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喜爱滕宁的学生偶尔朝这边偷瞧一眼,不过很快没了空闲,对颜色鲜亮、摆盘j-i,ng致的菜肴大呼小叫,纷纷拿出手机拍下许多图片。兴致浓时,还要互相搂着肩膀合影,看起来格外开心。
“你在学校也这样?”滕暮山突然问道。
滕宁差点被呛着,哭笑不得:“我又不是这种性格的人……”
但对方不信:“是吗,明明经常发很多照片。”
闻言一愣,滕宁回过神来,难得不好意思地摸摸耳朵:“她们大多是想炫耀,我不一样,只发出来给你看。”话音未落,他的耳廓已经通红。
滕暮山听明白了,轻咳一声。
原本安静下来用餐的女生们留意到了两人之间的氛围,又悄悄捂着嘴笑。
第18章 第十八章
今年的七夕来得晚,天气倒是正好,前几日便升温了,暖融融的。
醒来时刚蒙蒙亮,滕宁松开怀里的被子,在不吵醒床上另一个人的情况下爬起来,将对方上班要穿的衣服搭在椅子,才轻轻地离开房间。自从那次约会后,他就厚着脸皮要来了同床共枕的权利,即使滕暮山最初拒绝了,也敌不过死缠烂打。
尽管中间还隔着两床被子构筑的浅浅的空隙,他却觉得心里的情绪丰盈到仿佛要爆炸开来,碎屑四ji-an。
街区很静,偶尔几个面熟的人,挎着菜篮子的大妈亲切地唤他:“晨跑呀?”
“不是,去买早饭。”滕宁不认为这样的热情难以招架,露出开朗的笑容。
“还是得学着做饭,总吃外头东西,不好。”
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气,常绿的行道树不像北方那边泛黄,也没有落叶,小路上干干净净。常去的小超市关着门,但里头的灯亮了,隐约能听到员工整理货物时的声响。路过放周末假期的学校,从里到外空荡荡的,门口的几个小摊也不在。
直到经过一个红绿灯,小店里的早点蒸腾着雾气,引诱着来往行人放慢速度。老板娘说话轻声细语,叫卖也是如此:“新出笼的包子蒸饺哟,r_ou_馅菜馅蘑菇馅,还有小米粥和热豆浆……”如果有人走近,她就提高点音量:“七夕特价,红豆包、红豆粥,红红火火,甜甜蜜蜜一辈子。”
滕暮山却不怎么吃甜,滕宁探头看了看浅红深红的粥,最终也没要一份,还不如有时间自己煮。店里比较难被家庭主妇复制的是一些糕,例如切成菱形的豆糕整整齐齐码在托盘,是咸口的,闻起来还有股白芝麻的气味。
东西都要的双份,不仅因为两个人,而且趁着好时候,老板娘还给了附赠的一小碗糖水。
到家的时候,滕暮山已经洗漱好,眯着眼坐在餐桌旁,似乎有些困倦。昨天他忙实验忙到很晚,还是滕宁亲自到实验室将人带回来。
“尝尝,这家的蒸饺比我做的好吃。”滕宁把早饭放在桌上,转身拿来碗碟和筷子。
滕暮山抬眼看他:“哪一家?”
闻言滕宁无奈地笑了笑:“当然是离这边很远的,我专门跑去又跑回来,还没来得及擦汗。”
这下舒坦了,滕暮山伸手接过换到了碟子上的蒸饺,一个个犹如小鱼,头对头摆成一圈。
见他一口一口地吃着,滕宁心想,这样的用来换取半张床的代价实在太小了。
“晚上我尽量早点下班。”咽下嘴里的食物,滕暮山忽然说道。
“真的?”
“你做完兼职可以过来,反正离得不远。”
滕宁放下碗:“那我坐地铁来找你,记得啊,不要到时候又满脑子实验、数据。今晚那边应该有交通管制。”
“应该早点学车。”
“你教我的话,效率肯定特别高。”
“报驾校去。”
“哼。”
早饭后两人一起出门,滕宁看着车子驶出,敲了敲窗户,对里面的人张张嘴,再次提醒。滕暮山不耐烦地屈起手指回敬了几下敲击声,然后开车离开,但意思明显是答应了。于是滕宁更高兴了,晃晃悠悠和上班族挤地铁,提前到音乐教室收拾东西,还被老板大大称赞了一番。
之后来练吉他的学生们也着急着过节,让他点出了不足后仍旧笑得灿烂:“哎呀,小滕老师不要吹毛求疵!下课吧!”
大半天就这么过去了。
临走前,老板特意拆了做装饰的花球,原来是他老婆每天每天从街对面送来的,难怪这么新鲜:“来,带去给对象,好好过节。”有约的人自然开心地接过,独自一人的也要占便宜,也许今晚会找机会告白,又或者只是和同样孤独的路人在街市上游荡。
滕宁要了一小捧:“谢谢。”
然后一路招摇到实验室楼下,新来的保安疑惑地频频投来目光,发现他等的是那个冷冰冰的滕医生后,一双眼睛瞪得大大。
“你自己拿着。”滕暮山移开视线。
只好傻傻地带着玫瑰跟上,滕宁小跑几步,成功地拉住对方衣角:“听说庙会有美食区,我做好攻略了……”眼角余光里,那些路过的医生、护士都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有几个差点因为走神撞在了一起。
但滕宁不在意,滕暮山更是将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的事实告诉了上级,继而实验室里的人都知道了,原先的流言顿时变味:“简直像童养媳……不对,都是beta哦,那谁吃亏还不一定……”至于暗地放举报信的人似乎被老教授严厉警告,这段时间安分极了。
“言小姐还有来找你吗?”在车上,滕宁酸溜溜地说。
滕暮山回答:“没有,我和她父亲谈过了。”如今言千芳应该在家中待嫁,不管情愿或不情愿。
天全黑了,庙会入口处搭起了高大的假门楼,两盏红灯笼高高挂,特别招眼。往里走,就会发现原来一路都是这样的灯笼,亮如白昼,光线里一个个摊位有规矩地摆开,袅袅烟火气和鼎沸人声交织在一起。开车来的话,只能停在几条街外,然后步行过来,汇进汹涌人潮里。
滕宁重重地握住身旁这人的手,没被挣开,就不怕被冲散。只是掌心里渗出了汗,热热的。即使没有告白,没有坦诚心意,但互相都懂了,不知不觉变成手指交错的姿态。这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月上梢头,佳人有约。
不必蓦然回首,等的人,就在最近的地方。
“你在这里坐着,我去排队。”选好一家有座位的小店,滕暮山自然是等待的一方,由滕宁去买那些热腾腾的食物。等带着满满当当的卤r_ou_、炒粉、r_ou_饼还有蔬菜盒子回来,点的炖j-i恰好上来,摆了丰盛的一桌。他又伺候着对方:“我特意让人不放辣,只洒了点孜然,很香。”
滕暮山淡定地享受,甚至有些嫌弃人太多:“太吵了……”就爱这么热闹的地方。
越夜深,庙会越欢腾,离开美食区后到了表演区,许多人围在舞台四周,站着、拥着听女歌手唱《最浪漫的事》。两边的楼房也上演着灯光秀,伴着歌声闪闪烁烁。有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妇提着花灯走过,这样的日子,不需要子女陪同,只要彼此。小孩却不懂得七夕的含义,嘻嘻哈哈地跑跳,对小摊上卖的接吻人偶感到好奇。
“这好像是以前的歌啊。”滕宁竖起耳朵,“不过被改编了。”
滕暮山也被唤起了不多的印象。
庙会深处是本地有名的月老庙,必须穿过一条幽深的小巷才能到达正门,有人抱着鲜花和香烛喊着什么,又有巴掌大的木牌,正好能写下两人名字,据说抛上庙里那棵粗壮的大树,感情就会长长久久。因为情侣太多,树旁拉开了警戒线,增加了难度,倒是合了经历困难才能实现愿望的大道理。
滕宁低声问庙门旁的志愿者:“带着玫瑰花进去,行吗?”
“可以,出来时还能领喜饼哦。”
想来月老是不介意中式或西式的节日习惯,只要世上有情人安好。
滕暮山从不知道城市里还有这样的地方,人头攒动,却非常安静,所有人脸上都挂着虔诚的神情。他一贯是个理智的人,不迷信,笃定科学,但今晚被滕宁牵着去看木牌,意外地说不出拒绝的话。
滕宁习惯性地揽事:“哎,我来写就好。”
“尊重习俗。”滕暮山从他手里拿过笔,在木牌另一半留下自己的名字,“你去扔。”
都怪气氛太好。
树上树下已经密密麻麻,尽是人们的祈愿,滕宁深吸了一口气,衡量了下距离,用力一抛,木牌正好落在顶上。过了一会,也没见它掉下来。旁观的人叫好又鼓掌,他笑着和滕暮山离开,然后从志愿者手里拿到了包装j-i,ng致的两个喜饼,上头还印着“百年好合”。
走出庙会的范围,街道渐渐变得安静,好像从旧时候穿越回了现在,百货商店的霓虹打出大减价的字眼,有穿着制服的店员在门口派传单。一个男omega在喷泉边求婚,对象是另一个男omega,哭得不成样子地伸长手指。但无论这里还是那里,都充斥着浓浓的红尘气息。
滕宁转过头,在他眼里,原本冷酷如雪如烟的男人,仿佛也染上了那样的气息。
这天很晚才上床歇息,滕暮山看着捧礼物盒进来的人,不由得感慨果然年轻就是花样繁多。“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戴……”滕宁打开盖子,露出里面熨烫过的领带,犹犹豫豫地拿在手里,“特别衬你的气质。”
“嗯。”
因为还是学生,不太有穿正装的场合,所以滕宁打领带的手法很烂,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搞定。过程中滕暮山蹙着眉头,却一动不动,直到对方眼底泛起欣赏,半晌,才自己缓缓地解开了:“把它放衣柜里。”又补充道,“我明天还要上班,快休息。”
听话地收拾好东西,滕宁躺进属于自己的那一边床铺,很自然地贴近。然后轻声地说:“明天我把钢笔、以前的信还有各种零碎的玩意都找出来。就摆在这边,角落正好能放一个置物柜。”
许久,滕暮山应道:“随你。”
滕宁暗暗地笑了,他就知道对方会收下,连带那些不曾留意过、错过的时间,以及他的真心实意。
因为他们最终互相喜欢了。
第19章 第十九章
普通人互通心意之后到底如何?
滕宁见了几回,有的人恨不得每时每刻黏在对方身上,有的人愿意对着手机不移开视线,有的人连说话语气都变得柔软。但轮到自己,他依然懵懵懂懂,只要一个对视或者不经意的触碰,就禁不住喜悦。同样第一次喜欢上谁的滕暮山却非常淡然,除了被突然亲了脸颊的时候流露出一点震惊,之后便仿佛习惯了。
“早去早回。”滕宁弯下腰,满心欢喜,手里还拿着装满了枸杞水的保温壶。
但车窗慢慢地升起来,他被迫撒手往后退,羞恼地吐了吐舌头。而车里的人接过东西,往旁边随意一放:“太碍事了。”
车子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
停在原地的滕宁忽然笑了,自言自语道:“太嘴硬了。”
由于之前七夕课程反响特别好,因此老板大手一挥,给了滕宁两天假期,不需要他来上班。屋外出了太阳,将窗帘拉一半下来,光线正好,他挽起袖子把自己卧室的东西一样一样整理好,然后像只仓鼠搬食物似的挪到滕暮山那边。没办法,如果不努力,对方绝对想不到这茬。
哦,这算是一个心得:和年纪尤其是心理年纪差距大的人恋爱,肯定有代沟。而滕暮山这种脾气的“老”男人,不太懂妥协,就得他来放下身段,宠着,哄着。
等花花绿绿的衣服也被塞进黑白灰的冷硬色调里,太阳的味道已经很强烈了,滕宁累出一额头的汗,随手扯过纸巾擦擦。这本是专属于滕暮山的地盘,如今充斥着他的气息,犹如确实地融入到对方的世界。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接着掏手机发朋友圈,很快得到了白星驰的回应:“恋爱中的男人啊……成天发s_ao……”
“你嫉妒?”
白星驰气急:“呸——行了,快把我那个不爱炫耀的好兄弟还回来。”
盯着屏幕笑眯眯的滕宁:“他不在了,他有对象了。”
“不就是搞定了一座冰山……你有点出息啊,俗话说,爱得深容易受伤,要矜持。”这家伙还装恋爱专家。
看出他玩笑话中潜藏的几分关切,滕宁端正了态度:“可以,但没必要。”
那边沉默了很久,终于慢慢地输入文字,又慢慢地发过来:“呵。”
虽然不正经,但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说到暑假快要结束,很快要回校上课。白星驰贪玩,先前希望远着父母,可到家后找到了乐子,就不舍得走:“不不不,我不是去玩!是帮我哥干活!”
“看脸的善心。”滕宁j-i,ng准地下了定义。
白星驰想反驳,往深一想,又觉得似乎没错,憋屈极了:“那我也是善良。”其实他以前很少做这种事情,更别提照顾流浪的猫狗,连家里养的露娜也是因为乖巧懂事,不会随便弄脏自己和别的地方,才被他不计较地经常搂着。这回亲自上阵,无非看中了远房表哥长得好看,又会说话,一不留神就答应了。
他表哥叫乔逸兴,是个能力很强的alpha,但放弃其他看起来更有出息的事业,选择当兽医,白星驰对此非常好奇。听到询问时,对方正仔细地检查着一只怀孕的宠物狐狸的状况,手指温柔地抚过毛绒绒的腹部:“动物比人简单,接触起来更舒服。”又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例外,毕竟没比动物聪明多少。”
后来白星驰才知道,对方家里乱得很,父母离异并且各有各的情人。当中还曾经有贪心不足的,脱了手环磕了药,试图借助发情勾引这位年轻的继承人,结果连衣角都没碰到就被打进急救室,差点残了。自此之后,乔逸兴本就寡淡的感情更收敛起来,不光单身至今,而且有些厌恶与人靠近。
回想起来,一时间心情复杂,白星驰叹了口气,回复道:“反正我最近一直在诊所帮忙,哎,你有没有兴趣养只宠物?”
滕宁敬谢不敏:“不了,我家那个的性格,注定和猫狗无缘。我也照顾不来。”况且他也不打算找只小东西回来分薄滕暮山的注意力,哪怕可能性很小,总之不行。
白星驰眯起眼睛 “要是被学校里那些人知道,唉,一定会在论坛全年置顶。”喜欢滕宁的人多得能建个后援会,特别是被拒绝之后觉得同病相怜的,即使另有情人了也成天盯着,想知道他到底要找个多优秀多厉害的对象。只可惜他们猜错了一点,对象是有,但不在校内。
成功脱单的人根本不在乎其他追求者:“随便,以后应该就清净了。”
“哎哟喂。”白星驰找出个嫌弃的小人表情包,“真是郎心似铁,叫人徒增凄凉。”
“你从哪学的?”
“我哥喜欢听戏,一有空就在诊所放,我都能背下来了。”乔逸兴心理上比他成熟太多,爱好也不像二十七八的人会有的。
滕宁眨眨眼:“所以你也看上年纪大的?”
不像之前那样否认,白星驰扭扭捏捏了一会,说:“是吧。”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越发对那个长着一双桃花眼却显得稳重的男人移不开目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发来一句:“你的是舅舅,我的是表哥,不一样。”
“啧。”
但白星驰有自己的烦恼:“好歹你和你舅舅,不对,你俩没血缘关系,又是beta,到时候要孩子挺容易。我就不行,关系隔得远了却都是alpha,谁也生不出。”以前他受父母影响,总幻想要几个小孩,给女儿扎辫子,教儿子骑自行车,这下全没了。
滕宁想了想,很直接地对他说:“那就分啊。”
“不行。”白星驰下意识拒绝,“我俩还没成呢。”
“……”
“……但我觉得差不多了。”
深刻认识到不能和这人聊正事,滕宁决定终止话题:“到时候我异地恋,你只能异地,你自己看着办。”还是尽量撮合吧,不然要被烦死。
白星驰沉默地下线了。
虽然顺利挤兑走了聒噪的家伙,但滕宁心情不算好,刚才脱口而出的“异地恋”令他有些犯愁。滕暮山太冷淡了,也不会主动,最出格也只是早上出门前的亲脸颊,全凭他踮起脚,没法期待对方配合。不过滕宁善于安慰自己,换个角度想,这人觉得爱情很麻烦,唯独为他破例了,还挺带感。
相比之下,滕暮山完全没有费心思在这方面,在他的认知里,情侣的相处模式就该是平平淡淡。晚上回来后,他对滕宁挽手臂、从背后贴上来的各种小动作表示允许,但同时倍感疑惑:“你一个人很无聊?”他以为对方这么粘人是因为独自在家,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我想你啊。”滕宁半真半假地回答。
滕暮山看着他:“我已经准时下班了,待会还要处理一些数据。”言外之意,大概是不明白滕宁为什么还不高兴。
而滕宁不爽的地方就在于进度太慢——平常的情侣,哪怕再害羞、不习惯,这会也该多点亲昵的举动了。不说亲吻,仅仅自然而然地想要和对方待在一起,很正常吧?他摇了摇头,语气尽量放得平和:“你忙工作,我有自己的事情。”
“你的声音听起来不怎么样。”滕暮山一脸若有所思。
“就是困了而已。”
真是气都气不起来。
等滕宁默默地开解完自己,准备去泡蜂蜜水,客厅的电话却开始响,来电显示是阿姨家的号码。
“阿姨?”他接起来。
另一头果然是和善又慈祥的嗓音:“哎呀,是阿宁,吃饭了吗?”
滕宁笑了笑:“嗯。”
“我家老头子前几天出院啦,没什么大碍,我想你快回校了,家里的事情多不多啊,我早点过来吧。”阿姨待他们像真正的亲人,离开这么久,已经非常过意不去了。
没料到对方担心这个问题,滕宁舔舔嘴唇,斟酌了下语气,开口道:“没关系,我又不是小孩子,这段时间都是我做饭、洗衣服。”
阿姨无奈:“先生不帮你?”
“帮了。”滕宁下意识维护对方,“他最近也不熬夜,准时上下班,准时吃饭。”
“那就好。不过我还是抓紧买票好了,不然等九月份开学上班,人山人海的,从老家过来好不方便。”阿姨轻声应道。过了一会,又挂念起滕宁的车票,“阿宁啊,你到时候怎么回去?高铁好像提早二十来天就要抢票哦!”
滕宁不太自在地摸摸脖子:“我已经买了。”话音未落,他听到背后的声响,下意识转头,原来是滕暮山正巧出来找东西喝。“阿姨,我今天很累了,想去洗澡,明天有空再聊?”他握紧电话。
“好好好,快去吧。”
厨房里,滕暮山拧开蜂蜜罐子,从里头舀了一勺,不多不少,慢慢搅拌开。滕宁跟进来:“啊,不能直接用热水——”他边说边新倒了温水,“温度太高会破坏营养成分,也不太好喝。”
“哦。”滕暮山点了点头,“你几号走?”
滕宁顿了顿:“暂时买了二十八号的车票。”其实他想等过几天,看看有没有机会换成更迟一些,毕竟九月初才开学。
“挺快了。”说完,滕暮山眼神微变,好像猛地明白了一点点身旁这人提不起j-i,ng神的缘由。他没有伸手接滕宁递过来的杯子,而是就着姿势扣住他手腕,微微俯身:“你很在意距离?”
“对。”滕宁定了定神。
“你应该直接告诉我。”滕暮山接着说,非常认真,“我没经验,不懂你偶尔在想些什么,所以不知道要有什么反应,怎么做才对。如果你担心,可以经常回来,或者我去看你。”他鲜少在这方面反思,习惯地皱了皱眉,又很快舒展开来。
但滕宁很吃这套,一下子就原谅了,甚至得寸进尺:“我以为你能想到。难道医院里没人谈恋爱?你没见过?”
滕暮山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嗯了一声,果然毫无经验也没观察过。
“一般来说,缺乏安全感就会特别担忧分开。”滕宁就着姿势将上半身挨近,从犹豫要不要直说到大胆,只需要对方一句话,“你又好像不在乎我,就我自己整天想东想西。”没等对方反驳,他趁机吻了上去。
妈的。
都说薄唇薄情,可明明挺软,滕宁甚至从心底涌上来一丝耽误了大好时光的懊悔——
大概过了两三秒,滕暮山回过神来,抓着对方的手突然松开又很快收紧,比之前更用力,好像要折断挂果的枝条似的。滕宁并未察觉,只是听着自己胸腔里过分急促的声响,不由得探出舌尖,以几乎不被察觉的力度蹭了一下,急急忙忙退开。
见面前的人耳根泛红,滕暮山的神情也不像平日那么淡定,许久才低声说:“还不错。”他没试过,不代表没有概念。
滕宁别开视线:“那,那下次?”
“可以。”
突然间,异地恋似乎不算什么了。
第20章 第二十章