声齐响,两柄剑同时折断,两个骑手刚刚甫定惊魂,胸膛便被沥泉枪挨个戳出窟窿。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坊间寻常刀剑也就算了,这剑脊厚达一寸的千牛羽林制式精钢剑竟一触而崩,那丑八怪的明光甲可比自个的结实太多,便是相较稀罕的龙鳞甲恐怕也不遑多让,沉着冷静的肖校尉按捺下讶异吃惊,继续指挥道:

    “人有甲,马无甲,砍马!”

    又有四骑应声而出,攥缰侧身扫马腿的四口钢剑却被沥泉轻而易举地磕荡开,枪影晃动,魁梧高大的覆甲人只在转身一刹那,便将不及回头的千牛卫一一刺坠马下。

    才一会的功夫,六个皇家侍卫便殒命归西,凤翅盔下的那张脸扬出轻蔑的笑容。

    这下镇定冷静的肖远山再也静冷定镇不了了,不为别的,半张嘴吧半只眼笑起来也忒难看了,手中长枪一戳,都给老子上!

    七十五骑踏起泥水,滚滚碾向那雨中道上的一人一枪。

    一团乱战,仗着铁板一块的明光铠,不躲不闪,不动如山的艮山蛮横地吃下了数不清的钢剑劈刺,刚挑落一人,便瞧见一杆与自己一模一样沥泉枪斜里刺来。皱起了仅有的眉毛,半脸人清醒地知晓这这一枪不是寻常的歪瓜裂枣,枪杆生风,枪尖带芒,赶忙流转气机,凝神相抗,不去理会那无法破甲的数十柄制式钢剑。

    沥泉对沥泉,两枪相击,差一点便被自个枪杆传来的劲道给震翻马下的千牛卫肖校尉吃力地夹紧马镫,保持身形不坠。一寒凉意涌上脊背,因为一个令他十分忌惮事实已然冒起在了心头。

    没错,这货的枪境至少达到三品,枪贯八甲境!

    好在自个适才的奋力一击,替部署们经营出了空当,瞧着寻常里有些二愣的张大斌在马屁股下一个猥琐十足的滚地剑,麻利地削下了半只马腿后,冲自己咧出了惬心得瑟,很是二愣的笑容,肖远山的眼眉这才稍稍舒展。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在马匹的哀嚎声中,滚落在地,执缨覆甲,蛮横魁梧的丑汉子又重新站了起来,拍了怕胸口上耀眼的护心镜,嗤出一串讥笑,便是没了马,你们又能奈本大爷如何呢?

    再度围攻,长枪入肉声,钢剑磕断声,骨头碎裂声,声声入耳,然而众卫士很快认清了现实,嗯,确实奈不得这尊大佛如何。

    突然,刺透朦朦烟雨,远处的粉衫婢女尖叫出了一声提醒:

    “没有面甲,戳他的脸!”

    如醍醐灌顶的千牛儿郎们,还未及等来校尉的命令,便有剑的抄剑,断剑的抄石块抄板砖,咬牙切齿,烧着怒火,蜂拥而上,誓要为阵亡的袍泽报仇。

    ···

    ···

    雨珠拍打金属甲片,叮叮咚咚,洗漱着明光铠上的鲜血与污泥。淌着水滴的沥泉猛然刺入一张脸上仅有的那颗奄奄垂绝,却尚能跳转的眼珠,肖远山拔出枪头,黯淡的脸上没有丝毫胜利喜悦,踢了踢脚下此刻才算真正不动如山的艮山,喃喃碎碎道:

    “出来混说话得算话,说了把你另一半脸给碾了就要把你另一半脸给碾了。”

    八十轻骑,亡了四十四,不是被那彪悍汉子一枪戳死,便是一拳给打得骨头碎裂,活着的一半还都带着伤,妥妥的一场血肉堆起的惨胜,抬头望了望地平线边上的摇摆不止的芦苇荡,名副其实的千牛卫左翊中郎将重提沥泉,跨上马鞍。

    画舫已然没入水中,身穿纸甲光脚丫,脸色惨白如死鱼肚子的泥鳅瞠目结舌地看着气机翻滚的鹤氅老头就那么飘飘逸逸地站在水面上,犹如踩着平坦实地,瞅着那张怡然自得的老脸,气便不打一处来。竟当着面儿把自己如亲儿子般拉扯大的红点锦给生生活剥了,想想腊月同捂一衾褥,伏天共沐一澡盆的恩情,若不用铁锥在这把老骨头上凿出十七八个漏眼,怎能解恨!

    立在河心耍威风的童雁鸣感到了一丝懊悔,特别是在那活水鬼一般的刺客一猛子刺入水底的时候,阴暗的水下偷袭敞亮的水上,泥鳅尽占地利人和,眼神仔细搜索,根本不能觉察到水下的任何蠕动。

    如针似线的细雨扎在河面上氤氲起了飘渺烟雾。烟雾某处忽然激射来一缕水柱,一缕恰似小儿玩闹从门牙缺口里滋出的水柱,大小形状似透明泥鳅,只是速度极快,快到足以要了老头儿的老命。

    身形一矮,闪过袭击的宽大鹤氅仍旧给戳出个洞 眼。

    倏地,烟雾的另一处又刺来一道利箭般的泥鳅水柱···

    瞧着袍氅上的几眼窟窿,没了适才那份怡怡然的童老头表情有些复杂。那货不来近身缠斗,摆明了想用这水箭射死自个,出门前特地挑了件这辈子都不曾穿过的名贵衣裳便这么给戳成了筛子,实在可气!可茫茫江面,还他娘的有劲无处使,这局面甚是被动。

    “北苍八道甲,你是坎水!”

    遽然冒出一句话后,水面上却是难得的片刻平静。也就是这么随便一蒙,竟给猜对了,心里顿感得意的羊胡子老头留意着江面变化,暗暗流转气机。

    穿纸甲光脚丫的泥鳅慢慢浮出了半个头和湿漉黏连的头发,发出不辨男女,阴阴柔柔,让人听了直起鸡皮疙瘩的笑声:

    “想不到老子在南夏国也这么出名···”

    话还没说全,水面上啪啪两圈涟漪,破袍子老头踏水而来,干枯的爪子已然伸至额前。看着这极为迅捷的动作,唤作坎水的泥鳅惊恐之余,忙不迭缩回脑袋,重新窜入水底。

    童雁鸣瞅着手中一撮扯来的湿淋淋头发有些哭笑不得,不愧是泥鳅,果然难逮滑溜,可这回任凭他百般辱骂,换来的只是一梭梭的水箭招呼而已。

    左躲右闪,上跳下窜,被纠缠不得脱的童老头听着芦苇荡里时有时无传来的刀剑声,一筹莫展,心急如焚。

    “泥鳅就泥鳅,滋一口水换一地儿,畏畏缩缩,永远成不了蛟龙。”

    也不知何时,空气中平白无端冒出一把锈迹斑驳的柴刀。双脚跺水,纵身一跃,喜出望外的老人稳稳攥住刀柄,冲着身下江面回掠一劈,刀罡纵横。

    大声道:“泥鳅,老夫让你瞧瞧啥叫蛟龙出水!”

    登时,江面炸开,绽出一朵方圆二十多丈的水莲花,死鱼,死虾,死螃蟹,尽数抛洒入空,自然死泥鳅也不例外。

    一袍子洞眼窟窿的破鹤氅飘然落泥岸,方要开始陶醉于自己惊起的一江波澜时,脚下便传来一刺疼痛,矮身一揪,便揪起了一尾红点锦蛇。

    嘿,原来泥鳅的亲儿子不止一个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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