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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的菜是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盘拍黄瓜和一盘炒豆芽，家务一直都是苏堇芮负责的，何济枫虽然不至于完全坐享其成，却在厨艺上面，也并没有什么天赋与经验。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不过，至少没有糊锅，也没有过盐，他们都不是高要求的人，所以都能接受。
而且，老实说，现在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心思在在吃饭上。
苏堇芮慢悠悠地扒着饭，偶尔抬眼看向何济枫，灯光有些暗，昏黄中，他的脸上有着一圈青涩的绒毛，好几次想要张口，却发现声音好像卡在了嗓子眼里面，什么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
何济枫抬起头来，接触到了苏堇芮欲言又止的目光，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对着她笑了笑。
“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不是”苏堇芮忙摇了摇头，心里面的慌张让她手足无措起来，“没有，什么都没有。”
何济枫看着她紧张得脸都红了，苏堇芮今年不过十九岁，虽然家境贫困导致她早早地便步入了社会，她却依然还是没有褪去小女孩子的青涩。
总是容易紧张，总是容易脸红。
总想虚张声势，假装成熟，却常常在不经意间泄露自己的心思。
“逗你呢”何济枫笑着说道，感觉心里面这几天的阴霾好像也散去了一些，空气变得光明了些。
他夹了一筷子鸡蛋放在了苏堇芮的碗里面：“快吃饭吧，再不吃，菜就凉了，你现在越来越瘦了，要多吃点。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苏堇芮看着鸡蛋，金黄色的，印在雪白的米饭上面，好像这一个月来的尴尬气氛，就要开始因为这一句调笑，一筷子鸡蛋而烟消云散了。
她应该感到开心的，毕竟这是她一直以来都希望的，毕竟苏堇芮从懂事开始，就爱着何济枫了。
然而她却放下了筷子，正襟危坐着，直直地看向了何济枫。
何济枫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里面弥漫开来，让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济枫，我们分手吧。”
何济枫十六岁的时候，苏堇芮十四岁，还没有来到s城，还在镇上的初中上学。
他们不仅仅是同学，还是青梅竹马，自从何济枫有记忆以来，他的身边就一直都有苏堇芮。
山里面的小孩子心思单纯，感情也很纯粹，对于认定的事情有着小小的死心眼。
当苏堇芮在夏日的夜晚，晒过谷子的晒台上面有微风，少女害羞地呢喃着“喜欢”，在此起彼伏的蛙叫声中，少年听到了自己如擂鼓一般浓重而不齐的心跳。
那个时候，不管是少女，还是少年，都觉得，彼此该是一生了。
何济枫手里面的筷子滑落到了地上，他却没有察觉，脑袋空空荡荡，眼前他从小看到大的面容变得越来越陌生，越来越不清晰。
“我想知道为什么？”
大概何济枫应该愤怒，或者软弱地掉眼泪，然而事实上，他心里面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无边无际地虚无和空旷在心底蔓延开来。
“堇章欠的钱，总是该我来还的。”
话说出口，苏堇芮原本紧张的心却反而平静了，面对着何济枫的眼神，她的语气镇定而淡漠。
“他欠的钱，凭什么你要还？”
苏堇章只比苏堇芮小一岁，所以也是和何济枫一起长大的，但是何济枫一直都不是很喜欢他，因为他总是很不踏实，总是幻想自己没能力拥有的东西。
初中毕业后跟着何济枫和苏堇芮来到s城打工，大城市里面的灯红酒绿，温香软玉，很快就让他迷失了自己。
他对自己贫穷的生活越来越不满，对自己的工作越来越嫌弃，终于在某一天，在和苏堇芮大吵了一架之后，他从家里面跑了出去。
整整两年没有任何消息，等到有了消息，却是死讯，加上120万的高利贷欠条。
何济枫知道苏堇芮很自责，小山村里面，传统的思想还是占据了主流，男孩子是家里面的顶梁柱的思想从小到大都围绕着苏堇芮。
哪怕自己还是需要别人照顾的小女孩，但是她还是尽量照料着苏堇章。
但是人不是牲口，人有思想，苏堇芮再努力，也不可能照顾到苏堇章的方方面面。
苏堇章出走那天，是何济枫不让苏堇芮去找的，因为他是要和她一起生活的人，实在不能看着她被不争气的亲情所拖累。
所以苏堇章死了，何济枫想，苏堇芮一定很怨他。
他也做好了被埋怨的准备，但是却没想过和她一起来背那高昂的，也许要他们花上一辈子才能还清的债务。
因为他觉得这并不应该是他们的责任。
苏堇芮很清楚何济枫在想什么，他站在了理性的角度来思考，但是苏堇芮不同，她的身份，注定了她不能理性。
因为苏堇章不仅仅是她的弟弟，他还是她父母的儿子。
从小到大，即使在重男轻女思想横行的山村里面，苏堇芮的父母，也尽全力让她和苏堇章一起念完了初中，为了他们姐弟两个，苏堇芮很小的时候，父亲的头发就已经变得灰白了，母亲的背就变得佝偻了。
尤其是苏堇章的死后，丧子之痛几乎完全击垮了他们。苏堇芮怎么忍心，让那群放高利贷的流氓，再去对她的父母，造成再次的伤害。
而她自己，以卵击石的力量，想要帮父母挡住黑暗，只能像命运低头。
苏堇芮有时候甚至会庆幸，还好，她还有低头的机会。
苏堇芮低着头不说话，何济枫看着她的样子，就明白她心里面已经下定了主意。
她虽然柔弱，有时候却很倔强，认定的事情，几乎不会再回头。
一种无奈的无力感包围了何济枫的全身。
“所以，为了给堇章还债，你要跟我分手，分了手，你就可以还得起债了吗？”
“我找了份工作”苏堇芮原本平静下来的心脏又开始砰砰砰地跳了，连脸上都开始有些微的烧红，“我有朋友先借了我一些钱，等赚了钱我就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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